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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死于青春-第26章

小说: 死于青春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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媛案的现场上骂了受害人家属——郑媛的父母,到现在他想为郑

媛出点力,尽点责任,人家还不让呢!

组长是知道他的脾气的,吃苦受累不含糊,就是不能受委屈。心

里越不是滋味儿,索性把话题扯开了。

“怎么着,现在到底有没有线索啊?”

“咳,难啊。”组长认真地坐下来,一副从头说起的架式,

“其实凶手并不是老手.巧就巧在,犯罪的现场恰好是一片硬焦

渣子地,指纹、鞋印都取不到;遗留物也没有;孩子的裤带子是扯开了,可实际上并没有造成强奸的事实,所以连精斑什么的也找不到。法医的鉴定结论很简单——机械性窒息死亡,犯罪工具也是就地取材的,就用小孩儿脖子上的红领巾那么勒的;尸体解剖也没发现什么异常,胃里光是有点饼干,还没消化呢,估计凶手就是用饼干把孩子从屋里引出来的。没办法,侦查方向定不下来,就得铺开来查,一铺开,人手又不够,现在连作案的时间范围都缩小不了。你去清河农场那天,我们又分析了一下尸体现象,尸斑是到那天下午四点钟才有渗血、指压才不褪色的,你算算,遇害的时间只能是在头天晚上八点以前,所以现在关键是要查清孩于那天是什么时候离开半夜时。有人者见那天傍晚六点钟’左右有个男的把孩子从学校领走了,可至今查不到这个人的一点线索。我们已经根据目击者的描述,绘制了这个可疑男人的刑事画像,别说,长得还有点象你呢。现在也只好这么大估摸,作案时间差不多在晚上六点至八点之间。”

“不,”徐五四面色沉沉地站起来,“应该定在七点至八点之间。”

组长摆摆手,“也不能把时间范围估得太没余地……”

“七点钟我还在郑媛的家里呢,是我给她吃的饼干。”

“你?”

“我就是领走她的那个男人!”

徐五四从分局走出来,正是晚上下班的时候,街上人多得打成团儿。他随着黑压压的自行车的潮流,沿着狭窄的马路,昏昏噩噩地往前拥。

壮丽明既然已经回来三天,媛媛的事她准知道了。一个心爱的学生,竟然是这么个死法,她心里是什么滋味,那是不用问也能想得到的。杜丽明和他一样,也是个多血质的性格,顺劲儿就大喜,拧劲儿就大怒,逢上什么悲丧事,大概也比别人难过得更厉害些。好在她并没有看见媛媛的尸体,不然她会一辈子忘不掉那种刺激。

那种刺激,他自己也忘不掉。媛媛的尸体显得那么纤小、细弱,在她家门前那片硬焦渣子铺成的斜坡地上,可怜巴巴地躺着,脸白白的,小鼻子依然天真无邪地朝天翘着,眼睛平静地闭着,象甜甜入梦一样,看不出一丝暴虐的痕迹,甚至使你总觉得她还会醒来。可爱的孩子,连死神也不忍把血光和狰狞留在她的故。

媛媛,你梦见了什么?梦见了蓝天?太阳?梦见了想要“嫁给你”的牛牛?还是梦见了叔叔的大盖帽?你看,叔叔今天把大盖帽带来了!

对了,叔叔是抓流氓的,是保护你们平安长大的……。想到这儿徐五四的鼻子都发酸,他算个什么好警察!那天晚上居然放心大胆地把媛媛一个人仍在周围都是荒地的屋里走了,起码的警惕性,起码的责任心,哪儿去了?

