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弟初长成-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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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样的笑，让李悦溪有一丝恍惚，就好像过往的四年一瞬间成了空白，一切都从未变过。
　　
　　原本准备把剥好的虾放到李悦溪碗里，在看见里面还有小半碗汤时，李硕轩的手改变了方向，直接把虾递到李悦溪嘴边。
　　“乖，张嘴。”看着李悦溪呆萌的表情，李硕轩哄道。
　　“长大了。”李悦溪看了看嘴边的食物，再看看哥哥，淡淡地叙述着这几年被告知最多的一句话。
　　
　　李硕轩皱眉。
　　“长大了也是哥哥的小溪。”顿了顿，李硕轩贴近李悦溪补充道：“哥哥喜欢照顾小溪，就像以前一样。”
　　虽然在回国的时候就想到过这种情况，毕竟四年的时间能改变很多事情，但是李硕轩仍然非常懊恼。对于李悦溪在他看不到摸不着的时候与他拉开的距离，他极度不爽！
　　甚至连周佩佩也感受到了李硕轩无意中散发出来的低气压。
　　
　　看着李悦溪张口吃下李硕轩手中的虾肉，周佩佩笑着开口：“小溪毕竟才十七岁，心性不定，等过几天习惯了哥哥在身边以后恐怕又要整天粘着你，到时候你不要嫌烦就好了！”
　　“烦？”李硕轩深深地看了李悦溪一眼。“这种事情一辈子都不会发生。”
　　“……”周佩佩看着包了满嘴的虾肉满足地眯了眯眼的小儿子，轻轻叹了口气。
　　既然老天爷收回了曾经赐给他的礼物，那么，给他一个无与伦比的好哥哥确实是不为过的。
　　
　　吃完饭，李硕轩本来想直接拉着李悦溪回房培养感情，但在看到李悦溪听到饭后甜点时瞬间亮起的眼神，牵着李悦溪迈向楼梯的脚步转向客厅。
　　于是周佩佩也陪着两个儿子移驾客厅闲聊。当然，主要还是周佩佩和李硕轩“聊”，李悦溪基本负责“闲”。
　　
　　“硕轩，你看看需不需要把二楼的客房重新装修一下给你或者是小溪做卧室？”
　　
　　李家家大业大，房子多的是，但是搬来搬去，无论怎么装修，这两兄弟从小就一个卧室没分开过。
　　刚开始是父母也是看着两个孩子关系日渐淡漠，为了增进兄弟感情不顾二人意愿硬生生地把两人关在一个屋里，毕竟看多了豪门恩怨，李家父母也担心百年之后兄弟阋墙，事后证明他们多虑了，因为后来再也没人能把这两兄弟从一个房间分开了。
　　
　　只不过现下李硕轩好歹也二十二岁了，是个成年小伙子了，再和弟弟住在一个房间总是多有不便，更何况他才刚从国外回来。西方人注重隐私，李硕轩在那里待了四年，难免耳濡目染，希望有更多的私人空间，周佩佩的提议可以说是相当合理的。
　　但是，同样的，也是相当多余的。
　　
　　“不用了，都已经住习惯了，没必要再折腾。小溪马上也要高考了吧？住一个房间正好帮他复习功课。”
　　瞧！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此时此刻，李悦溪正在专心致志地享受李硕轩用小叉子送到口边的甜点，完全没发现自己也成了送到别人口边的食物。
　　
　　“可是……”正要开口的周佩佩看见李硕轩伸出手指，轻轻拭去李悦溪嘴角的奶油，毫不避嫌地送入自己口中，似乎在昭示什么。
　　周佩佩无奈地发觉也许因为儿子离家太久，自己竟然忽略了他的雷区，还一脚踏了进去。
　　行差踏错一步导致话题进入死胡同，周佩佩只好让李硕轩好好休息倒时差，就不用等李震回来了。李硕轩也不推脱，喂李悦溪吃完最后一口甜点，和周佩佩道了声晚安就直接拉着小孩儿就上楼了。
　　
　　李悦溪跟着哥哥回到房间，随着房门在身后合上，瞬间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李硕轩紧紧抱着心心念念了四年的小人儿，下巴轻轻靠在李悦溪头顶，满足地勾起嘴角，空落落的心被填满。
　　只有这个人在身边、在怀里，他才安心。
