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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泰坦尼克号bl]海洋之心-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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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麻木,四肢冰冷,头脑昏沉。
  “在前面。”一名船员用灯光照着水中漂浮的人。
  手电的椭圆形光圈落在水面,水面泛起青碧的波纹。
  劳伊的目光阴沉而焦虑,大衣上的双排铜钮扣闪闪烁烁。
  “奥拉斯!有没有看见人在动?”
  “没有!长官!”
  一个女人漂了过来,船员伸手拉住她,触手冰冷。
  那是一具冻僵了的尸体。僵硬的皮肤上一层霜冻,虹膜变成混浊的灰色。
  就像大理石雕刻的一样,就像冰雕的一样。
  船员把灯光提高,照向四周。海面上一具具的尸体像水面的浮萍和睡莲,布满在这一片海域。
  随着灯光照射的范围加大,发现冻僵的浮尸越来越多。
  白色的、船尾标着14号的救生艇缓缓驶入漂浮的人群。
  “把桨拿过来!”劳伊下令,两排桨举了起来,船无声地进入漂浮的尸体中间。在这样密集的浮石尸中,桨根本无法划动。
  “有活的人吗?”劳伊大声问。
  没有任何回音。
  “好像没有。”一名船员举着灯光,用探照灯似的目光扫射着回答。
  “仔细查看。”
  他们不可能都死了。
  有人仰着头,有人垂直悬浮着,有人呈仰泳的姿势,有人匍匐在海面,还有人紧紧把着漂浮的残破的木椅,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们头发上结着白霜如同洒了白糖,他们脸色呈现出铁青色和灰白色,他们闭着眼睛,神色安详。
  “慢慢往前划!”
  没有人争先恐后地爬上小艇,至少现在翻船的可能性不大了。
  船员们一个接一个捞起船边浮着的人,又一个接一个放下,如同流水线上的工人检查着产品。
  “小心别打着他们。”
  劳伊重重叹了一口气,眼睛无神地盯着前方,牙齿咬紧了嘴唇。
  “有活的人吗?”一片死寂中,劳伊大声的、变调的呼喊回荡着。
  没有任何回音。
  “好像没有。”一名船员举着灯光,用探照灯似的目光扫射着回答。
  “仔细查看。”
  他们不可能都死了。
  繁星万点,点缀着凄迷苍茫的夜空。
  为什么四月,北大西洋的夜空会灿烂如许。
  莫非,在同一时间里有太多的灵魂升到了天上,去点缀那无边的黑幕?
  水中,白色救生衣在黑色的海面中犹如一片片绽放的白莲,在群星璀璨的天幕下,居然透露出别样的美丽。
  一名船员发现了什么,用桨将一个漂浮的物体划过来。
  那是一个母亲和她怀里的婴儿。在黄色的灯光下,安详的神态就像刚刚睡熟。
  婴儿的小脸皱皱巴巴的,仿佛心怀不满,下一刻就会放声大哭。
  寒冷把他们雕琢成冰冻的艺术品,然后放逐在苍茫的大海,随波漂荡。
  “我们等的太久了。”劳伊的耳朵、鼻尖和嘴唇都变成玫瑰红色,“继续检查!继续找!”
  “还有没有人活着!有人听的见吗?”抑扬顿挫、每个音节都清清楚楚的英国口音一遍一遍,执着地回响。
  大西洋上的星空深邃而辽远,漫天的星斗就像泪珠,点点滴滴,洒满天宇。淡蓝的,淡黄的,纯白的,远远近近,深深浅浅。
  最无情的命运,此刻也像在落泪。
  “杰克!你听见什么了吗?杰克!……我们有救了!”喑哑的声音在加上狂喜,显得空洞诡异。
  杰克歪着的脑袋靠在卡尔的手臂上,握住卡尔的手似乎紧了一点。
  救生艇迎面而来,但灯光并没有落在他们身上。
  卡尔用颤抖的几乎不能移动的手,将仅剩的六七根火柴倒在手心里,用手指捻起来在汗湿的火柴盒上划着,举起冰冷僵硬如同冰柱和石柱的胳膊。
  像自由女神举起了火炬。
  橘红的光芒跳跃在漆黑暗蓝的海面。
  “还有人活着!”
