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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将军在上,我在下-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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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尔托次重重横了图巴一眼,将刀收鞘,冲伊诺问:“柳天拓不是脓包,何来好处?”

伊诺皇子道:“柳天拓强在防守,以前镇守边关,不求有功只求无过,处事冷静,分析周全。如今我们用假圣旨狠狠摆了他一道,嘉兴关破,他是罪魁祸首。为了向皇上交代,向天下人交代,这场战,他不但要赢,还要赢得漂漂亮亮,要泼天的功劳。输不起的人,其心必乱。跟随他的马将军和胡将军资质平庸,惟命是从,不足为惧。倒是副将秋老虎比较难缠,他武艺高强,勇猛过人,所幸土匪出身,性格急躁……”

出使大秦,席间拉着大秦的官员将领们喝酒聊天,时不时提起陈年旧事,忍受他们的嘲笑,也非没有收获,至少留守在上京的主要将领们的性格都给他摸清,人无弱点,对症下药便是。

他就像捕狐的猎人,花费许多精力,设下圈套。

静静等,不能急,敌人会按着计划踏入陷阱。

天佑东夏。

柳将军与东夏交战西川,七天七战七胜,退敌三百里,缴获战利品无数。

捷报传回,上京上下欢呼一片。

皇上祭天祭得更勤快了,太后木鱼都多敲了几百下。

酒楼茶肆,说书先生将柳将军的事迹编成戏文故事,说得口沫横飞,估计再说上半个月,就能将东夏那群蛮子送回老家。读书人三三两两,个个喜上眉梢,喝着茶,听着故事,议论纷纷。

“东夏蛮子窝囊,连柳将军的小指头都比不过。”

“还用说?!柳大将军老当益壮,老将出马,一个顶三!”

“听说他可以开强弓,一箭射双雕。”

“秋将军也不错啊,上次我半夜在街上见到他,那脸凶相,长得和钟馗没两样,差点把我的魂儿给活活吓出来。”

“长得像钟馗才好,上阵收东夏恶鬼!听说他以前是土匪头子,一天不杀人一天吃不下饭,打起仗来一个顶三,了不起的大英雄。”

“听说郡王爷入宫求太后旨意,要在明年春闱结束后,给秋将军的两个闺女指婚?秋将军的闺女长啥样?”

“秋将军的闺女啊,听说长得像爹。”

“活生生的钟馗嫁女?不知哪个倒霉蛋会被看上。”

“兄台,你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应该向郡王爷学习。”

“贤弟,你潘安再世,宋玉转生,更应该向郡王爷学习啊。”

“兄台,你先请。”

“贤弟,万万别谦让,还是你先吧……”

包厢上,跳下两个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少女,一个穿青一个穿绿,一个带金一个带玉,梳着整齐的双髻,穿大家闺秀最流行的百褶裙,左手持绣花针,右手持五色丝线,红着眼眶,很有默契地同时出手,七八根丝线在半空中穿梭,缠着住两个乱说话的秀才脖子,狠狠一勒,痛得他们想叫娘,一人一脚踢去一个屁股上,凌空踹出酒楼,还扬扬绣花针,高声威胁:“再乱说话就缝了你们的嘴。”

包厢内,传来阵阵鼓掌声和威严喝声:“回来!”

两姐妹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去,继续端正坐好,拿着绣棚,摆出贤良淑德的模样来。

“太后怎么说的?你们爹走前怎么说的?萱儿姐姐怎么教的?”叶昭狠狠瞪了夏玉瑾一眼,拍拍桌子,“你也是!别忘了前几天的警告,再胡闹小心被皇上禁足!”

夏玉瑾赶紧将拍掌叫好的手收回,喝茶听戏,嘀咕道:“为何当年皇祖母没逼你学会礼仪,绣出个合格品才赐婚,苦得孙子……”

秋华嘀咕:“柿子要挑软的捏。”

秋水也幽怨:“认了吧,谁让我们没将军功劳高。”

“错,”夏玉瑾否决了她们的话,仇大苦深地交代,“是你们小姑娘家脸皮薄,做事没有她心狠手辣,各种流氓无耻,不择手段,不要脸!”

