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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落花词-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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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半晌,崔娘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菡萏泪流满面,连忙磕了几个响头。

“多谢崔娘开恩,多谢崔娘开恩!”

“好了,你先出去,我有事要和蝶依单独聊聊!”

崔娘甩下衣袖,菡萏点头行礼之后立刻退了出去,屋内顿时陷入死寂,呼吸都变得格外小心。

“蝶依,刚才我去看了,那里地方宽敞,你尽管放心。”

崔娘携起蝶依的手温柔地笑道,刚才的事情仿佛从没发生过,蝶依勉强地扯起嘴角,露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

“崔娘您费心了,我会好好舞的。”

“嗯,这才是我喜欢的姑娘。”

崔娘伸手轻撩起她额前的碎发捋到她的耳后,柔如春风的笑声却令人胆寒。蝶依垂下眼眸,抿嘴一笑,无神的眼眸突然变得深不可测。

第二十九章 蝶舞

华灯初上,夕云山庄灯火璀璨、热闹非凡。花厅里挂满珐琅芙蓉灯,厅外荷塘上又摆了莲花台,池面上的荷灯随波摇曳,星星点点与天一片。厅内贵客云集却始终不见主人身影,看着如此奢华景致,凝丹更想目睹那位云公子风采。有传闻说夕云山庄的云潇公子很不简单,短短几月就包揽下都城几个大商号,还涉足丝绸茶盐等生意,可今日所见所闻却让人觉得言不属实,暂不提罕见绝迹的蓝叶黑牡丹,光是焚香、石雕、盆景等小物市面上也难得一见,而且每席上的茶器全出自墨窑,件件精美无比,如此大手笔一个商贾怎能做到?

正当想得入神,忽闻有人叫喊“三少来啦”,凝丹转回头,只见一个相貌俊雅的白面公子手持折扇款步而来,众客见后连忙起身拱手施礼,公子嘴角一扬一一回敬,举手投足风雅从容。

“难道他就是云潇?”

凝丹侧过脸悄悄打量,那人身上穿得是徽州银蚕丝,滚边处的祥云像是用金银双线绣的;腰间的那块玉环绶通透水润,看上去不像俗物。凝丹又把目光往上移了些,一见到那张细腻精雅的俊颜顿时呆愣,两眼就像被吸住了一般,只觉得此人犹如名家笔下的仙,已脱了世俗之气,一旁牡丹与之相比也逊色不少。见他走来,凝丹美眸一转,素手轻抬,半举洞箫悠悠吹起,仙萧声仿佛从天而降,周遭立刻寂静无声。凝丹一边吹一边飞眸而望,见云潇回头,心中一阵窃喜,可莲花台上的轻歌曼舞瞬间就抢去了她的风头。

莲花台上,一抹淡影随风起舞,水袖如烟、舞扇似翼,柔美的身姿宛若雪蝶在半空翩跹。宾客们蜂拥靠至雕栏边望着池中倩影赞叹不绝,纷纷交头接耳轻声低问:“那位美人是谁?”。久经风月场的那些早已知晓这是百花深处的花魁,平时想见上一面已是难事,没料今天竟然有此眼福,这花魁果真如传闻中那样,身姿出众、舞技绝伦。

曼妙的舞姿千变万化,只听见叫好声一阵接着一阵,冷落了那些乐台上的歌姬乐伎。看着蝶依展在半空中的仙姿,凝丹的脸色渐渐阴沉,转眼间她又浮起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两只眼睛像在期待什么,然而曲终舞尽,她想见的那幕仍未出现。

“哪里出了岔子?”

凝丹心里生疑,过了一会儿,她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到水云居,还未靠近就听见崔娘焦急地大叫。

“唉呀!你手上怎么全是血,快!菡萏想办法弄点水来!”

紧接着菡萏的身影从屋里闪出。

凝丹特地躲到暗处,屏气凝神观察屋内动静,透过窗隙只见蝶依坐在背椅上神情呆滞地摊着双手,原本洁白细嫩的素肌已被鲜血染得通红,身上的舞衣也没来得及换下。崔娘拿过案上烛灯,小心翼翼凑近染血双手仔细检看,过了片刻,她伸手蝶依手心中拔出根一寸长的绣花针。凝丹不由瞪大双眼,自始至终她都没见蝶依眉头动过一下,仿佛这根针不是扎在肉里。

“过分至极!我要好好问下那帮臭丫头,到底是谁干的好事!”

