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噬-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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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卿卿抓住石生道:“不必,他什么也不知道,碍着什么。”
云扬子转念一想,正是如此,便不再多言,只道:“我也知道你不喜练气修术这等事情,只是你母亲所言也是对的,我便将这‘一气化五行’之法传你,我与你母亲也都未能有所大成就,且看你自己的造化吧。”
说罢,将右手一指,食指轻点在云卿卿眉心,转眼之间,一篇精妙的“一气化五行”之法的真言便印入了云卿卿意识之中,牢牢记住。
父女二人又言谈了片刻,云扬子将他云岚宗练气之术的关键讲了一番,云卿卿一味淡淡地听着,那石生却在一旁听得糊里糊涂,不明所以,只得趴在桌子上,片刻就将一盏果脯与几盘糕点塞进了腹中。
云扬子着实繁忙,少时也去了,只是交代云卿卿遵照法门悉心稳持道基,来日再说,便只剩下云卿卿与石生二人。
云扬子一走,石生连忙将自己屁股下的石凳挪了挪,靠着云卿卿,咿咿呀呀地嚷嚷个不停。
云卿卿也不知道他的意思,又见他比划许久,恍然大悟:“你也要学这练气之术?”
石生大点其头。
云卿卿好笑道:“我今稀里糊涂地就悟得道理,气贯我身,自己也是懵懂不明,如何教你?况且这些年来,我既然能够一朝之间便解了这无脉之厄,你与我一般无二,想必也是有自己的机缘的,道法自然,不苛于时,我却是教不了你的。”
谁知石生依旧不依,抓住她袖子就摇晃个不止。
云卿卿好笑道:“也罢,这一气化五行之法,乃是我云岚宗至高之术,我便练与你看,看你学不学得来。”
云卿卿虽未正经地练气修过法术,然而似模似样地捏住剑指,意念一动,丹元之中滚滚五行云光真气便冲将出来,化作一股罡气,直如剑气一般,笔直而出。
这就是练气士凝汇天地之气而后,酝酿道胎,真气归元,继而炼化真气为罡气,有极大的威力。
对于还处于引气入体之境,却已经真气归元,凝练罡气的练气士而言,罡气乃是最重要的施展手段了。
练气士经过归元之境,就能够以本身真气祭炼法器宝物,御使飞剑,然而若是不将真气凝练成罡,却也化不出剑芒罡气,不能与对手斗剑试法。
这一股罡气并指冲出,虽然忽微,然而若是迸发出去,足以将眼前的岗岩石桌子一下零碎切削成齑粉!可见练气之士,有莫大的神通手段,在那寻常凡俗人的眼中,与神仙之人无异。
这股罡气明明晃晃,茫茫没有颜色,这是凝聚天地之气,炼化出来的真气原本模样。
然而云卿卿默默地按照云扬子传她的那一篇一气化五行之法运转起来,转眼之间,这一道明晃晃的罡气,就嗤嗤地燃烧了起来,化成了一股烈焰,火红炽烈,赤光夺目。
石生瞪大了眼睛,显得十分惊异。
这一小股烈焰燃起,不消片刻,周遭就被一股炽烈的热浪笼罩,石生忽然就从凳上跳了起来,因为他双手支在木桌上,那木桌乃是异种木芯材质,坚如金铁,却是正在被这股罡气所化的烈焰烧灼着。
他刚蹦起来,还未落地,就见那木桌,如同熔蜡一般,转眼融化成了一堆灰烬,继而化作了烟气!
云卿卿闭目之间,眉宇微微拧皱着,忽而指尖一震,那一股赤色火光,便又化作了一道黄色劲气!