在那个阳光刺眼的杀人现场上,闪着寒光的钢卷尺在媛媛的前后左右拉来拉去,照相机喀喳喀喳响个没完。大家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一个个活象外国蜡像馆里的人模子。担任现场勘查总指挥的凌队长声色冷淡,慢腾腾的语气就像在张罗着一件很普通很家常的事情,“左边,看着点左边,注意焦渣子上有没有外来物……等产目尸体条A部部颔一”延。目远望;看热闹的人家凝固不动的一面墙,连工地上那个大吊车的吊臂上都趴着人。徐五四的泪珠子在眼眶里哆咦,心在心窝里打颤,那些人围在这儿,不过是看个新鲜,看个好奇,如此而已。谁肯为这孩子哭一声?她原来也是个活鲜活跳的生灵啊!不要说这些围观的路人,就是他们这些人民警察们,不也都象机器人一样,心早就麻木了吗?也许警察本来就不需要什么激情热血,只要有躯干四肢,能机械动作就够了。那些个被杀的、被打的、被抢的、被侮辱的,见得太多了,要是天天都象他现在这样伤心难过,受得了吗?就说他自己,如果死的不是媛媛,能有这种痛心疾首的失职感吗?说到底,他自己也不是个好警察!

他那天的任务是作现场访问,而他的脑袋却乱得象一盆浆糊,总也不能专注。面对被采访的证人,他几乎是机械地问着例常要问的问题:“是您报的案吗?您是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早上发现的,早上六点半,我来接工地上的早班,我每天上班都从这斜坡过去,这儿抄近……”“您呢,您是新新小学的负责人?”“是的,我是新新小学的副校长兼总务组主任,食堂、财会那摊事也归我管。我平常都是住在学校的,因为我家远,我家就住在……”“对不起,清简单点,我想问的只是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只有传达室的电话有人接了,传达室那电话其实也是电话局才安上的,而且还是走了个后门儿才安上的。呢,这事不详细说了,还是重点说咱们的问题吧,昨天晚上传达室是老陈头儿值班,老陈头儿这人有点耳背……”“请再简单点,昨天晚上几点钟接的电话?”“晤——挺晚的了,怎么着也能有八九点钟了吧。你想想,我都洗完脚了嘛,我每天八点半准时洗脚,天天如此,不洗睡不着,咂,我又扯远了。电话是孩子的父亲打来的,问孩子是不是还在学校,我说不在了。孩子每天是由班上的杜老师接送的。杜老师最近到上海学习去了,不过这事她一定会安排好的。社老师这个人脾气虽然冲一点,可对工作还是满负责的,对孩子也好,有一次……”“好,谢谢您了。哦,您是工地上的值班员吗?您昨天晚上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现象?”“没有。”“有没有所补什么声响’“真没有。”“您是……”一连串的询问,一连串的贡巴言.;不同的表情,不同的语气,在他面前轮换着。他自己也是证人,昨天,是他最后一个和媛媛在一起的。

该问的人间完了,徐五四朝媛媛家的屋子走去。证人在他身后叽叽咕咕议论开了:

“可不是吗?这地方四面不着,天黑了大人也没几个敢走的,别说小孩子了。”

“这房子怎么不拆呀!怎么回事?”

“咳,钉子户,还不是死赖着漫天要价,想捞一套大单元呗。”

“贪心不足,倒把孩子赔里头了。”

“喷喷,唉——”

证人们的议论象在烈火上摔破了一个油瓶子,在他心里砰地炸开了。他膝盖拼命哆惊,想忍忍不住,踉踉跄跄来到用白灰标出的现场保护圈内,看见他最后要访问的那两个当事人——媛媛的父母,抽抽噎噎被人从屋里扶出来,他就象一个失去了理智的醉汉,猛地冲过去,声音哆嗦着:

“现在你们哭啦!现在知道难受啦!你们早干什么去了!”

也许是他的叫喊太疯狂太尖锐了,站在斜坡上的刑警、法医、勘查的见证人,还有那一对儿哭得半晕的父母,全都惊愣住了,整个现场没了声响。最先有所反应的是凌队长,用压低了的恼怒的声音喝道:“徐五四,你怎么了?”