  明亮的灯光照进眼里,刺目而夺目。
  卡尔睁大眼睛,高举着手臂。
  两人被拖上救生艇。
  一个船员抱过一条毯子,小声说:“我们害怕毯子不够用,您介意与这位先生共用一条吗?”船员大概知道卡尔没有力气回答,于是他把毯子盖在两人身上。
  卡尔隐约注意到,那是一条有着蓝色和棕色的苏格兰式条纹的毛毯。
  劳伊递上一个扁平的银色酒壶,里面是船员喝的、不太上档次的朗姆酒,放在卡尔颤抖的唇边。
  卡尔条件反射地吞咽下去几大口,顾不得被呛到。
  烈酒的甜味在口腔里蔓延,一直蔓延到大脑。朗姆酒把带着生机的暖流带到他的手臂和双腿,他感到恢复知觉的剧痛。
  很好,像杰克说的那样,疼痛这说明我还活着。
  然后卡尔勉强端起酒壶,对劳伊摆摆手示意没事了。他含了一口酒,在口腔里温了片刻,钻进毯子下面,对准了杰克的唇。
  杰克吞下了这口酒,但卡尔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醒过来!”他用力说,尽管发出的声音不过比蚊子大几分贝,“求求你,醒过来!我们得救了!”
  他突然想起学校里学过的急救课程,于是他的手立刻按上了杰克的手臂,使劲揉着、按摩着。
  杰克的头沉甸甸地靠在卡尔胸前,一动不动。他用力揉^搓着杰克全身,他急切而轻柔地敲打着杰克的脸颊。
  黑色的眉毛镶嵌在苍白冰冷的脸上,触目惊心。
  “我不会放弃的,杰克,永不放弃。”
  “卡尔。”
  也许一个世纪已经过去了。
  那样微弱的、细不可闻的一声呼唤,对卡尔来说,却不异于十二级地震和十二级狂风。
  他匆忙喝一口酒,对着杰克的嘴唇度过去。
  酒汁从胶合的四片嘴唇之间滑下来,没有人管它。
  卡尔一遍一遍,一次一次,用舌勾画着杰克的唇型。
  在北大西洋的荒凉海面上,在四月份的阴寒天幕下,在一条无依无靠的小小的孤舟里,在一条隔绝了世人、隔绝了世界的毯子里,两个年轻的男人,紧紧相吻相拥。
  不会有人在意他们,没有人在乎他们。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亲吻着彼此。
  不再有寒冷,不再有死亡。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轻盈的脚步,能听见的,只有彼此逐渐恢复的心跳。
  杰克的嘴唇湿润而干裂,被海水泡得皱缩着。
  卡尔尝到了海水的咸涩和微苦,尝到了血液的甜热和血腥。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味道。
  血腥,苦涩,还有夹缝中的甜美和温热。
  他摸索着脱掉彼此冷湿的、贴在皮肤上的外衣,用毯子擦干彼此湿冷的身体。
  他摸到一个酸凉坚硬的物体,是居然没丢掉的海洋之心。
  在手心里捂热了,挂在杰克脖子上。仿佛这样,就能把他永远锁在身边。
  没有花前月下的浪漫,没有海枯石烂的盟誓,没有天长地久的约定,在这一刻,电光石火的一刻,如同一道闪电劈过,两人的思维回路瞬间连通。
  两人的心意瞬间相通了。
  “杰克。”
  停顿了很久很久,是杰克记忆的最久的沉默。
  “跟我走吧。”
  “好。”
  这是卡尔记忆的最轻微又最果断、最斩钉截铁的回答。
  “只要你不先放弃,我一定奉陪到底。”
  卡尔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那是84年后的双眼。
  爱德华的蓝眼睛满含泪水,与洛威特再次对视一眼。
  路易不停地、无意识地揪着自己棕红的大胡子,他第一次意识到,生活并不像操纵一个机器人那样不必投入情感。
  所有人的脸颊或眼里,都闪闪发亮。
  “后来又有5个人获救。”老人淡淡地说,白发苍苍的头轻轻摆动,“泰坦尼克号沉没时,附近有20艘救生艇,只有一艘回来,包括我和杰克在内的7个人获救。”
  灾难会使人们看清根深蒂固的陋习和人为所创的悲剧。人类就像一个谜,对于智者,这些谜变成了财富;对于愚者,这些谜只是野蛮和暴力;而对于哲学家,则总是迟疑着不敢谴责和回忆。
  泰坦尼克号是警世恒言,是一面审视自已劣根性的明镜。它包融了贪婪、傲慢、自负、信念、勇气、牺牲,还有爱的不朽传奇。
  可叹可恨,可歌可泣。
  “杰克并没有信守他的承诺。”老人把大家的思绪从对人性的思考拉回到他与杰克的故事。
  “爷爷!”眼眶里的泪水还未干,爱德华惊叫,“我以为你会是先顶不住压力放弃的那一个!”