叶昭想了想:“嗯。”

秋华秋水呆呆地看向她。

叶昭继续敲桌子,喝道:“你们学不来的,坐端正点,手别停,继续绣!”

98。怨声载道

捷报声下。

西川战场,中军大帐。

胡青听完追击计划后,曾劝:“东夏蛮子好战,岂会轻易言败?如今七战七胜,东夏一碰即走,出工不出力,擒杀的敌人数目却不多,恐防有诈。”

秋老虎还记得出发前叶昭的吩咐,在旁边点头:“有理,有理。”

狄副将却不服:“东夏军队是由部族联合而成,其中里察尔托次将军与图巴将军素有旧怨,双方部落的将领三番四次争吵闹架,几乎在军中动起手来,如今我们正面的敌军是察尔托次的部族,图巴的部队抱了看笑话的心,不想救援,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机会,岂能白白错过?”

秋老虎眼巴巴地看着旁边严肃的胡青,点头点得更厉害了:“有理,有理。”

胡青坚持:“伊诺皇子素有智谋,怕是有陷阱在等着。”

狄副将也坚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最终,柳将军决定分兵一股,由秋将军与狄副将率领,试探追击。

东夏军内讧似乎很厉害,军队尚未进去,自家已经闹起架来,简直是溃散,不但拼命逃窜,连粮食都不要了,大秦军再次大胜。秋将军一鼓作气,率军再追,追至落凤山脚,发现东夏军正在装备绊马陷阱,见大军突袭而至,赶紧逃跑。

秋老虎拿着个绊马索,兴冲冲地回报主帅:“陷阱破了!死东夏蛮子,就这点小伎俩,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胡青劝阻:“说不定只是个幌子。”

“呸!文人就是怕死!上次你是这样说的,我们可中了埋伏?!没用的家伙!吓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狄副将杀得兴起,不屑地扫了眼弱质彬彬的胡青,向主帅请战,“落凤山一条直路进,数条小路出,只要我们集兵一路,敌军不可能在每条小路分兵来拦住我们,只要打过落凤山,就收复西川,回到江北了,咱们擒了那叛乱犯上的祈王,押解回京,是大功一件!”

柳将军多年英名,被假圣旨毁于一旦。听见擒抓祈王的功劳,心头有些意动,他站起身,左右走了两步,冒险的心理战胜了理智,他不顾胡青的反对,传令:“全军追击!”

胡青无奈接命。

就连秋老虎也拍着他肩膀,坏笑道:“兄弟,咱知你多疑,可这回多疑过头了吧?那戏文上会傻乎乎被空城骗了的将军就是你这种人。”

胡青摇头:“胜得太轻松了,我总觉得他们是将我们往这个方向引。”

秋老虎满不在乎:“放宽点心,等打退东夏,咱们统统回去升官发财,说不准皇上见你一表人才,还给你尚个公主呢。”

大秦单身的公主有三个,一个三岁,一个七岁,还有个是把驸马活活气死的三十八岁寡妇,不但貌丑凶悍,还以风流著称。

“说点人话!”胡青气得一拳揍去他肩膀上。

秋老虎通身横练功夫,不痛不痒。

胡青就好像打去石头上,震得虎口发麻,他想了想,意味深长地看了那家伙一眼,走了。

秋老虎有些发寒。

主帅的命令无法违抗。

大军开入落凤山,山道猛地一把火起,点燃隐蔽在山中用油撒过的干枯树木,趁着风势,瞬间燎原,席卷整座山坡。察尔托次将军领东夏大军立于落凤山顶,弯弓搭箭,用成千上万的燃火箭头,疯狂地射来,往落地处再添火苗。

“撤!立即撤退!”熊熊烈火扑面而来,柳将军惊觉不妙,狂吼着发出命令。

由南向北,落凤山进山是一条大道,出山可分为数条小道。小将图巴领东夏精锐部队,一马当前,从隐蔽处横杀出来,生生把大军队伍拦腰斩成两截,阻断传令。听着前方大秦士兵的哀嚎,看着数不清的东夏将士,得不到主将命令,大秦军心乱了。