五行火生土,云卿卿运转一气化五行之法,生转五行之气,将烈焰化作黄光。
黄光一出,一股厚重的意蕴扑面而来,石生大张其口,云卿卿却额际见汗,再也坚持不住,手上一抖,黄色的劲气就激射而出,击中了几丈外院中的一株数千年银杏,闷响一声,这株古木便随着一阵沙沙沙沙的古怪声响,化成了一堆黄尘,颓倒了下来。
章五人之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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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云扬子之女,天生无脉,十六年不能练气,只修道明心的云卿卿,竟然一朝悟道,堪破道与气术之屏障,道心驭天地之气,辟开元身经脉,一举引气入体,稳持道胎,归入丹元,凝练罡气,成就丹元。
宗主夫妇与诸老,无不震惊异常,待得诸位长老紧急出关之后,便一齐出手为云卿卿作了一番勘察,其结果却终究是莫能名其妙。
一日之间竟有了足以堪比云扬子座下首徒的修为,然而云卿卿在诸位宗老和云扬子眼中,却殊无所谓异人奇才之类的奇妙特质,除了她道心稳固远胜寻常练气士,修为格外纯澈之外,便如一般练气士别无二致了。
按云卿卿所说,她只是如同往常地教石生读书,这日念诵的却是云岚宗《五行云光道》小五行篇之总章,历来资质愚鲁,读书非要云卿卿一字一顿地教授,才能一字一顿地念诵的石生,在二人费了好大力气将这篇总章念出来时,她却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触。
好似石生诵读这道书经义之时,那道之典籍并非是出自他口,而是那山中沟壑,清泉飞瀑在作声吟唱,琳琅叮当直如天音妙旨,宛美绝伦,致使她忽而之间心神打开,似乎是了悟了一切,天际云光,足下青山,无穷青冥都在心中,于是便有一股浩浩荡荡的意蕴灌涌了过来,由周身清明之处贯入,直入身心,继而便是稀里糊涂地就完成了一个资质上等的练气士至少也要百年才能达成的苦功。
云扬子与众宗老大惊失色,连忙携石生来,由云卿卿亲为引导,诵读道书经义,宗老与云扬子夫妇听了,果然别有意蕴,只是却远远没有云卿卿所言的那等滋味,而问之于云卿卿,也是莫名其妙,再也品咂不出那日的感触来。
事至终了,也只能归结为天道运转,机缘既至,假手某人某物某事,无碍其他。
而此事之后,按云扬子意思,云卿卿能够修道练气这件事,却是被作为秘密掩饰了下来,纵然合宗上下,除了云扬子夫妇和几位宗老,云卿卿本人和两位小侍女,便再没有多余的人知道了。当然,石生也是知道的,只是他无人教导时连言语也不会,自然是无碍。
天日初醒,晨光如蔼,萦绕在云岚山主峰的起伏山势之间。云卿卿那处院落座于后山之中,葱碧之间,郁乎苍苍,旁侧更有一道清溪,乃是云岚宗练气士施展神通手段,引自山外活水,直上山巅,继而潺潺而下,就如那山前横挂的一落惊天飞瀑一般,端地是秀美如仙人之境,妙韵无方。
那间院落之中,毁去了的木桌已然重新置上,只是那一株银杏古木处,却是并未重新移植上。
此时,云卿卿正在那木桌旁置上一几,一手执一卷,另一手握圆抱弧,端坐默念,却并未如寻常修道的练气士一般,但有余暇,便立即打坐练气,修持道基,稳固丹元,蕴养元神,只是淡淡地阅着道书典籍,参悟云岚宗五行云光道妙法,并无意于修道练气士勾连天地,养气蕴神的功夫。
此刻,那霁月、晴雯两个小侍女,正坐在檐下,取一竹斗,内中有半斗翠碧莹莹,大如龙眼,似黍非黍,似粟非粟的谷物,正自一边嘻玩,一边剥落那谷物上碧玉一般的壳,露出来的就是一粒粒珠玉一样晶莹饱满的谷粒,股股透彻人心脾的幽香便散发了出来。
霁月一面剥着,趁着晴雯不察,忽将一粒塞进了晴雯口中,晴雯喝了一跳,却也不显惶然,随即就丢了手中物事,伸手去拧霁月嘴道:“你这不惧死的,这青玉谷,可不是寻常的东西,照说比上回的合春藕还有珍贵些,小心着小姐撕了你的嘴!”
她一面说,嘴里却分毫无意,吧嗒吧嗒就将一枚偌大的青玉谷的生米嚼磨了吞了下去,霁月笑骂道:“小姐却不会如此,何况偷吃的是你,也撕不到我的嘴不是?”
