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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冷情书生热娘子-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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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舞柳居是必然的事,只是需要某种机缘,叶暖暖坚信这样的机会必定会出现,她的第六感向来很强,也许是从来不肯向命运低头的倔强性子让她形成了某种奇特的乐观态度。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敲在青石街道上分外清脆,那马跑的不算快,足以让路人有躲避的时间,然而这路人却不包括目不转睛盯着糖葫芦的叶暖暖。飘飞的衣带从她面前扫过,只来得及看到白衫白马,那人袍袖上却沾染了耀目的红痕。这么嚣张的人,不知道这是大街么,下来走两步路会死啊!

叶暖暖低头检查手里的物品,却发现两只手空空,那令人垂涎的糖葫芦此刻正躺在地上,剔透的糖晶碎了一地。心痛啊,可还没来得及为糖葫芦哀悼,下一刻叶暖暖又开始哀嚎,袖子里的香粉盒什么时候被带了出去,有一个盒子正踩在脚下,俨然是四分五裂,香粉撒的满地都是。就算想把那些干净的捧回去,也无法了。

“阿嚏——”

叶暖暖被迎风吹起的粉状物弄得鼻子发痒,打一个喷嚏真是痛快地很,她的额头却划出几条线来。这香粉还是太烈了些,百花香味皆有,倒显得没有任何特色,而且每种花都是自在散发香味,没有任何融合,像是把所有味道硬是凑在一起。脑袋里又闪现亭亭玉立的荷花,叶暖暖直觉那样的干净才适合花依雪。

转回胭脂铺,在春娘讶异的目光下,叶暖暖一一打开那些粉盒嗅闻,终于找到了自己所满意的淡雅香粉,示意春娘拿了新的绘着文竹的空盒,替换刚才不起眼的杨木方盒。

“小子,你这么做回去不怕被主子打么?”

春娘没有想到这个小龟奴变得这么大胆,居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这种偷天换日的举动,小龟所选的这两盒香粉,还不及刚才那一盒价钱高。春娘倒不担心小龟这么做会砸了自己招牌,毕竟自己和依雪可熟识的很,对胭脂铺的信誉不会有任何怀疑。

叶暖暖再次轻嗅盒中香粉,满意地冲着春娘笑笑,在她有些好奇的眼光下径自离开。

但愿,她的直觉没有错才好!   

第1卷  第4章 惜花公子

隔着一道珠帘,叶暖暖看不清现在花依雪的表情是怎么样,也无从判断她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自己所精心挑选的香粉。

“这次的香粉味道很适合你。”

一个男子的嗓音,不温不火,有着淡淡的悠闲和自在,仿佛时间在他那里也慢了半拍。音质很纯净,像是高山上初融的雪水,不含一丝杂质。

叶暖暖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两个声音同样好听的男女长的是何相貌,他们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花痕本想挥手打发小龟离开,却听到里面小姐暖声吩咐——“让小龟进来吧!”

叶暖暖小心掀开窗帘,缓缓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张绝世容颜,和想象中的莲花仙子有些相似,只是多了些人间的生气。柳叶弯眉,明眸善睐,琼鼻瑶唇,整个人像是从画儿里走出来一般。这个时候她注视着叶暖暖的眼神带着三分疑惑,嘴角却微微翘起,显示她现在心情委实不错。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种香味?”

叶暖暖不知道要怎么表达直觉这两个字,只能兀自微笑看着那朵白莲。

“小姐,小龟是个哑巴!”

一旁的花痕说到哑巴二字,眼中嘲讽之色又深,一个小小的龟奴何德何能引起小姐注意?

