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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魔沼-第14章

小说: 魔沼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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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想进来。

掘墓人唉!伙计,行行好吧!我们不是朝圣的人,给

你们猜对了;但我们是不幸的偷猎的人,正被看守

人追赶着。警察就紧追在我们后面,如果你们不让

我们躲在干草房里,我们就会马上被抓住,押进监

狱。

打麻人有谁能给我们证明,这回你们是像你们所说的

那种人呢?因为已经有一个谎话,你们不能自圆其

说了。

掘墓人你们肯给我们开门的话,我们会给你们看看我

们打死的一只好大的猎物。

打麻人马上拿出来,我们不相信。

掘墓人那么,请打开一扇门或者一扇窗,我们把猎物

塞进去给你们看。

打麻人噢!不行!没有这么蠢!我从一个小孔里瞧着

你们!在你们中间我既看不到猎人,也看不到猎

物。

这当儿,有一个放牛的小伙子,身材矮壮,有大力士一样的力气,他从人丛中走出来,刚才没人注意到他,他举着一把扎上草束和缎带的大铁叉,叉着一只拔了毛的鹅,举到天窗旁边。

“真是不错呀!”打麻人小心地伸出一条手臂去摸那要烤的鹅,嚷着说:“这既不是鹌鹑,也不是山鹑,既不是野兔,也不是家兔;这有点儿像一只鹅或者一只火鸡。你们真是出色的猎人!这只猎物根本不用你们去奔跑。滚远一点吧,你们这些家伙!你们的谎话都被识破了,你们可以回去烧你们的晚饭啦。你们吃不到我们的。”

掘墓人唉!我的天呀!我们到哪儿去烧我们的猎物

呢?给我们这么多人吃,这实在太少了;再说,我

们既没有火,也没有地方。这会儿家家门关广阔,

人人都睡觉了;只有你们家在办喜事,你们让我们

在外边冻僵了,心肠实在太硬。善良的人们,我们

再求一次,请开开门吧;我们不会让你们破费的。

你们看,我们带着要烤的野味;只占你们炉膛的一

点儿地方,一会儿就能烤熟,我们便会满意而去。

打麻人你们以为我们家地方太多,木柴也不费钱吗?

掘墓人我们带了一小捆干草,用来烧火,这点就够

了,只要让我们把铁叉伸进炉膛就行啦。

打麻人压根儿不行;你们让我们讨厌,一点儿得不到

我们同情。我看你们吃醉了,什么也不需要,你们

想进我们家抢走我们的火和姑娘们。

掘墓人既然你们根本听不进好言相劝,那就怪不得我

们用武力闯进去了。

打麻人愿意的话,就试试看吧。我们关得严严实实,

用不着害怕你们。既然你们蛮不讲理,我们就不再

理会你们了。

说完,打麻人砰的一声关上天窗;从梯子下到房间里来。他牵着新娘,同青年男女一起,欢乐地又跳又嚷起来,而那些已婚妇女失声唱歌,发出哈哈大笑,对外边企图进攻的人表示蔑视和挑战。

那些围攻的人也发起狂来:他们朝门放枪,惹得狗在狂吠,还猛敲墙壁,摇晃护窗板,发出可怕的叫嚷。总之,这阵喧闹震天价响,使人互相听不清楚,一片灰尘烟雾,使人互相看不清脸。

但这场进攻是假装的:打破礼节的时刻还没有到来。如果有人在四处巡看时终于发现一条没有设防的通道或者一个缺口,就可以突然闯进屋去,这时,拿铁叉的人把要烤的东西放到火上,那么炉灶就算被占领了,这幕喜剧便告结束,新郎算是胜利了。

但是,房子的进出口并不多,不至于会忽略应有的小心,在决定搏斗的时刻未到来以前,谁也不得擅自窃取动用武力的权利。

待到跳得累了,叫得累了,打麻人才想到让对方投降。他重新爬上天窗,小心地打开窗户,对着那些灰心丧气的围攻者哈哈大笑。

“喂,孩子们,”他说,“你们真够惭愧的!你们以为闯进来太容易不过了,现在你们看到我们防卫得很好了吧。我们开始可怜你们,只要你们愿意屈服,接受我们的条件。”

