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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初刻拍案惊奇-第39章

小说: 初刻拍案惊奇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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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离交垢育婴儿,只在身中相配宜。

生我之门死我户,请无误读守其雌。

这本话文,乃是宋时河南开封府,有个女人吴氏,十五岁嫁与本处刘家。所

生一子,名唤刘达生。达生年一十二岁上,父亲得病身亡。母亲吴氏,年纪未满

三十,且是生得聪俊飘逸,早已做了个寡妇。上无公姑,下无族党,是他一个主

持门户,守着儿子度日。因念亡夫恩义,思量做些斋醮功果超度他。本处有个西

山观,乃是道流修真之所。内中有个道士,叫做黄妙修,符箓高妙,仪容俊雅,

众人推他为知观。是日正在观中与人家书写文疏,忽见一个年小的妇人,穿着一

身缟素,领了十一二岁的孩子走进观来。俗话说得好:若要俏,带三分孝。那妇

人本等生得姿容美丽,更兼这白衣白髻,越显得态度潇洒。早是在道观中,若是

僧寺里,就要认做白衣送子观音出现了。走到黄知观面前插烛也似拜了两拜。知

观一眼瞅去,早已魂不附体,连忙答拜道:“何家宅眷?甚事来投?”妇人道:

“小妾是刘门吴氏,因是丈夫新亡,欲求渡拔,故率领亲儿刘达生,母子虔诚,

特求法师广施妙法,利济冥途。”黄知观听罢,便怀着一点不良之心,答应“既

是贤夫新亡求荐,家中必然设立孝堂。此须在孝堂内设箓行持,方有专功实际。

若只在观中,大概附醮,未必十分得益。凭娘子心下如何?”吴氏道:“若得法

师降临茅舍,此乃万千之幸!小妾母子不胜感激。回家收拾孝堂,专等法师则个。”

知观道:“几时可到宅上?”吴氏道:“再过八日,就是亡夫百日之期。意要设

建七日道场,须得明日起头,恰好至期为满。得法师侵早下降便好。”知观道:

