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问道-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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颌骨便是张掌柜一个大男人也捏不开的，可董俊颜手指一捏上去，尚未使力，董淳的身体便是一阵剧烈颤抖，喉间咯咯响着，牙关也就松开了，只是一股腥臭味道扑面而来。
董俊颜也顾不得那么多，眼明手快的将碗端过来就着董淳张大的嘴便往里面倒。
符水一到董淳的嘴里，他挣扎得更厉害了，好在董俊颜自小练武，手脚上的劲道不是普通人能比的，见董淳挣扎得厉害，她呼一身抬腿压住董淳的双脚，捏董淳颌骨那条胳膊压在董淳胸口不管他怎么挣扎，就是不放手。
一小碗符水被尽数倒进董淳嘴里，尽管他挣扎得厉害，可这符水也是特别，居然像是受了什么牵引，自动便沿着董淳的咽喉滑了下去。
等到符水吞了个干净。董俊颜才将董淳放开。此时董淳身体颤抖得厉害，双手抓着被子哧啦一声居然将上好锦被抓得撕裂。董俊颜心里一惊，董淳却哇的一声吐出一滩腥臭的黑血，而后整个人才安静了下来。
董俊颜伸手去探董淳的脉搏，董淳再没有先前那种剧烈反应。董俊颜正不知道这是好是坏的时候，董淳却已经睁开了眼睛：“俊颜……”
床上的老人满脸虚脱般的疲惫，董俊颜心里一颗大石头砰然落地，暗叫一声：谢天谢地，芷灵保佑。
“姥爷，你感觉怎么样？”董俊颜满心关切。
董淳只觉得自己像是生过一场大病，身体虚弱无比：“我这是怎么了？”
“姥爷入夜便睡，一直叫不醒，只怕是中了邪，不过现在应该没事了，姥爷，你好好休息，我去告诉姥姥和娘他们，一家人都急死了。”董俊颜握着董淳的手，轻声说。
“中邪？怎么会中邪？”董淳有些诧异。
“是的，请了城里所有的大夫，都说没有见过这怪病，最后找了卜问斋的唐掌柜，唐掌柜说姥爷中了邪。是魂魄离体。而且，恐怕是有人存心加害，所以姥爷最近得万事小心。”董俊颜点点头，原本想问姥爷今天可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可是看他神情憔悴，也就按捺下来。
“谁会加害于我这个快辞官的老头子？！”董淳看着董俊颜摇摇头，表情却并不见有什么惊讶。
“唐掌柜是这样说的。”董俊颜点点头，还是忍不住问：“姥爷想想今日可有什么可疑的事情。”
董淳摇头，今日和往日唯一的区别便是去了趟城外而已：“是唐掌柜把我治好的那该好好谢谢他。”
“不，唐掌柜也没有办法，我也是歪打正着，把昔年上云灵山紫云宫的时候紫云宫的少宫主送我的护身符化了水给姥爷喝，没想到，这一喝下，姥爷便醒了过来。”董俊颜这会儿真想把云芷灵找到好好谢谢她。
“那除了你可还有其他人知道我醒过来了？”董淳又问。
“我让其他人都出去了，所以，姥爷醒过来其他人还不知情。”董俊颜本想出去叫母亲，可是听董淳这话，她便知道姥爷还有后话，连忙据实以高。
董淳疲惫的脸上显出一抹笑来：“大夫和术士都来看过了，到了明日，就算我们不放出风声，恐怕全城的人都知道我快不行了。我醒过来的事情，先要保密，只让你姥姥和你娘知道就好，呆会儿你让你娘连夜起草一份奏折，明日便让人快马传给王上，就说我患了怪病恐怕不久于人世，请另行指派昌曲城主，因我毕生所愿乃是还骨归乡，所以请看在老臣恐怕时日有限的份上许我先行还乡。还有，明日让你娘跑一趟辅政府上，告知我怪病不醒，已经向王上请辞的消息，请他暂行城主之责。明天开始，家中仆役奴隶都往封地宅子上去。”
“姥爷这是要做什么？而且不候旨便卸任，也不合规矩啊。”董俊颜有点不明白姥爷为何如此急切。