崔娘大怒,猛拍一下桌案,蝶依面无表情地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菡萏端着一盆清水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崔娘马上帮蝶依洗净双手,一盘血水还没端走,夕云山庄的人就过来说:“云三少有请。”

崔娘不知该如何搪塞,蝶依却淡淡地说道:“麻烦回下云公子,我换身衣服就去。”

小仆鞠身施礼之后便退了出去,凝丹见蝶依把头转外窗处,连忙蹲下身躲了起来,紧接着就偷偷地溜回乐台。

约过半炷香的功夫,蝶依穿着素紫百花裙在丫环们的搀扶下众星拱月般出现在众人面前,颜如舜华、手如柔荑,一颦一笑风姿万千。宾客们举杯迎上,蝶依推辞不过,只好一杯又一杯地灌下,见她如此识体,宾客们自然心情大悦,有些人还借着酒劲动手动脚,碰到如此,蝶依也只好强颜欢笑与众人逗闹一番。云潇见状连忙起身接过蝶依手中杯盏,上前一步将她护住。

“钱老爷,这杯酒我替蝶依姑娘干了。”

话落,他举杯一饮而尽然后倒杯示人。钱老爷见主人出架,也不好再为难,只能陪着笑脸朗声大笑。

“哈哈,云公子好酒量啊!”

“哪里,哪里,我再敬钱老爷一杯。”

说着,又灌下一杯酒,钱老爷见众人看着不好推辞,硬着头皮喝了一杯。蝶依明白云潇之意,心里很是感激,她轻声让身边丫环斟满一杯酒,然后轻举杯盏垂下眼眸笑着道:“今天有幸赴宴,理应敬云公子一杯。云公子,蝶依先干为敬。”

“好!好!”

众人拍掌起哄。蝶依仰头喝下滴酒不剩,云潇噙起一抹淡笑,从蝶依手中接杯盏回敬了一杯。看着这对璧人轻言浅笑,凝丹更是像被火烤油煎,心中一口闷气吐出不来也咽不下去。云潇与众人谈笑一阵,然后携起蝶依的手将她引到旁边侧厅,听嚣闹声渐远,蝶依不由松了口气。

“刚才喝那么多酒,吃点菜缓缓才是。来,坐到这里。”

原来侧厅里摆了一桌小宴,云潇边说边把她引到一个位子坐下,然后夹了些菜放入她前面的小碟中。忙了半天滴水未尽,此刻的确是有些饿了,蝶依微微颔首以示谢意,然后伸手去摸筷子,云潇见她很不方便,便夹起一块八宝鸭送至她嘴边。

“这是密汁八宝鸭你尝尝。”

蝶依微微一怔,娇嫩的双颊不由红了起来,她垂眸浅笑几声,羞涩地拿起绣帕遮住小嘴。

“云公子不必客气,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的。”

云潇略微一扫,正好见到她手心一片红肿,不由蹙起剑眉柔声问:“蝶依姑娘,你的手……”

蝶依听后慌忙地把手藏到身后扯出一笑。

“呵呵,一点小伤不碍事。”

云潇见她无意多说便不再问下去,又夹了几样精美佳肴放入碟中。蝶依慢吞吞地摸到筷子,随便夹起一小块送入口中细细咀嚼。

“吃得出来是什么东西吗?”云潇笑问。

“这是藕夹,我们家哪儿也有,只不过与府上用得料不一样。”

“哦?敢问蝶依姑娘是哪里人?”云潇似乎非常好奇,蝶依用绣帕轻按唇角笑了笑说:“我家在南方,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真巧,我也从南方来,那里每到三四月就老下雨,怪烦人的。”

“呵呵,不过雨中赏景最恰意了。”

蝶依一边轻笑一边尝了几口菜,云潇凑过去小心试探道:

“姑娘以前看得见?”