掘墓人说吧,正直的人们;告诉我们该怎么做,才能

接近你们的炉灶。

打麻人你们得唱歌,我的朋友们,但要唱一支我们没

听过的歌,而且我们拿不出一支更好的歌来回答。

“那并不难!”掘墓人回答,他用有力的嗓门唱起来:

“半年前,正是春天。”

“我在嫩草上漫步。”打麻人用略微有点嘶哑、但很可怕的嗓门答唱起来,“可怜的人们,你们给我们唱一支这样老掉牙的歌,不是在开玩笑吗?你们看,头一句我们便把你们截住了!”

“从前有一个公主……”

“她要想出嫁。”打麻人应和着,“换一只,换另一只!我们太熟悉这一首。”

掘墓人你们要听这一首吗?——从南特归来……

打麻人——我精疲力竭,啊!我精疲力竭。这一首是

我祖母时代的歌,再换另一首吧!

掘墓人——那一天,我在散步……

打麻人——沿着这迷人的树林!这一首太没意思!我

们的娃娃都懒得和你对唱!怎么?你们就知道这一

些?

掘墓人噢!我们要唱得你们对不上来。

像这样唇枪舌剑,要过整整一个钟头。由于两个对手都是当地的唱歌能手,他们的节目似乎没完没了,有可能持续一整夜,尤其因为打麻人要点花招,让对方唱某些十节、二十节、或三十节的哀歌,他保持沉默,佯装认输。于是新郎方面得意洋洋,大声合唱,以为这回对方对不上来了;可是,唱到最后一节的一半时,他们听到老打麻人像患感冒一般的粗嗓子吼出了最后几句诗;唱完后,他嚷着说:

“孩子们,你们用不着唱一首这么长的!我们对它了如指掌!”

可是也有一两次打麻人做个鬼脸,皱皱眉头,沮丧地转过身来,望着那些专心倾听的已婚妇女,掘墓人唱起非常古老的歌,他的对手记不得了,或者他从来就不会唱;但那些大婶大妈马上用海鸥一样的尖嗓子哼出那得胜的叠句,掘墓人不得不认输,再试另外的曲子。

要等到胜利属于哪一方,实在是太长了。新娘的一方宣布,只要赠送给新娘一件相称的礼物,就不再为难。

于是唱起了彩礼之歌,曲调像教堂的赞美歌一样庄严。

外边的男子用男低音合唱着:

把门打开,打开,

玛丽,你多么可爱,

我有重礼相赠。

唉!亲爱的,让我们进来。

屋里的女人用悲伤的假嗓子回答:

我爸烦恼妈悲哀,

我呀这千金之驱,

这时不能把门开。

男人们重新又唱第一节,而第四句改成这样:

我有漂亮手帕相赠。

但女人们以新娘的名义,同第一次一样对答。

男人们至少要唱二十遍,历数所有的彩礼,最后一句诗总要提到一件新物品:漂亮的围裙,漂亮的丝带,呢料衣服,花边,金十字架,一直到一百只别针,这样,给新娘的简朴彩礼就算齐全了。但大婶大妈们却始终予以拒绝;末了,小伙子们终于说出“有一个漂亮的丈夫相赠”,于是她们既对着新娘开口,又同男人们一起和唱:

把门打开,打开,

玛丽,你多么可爱,

是漂亮的丈夫来找你,

快,亲爱的,让他们进来

03 婚礼

打麻人立刻抽掉把门从里面关上的木闩:那时候,我们村里大多数人家还只知道用这种锁。新郎的一帮人闯进了新娘的屋子,但不是没有战斗;因为守在屋里的小伙子们,甚至还有老打麻人和大娘大婶们都有责任把守炉灶。拿铁叉的人在自己一边的人支持下,要把烧烤的家禽放到炉膛内。这是一场真正的战斗,尽管大家不许打人,争夺中也毫无怒气。但大家推推搡搡,挤作一团,并且在这种试一试力气的场合中,有那么多自尊心在活动着,以致结果可能是严重的,只不过在欢笑歌唱中显示不出来罢了。可怜的老打麻人像头狮子一样挣扎着,被人群挤得贴在墙上,连气都透不过来。不止一个被推倒的斗士被人乱踩着,不止一只手抓住铁叉,被戳得皮破血流。这类玩意儿是危险的,近来发生的事件相当严重,我们乡里的农民决意废止送彩礼的仪式。我相信在弗朗索瓦丝·梅扬①的婚礼中看到的是最后一次,而那次争斗就是假装的——