“一言已定,必不失期。明日准造宅上。”吴氏袖中取出银一两,先奉做纸札之

费,别了回家,一面收拾打扫,专等来做法事。元来吴氏请醮荐夫,本是一点诚

心,原无邪意。谁知黄知观是个色中饿鬼,观中一见吴氏姿客,与他说话时节,

恨不得就与他做起光来。吴氏虽未就想到邪路上去,却见这知观丰姿出众,语言

爽朗,也暗暗地喝采道:“好个齐整人物!如何却出了家?且喜他不装模样,见

说做醮,便肯轻身出观,来到我家,也是个心热的人。”心里也就有几分欢喜了。

次日清早,黄知观领了两个年少道童,一个火工道人,挑了经箱卷轴之类,

一径到吴氏家来。吴氏只为儿子达生年纪尚小,一切事务都是自家支持,与知观

拜见了,进了孝堂。知观与同两个道童、火工道人,张挂三清、众灵,铺设齐备,

动起法器。免不得宣扬大概,启请、摄召、放赦、招魂,闹了一回,吴氏出来上

香朝圣,那知观一眼估定,越发卖弄精神。同两个道童齐声朗诵经典毕,起身执

着意旨,跪在圣像面前毯上宣白,叫吴氏也一同跪着通诚。跪的所在,与吴氏差

不得半尺多路。吴氏闻得知观身上衣服,扑鼻薰香,不觉偷眼瞧他。知观有些觉

得,一头念着,一头也把眼回看。你觑我,我觑你,恨不得就移将拢来,搅作一

团。念毕各起。吴氏又到各神将面前上香稽首,带眼看着道场。只见两个道童,

黑发披肩,头戴着小冠,且是生得唇红齿白,清秀娇嫩。吴氏心里想道:“这些

出家人到如此受用,这两个大起来,不知怎生标致哩!”自此动了一点欲火,按

捺不住,只在堂中孝帘内频频偷看外边。元来人生最怕的是眼里火。一动了眼里

火,随你左看右看,无不中心象意的。真是长有长妙,短有短强;壮的丰美,瘦

的俊俏,无有不妙。况且妇人家阴性专一,看上了一个人,再心里打撇不下的。

那吴氏在堂中把知观看了又看,只觉得风流可喜。他少年新寡,春心正盛,转一

个念头,把个脸儿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只在孝帘前踅来踅去,或露半面,或露

全身,恰象要道土晓得他的意思一般。那黄知观本是有心的,岂有不觉?碍着是

头一日来到,不敢就造次,只好眉悄眼角做些功夫,未能勾入港。那儿子刘达生

未知事体,正好去看神看佛,弄钟弄鼓,那里晓得母亲这些关节?看看点上了灯,

吃了晚斋,吴氏收拾了一间洁净廊房,与他师徒安歇。那知观打发了火工道人回

观,自家同两个道童一床儿宿了,打点早晨起来朝真,不题。

却说吴氏自同儿子达生房里睡了。上得床来,心里想道:“此时那道士毕竟

搂着两个标致小童,干那话儿了;我却独自个宿。”想了又想,阴中火发,着实

难熬。噤了一噤,把牙齿咬得咯咯的响,出了一身汗。刚刚朦胧睡去,忽听得床

前脚步响,抬头起看,只见一个人揭开帐子,飕的钻上床来。吴氏听得声音,却

是日里的知观,轻轻道:“多蒙娘子秋波示意,小道敢不留心?趁此夜深入静,

娘子作成好事则个。”就将黄瓜般一条玉茎塞将过去,吴氏并不推辞,慨然承受。

正到酣畅之处,只见一个小道童也揭开帐来寻师父,见师父干事兴头,喊道:

“好内眷!如何偷出家人,做得好事!同我捉个头,便不声张。”就伸只手去吴

氏腰里乱摸。知观喝道:“我在此,不得无礼!”吴氏被道士弄得爽快,正待要

丢了,吃此一惊,飒然觉来,却是南柯一梦。把手摸摸阴门边,只见两腿俱湿,

连席上多有了阴水,忙把手帕抹净,叹了一口气道:“好个梦!怎能勾如此侥幸?”

一夜睡不安稳。

天明起来,外边钟鼓响,叫丫鬟担汤担水,出去伏侍道士。那两个道童倚着

年小,也进孝堂来讨东讨西,看看熟分了。吴氏正在孝堂中坐着,只见一个道童

进来讨茶吃。吴氏叫住问他道:“你叫甚么名字?”道童道:“小道叫做太清。”

吴氏道:“那一位大些的?”道童道:“叫做太素。”吴氏道:“你两个昨夜那

一个与师父做一头睡?”道童道:“一头睡,便怎么?”吴氏道“只怕师父有些

不老成。”道童嘻嘻的笑道:“这大娘倒会取笑。”说罢,走了出去,把造间所

言,私下对师父一一说了。不由这知观不动了心,想道:“说这般话的,定是有

风情的,只是虽在孝堂中,相离咫尺,却分个内外,如何好大大撩拨他撩拨?”

以心问心,忽然道:“有计了。”须臾,吴氏出来上香,知观一手拿着铃杵,一

手执笏,急急走去并立着,口中唱着《浪淘沙》。词云:

稽首大罗天,法眷姻缘。如花玉貌正当年。帐冷帷空孤枕畔,在自熬煎。为

此建斋筵,迫荐心虔。亡魂超度意无牵。急到蓝桥来解渴,同做神仙。

这知观把此词朗诵,分明是打动他自荐之意。那吴氏听得,也解其意,微微

笑道:“师父说话,如何夹七夹八?”知观道:“都是正经法门,当初前辈神仙

遗下美话,做吾等榜样的。”吴氏老大明白,晓得知观有意于他了。进去剥了半

碗细果,烧了一壶好清茶,叫丫鬟送出来与知观吃。分付丫鬟对知观说:“大娘

送来与师父解渴的。”把这句话与知观词中之语,暗地照应,只当是写个“肯”

字。知观听得,不胜之喜,不觉手之舞之,足之蹈之。那里还管甚么《灵宝道经》、

《紫霄秘箓》一心只念的是风月机关、洞房春意。密叫道童打听吴氏卧房,见说

与儿子同房歇宿,有丫鬟相伴,思量不好竟自闯得进去。

到晚来与两个道童上床宿了。一心想着吴氏日里光景,且把道童太清出出火

气,弄得床板格格价响。搂着背脊,口里说道:“我的乖!我与你两个商量件事

体,我看主人娘子,十分有意于我,若是弄得到手,连你们也带挈得些甜头不见

得。只是内外隔绝,他房中有儿子,有丫鬟,我这里须有你两个不便,如何是好?”

