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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八大胡同-第18章

小说: 八大胡同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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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李彦青问:

“你老是跟太太、姨太太一块儿住呢?还是分开来住?”

“一块儿住怎么样?分开来住又怎么样?”

“宫里可是有规矩的,谁该住那儿,分得清清楚楚,住的地方不对,会有人造谣言。”李彦青紧接着说:

“造我的谣言不要紧,造三爷、造姨太太的谣言,我的罪过可大了。所以,三爷若是跟太太、姨太太一块儿住,三爷洗脚,我就不便伺候了。”

“说得不错,说得不错。”曹锟连连点头:

“分开来住,分开来住。”

李彦青是经过高人指点的,因为曹锟在保定,没有人注意他的起居;但一登大位,情况大不相同;而况公府为众目昭彰之地,如说李彦青亦住在“深宫内院”,曹锟的余桃断袖之癖,就会喧腾人口,大损他的公府庶务处长的形象。

因此,只有曹锟与妻妾分住两处,他伺候曹锟“洗脚”的“韵事”,才能“遮盖则个”。

于是李彦青开始安排,曹锟仍住延庆楼,他的妻妾住延庆楼前面的居仁堂——其名为堂,实际上亦是楼。

此处本来是仪鸾殿基址。庚子之乱,德国陆军元帅瓦德西担任八国联军统帅,以西苑为总司令部,瓦德西住仪鸾殿;到得第二年二月底,仪鸾殿深夜起火,他的参谋长许华兹少将,被活活烧死,仪鸾殿自然亦成了一片瓦砾。

及至两宫回銮,接纳外国公使的建议,将原址改建为一座俄式的洋楼,专为接见国际使节之地,定名为“海宴堂”。

人民国后,袁世凯以此处作为他的“养心殿”,并改名为“居仁堂”,楼上住宿,楼下会客,并在堂后另建一处洋楼,就是延庆楼,作僚属办公之用。

如今,改成曹锟的“签押房”及卧室;自然也是李彦青的签押房及卧室。

国务总理的人选,成了曹锟很头痛的一个问题,吴景濂不断对津保派催促,要求履行诺言;而津保派中,有人主张以天津籍而曾任段内阁内务总长的孙洪伊组阁,以示与段祺瑞修好;同时吴佩孚直接打电报给曹锟,请于老外交家颜惠庆及孙宝琦二人之中,择一提请国会同意。

众说纷纭,各有来头;曹锟便与李彦青商议,该如何决定。

“自然该听四爷的话。”

李彦青说:“而且孙伯兰是咱们天津人。”

伯兰是孙洪伊的别号。

“那,吴子玉那里怎么交代?”

“三爷,”李彦青劝道:

“吴大帅有汗马功劳,不错;不过,大总统到底是三爷你在当,不是他。”

曹锟沉吟了一会说:“好!你说我在当大总统,我就自己作一回主;听吴子玉的话,不是颜,就是孙。”

李彦青也知道,曹锟不愿开罪吴佩孚,便见风使舵地说:

“既然如此,就提孙大爷好了,到底是多年的熟人。”

消息一传,吴景濂大为失望;而扫兴之事,尚不在此,他的议长在任期已满,而据说津保派准备支持原任参议院议长王家襄竟选众议院议长。如果此说属实,津保派过河拆桥,未免欺人太甚了。

最使他惴惴不安的是,众议院中,反吴的各派系,已经联结成一股沛然莫之能御的势力,这些派系包括最大的国民党、研究系、以及反直系皖、亲奉的小政圈等等,已取得协议,蓄意杯葛吴景濂;而他本人又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所以不但“入阁拜相”的美梦成空,议长宝座,亦将不保。

因此到了十一月五日,众院集会,行使孙宝椅组阁的同意权时,有个议员首先提出程序问题,说吴景濂议长的任期已满,应该改选;这天投同意票,必须另选临时主席主持。反对派的议员原是有预备的,一到有人发难,立即便有好几个人,分两路疾趋而前,将站在议长座位以前的吴景濂,推的推,挤的挤,硬把他弄下了议坛。

“你们是干什么?”