董淳却拍拍董俊颜的手：“俊颜，我早就想请辞了，这岂非是一个大好机会？而且如果真有人要害我，恐怕我不走，那人也不甘心。”
“那百人失踪的事情……”董俊颜看着姥爷有些不明白他心底在想些什么。董淳虽然并不喜欢与人争斗，可是心底却善良正直，今日百人神秘失踪，而且是他旧部，按常理，他断然不会为了自己的清闲而不管。
没想到董淳居然叹息一声摇摇头：“这本是军方的事情，而且我现在也有心无力。俊颜，别问了，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吧。还有就是这百人消失的事情，今天下午我已经拜托给了辅政大人，所以，你也不许插手了。这是官家的事，你身上没有官衔，管这个本来就是越矩。”
董俊颜虽然没有见过辅政，可这些年从姥爷和府上护卫口中也知道些他的情况，董俊颜给他的评价不过就是不懂为官的庸才而已。
这辅政是问天观派来的，算是道门中人，王上也说过，各地有什么不解的事都去问他，而这次遇上的是玄事，理当交由他处理。可董俊颜觉得要寄希望于这个成天吃了睡，睡了吃，除了收受贿赂便是调戏民女堪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恐怕也是白搭。
董俊颜暗叹一声，又想起芷灵，也许自己应该去找她，当年许下的承诺不知道她可否记得，但俊颜心里却总是忘不了当年说过要娶她的话。
“那家伙怎么说？”董俊颜对辅政可半点儿恭敬的意思都没有。
“我给他说了今天的事，也说了我们的发现。告诉他我准备找梁毅调一些士兵进山搜索。”
“好像没有调兵吧？”董俊颜问。
“辅政大人说，既然可能牵涉到诡异的事情，他便要去看看，让我不要管了，他去处理。我也正好将这事拜托给他来管。俊颜，你去吧，按照我说的去安排一下。看来这次真的能成行了。宅院已经修成两年，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了。”董淳一脸轻松的说。
作者有话要说：又开始潜水……缺动力……
☆、第十二章 离城
次日天刚亮，城主府中一骑快马携了董书会连夜赶写的奏折出了东门，直奔金川王城。而董书会着了正装，却卸了一切花哨装饰，让一顶小轿抬到了辅政府门口。
其他董家人则在一片悲伤沉寂的氛围中开始收拾。
满城的人才从睡梦中苏醒便听说城主大人昨日生了怪病，举城大夫都无力救治，甚至连卜问斋的唐掌柜也被请去看过。顿时昌曲城各家药铺以及卜问斋的门槛儿都差点儿被踩烂。大家原本以为是空穴来风，没想到几位大夫都是一声叹息，摇头摆手，而唐掌柜则半遮半掩的透露是中了厉害的邪。
这样下来，不出一个时辰，城主董大人快要不行了的消息便传了个遍。
董淳在昌曲做了十三年的地方官，虽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成就，却也没有什么让人记恨的过失，举凡民间诸事，处理倒也公正，而且约束官吏纪律严明，横比纵观，算是一流好官。如今病来如山倒，邪气要人命，眼看便要归西，昌曲城的老百姓也就惦记起他的好来。
而董书会一顶小轿落在辅政府门口，及至进门，刚刚见着辅政大人，眼睛一红，已经抹了一大把眼泪。她昨夜便已经知晓父亲已经无碍，这会儿要来演这出戏当然也就做好了准备。昔年皇宫中的各种复杂当然远胜于昌曲，所以要让辅政相信她的话，对她来说算是小菜一碟。
“这是怎么了”冯真是个四是开外的中年男人，身材瘦削，面容有点儿蜡黄，还留了半把山羊胡子。此时见了董书会一脸的婆娑泪，连忙上前问她。
“家父……恐怕是不行了。”董书会掩面又悲伤了一把，抽泣的模样让旁边下人看了也有点儿心酸。
“董大人昨日还来过我这里，怎么今日就说什么不行了？你且说清楚。”冯真一脸诧异，赶紧让下人把董书会扶到椅子上落座。
