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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酒香盈袖 by风流君(穿越时空 宫廷侯爵 戏子)-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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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冥玑似笑非笑地道:“绝韵侍郎大人出行,不八头大马,敲锣打鼓成么?”我低吼道:“你这是出嫁呢!”提议被驳回,我也知晓若是自己要出这衙门,八成那陈独又像供天王老子似的供我出去,就怕别人不知道他攀上了侍郎。我想想只得作罢,遂支了头哀叹一声。难不成便如此虚度光阴么?
  
  楚冥玑见我这番模样,便道:“这娇生惯养的,也不知嗓子的功夫褪了没有。”楚冥玑这话一出,带着些许讥讽,我立刻恼道:“怎么会褪?!这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要褪也不会才几日。”我失了戏子这身份,反倒天天勤快起来了。当初作戏子时候还不天天练嗓,而自从伍戏班班师出宫之后我却每日都必寻到时辰吊嗓子,练腿脚。自己也不知执念这啥。只是每回唱起来,都能想到当年台上红绒上,乐然阿青等与我对戏的时候。阿青画着浓妆,一双眼儿眼波流转,眉间颦蹙,弱柳扶风。乐然手执红穗长枪,同我斗在一处。我一个跨虎拦住他的攻势,飞挑了他的长枪
  
  “愣什么?不若唱一段?”楚冥玑兴味盎然地拿眼瞅着我瞧,我扫了他一眼,从兰木圆凳上起来,来到厢房的正正中央,端正了神色,深吸一口气,抖抖袖子,揣肚子对着楚冥玑和壹两人展颜一笑道:“二位客倌要听甚么戏?要出何出宫调?”
  
  壹神色微愣,那厢楚冥玑却道:“有何戏目?有何宫调?”
  
  “这宫调好说,阴阳六律合十二,分谓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仲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这戏目名目却多了,小人且报了一二来,容客官挑选挑选。”我清清嗓子道:“《思凡》《彩楼》《雁门关》,《琴挑》《游园》《惊梦》难,《访鼠测字》身段巧,《贵妃醉酒》别一勘;《穆柯寨》上刀兵严,《木兰从军》又《别姬》此等皆为戏中戏,莫寻出处且为名。”
  
  待我亮了嗓子一通唱来,那壹居然有几分傻眼。楚冥玑眼底含笑道:“那,《贵妃醉酒》如何?”我心下一愣。这许多名目,他怎就偏偏点了这?我遂道:“那末客官可听好了宾白。这戏又名《百花亭》,唱的呀是史上一妃杨玉环”
  
  “哦?我怎的不知此人?”那楚冥玑有意打岔,调笑两句。我不满地瞪他一眼,啐道:“客官方才未听清俺的话了。”
  
  “莫寻出处且为名是么?”不想着楚冥玑竟然重述了出来。我又续道:“皇与贵妃相约设宴百花亭,却失了约,贵妃备齐御筵候驾,却竟等不到人。听报来皇已幸江妃宫,遂着恼欲死。贵妃性狭善妒,媚浪之余难以排遣遂酒入愁肠”我四下一番张望,眼见着书架子上隔着一页摆看的乌扇,扇面绘着梅花,于是取了下来,袖入怀中。
  
  “这戏共有三角儿,便由俺唱个独。”我这般介绍完了,将腰间红线一拉,松松扯了开来。壹顿时愣住了。我现下要唱戏了,自然要成戏服,这束的腰却不是那么回事。那身绣饰兰荷的袍子松松便画开了一圈。“客官,这头一个儿说话的,是贵妃的身侧之奴裴力士。第二个,是高力士。”
  
  我躬身一个揖道:“天上神仙府,”又转向另一边道:“人间宰相家。”再回了原位:“若要真富贵,”“除非帝王家。”
  
  接着一个手势,叫道:“请了!”
  