吴景濂大吼着;当然也有吴景濂一派的议员,挺身相护,推推拉拉,怒吼指斥;还有些存心看热闹的,在下面呐喊起哄,一时秩序大乱。

怒不可遏的吴景濂,手里有张“王牌”,便是警卫长汤步瀛,“你把强占议长座位的议员拉下来!”他拍着胸脯说:“有事我负责。”

汤步溉自然遵命照办,带着警卫,将在议坛上的议员都轰了下来;吴景濂大马金刀地往他的座位上一坐,收复了“失地”。

这一着,也多少在反吴派议员的意料之中,便有人登高一呼:

“吴景濂没有资格主持院会,改日再投同意票,赞成不赞成?”

“赞成。”众声齐应。

“既然赞成,打道回府。”

“好个打道回府。”有人笑着答应,一下子走了许多。

剩下的人,看看人数不足,流会已成定局,亦都纷纷离座;其中便有廖衡,一出议场,便遇见吴少霖,两人已有一星期不曾见面了,欢然握手,相互问讯。

“老弟,今儿有空没有?”

“有、有。”吴少霖答说:

“我请平老小酌;正阳楼吃螃蟹,如何?”

“好!我来作东。”

“谁作东,是小事。”吴少霖问:

“要不要另外再找几位?”

“不必!”廖衡将他拉到一边,低声说道:

“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是、是!”吴少霖看了看表说:

“时候也差不多了,等我回办公室把摊子收一收,马上就走。平老请先到休息室去喝杯咖啡,稍待片刻。”

“好、好!我等你。”

第06节

正阳楼在前门外向市,以爆羊肉及蟹出名。爆羊肉胜于正阳楼的还有,蟹则必推此处;因为正阳楼的大闸蟹自东南鱼米之乡的阳澄湖运到后,先经特殊手法调养得膏肥黄满,方始登盘。价钱自亦不货,廖衡为了体恤吴少霖,不肯多要,只要了一尖一团,慢慢剥着蟹,间谈正事。

“你看这个局面怎么样?”

这话很难回答。吴少霖想了一下答说:

“我看曹三爷亦像当年的袁项城一样,只怕是坐在火炉上了。”

“不错!老弟的眼光很厉害。”廖衡又问:

“吴大头呢?”

“来日多艰,只看今天的局面就知道了。”

“你是吴大头的人——”

“不!”吴少霖打断他的话说:

“我进议字,并非吴议长的来头;不过,承他看得起我而已。”

“那末,”廖衡说道:

“如今眼看吴大头议长的位子都坐不稳了,老弟有何打算?”

他这话有言外之意,吴少霖不敢造次回答,便很深沉地说:

“无非循分供职。”

“大选已过,曹氏宪法也产生了,以后的国会,不会有什么好戏唱了;老弟大才槃槃,屈处下僚,岂不可惜。”

“是啊!如果平老另有发展,我当然追随左右。”

廖衡点点头;停了一下问道:

“你在关外有熟人没有?”

熟人是有的,不过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军界方面呢?”

吴少霖想了好一会,想起一个人,“有一个,交情还不错。”他说:

“是吉林省防军第三旅旅长兼绥宁镇守使张宗昌的参谋长,叫王翰鸣。”

“张宗昌?”廖衡想了一下说:

“奉军中有这样一个人吗?我记得冯国璋的副官长,叫张宗昌,是他吗?”

“是。就是他。”

“怎么会到了关外呢?”