蝶依垂下眼眸,无神的双眸里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嗯,看得见。只因一场大病使得双目失明,所以才会被卖到这儿。”

语毕,厅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蝶依不知云潇是何种表情,从他雅致如兰的气息中似乎能嗅出一点叹惜的味道。

“蝶依姑娘,今天不早了,如果方便你就留在寒舍小住一晚,明早我派人送你们回去。”

过了半晌,云潇缓缓开口道,语气十分诚恳并未半点非份之意。蝶依摇摇头,婉言谢绝他的好意。

“云公子费心,能得您赏识已是蝶依福分,又岂能沾染你这仙地?我还是回家去好。”

“呵呵,我想姑娘怕是不习惯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等会儿就让人把你们送下山。”

说着,云潇又勺了一小盅火腿鸡汁汤递到她手里。

“这个趁热好喝,凉了会有一点腥味。”

蝶依勺了一小口尝尝味道,果然十分鲜美,地地道道的江南风味。过了片刻,小仆突然进来说有位宾客要见蝶依姑娘,云潇抬手一挥轻声道:“你就说蝶依姑娘已回。”

“是。”小仆鞠个躬后就退了出去。

嘱咐完之后,云潇笑了笑又道:“若蝶依姑娘不嫌弃云某,云某甘愿做你蓝颜知已。”

听到这温柔似水的男声,蝶依的心弦一颤,忽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云潇为人温柔细腻,谈吐之间又是优雅不俗,能得此知已也算人生中一大乐事,但是这段莫明其妙的缘分总有些奇怪,到底哪里奇怪蝶依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眼前人不容小觊。

“呵呵,云公子说这样的话倒让蝶依无地自容,能得你这样的知已夫复何求?”

最终,蝶依还是暂且放下心中疑虑,笑逐颜开地回敬道。

“好,改日云某必将登门拜访,到时你别把我关在门外哦。”

蝶依听后,噗哧一下笑了出来。

“关在门外岂敢?只怕云公子到时不来。”

“怎么会?我早已挤出些空专门留给你。”

云潇柔声浅笑,蝶依听后羞答答地低下头,脸颊浮出两朵可爱的红云。

“那就一言为定。云公子,今日一叙实属蝶依之幸,在此蝶依先谢过公子。”说着,蝶依起身行一大礼,云潇连忙伸手扶住。

“别这样,你肯赏脸一行我已感激不尽。现在时候不早,我派人送你下山,改日再来找你。”

说完,云潇唤来几名小仆吩咐了下,然后就扶着蝶依从后门离开。花厅内仍是人声鼎沸、酒兴未减,蝶依已经下山,百花深处其它几位美人仍在侍奉,凝丹一直留意云潇身影,见他再次出现便找个机会搭了上去。

“云公子有礼。”凝丹走到他面前欠身请安,云潇浮起一笑,道:“姑娘有礼,不知姑娘找我何事?”

凝丹听了心里略微有些失落,她两眼一转,连忙从袖中掏出一块绣着青竹的丝帕。

“刚才我在您脚下捡到这块帕子,不知是不是您掉的?”

云潇微微扫了一眼。

“这块帕子不曾见过,姑娘问问别人吧。”话落,他便转身与其它宾客谈笑风生。凝丹又气又恼,马上把帕子收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见厅内没有蝶依身影,心想一定是躲在什么地方舒服着,不由气火攻心,暗下决心要好好整治她一番。

第三十章 有意探花

百花宴过后,云潇公子与花魁的风流韵事传遍全城,每天都有人在酒楼中拿他们俩聊半天,而且每个人都说得都不一样,到底是谁勾引谁没人知道。

“我看那女人不是好货,能把老爷公子迷得团团转,没两把刷子怎么行?”

开口的是酒楼常客,人称高胖,说起话就像打雷,整栋酒楼都能听到他的大嗓门,晏楚听后不由朝他多看几眼,见他一幅吊而啷当的**相,心里很是不耻。

“我想也是,听别人说那娼妇风骚得很,一晚上都不消停。”

旁边瘦子搭腔,话音刚落就引得高胖大笑。瘦子不服气了,连忙绞辩道:

“哎,笑什么?这可是我家表兄说的。”

“嗐,你家表兄只不过是个看门兵,他说的话能信?看样子八成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难道你就见过了?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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