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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冬眠先生-第12章

小说: 冬眠先生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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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人又点了一下头!

柳青婵拉杂地说了一些废话,其实,并不能算是废话,因为这些话都是有作用的。

这些话已逐渐地在白衣人身上产生了作用。

白衣人那张白脸上绽出一丝冷笑,道:“我不知道你说这些话有什么用?”他讷讷道:“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们,那可就大错了。”

“但是你也不会贸然向我们出手。”

白衣人扬了一下眉毛,道:“照你这么说,我既不杀你们,又不放你们,岂不是很矛盾么?”

柳青婵摇摇头道:“也不矛盾!”

白衣人忽然神色一变,那双眸子里平添了一些凶光。

柳青婵现在全心全意地贯注在他身上,对方的一举一动,哪怕是内心的一点点变化,她也能可以由他脸部的表情里体察入微。

“就像你现在,你已萌发了杀机!”柳青婵冷冷一笑,道:“其实你已经杀害了我的伯父,斩草除根,你是不应该放过我们两个人的,虽然一个是老人,一个是女人!”

白衣人脸上的肉顿时扭曲成一团。

“你不要自己以为很聪明,其实你想到的,我早就想到过,说这些,只有拖延时间,并不能救你们两个人的命。”

柳青婵道:“但是就智力上来说,我却比你聪明得多。”

“我看不一定。”

“我们可以打一个赌。”

白衣人一笑道:“你想用这种方法逃得活命,我可不上你的当。”

“那么,你就是承认你的智力不如我了。”

白衣人那张笑脸立刻又显得沉重了。

“你要打什么赌?”

“就是你说的,赌我和田福两人安全离开。”

“你看怎么样!我可猜对了。”

柳青婵道:“这样证明你并不是一个笨人,怎么样,你愿意不愿意赌一下?”

“如果你赌输了呢?”

“我和田福不要你出手,马上自刎眼前。”

她转过脸来看向田福道:“田福,你愿意么?”

田福素知这位侄小姐聪明、伶俐,却不知道她竟然在大敌当前如此冷静,较之先前的冲动,似乎判若二人。

想不到眼前,事态转变至此。

当时田福毫不思索地道:“姑娘决定的事,田福何敢置喙?姑娘说一声死,田福这颗头颅愿意随时双手奉上。”

柳青婵微微一笑,目光转向白衣人道:“现在就看你敢不敢了。”

白衣人喃喃道:“天下没有事情是我过某人所不敢的。”

“原来你姓过!请教大名?”

“过之江!”白衣人讷讷道:“人称冬眠先生的便是。”

“失敬得很。”

柳青婵心里焉能不痛心疾首,面对仇人,她真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然而,在她发觉到己方的功力与对方不成比例时,她就不得不考虑到生存的重要。

只要生存下去,就不愁没有复仇的机会。

白衣人过之江冷笑道:“废话少说,现在你就说要打什么赌吧!”

“我要赌你心里想的——也就是说你预备怎么来处置我们两个。”

过之江冷冷一笑道:“好吧!”

柳青婢道:“要是我猜对了,你放我们走路;要是我猜错了,不需要说话,你只摇一下头,我马上横剑自刎。”

过之江点点头,说道:“好吧,你说吧!”

柳青婵道:“你所以没有马上向我们出手,那是因为你顾及着你的声誉。”

“你已经说过了。”

柳青婵道:“你又不放我们走,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打算要放我们走。”

“废话!”

“那么……”柳青婵含蓄的目光盯着他道:“你想我们会向你出手,是不是?”

过之江顿时一呆。

柳青婵于是断定自己没有猜错,立刻接下去道:“因为这样一来,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对我们下毒手了,是吗?”

过之江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一向自负过人,从来也不曾考虑到被人击败过,然而这一次却是败了。

虽然并不是在技击上败给人,可是在智力上已败给了对方!然而一样是丢人现眼的事情。

柳青婵微微冷笑道:“所以你明明看见了田福暗中准备向你出手,你却伪装不知道。”

过之江紧压在前额上的一绺短发,忽然耸立了起来,可是立刻又恢复平静。

一个武功达到他如此境界的人,当然不会是一个遇事冲动的人。

虽然他生性嗜杀,却也有他自己一套杀人的规格——他必然也是一个“不欺暗室”的人。

柳青婵横起手中的剑,比向咽喉。

只要他摇一下头,她必然会毫不考虑地横剑自刎。

空气一下子静了下来。

甚久之后,过之江才缓缓地点了一下头道:“你猜得不错,我正是这个打算,你很聪明,善于捕捉机会,但是下一次再遇到我手里,这一套就不灵了。”

柳青婵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初次尝到战胜敌人的快乐。

她缓缓地把长剑插回剑鞘里。

“下一次再遇见你的时候,我当然另有一套对付你的方法,也许,我会要你的命!”

过之江全身打了个颤。

不是怕,是气!

如果早听见她这一句话,他必然会毫不考虑地向她出手,那么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然而,她刚才却没有说出任何可以激怒他的话。

武林中无论正邪哪一道,最标榜的就是“信义”两个字,只要自视甚高的强者,无不信守着“一诺千金”的格言,只要是由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绝不反悔。

“冬眠先生”过之江忽然发觉到对方这个女孩子的不可轻视。

他冷笑了一声,缓缓地说道:“我们总算认识一场,我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么?”

柳青婵毫不犹豫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过之江冷笑着道:“我记住了,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说完他伸出一只白手,攀住了一棵竹子,用力地把它弯了下来,突地一放。

只听得“嗖”地一声!