“可惜了这么一个伶俐的小人儿……”

旁边男子再度叹道,看着叶暖暖神色很是同情,倒像是在看一只惹人怜惜的小动物。那声音略微低了些,便失了原来的纯净,沾惹了红尘中纷杂的感情。

叶暖暖忍不住侧头看,心里暗自赞叹男子生的好相貌,剑眉含英,一双眼泛着桃花却无丝毫轻佻之意,高挺的鼻,薄唇微张便有玉珠四散。盈盈笑意像是终年不散,时时刻刻夹带着满面春风。修长挺拔的身材,自透着一种读书人的风雅,所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恐怕潘安在世也只能如此了。只不过与他眼神相对,敏感地探到那一抹同情,刚才所生的好感便消减了三分。她可不是街上的阿猫阿狗,用不着人施舍廉价的感情。

花依雪拿起描绘着文竹的香粉盒轻嗅几下,这小龟做事还真是深得她心意,虽然不会说话多有不便,但也免得了口舌而生的是非,看他顶多十一二岁的年纪,眼中沉稳理智实属少见。

“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回头和妈妈说一声,这个小龟奴她要了,相信妈妈也不会说什么。花依雪性子一向冷淡,接客所得银子是有八九落到妈妈腰包,这难得求一件事,她岂有不允之理?

叶暖暖感激地点头,却也没有夸张地下跪谢恩,服侍一个人自然比服侍一百个人轻松的多,但她终归还是一个龟奴,只要卖身契一日在那老鸨手里,她便一日不得自由。

偶然一瞥,看到那美男子白色衣袍上沾染的红色,像是糖葫芦上山楂的外皮,再仔细打量一番,果然没错——他就是那个骑马在大街上疯跑的家伙。想起那没吃到嘴里的糖葫芦,还有贵死人的香粉,连最后一丝好感也从胸臆中挥发。

“司徒公子,今天怎么有空来?”

花依雪娥眉淡扫,轻对着一脸兴味的美男子悠悠问道,他来这里也只是听个曲儿什么,从来没有夜宿过,在众人眼里还是那个高不可攀的惜花公子啊!惜花公子,司徒君玉,但凡是从懂事的女娃儿到垂垂老态的妇人,提到这个名字脸上都会罩上云霞,那神仙般的人物是所有女性心中的想望。出身名门,尚书家的公子爷,品行温良有如润玉,气质飘然若仙,说话从来都是不急不须的清和从容。偏偏这样一个美好到无一丝瑕疵的人,却喜欢上了舞柳居的花魁,虽说花依雪确是罕见的美人,也只是个青楼女子罢了,配着公子实在是有些。。。。。。

“你还是唤我君玉比较自在——”

仍是一径的平和浅笑,似乎不知道司徒君玉这四个字究竟蕴藏着多少魅力,要是让别个女子听到这话,恐怕又要咬牙切齿一翻。

想着众人在背后议论的话,再想想曾经不顾尊贵地位来这里放话的老夫人,花依雪再也看不透眼前的人,世人皆说他倾心与己,每次来也不见他有任何思慕举止,潇洒来去无任何牵绊。在那谦谦君子的表象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思?

“司徒公子说笑了,依雪还是谨守分际的好!”

司徒君玉听闻这话,脸色未变,嘴角却浮现几缕笑纹,在这暗香浮动的花魁闺阁里乍现,让人心跳也随着加快几分。“谨守分际”这四个字,原是老夫人砸在花依雪头上原句,她却在这里还在人家儿子头上。

“男色,惑人。。。。。。”

连久经风月的花依雪见了这样风华外放的司徒君玉,也止不住有些心动,幸好理智还在,四个字出口再无下文。

“男色么?”

司徒君玉转头看着仍站在旁边的小龟奴,笑意加深,似有意若无意地问道:“你觉得我好看么?”

叶暖暖不能说话,心里暗自揣摩他这话有何含义,仍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等着花依雪一句话。

“小龟,你先下去吧!”

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个人,花依雪面向她温柔地吩咐道。这个小孩子太安静,也不完全是因为他是个哑子,有一种气息,像是在刻意掩饰自己。。。。。。不得不说,他做的很成功,连自己几乎都要忘记他的存在。

小龟点头退到房外,没有再看那个卖弄风情的家伙一眼,没有任何留恋。

“一个男人看另一个男人,大抵是分辨不出好看与不好看吧!”