  这演戏,最要紧的是同台下的人交流,用什么呢?自然不能说话瞎聊,说话的是那对招子。伍爷子一老早的就让大伙儿练眼珠儿。只有眼珠儿练得巧了,这台上演着,和台下也一道儿在说着话。
  
  我看一眼楚冥玑,眼光一溜,又在壹身上打了个转儿。待念完了两力士的白,那杨贵妃便该出场了。
  
  我一个开手,速速作了两个柔软身段,一改先前两小人媚态,定稳了身子唱道:“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又转东升。 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是嫦娥离月宫。”两力士各报千岁。我又饰贵妃唱道:“独坐皇宫有数年,圣驾宠爱我占先。宫中冷落多寂寞,辜负嫦娥独自眠 。 
  
  “妾乃杨玉环,蒙主宠爱,钦点贵妃,这且不言。昨日圣上命我往百花亭大摆筵宴。 吓,高、裴二卿摆驾!”
  
  楚冥玑浅笑着看着我,手里篦簪轻轻击打桌沿,合着拍子微微摇动。
  
  杨贵妃行至桥上,听闻消息,顿怒:“呀,昨日圣上命我百花厅设宴。哎,怎么今日驾转西宫?哦,谅必是这贱人之意!咳,由他去罢!吓,高、裴二卿看宴,待你娘娘自饮!”我作怒状,呼上酒来:“敬的什么酒?”宫女道:“龙凤酒。”“何为龙凤酒?”“乃是圣上与娘娘所饮之酒,名曰龙凤酒。”“好,呈上来。”我从一个旋身从楚冥玑面前转过,抄起了一个茶盅来一手杯沿一手托盅,衔杯仰颈而饮。裴力士道:“启娘娘:奴婢敬酒。”“敬的什么酒?”“太平酒。”“何为太平酒?”“满朝文武所做,名曰太平酒。”“好,呈上来。”我又饮一盏。身形已微微摇晃。高力士道:“启娘娘:奴婢敬酒。”“你敬的什么酒?”“通宵酒。”“唗!呀呀啐!哪个与你同什么宵!”高力士道:“启娘娘:不要动怒,此酒也是满朝文武不分昼夜所造,故尔叫做通宵酒。”杨贵妃已有醉态,曼声道:“好,呈上来。”
  
  我微微躬身做一身段,又自唱道:“同宵捧金盅,高裴二卿接手捧。人生在世如春梦,奴且开怀饮数盅。”于是蹙眉频频落酒。
  
  我略修了戏本儿,节儿略有删增。那些个衔杯、卧鱼、醉步、扇舞的身段,端得难,但是我却一一做了来,毫不缺漏。壹方才见我松了衣带还低着头,只这会儿却抬起了眼来,同楚冥玑一般盯着我看。
  
  我袖出手中乌扇,在腰间一振抖开,摇摇晃晃迈着醉步饮下一杯浊酒,双目迷离。连着几盏一仰而尽,随后扇缘一抖,舞了开来。扇舞的姿态颇难,又加上了醉态,腰肢扭动得极为勤快。我口中哼着调音,不到半刻便微微发了薄汗,脸色微晕(四声),却正是衬了贵妃的醉态,恰是好处。
  
  我扇舞而毕,在腰后收扇,背对二人,侧着脸眼色朦胧。伍爷子说,台上最忌讳看不到台下的眼睛,便是背过了身去,也得留一只眼睛看着底下。我拿眼梢瞟着楚冥玑,横生媚态,眼见着他眼色古怪,正沉入戏中的我却竟未觉,只是后腰的扇缓缓摆下之时,那终究不是戏服的衣物终于让那松松垮垮的红绳收束不住,竟然自肩划下了一边来。我忙弯起手肘将乌扇在肩后一展,另一只手赶紧拽住了衣。口上却不停步地唱道:“自古道酒不醉人人自嘴,色不迷人人自迷。哎,人自迷”
  
  这一下疏漏毁了我的从容,我无暇顾及后戏,只直接跳了过去道:“去也去也,回宫去也!明皇将奴骗,辜负好良宵。 骗得我欲上欢悦,万岁,只落冷清清独自回宫去也!”一番唱毕,我坐弱柔之状倾身一摇,正待结束了这戏,谁料身旁忽地多出了一人正架住我伸出去的手扶住了道:“朕可不欲辜负了良宵。”我听得那声音浑身一颤,忙站起了身来道:“戏散场了,这位爷。”
  
  楚冥玑勾着唇角看我整了衣襟,紧紧束了腰身,神色微沉,也不知在想什么。那头的壹半点声音也不吭。我看看日头,这一唱,已然让太阳偏了西。
  
  