弹起来的竹于,把他像一支箭般地射了出去,刹那间已消逝无踪。

“天一门”地处大名西隅。

在武林二十三大门派中,忝居末席。

昔年在天一门最盛时期,这一门派也曾在武林中大大放过异彩,然而自从前掌门人裘风去世以后,掌门职司落在其师弟“混元掌”蓝昆手里以后,这一门派在江湖上的声望可就每况愈下了。

这意思倒也不是说当今掌门人“混元掌”蓝昆的武功不济,实在说,这个人是个老好先生。

如果一定找出原因的话,勉强可以说他不长于行政管理,而且有点逃避现实,凡事都拿“出世”的眼光去衡量,做事不积极!苟安!

这么一说,好像他的缺点又太多了一点……

自从五年前,蓝昆感染了严重的风湿症之后,他的以上那些缺点,可就表现得益加明显。于是,“天一门”这一武林大派,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堕落下去的,而且一落千丈!

“天一门”,原有众多弟子,六堂长老。

由于当今掌门人蓝昆的消极,凡事不与人争,哪怕是人家欺侮到头上,他也常常不加理睬,众弟子实在气不过,纷纷迁善为良。

有些弟子虽然得艺自“天一门”,却为此而改投了别的门派,在武林规矩上来说,这是绝不可饶恕的大罪,然而,这位蓝老兄却真是好涵养,听过之后,一笑置之。

这么一来,必然是众叛亲离。

“天一门”现在是门可罗雀,再也难以想像昔日的光荣了。

说起来,这位蓝老先生等于是在唱独台戏!

偌大的一个门派,如今只剩下了四个人。

除了蓝昆本人外,还有三个人。

一个是刘长老,一个是洪长老,还有一个不是长老,是个道道地地的年轻小伙子。

这小子姓弓名富魁,二十五岁,是豫东来的。

前掌门人裘风认为这个人是不可造就的蠢才,一直就看不起他。

可是裘风去世以后,当今掌门人蓝昆上台以来,这位老好先生,对于这个师兄认为不堪造就的蠢才,却似乎特别顺眼。

也许是为了报答他的知遇之恩,所以在所有弟子众叛亲离以后,这个弓富魁却仍然守着这个败落的门户,不肯离开。

刘长老是掌门人的师兄。

洪长老是掌门人的师弟。

两个人别看辈份很高,说白了实在是两块废物,再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实在是因为外面没办法混了,才厮守着这个老家。

借大的一个武林名门大派,如今就只这么四个人。

蓝昆可以说已经完全跳开三界,不问外事,一天到晚坐在云床上参佛习道。

然而他到底是一派名门的掌门人,自有其不随凡俗,不同于一般的风度。

至于刘、洪二位长老,可就实在太不争气了。

过去“天一门”声势喧赫的时候,每月都有出道的徒子徒孙大批地孝敬,刘、洪二位可以不需要工作,坐享衣食,但是现在情形不同了。

虽然现在再也没有弟子甘心孝敬,可是刘、洪二位依然不事生产,老习惯不改,依然是茶来张手,饭来张口。

三个老的都享福,吃苦受罪的就只有那个没出息的徒弟弓富魁!

他每天必须到山上采摘药材,拿到市镇上去卖。“天一门”所在地的五母山,后山上出产很丰富的煤矿,弓富魁每天都要开采十几车煤,卖到附近煤炭行。

就是靠这些,才能维持着四个人的生活。

蓝昆时常感伤地说:“要不是小魁子,我们三个老人都要饿死了!”

事实上确是如此!“天一门”的确是不行了!

冬天的太阳是宝贵的。

院子里的雪才化了不久,没有风。

刘、洪两个长老一人一把藤靠椅,坐在廊子下面。

太阳照在他们那身老羊皮袄上。

两颗白发皤皤的头。

两张叠满了皱纹的老脸,勾画出此一刻凄凉落寂的画面。

时间是“申”时已过“酉”时才到。

西边垂挂着的日头,看样子马上就要沉下去了。

刘长老叹息一声道:“小魁子下山老半天,也该回来了,我还等着他带回来的酒呢?”

洪长老道:“这小子最近不大听话了,交待他的事情常常都办不到,以后要好好说说他。”

刘长老刚要说话,却听见身后传出一声冷笑!

二老一齐回头,意外地发觉到,原来是掌门人到了。

蓝老头子一身短袄,两只手拄着一根红木短杖,银眉银发,宛若画上仙人一般。

刘、洪二位顿时吃了一惊,相继站起。

多年以来,蓝昆一直是住在他那间丹房里,前院与后院相距甚远,蓝昆从来不曾到前院来过。

莫怪乎刘、洪二位那般的吃惊了!

刘长老慌忙上前作势搀扶他,蓝昆却退后了几步。

洪长老含笑趋前道:“掌门师兄身子骨看来轻快多了,坐!坐!”

蓝昆两只手拄着棍子冷冷地道:“小魁子还没有回来么?”

刘长老道:“说的是呀!我们等他老半天了!”

洪长老道:“这小子生来是个野种,只要一出去,就想不到回来,天都快黑了……他回来以后,师兄你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才是。”

“掌门人有什么要紧的话关照么?”刘长老问道。

蓝昆点了下头道:“很要紧。”

说完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一双沉郁的眸子,缓缓地在前院各处转了一圈,特别是“天一门”那块大横匾,他注意地盯了几眼!

脸上是说不出的一种感慨。

眸子里流露出的是无限依依的一种情谊。

刘长老顿时大为紧张,“掌门人,莫非有什么不妥的事情么?”

蓝昆才把注视着“天一门”那块横匾的眸子转了回来,改为注意在二老的身上。

“我们这里还有些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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