　　
　　四年来之所以不让周佩佩带着李悦溪一起去探望他，只是因为他怕一看到这个宝贝就会不管不顾抛下一切地守在他身边。
　　
　　如果说出国前他觉得自己对李悦溪的感情还是纯洁的兄弟之情，只不过因为那场事故导致他对弟弟的宠溺达到无法无天的地步，那么在国外求学这几年足够他厘清自己的感情了，自欺欺人也得有个限度。
　　没有哪个哥哥会因为思念弟弟而食不安寝夜不能寐吧？偶尔真的“寐”了，竟然还能在春·梦中和日思夜想的小人儿演对手戏。
　　
　　一开始，饶是李硕轩这个早熟的怪胎也被自己的禽·兽想法震惊了。十几岁的少年情窦初开半夜起来洗内裤竟然是因为万里之外的宝贝弟弟，而他的弟弟才十三岁啊！
　　不过好在是万里之外，李硕轩有足够的时间镇定下来并且慢慢接受这件事情。
　　
　　无论他对于李悦溪是亲情还是爱情，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他绝对不会放李悦溪离开他的身边。先不说他自己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单是李悦溪单纯的小脑袋，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那完全就是一只小白兔身陷狼窝啊！
　　想通这点，对于爱上弟弟这件事情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反而还有些确认心意后的畅快。至于以后会遇到怎样的阻碍困扰，他会一力承当，李硕轩有这个自信。只要不伤及李悦溪，种种困难在他眼中都是浮云。
　　
　　李悦溪被李硕轩抱久了，动了动僵硬的身子。
　　李硕轩低头看了看弟弟懵懵懂懂的表情，终于放开手，勾起一抹笑容走到沙发旁，转身坐下并且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李悦溪坐过来。
　　李悦溪看看李硕轩的大腿，再看看李硕轩的脸，似乎很想上前，却终于开口：“长大了。”
　　
　　这是今天进家门之后第三次听到这句话，终于成功地将李硕轩心中的星星之火燎原，然而在看到李悦溪毫无察觉地傻傻站在旁边看着他时，李硕轩只能暗暗压抑，究竟是哪个挨千刀的跟李悦溪灌输的这种不着调的观念。
　　
　　气昏头的李硕轩似乎忽略了正常人家里教育孩子都是这么一个论调，只希望自家孩子早些长大早些懂事。更何况，如果这四年来李家人按照李硕轩宠弟弟那样对待李悦溪，搂着吃饭抱着睡觉，相信李硕轩看到之后才是真正要怒火中烧万马奔腾了。
　　
　　不过现下说这些都没用，对李硕轩来讲，最重要的就是怎样把李悦溪这种“错误”的观念纠正过来，让他认识到自己是个孩子，是个可以任性撒娇却不会被责怪的孩子，不过任性的对象可以随机抽选，但撒娇的对象只能是他，并且这种观念一旦被重新塑造，最好就是一辈子。
　　伸出手一把将李悦溪拉向自己。
　　
　　李悦溪猝不及防跌向哥哥，赶紧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抬头茫然地看着他。
　　李硕轩看着自己怀中的小人儿因为刚才的动作惊得微红的脸蛋和泛起水雾的眸子，喉结微动，却只是低头亲了一下李悦溪的额头，然后帮跌入怀中晕头转向的小身板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开始“循循善诱”。
　　
　　“小溪今年几岁了？”
　　“十七岁。”李悦溪疑惑地看着李硕轩，还有点受伤。哥哥也觉得自己是个傻子了？
　　李硕轩没有注意到小家伙难得会拐弯的心思，继续“开导”。
　　“小溪上学的时候有认真听老师讲课吗？”
　　“有。”
　　“老师有没有讲过小孩子什么时候才算是大人？”
　　李悦溪偏头回忆了一下，小孩儿，大人……成年人，未成年人？
　　“十八岁。”
　　“所以小溪还没有十八岁呀，怎么会就长大了呢？”
　　
　　李悦溪微微皱眉看着李硕轩，脑子里把哥哥说的话和这之前旁人教给自己的话对比了一下，还是有些混乱。