晴雯嘟嘴一哼:“如今小姐忽然练了气,竟是直接过了那辟谷的功候,这些珍贵五谷果蔬,虽说是宫中王庭也不可见,却对小姐没有什么用处啦,我们每日只做了少爷吃,便是贪上一口又怎地?况且少爷小姐素来宽宏得很,有什么要担忧的。”
霁月正要说话,忽地从檐上垂下一片黑影,一只滑溜溜的爪子电掠一般探进了两个小侍女中间的竹斗中,一把抓出一把剥好了的青莹玉米。
“咿,呀呀呀,哈哈。”
从那檐上飞身掠下的,不是别人,正是石生。他抓了一把青玉谷米,就塞进了口中,囫囵咀嚼,顿时就觉那米化作清流,滋味绵柔百转,好不受用。他喜得咿呀又叫唤了几声,又要探手去抓,却被两个小侍女扑在竹斗上,护得严严实实,无可奈何,直急得抓耳挠腮,跳脚不已。
霁月、晴雯都嘻哈笑道:“少爷,这青玉谷是东云国主敬奉的,那国中只有一处地方天灵地秀,一年也产不了几斗,正要给少爷作稠羹吃,可不能贪吃光了。”
石生急得无奈,只得转过身去,兜起自己身上已经凌乱了的袍袖,就往院中桌旁的云卿卿走去。
“姐姐。”除了在云卿卿一字一字地引导他诵读时,大抵也只有这么一个称呼,是他能够完全自行说得清楚的。
若是寻常练气士,纵然不是打坐练气,只是静坐参悟,也是万万不能随意被人打断的,多是寻那静所密室,静谧己省。想那些得道高士,多半会寻个山坳旮旯,穷山恶水之中,独自野修,正是这个道理。
然而,云卿卿却并不如此。
这并非是她修为得来突然,更有天意侥幸的缘由,是以并不懂修道者练气士的习惯的缘故,实乃是她天性恬淡如云,静默如水,不易受外物牵绊。
石生只是一唤,她便已然从默念之中转了过来,颊如清云,拂鬓一笑:“过来,你怎么把他们引来了?”
石生眨巴了两下眼睛,一屁股坐到桌前,伸手去抓姐姐发梢玩耍。云卿卿也不阻止,只是对檐下剥谷的侍女道:“霁月,去将院门打开。”
霁月应了一声,走去将院落的木扉拉开,往外一张望,就立时长圆了嘴,旋即退了开去。
云卿卿望向门前,已将手中道书放下,并未加几分辞色地说道:“木轩师兄,闫光师兄怎么有余暇到我这里来了。”
她言下,似乎是对自家这两位师兄,并无几分亲近。
那门前进来的,当先正是那日被云扬子遣派出山寻找血线银耳为云卿卿配药的二弟子之一的木轩,倒是一副逸态潇洒,风光满面的模样,而随于他身后的,却是一个昂藏八尺,体形壮硕到了极致,步履如移山一般的壮汉。
那昂藏壮汉若除去那一脸虬髯,倒也能看得出原本而二十来岁模样,只是因那一脸须髯拉碴,更兼圆瞪如牛的一对眼睛,就显得与脚下这座惶惶仙家福山的飘逸绝伦有些不相近,反而相去甚远。
然而实则,这木轩乃是云卿卿父亲云扬子座下亲传弟子,虽然看似青年,年岁却已经比云卿卿和石生外加两个小侍女的年纪加在一起还要多些,而他身后这位大汉,却是云岚宗一位宗老的弟子,与木轩、云卿卿倒是一个辈分。
木轩尚未说话,那位壮汉闫光师兄却已经说道:“卿卿,我下南海方才回来,捉了一头修为有成的老蚌,腹中这颗珠子却是极品,与你研磨了调羹做茶,大为滋补。”
闫光说话之间,两步踏过抢到了木轩前头,伸手就从阔大道袍的袖口里摸出一颗大如人拳的乳色圆珠来。这颗南海老蚌腹中珍珠一出,纵然还是百日,庭院之中亦是刹时一亮,更有股股馨香,波波肉眼可见的乳光涟漪波荡出来,沁人心脾,使人侧目。
若是放在这云岚山之外,任何寻常俗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