“便是昨夜归了家，便一睡不起，到了半夜，身子都凉了。找了满城的大夫，俱说是患了怪病，不要说治，便是听也不曾听说过，不怕冯大人笑话，连城里给人烧香挂钱卜问送魂的唐掌柜也已经请过了……”董书会一边抹着泪，一边说。
“那唐掌柜又怎么说？”冯真倒是满口关切。
“只说恐怕是中了邪，却也没有办法。而且这一日已过，家父气息更加微弱，书会也是不得已才来找大人的。家父是个思乡贪闲的人，总对我们说到落叶要归根，濒死不揽政，一定要落在自家土地上，所以今日母亲思虑再三，派人前往王城送上请辞奏折，又遣书会前来请辅政大人，希望辅政大人能暂代城主府上事宜。”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董大人为官多年，经验丰富，这些年，冯某也是仰仗董大人，落了个清闲。如今大事加身，恐怕有些勉强啊。”冯真一脸陈恳却掩不住眼中的一抹得色。
董书会拱手施礼：“冯大人过谦了，家父此去，昌曲定要冯大人操心一些才是。书会一介妇孺，说不上什么大道理，如今董家已经乱了方寸，只能按照母亲的意思，连日搬回老家。这会儿也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样，书会这就告辞了。”
冯真又说了几句面子上的话，着人将哭哭啼啼的董书会送出府去。
董书会一派悲伤上了小轿，这才一抹眼泪，吁了口气，直奔城主府。
父亲为什么要吩咐连日返回封地，董书会还不太明白。不过既然父亲坚持，董家上下也就按照他的意思去打点了。
董书会和母亲都是前朝宫廷中人，官场上的事情见得多了，并不稀罕这城主权利，何况即使返乡，也不过就是回到郑子生称王时册封的土地上。有地有奴有家仆，除了少些权利，也不见得缺些什么。昨夜的事情，让董书会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事后听了俊颜的说法，三人心下计较，恐怕是有人要加害董淳，而且一来便下了狠手，若不是俊颜那张护身符，恐怕董家就真的要披麻戴孝了。
敌在暗，我在明，而且这暗箭还放得非同一般。想想就觉得可怕。对于曾经在皇城如履薄冰步步为营的董家母女来说，再没有什么比远离是非更加重要。
董淳的封地就在昌曲以南，不过百多里地，再往南行，便是剑河，过河便是青川境了。几辆马车吱嘎前行，因为董老爷身体不适，董老夫人也身体虚弱，所以足足行了三日，才到封地。
董家封地千亩，奴隶二百，另有府中下人四十。管家骑了快马最先到达，等董家人回到庄园的时候，一切家事早已经安排妥帖。三日奔波，众人虽已疲惫，但到了封地又觉神清气爽，接风洗尘宴管家布置得丰盛，董老爷子虽然决定继续装病几日，但也是无官一身轻，入了夜，董俊颜和董书会去看他，三人还要了壶酒，开着窗户对月小酌。
“姥爷是不是有没话说？”董俊颜给姥爷和母亲倒了酒，自己也添上半杯。
“那还能有什么话没说？难道姥爷我就不能过过清闲日子？”董淳笑着说。
“父亲本不是喜欢遇事退缩的人，如今王上旨意还没有下来，父亲便还了乡，而且百人消失的事情也没有终结，这真不是父亲的作风。”董书会其实也想问董淳为什么这么忽然决定辞官。
董淳一张老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喝了口酒才道：“我董淳家里都是些人精，怎么瞒得过你们？这些年城主这个位置，似乎已经成了离阎王爷最近的位置。从青仓到金川，已经有好几个城的城主莫名其妙的死了。也说不上原因，有的是暴毙。有的是莫名其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