73

73、第六十八章 。。。 
 
 
  
  陈独安顿了我等一宿,第二日一早我就被那陈大人亲来唤醒了。外头日头正好,这五月来的气氛最是热闹,一到早儿的就银燕齐鸣。门板拍响了好一会儿我才醒过来,侧身动了动,一只手正揽过我的腰插入了我襟前。我怔了好半晌才突地跳起来,惊得向床沿猛退好两步,谁料“堂”地一声掉了下去。那人动了动,将脸埋在枕里趴着压根儿没醒。我方醒过了神来认出这人是谁,正要叫起来的音卡在嗓子里蹦不出来了。
  
  这人,怎得睡在我这儿了?我回想了老久才想起自己和他打的约定,一颗惊疑不定的心这才略略安稳了下来。
  
  “大人?侍郎大人?”外头陈独的声音里头已经有了几分焦急不安,我忙应了一声道:“陈大人!”这方一出口,嗓子就酸疼得厉害,干哑不能。
  
  那闷在门外的声音方松了一口气来道:“大人昨夜睡得可好?可是下官打搅了大人?”我心道你把我拍醒了才问是否打搅了我,这算什么?
  
  这么嘀咕着,嘴里却不失了礼数道:“睡得不错,陈大人可是有何要事?”
  
  陈独微微沉默,似乎有些尴尬道:“大人这,这可已是巳时了。”我楞了一下这才想起,这都快午时了!“我本官就来。”这下面子可丢大发了。昨晚那皇帝也不知道吃错的什么药,听我唱了整整一晚的戏,毕竟在宫里上台的时候短了,自然嗓子是有些松的,起码唱了那么久,从前我是一眨都不会眨的,现下却觉得多说一句都嗓子冒火。
  
  我起身来到床边,知晓此刻这皇帝尚还不清醒,不用对他客气什么,便嘴上恭谨着道:“爷,该起了。”手下推搡却毫不轻柔。楚冥玑被我推来推去,终于赶跑了小半的瞌睡,眯着眼缝儿来睨我。我心里不由一顿,遂面不改色地道:“爷,快午时了,咱们用毕了午膳,就该上路了。”
  
  平日里早朝辛苦,现下得睡一个闷头觉,只觉得无比奢侈。
  
  我见楚冥玑磨磨叽叽地起来了,也便收拾收拾打算唤人。楚冥玑尚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里衣,下榻来着了靴,又看了我好半晌。我赶紧收拾收拾衣裳,这才道:“来人。”
  
  外头小悄已然待着了,推门进来速速为楚冥玑更衣洗漱。我在一旁偷了个便宜一道洗漱了,整整衣襟就要出门。那楚冥玑尚还由小悄系着腰带,一手便拉住了我的发将我扯了回来。“疼疼”我单脚跳回来,才瞪了他一眼就又赶紧移开了去。
  
  楚冥玑冷笑道:“外头来胆子倒真大了不少。”我心知他的意思,赶紧收敛了骄气,低头垂目地乖乖站在他面前,心里头却不住嘟囔。楚冥玑好整以暇地待小悄替他梳理了周身,然后捡起奁上一柄木梳,拍拍我的肩道:“来这儿坐下。”我眼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将木梳上的发丝拨去了,不觉面上一怔,依言坐了下来。
  
  小悄呆立在一旁,眼看着他将梳子插入我发中,眼眶竟然一红。我不想这皇帝竟然真将那“交易”当了真,当下吓得一动不敢动。
  
  楚冥玑优哉游哉替我轻轻巧巧挽了发,拿起那一柄九龙簪替我挽了。指尖掠过我发梢之际,我的眼前蓦然闪过阿林。那一夜我同阿林的长发根根纠缠,他拿剪子齐腰切了自己的发楚冥玑拍拍我,将手里梳子交给正咬着下唇的小悄,遂甩了肩头的发踏出了门槛。我兀自出了会儿神,这才缓缓站起身,摇头晃脑地从小悄面前走了过去。
  
  那陈独看来是吃不准我们这几尊大神,急着赶走了了事了。我进厅时眼见着夏霂臣和孟清菊正同那陈大人聊得挺欢,只是那位陈大人的道行实在不深,脸上笑意挂得着实艰险,额上尽是汗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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