　　“……他们说……哥哥长大，小溪也长大……”李悦溪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只是好像又不太成功，于是皱着眉继续：“小溪，自己吃饭、自己睡觉、自己上学，还有，嗯，自己玩……”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李悦溪的声音突然小得几乎听不见，但是一直抱着他关注着他的李硕轩当然听到了。
　　
　　已经变声的少年说话时却仍然带着软软的童音，那柔柔道来的话里透着的委屈直戳李硕轩心底。
　　“小溪自己玩？玩什么？”用力压抑着心疼，李硕轩问道。
　　李悦溪听到这个问题时，抬头看了看李硕轩。
　　“哥哥不在。”
　　简简单单四个字，李硕轩却听懂了，顿时心就狠狠地纠在一起。
　　
　　李硕轩出国前，李悦溪的衣食住行是他一手包办，当然，娱乐也是。
　　李悦溪的娱乐很简单，就是四个字：跟着哥哥。
　　哥哥会给他买好玩的东西，会陪他看有趣的动画片，会用简单生动的语言给他讲深奥的故事，甚至不厌其烦地帮他温习功课也能变成玩乐的一部分。
　　所以，当“哥哥不在”这四个字冲击李硕轩的心脏时，他能想象李悦溪这四年是怎么玩的了。
　　那就是什么都不玩。
　　
　　李硕轩把头埋进李悦溪肩窝，嗅着小孩身上淡淡地体香，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知道对于父亲李震来说，事业是永远放在第一位的，所以甚少关心家里两个孩子，周佩佩倒是对两兄弟关怀备至，但是一边是忙着开拓事业领地满世界到处飞的老公，一边是尚在成长的孩子，耐不住分身乏术思虑不周。尤其是李硕轩十二岁之后一肩担起照顾弟弟的重任并且还完成得相当好之后，李家父母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当初将李悦溪交给自家两个大人时，李硕轩知道李震是指望不上的，而母亲即使给予弟弟再多照顾也比不上自己一心一意的关爱。
　　
　　一想到怀里单薄的少年就这样面对空荡荡的房间默默度过四年时光，还被周遭人灌输着要长大要懂事之类不负责任的论调，李硕轩的自责就开始狠狠鞭笞自己。
　　
　　不着痕迹地吻了吻李悦溪白皙的颈侧，再抬头，李硕轩又是温柔得能让人溺毙的眼神。
　　“哥哥已经长大了，但是小溪还没有长大。‘他们’都是坏人，所以才会骗小溪，让小溪一个人吃饭睡觉学习。”李硕轩面不改色地帮弟弟拉黑那些拔苗助长的“他们”，怂恿李悦溪钻进自己为他布置的安乐窝，“哥哥回来了，以后哥哥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喂小溪吃饭，陪小溪睡觉，给小溪买喜欢的东西，带小溪出去玩，好不好？”
　　
　　李悦溪定定地看着李硕轩，用力回忆着“像以前一样”的相处方式是哪样。
　　
　　李硕轩也不催促，只是轻轻抚着李悦溪的背，悄然传递着让人温暖又安心的力量。这个小孩是他亲手带大的，什么样的触碰能够让小孩卸下心防感觉舒适他最清楚不过了。
　　果不其然，折腾了一天的李悦溪在哥哥的抚摸下满足地眯起眼睛，原本靠在李硕轩怀中还有些不习惯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找周公报到去了。
　　
　　看着李悦溪平静的睡颜，李硕轩心里的烦躁和焦虑渐渐淡化，黑眸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坚定。
　　他不急了，真的不急。这个小人儿现在就在他怀中安睡，他有什么可担心的呢。短短四年算什么，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和李悦溪纠缠。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的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