  “不是压力。”老人再次闭上眼睛,等睁开眼时,那黑色的目光闪烁着的,是久违的、睥睨一切的高傲。
  “世俗的压力?杰克根本不在乎。”眼中波涛汹涌的傲气和自豪逐渐平息下去,“泰坦尼克号沉没了,可生活还要继续。孩子们,你们愿意听听一个快入土的老人84年的故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大修


☆、沉船,成全

  “杰克并没有太大地改变我人生的航向,那是我一出生就注定好了的,他也无意改变。可是,杰克改变了我心的航向,他把我的心路改变了。”
  黎明前的大海是那样平静,安恬,仿佛刚才的暴虐凶残与它无关。
  艾斯梅坐在人群中一言不发。
  鲁芙靠在她一向鄙夷的莫莉肩上泪流满面。
  露丝苍白的脸上流露着无法描摹的表情,那是一种在遭受巨大痛苦与悲哀后所显出的麻木与迟钝。她眼中有泪水,胸膛在起伏。
  劳伊大幅度挥舞着手中的火花筒,烟雾缭绕,向疾驰而来的卡帕西亚号呼喊着。
  茫茫大海,一艘艘渺小的救生艇,载着700名幸存者,驶向卡帕西亚号的灰色船身。
  救生艇划开的微弱波纹延伸到视线以外,脚下的倒影曲曲折折,起起伏伏。
  头有些眩晕,好像坐了飞艇在空中飘浮。
  卡帕西亚号从涂抹着玫瑰红、淡粉和蓝紫色的地平线处驶来。夜的黑色暗影还在西边流连,东方却已拉开了晨的红色幕帘,这两种颜色在头顶上的过渡部分则是一望无际的瓦蓝,如同油画的勾勒涂抹。
  耀眼的阳光照向杰克的额头,照向他裹在蓝色毯子里的年轻面庞。阳光蜂蜜一般涂覆着他的眼皮,杰克浓密的睫毛如同六月的暖风中波涛起伏的麦浪。
  他睁开眼睛。
  最先落入视线的,是卡尔宽阔笔直的后背。
  他披着借来的外套,不太合身。他有力的肌肉将紧绷的衣服高高撑起,轮廓如同雕塑般优美。
  甲板上,戴着白色帽子、穿着黑色长袍的服务生端着餐盘来来往往。
  甲板上坐满了死里逃生、在死神的镰刀下捡回一条命的乘客。
  “在这样温度的水里泡了这样久的时间,你和你的朋友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一个医生检查了卡尔和杰克之后说,“而且及时活动了手脚,所以不会有瘫痪的危险,也不必截肢。”医生笑眯眯的,“上岸后还要全面检查,你们先休息吧,祝你们好运,年轻的先生们。”
  他们没有参加卡帕西亚号上为遇难者举行的追悼会。
  因为他们知道,祈祷和弥撒,拯救的是活着的人。
  而他们,早已被彼此拯救。
  “我知道,这么说很疯狂,很亵渎上帝,可我一直这么想,直到现在。”仿佛被心里的光刺得睁不开眼,老人那双明亮锐利的眼睛再次闭上了。
  “也许,只是为了成全我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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