太清接口道:“我们须不妨事。”知观道:“他初起头,也要避生人眼目。”太

素道:“我见孝堂中有张魂床,且是帐褥铺设得齐整。此处非内非外,正好做偷

情之所。”知观道:“我的乖!说得有理,我明日有计了。”对他两个耳畔说道:

“须是如此如此。”太清太素齐拍手道:“妙,妙!”说得动火,知观与太清完

了事,弄得两个小伙子兴发难遏,没出豁各放了一个手统,一夜无词。次日天早

起来,与吴氏相见了。对吴氏道:“今日是斋坛第三日了。小道有法术摄召,可

以致得尊夫亡魂来与娘子相会一番,娘子心下如何?”吴氏道:“若得如此,可

知好哩!只不知法师要如何作用?”知观道:“须用白绢作一条桥在孝堂中,小

道摄召亡魂渡桥来相会。却是只好留一个亲人守着,人多了阳气盛,便不得来。

又须关着孝堂,勿令人窥视,泄了天机。”吴氏道:“亲人只有我与小儿两人。

儿子小,不晓得甚么,就会他父亲也无干。奴家须是要会丈夫一面。待奴家在孝

堂守着,看法师作用罢。”知观道:“如此最妙。”吴氏到里边箱子里,取出白

绢二匹与知观。知观接绢在手,叫吴氏扯了一头,他扯了一头,量来量去,东折

西折,只管与吴氏调眼色。交着手时,便轻轻把指头弹着手腕,吴氏也不做声。

知观又指拨把抬桌搭成一桥,恰好把孝堂路径塞住,外边就看帘里边不着了。知

观出来分付两个道童道:“我闭着孝堂,召请亡魂,你两个须守着门,不可使外

人窥看,破了法术。”两人心照,应声晓得了。吴氏也分付儿子与丫鬟道:“法

师召请亡魂与我相会,要秘密寂静,你们只在房里,不可出来罗唣!”那儿子达

生见说召得父亲魂,口里嚷道:“我也要见见爹爹。”吴氏道:“我的儿,法师

说‘生人多了,阳气盛,召请不来。’故此只好你母亲一个守灵。你要看不打紧,

万一为此召不来,空成画饼,且等这番果然召得爹爹来,以后却教你相见便是。”

吴氏心里也晓得知观必定是托故,有此蹊跷,把甜言美语稳住儿子,又寻好些果

子与了他,把丫鬟同他反关住在房里了,出来进孝堂内坐着。

知观扑地把两扇门拴上了,假意把令牌在桌上敲了两敲,口里不知念了些甚

么,笑嘻嘻对吴氏道:“请娘子魂床上坐着。只有一件,亡魂虽召得来,却不过

依稀影响,似梦里一般,与娘子无益。”吴氏道:“但愿亡魂会面,一叙苦情,

论甚有益无益!”知观道:“只好会面,不能勾与娘子重叙平日被窝的欢乐,所

以说道无益。”吴氏道:“法师又来了,一个亡魂,只指望见见也勾了,如何说

到此话?”知观道:“我有本事弄得来与娘子同欢重乐。”吴氏失惊道:“那有

这事?”知观道:“魂是空虚的,摄来附在小道身上,便好与娘子同欢乐了。”

吴氏道:“亡魂是亡魂,法师是法师,这事如何替得?”知观道:“从来我们有

这家法术,多少亡魂来附体相会的。”吴氏道:“却怎生好干这事?”知观道:

“若有一些不象尊夫,凭娘子以后不信罢了。”吴氏骂道:“好巧言的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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