①弗朗索瓦丝·梅扬是乔治·桑的女仆,她于1827年结婚。

在热尔曼的婚礼上,这种争斗还相当激烈。一方要侵占吉叶特大娘的炉灶,另一方则要保卫它,都认为有关荣誉。大铁叉在互相争夺的强有力的手腕底下,扭得像螺丝一样。有人开了一枪夫”。,把屋顶下挂着的柳条筐里一小束扎成玩偶的麻打着了火。这个意外事件转移了注意力,正当一部分人忙着扑灭火,怕酿成火灾时,那个不被人发觉,爬上了阁楼的掘墓人顺着烟囱爬下来,抓住了铁叉,这时,牧牛人正在炉灶旁保卫它,高举过头,不让它被人夺去。攻击开始前,有年纪的妇女刚刚小心地熄灭了火,生怕在炉旁争夺时,有人会跌进去烧伤。风趣的掘墓人得到牧牛人的会意,毫不费力地夺到了铁叉,把它扔到烤肉铁扦架上。大功告成了!再也不允许碰它一碰。他跳到屋子中间,点着了剩下的裹在铁叉上的干草,算作烧烤那只鹅,因为鹅已经撕成碎块,扔得满地都是。

于是满屋子都是欢笑声,争相自吹自擂。每个人都让别人看他受到的殴打,因为往往这是朋友的手打的,也就没有人抱怨和争吵了。那个几乎给挤扁了的打麻人揉着他的腰说,他一点儿也不在乎,但他认为他的伙伴掘墓人的诡计不怎么的,要不是他给挤得半死,炉灶不会这样轻易被夺取的。大嫂们打扫干净地面,秩序恢复如常。桌子上摆满了一壶壶新酒。大家干过杯,歇过气来的时候,新郎被带到屋子当中,他拿着一根小木棒,又要接受新的考验。

在争斗的时候,新娘和她的三个女伴由她的母亲、教母和姨母、姑母藏了起来,让这四个姑娘坐在房间的一个冷角落的长凳上,用一条大白被单蒙起来。这三个女伴选得同玛丽一般的身材,帽子也一样高,被单从头盖到脚,很难分出哪个是谁。

新郎只许用木棒去点出他猜想是自己女人的那一个。大家给他观察的时间,但只能用眼睛去看,已婚妇女站在他旁边,严格监视,不许有任何作弊。如果他点错的话义哲学为人类特别是工人阶级提供了伟大的认识工具。以剩,一晚上他不能同新娘跳舞,而只能同他点错的那位跳舞。

热尔曼面对着像裹在同一条尸布里的几个幽灵,非常害怕点错;事实上,尽管十分小心谨慎,有许多人还是点错了。他的心怦怦乱跳。小玛丽很想用劲呼吸,让被单晃动一下,但她狡猾的同伴也如法炮制,用手指晃动被单,在布罩下有多少姑娘,便也有同样多少秘不可测的暗号。方形的帽子均匀地支撑着这块罩布,很难辨别出皱折所勾勒的额角的轮廓。

热尔曼犹豫了十分钟,他闭上了眼,把灵魂交托给上帝,随便把木棒一伸。他触到了小玛丽的脑门,她把被单甩得远远的,喊着成功了。于是他得到允许抱吻她,他用强壮的手臂把她抱到房间当中,同她一起揭开舞会,舞会一直延续到早上两点。

然后大伙儿分手,到八点再相会。由于有一部分年轻人是邻村的,床铺不够给所有的人睡觉,所以本村的女宾要邀两三个年轻的女伴睡到她床上去,而小伙子则横七竖八躺在农场谷仓的草堆上。可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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