落凤山内,火光冲天,落凤山外,杀声震天,几乎三分之二的队伍失陷。

伊诺皇子披着金甲,骑黑色骏马,率大部队从唯一一条没有着火的小道杀来。

十面楚歌。

后悔莫及。

大秦军精布阵,东夏人精弓箭,两军不对接,只有不停的箭在空中飞射,命中率极高。一片片尸骸倒下,再铺上一层尸骸,被火焚烧后发出难闻的焦臭,枯毁的树木受不住火烤,纷纷砸下,落在尚在挣扎的人身体上,前锋部队渐渐死绝。

退却,推进。

伊诺皇子那双如鬼狼般的眸子死死盯着中军阵营,主帅旗帜,然后伸手指了指。

万箭落下。

“悔不当初!”柳将军握着长剑,老泪纵横。

秋老虎守在他身边,抽出板斧,瞪着杀红的双眼:“将军!快退!我守着!”

三番四次犯错,罪责难逃,柳将军抽出长刀,吩咐跟在身边的秋老虎,“东夏蛮子的主要目标是我,你带兵退,尽可能保全大军实力,能撤出几个是几个。”随后他看一眼熊熊火海与箭雨,咬牙道,“告诉胡军师,我对不起他。告诉阿昭,让她帮我照顾家人。”

秋老虎含泪领命,带精锐部队突围,跑了两步,又回过头去,傻愣愣地问:“往……往哪跑?”

胡青抬头,看了看天,摇了摇头。

四面八方都是火海箭雨,剩下的两条生路尽数被阻断。

被围堵的十万大军阵亡,大半葬身火海,尸体难辨。

黄将军阵亡,秋将军阵亡,狄副将阵亡,曹参将阵亡,胡参将阵亡……

柳将军拼杀掩护到最后,身中八箭,屹立不倒。

他站着去的。

用鲜血维护了最后的清誉。

押送粮草的麦副将临危组织出色,领剩下的大秦军溃退五百里,受困居平关。

被胜利冲晕的头脑猛然冷静下来,真正见识到东夏蛮子的狡猾残忍,无边无际的沮丧取代了求胜心,军队纪律虽在,已制止不了大家的悲观。想家,想父母,想孩子,想……

“叶将军在的时候,我们从未输过。”

“叶将军在的时候,她肯定能发现圈套。”

“叶将军在的时候,东夏蛮子不是对手!”

“叶将军在的时候……”

不知道是谁发起的第一声牢骚,慢慢席卷全军。

99。再披战袍

大秦皇帝端坐朝堂,两鬓苍苍,国事操劳,让四十余岁的他看起来像五六十岁,治国以来,大大小小的琐事消耗了他所有的体力,憔悴不堪,可是不能放下肩上的担子。两天一夜没睡,精神没有倦怠,只闭目养神,听底下百官争得面红脖子粗。

“柳天拓昏庸糊涂,理当加罪。”

“敌强我弱,理应和谈。”

“收复江北,刻不容缓。”

“由谁出战?”

“可请黄伟杰老将军出山!当年他威震江北,如今武艺依旧没有丢下,举得起石鼓,耍得动大刀。”

“黄老将军今年已经七十二,老眼昏花,每到冬天两只腿就犯风邪,现在江北是什么气温?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将军如何领兵?依臣看,应由郑子龙将军率军出征,他虽是小将,但前些年对战南蛮人和海寇,都战功累累,威名赫赫。”

“郑将军擅长的是水战,南方气候人文与北面大不相同,由他率征东军,岂不是让水鸭子上陆地上来打?而且他实在太年轻,不妥,不妥,还是黄老将军好,老当益壮,经验丰富,对北方战况熟悉,主将又不一定要上前,中阵指挥也一样。”

“荒唐,哪有主将不冲杀的?!郑将军机智善变,胆识过人!南方北方不过一个干点,一个湿点,有多大区别?你怎知善水战的将军就不擅陆战了?总要给年轻人出头机会啊。”

“若是小战事,有主将带着,让小将上去练练手也好,现今东夏大举侵犯,事关国运,万一出什么岔子,谁能担当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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