“这话说来就长了。这张宗昌——”

这张宗昌字敬坤,山东莱州湾口的掖县人,贫家孩儿,没有受过教育。登莱一带像他这样的年轻人,最大的出路便是“下关东”,由山东半岛渡海到辽东半岛,出卖劳力。

张宗昌也走了这条路,先在抚顺煤矿做工,后来到了哈尔滨,又到了海参崴。到处厮混。

此人天生是个绿林的材料,生得人高马大,臂力过人,胆子极泼,而又豪爽过人,因此,在黑道中很吃得开。

辛亥革命爆发,沪军都督陈其美派宁波富商而有革命思想的李敬五,到东北去招兵。

张宗昌纠集了两百多人投效,由海道到上海。张宗昌精于骑射,枪法特准,因而被派为光复军骑兵独立团团长。

后来光复军改为苏军第三师,张宗昌先任团长,后升旅长。及至二次革命失败,张宗昌到南京投入冯国璋部下,被派为副官长,兼东苏陆军补助教育团监理。

民国六年八月,冯国璋以副总统代理大总统,张宗昌随之北上,官衔是侍从武官兼副官处长。

其时,段祺瑞迷信“武力统一”,由他的第一号智囊徐树铮,策动了一次天津督军会议,决定对西南用兵。

兵分两路,第一路以直隶督军曹锟为主帅;第二路山东督军张怀芝为主帅,率军由津浦路南下,经江西进攻湘东。

张宗昌亦在第二路战争序列中,番号是暂编陆军第一师的师长。

那知张怀芝很不中用,在湘东为湘军赵恒惕所部,联合桂军,杀得大败;张宗昌领兵遁入赣南。

江西督军陈光远是冯国璋的嫡系,与段祺瑞处在对立的地位;毫不客气地命他的胞弟陈光达,截住张宗昌的部队,包围缴械。

张宗昌只身回到北京,而冯国璋已经任满下台;他的唯一靠山也靠不住了。

不过张宗昌亦非全无收获,第一是到陆军部清算军饷,领到了廿几万元的现款;第二是结识了一个朋友,陆大出身的许琨,颇为投缘;此人在曹锟的军官教育团中当教官,愿意介绍张宗昌投靠曹锟。

其时曹锟的官衔是直鲁豫巡间使,由于形同儿戏的三天直皖战争,段祺瑞搞得灰头土脸,而直系声威大振,曹锟俨如北洋军阀的领袖,在保定盖了一座大花园,题名“光园”,据说是因仰慕戚继光而命名。这年在光园做寿,贺客云集,寿礼摆满了数座厅堂,其中最出色的是一堂赤金打造的“八仙”,即是张宗昌所送的。

由于这份重礼,加上许琨的活动,曹锟愿从段祺瑞的“边防军”投降以后,缴获的军械中,拨给张宗昌一部分,让他成立一个师。但有枪无人,迟迟未领;事为吴佩孚所知,坚决反对。

原来,吴佩孚籍隶山东蓬莱,与张宗昌算是小同乡,深知其少年无赖,又因为张宗昌的亲娘,改嫁的是个吹鼓手,如此寒微的家世,秀才出身,以儒将自命、关公自期的吴佩孚,耻与为伍。因为如此,曹锟想给张宗昌任何名义,皆以吴佩孚的作梗而不成。

见此光景,许琨觉得很对不起张宗昌,“效坤,”他说:“‘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奉军自从败给直军后,张老帅发誓报仇,正在招兵买马,咱们不如出关;将来跟奉军回来,打吴子玉这个龟孙!”

于是相偕到了天津,果然气象不凡;张作霖整军经武,真可说是规模宏远,可是张作霖虽有意延揽张宗昌,却作不得主。

原来,奉军分为新旧两派。

旧派的主要人物,也是当初帮张作霖打天下的一班好汉,包括张景惠、吴俊升、孙烈臣、张作相、汤玉麟、万福麟等人。

新派奉“少帅”张学良为领袖。但“老帅”所最信任的的是杨宇霆,此人是沈阳附近的法库县人,日本士官八期出身,为人精明强干,自从继张作相为奉军统帅部的总参议后、吸收了韩麟春、姜登选、郭松龄、戢翼翘、臧式毅、于国翰、邢士廉等等这一班来自日本士官、保定军校,或者曾经留学的少壮人物,构成了新派。

前一年的直奉战争,旧派部队,溃不成军;新派则虽败未溃,尤其是直军乘胜追击,气势如虹,亏得新派中的王升文团,在山海关石门塞,浴血苦战,全团伤亡极重,团长阵亡,终于使得奉军稳住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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