花依雪接着司徒君玉刚才的问话,代小龟回答道。

“错,只有在男人眼中也优秀到无可挑剔,才说明那个人是真正的完美无缺。”

“你眼中也有这样一个人么?”

这下连花依雪也好奇起来,能让司徒君玉也心服口服的人,究竟是什么样人物?

司徒君玉却不再答话,自顾端起茶盅,品味最上等的雨前龙井,美人香伴着茶香,像是就此醉了。。。。。。

那个家伙,是他唯一视作对手的人,最终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和他之间的差距仍是越来越大。他司徒君玉这辈子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那个人却让他有了自惭醒愧之感。   

第1卷  第5章 盒子会

“小姐,刚才听歌坊派人送来帖子——”

花痕从外面进来,兴冲冲地握着一张素雅飞雪笺,小丫鬟对于这件事抱着很高昂的兴趣,毕竟两家可算得上是敌对了。

“这个听歌坊的主人还真是个妙人……”

花依雪看了笺上所写内容,微微笑着对满眼好奇的司徒君玉说道。也不多加解释,直接把飞雪笺递到他手中。

“盒子会……”

司徒君玉看完里面内容,兴味之色浓厚,他实在很想见见那听歌坊的幕后主人,能够想出这样吸引人的名目——盒子会,大意就是所有歌妓都可以携带着一副盒子参加,里面需装些新鲜物,不论贵贱,只要是大家不常见过的即可。会期各呈技艺,或拨琴阮,或吹笙箫,每人必须表演一个节目。而这个盒子会最特别之处在于,众家姊妹深锁闺门,任何男子皆不得入内,只可以在楼下鉴赏。

说白了,这也只是听歌坊宣扬他们自己的一种手段而已,也是各个青楼暗自比斗的机会,这盒子里的东西越奇珍,说明一个人身价越高,而这表演节目就等于是明着比试,但凡事有本事的姑娘,都可以在这盒子会上露露脸,弄不好一夜之间也就成了大家争相效仿的人物。至于这不让男子参加,便十足勾起了好奇心,在楼下听上面发生的“故事”,也算是那些寻花之人另觅得一桩新鲜事。

“代我回复听歌坊,最近我身体一直不大安稳,明日这盒子会就不去凑热闹了……”

花依雪连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邀请,一群女人在一起能做些什么,不过是争奇斗艳罢了。她这个人一向喜静,也受不了那么热闹的气氛。

“真的不去么?这下柳惜惜怕要气坏了!”

司徒君玉缓步踱到家人面前,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淡雅妆容,那莹白如玉的皮肤几乎看不出来有上过妆,他还没见过在这种地方不爱打扮的女子。毕竟,这勾栏院里,是靠脸蛋儿吃饭的所在。旁人总以为她是温雅娴静,但司徒君玉却知这女子是天生的冷淡性情,她刚才收了那小龟奴,还真让人有些意外。

“她自气她的,与我何干?”

花依雪这话出口,司徒君玉脸上笑容倏然放大几分,很有些幸灾乐祸地道:“不想去盒子会么?恐怕由不得你——”

“雪儿,你可一定要去啊,不然那柳惜惜还以为咱们舞柳居怕了她们听歌坊,再说你要是不到,岂不由得那女人得意偷笑?”

鸨妈挥着手帕进了房间,直奔到花依雪面前。依她这样肥胖的身子,能似一阵风刮过来,说明她真的很注重这次的盒子会。这可关系着舞柳居的面子问题,绝对不能不战而逃,呸,依雪这是懒得搭理他们。

“妈妈,你知道我不喜欢热闹——”

即便是在鸨妈面前,花依雪仍是从容淡定的样子,丝毫不为老鸨跳脚的举止所动。

“女儿啊,你也知道我经营这舞柳居有多辛苦,想当年妈妈一个人来京城投亲,没想到所有亲戚都搬走了,我差点儿流落街头,后来碰到……”

“妈妈,我去!”

花依雪揉了揉有些紧绷的额头,刻意忽视司徒君玉调笑的目光,他一定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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