而他,虽然在这一刹那间脑子里也有克制自己的闪念,可冲动一旦顶上来,就是心里想忍住,嘴上也已经不可收拾了。他指着躺在坡上的孩子,喊:

“你们摸摸自己的胸口!对得起她吗?就为一套房子,一套房子!你们还配做父母吗?”

在这狂暴的谴责声中,那位母亲放声嚎喝起来,做父亲的手指头哆瞟着,指着他,“你你你……”话不成句。凌队长冲到他面既咆哮起来:“徐五四!不要再说了!”

一大颗眼泪,突然夺眶而出,滚烫滚烫地从脸上掉下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是男人,汉子,可今天却脆弱成这样儿

组长过来了,又过来一个同志,把他拉走了。

“轻一点。

不知是有意无意,那两个刑警也看了徐五四一眼,然后放慢动作,格外小心周到地把媛媛放进盛尸匣里。徐五四心里突然涌过一阵感激的热流,他不该把别人全都想得那么无情,欢蹦乱跳的小姑娘,谁也不愿意她碰上这种飞来横祸,这种事谁心里都不好受,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吧。

在那天的现场勘查过程中,没有进行照例要进行的临场讨论,因为现场的情况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陈尸的现场就是杀人的原始现场,并没有经过任何伪造,再加上现场保护人员缺乏经验,把现场的范围划得过小,除了那片铺满焦渣子的斜坡地被保护起来以外,其余地方都叫围观的人搞乱了,所以再也没法儿判断犯罪分子的出入口和逃逸的方向。现场勘查的拍照、绘图、法医、痕迹等各摊工作都结束得很早,凌队长预设的那个准备一查到方向就立即出击追捕的机动组,也一直没有派上用场o

现场情况分析会是回到分局吃过午饭以后开的,当时组长叫徐五四休息冷静一下,没有叫他参加。第二天凌队长就把他和于英雄发到清河农场去了,所以对案件的全貌他并不十分了解。可今天下午组长讲的那些情况,却是他早有预料的,杀人的家伙并非老手.可以从现场的毫无伪装和预谋的迹象这二点L看出;现场勘查的一无所获,又可以由那天现场情况分析会之短促而想见。他知道这将是一个难办的案子。

在那本犯罪侦查学教材上,有这样一句话:“任何实际存在的犯罪都和一定的时间和空间相联系,任何客观的犯罪活动,都必然会引起自然界原有状态的改变而留下犯罪的痕迹。”为了去年那场考试,他已经把这段话背得滚瓜烂熟了,……可教材上为什么偏偏没有说,在现有的技术水平和物质条件下,人们有时是否还没法儿从某种被改变了的自然界中,提取足以被法律承认的

听组长刚才的意思,那天工地上的值班员很可疑,这倒和徐五四的直觉吻合了。他记得那人有四十来岁,矮个儿,虚胖,在那天的现场访问中,这家伙一连气说了一串“没有”,活活把人气煞。对,这人可疑!

不行,说什么他也得去参加郑媛被杀案的侦破工作,他实在需要参加这个案件的工作!在去清河农场之前,他已经向队里写了检查,凌队长为什么还要死揪住他的错处不放呢?而对葛建元的窝赃问题却又一味牵强附会,以官压人,谁要反对他就冲谁发火儿,什么作风!他万没有想到识人之难,难在长久,他来刑警队都一年多了,以前居然对凌队长抱了那样一个崇敬佩服的心情。而如今,光凭葛建元这件事,要想叫自己再象以往那么服他,反正难了。

徐五四的家住在一个前后相通的套院里,据老辈人讲,这是起日本鬼子那会儿就有的老房子。他家住后院,里外两间屋。他进家的时候,妈正坐在外屋桌前稀溜稀溜地喝面儿粥呢,见他进来,一乐。_

“嘿,我估摸着你该回来了。今儿什么日子,忘啦?”

“什么日子?”

“丽明过生日呀!”

五四不是个精细人,而且对于过生日,一向不怎么有兴趣。壮丽明的生日,还是在她头一次到他家来礼节性地小坐时,妈转弯抹角问出来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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