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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破城(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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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岂敢。这是郑王的恩典,各位大人的栽培。”
我噗哧一下笑了出来。这两句话说得也真够经典了,从里到外透着一种迂腐和狡诈。不过话说回来,大家还不都是一样?要是有人这样问我,我也会这样说的。
就见他脸色一正,“没有想到你会来,听说这两天你病了。脸色还是不好,鼻尖都有虚汗了……”
不经意当中,他竟想抬手为我拭汗,可是当手抬起来后,才想到那样的动作有多突兀,于是他自嘲的动了一下嘴角,手在空中划了一下,然后指向文府的大门。
“周大人,请。家父已经恭候多时了。”
“璐廷,我今天来不是要找你父亲,我想见见你。”
他点了点头,“好,一会再说,我也有话要和你说。先进去,等开戏后,我找你,我们到书房去。”
这样的情势我并不陌生,虽然我并不热衷这样的夜宴,可也绝不生疏。不过这次我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同,虽然我竭尽所能的表现得依然可以左右逢迎,可是那种从内而外的疏离,竟然让我有不知所措的感觉。
我已经察觉出他们某种胜券在握的得意。
文鼎鸶毕竟新任内阁首辅,雅量高致,其间唯有他照顾我最好,恰如其分的为我添酒布菜。虽然这些都只需他一个眼神,不必亲为,身后自然会有娇婢俏僮,又或者是新选的小吏来贡献他们的殷勤。
宴会是热闹的,有一个年轻人甚至当场作了诗来庆贺,可谁知道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位老臣站了起来,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然后就了一句:“如今朝政都把持在张狂小儿手中,何处可以看见清明河山?”
我认得他,他也是位老翰林了,满腹诗书,一身的清高,却从来不对——也许是不屑——对朝政做出任何的评论,可是他今天为什么要说?为什么当着我的面说?
我发现所有人的眼神都若有似无的看着我,可当我一一看过去的时候,他们又都移开了目光。
我笑。“这位大人,此言永离当真是无言以对。”
他们好像松了口气,但是我下面一句话,却让今夜的气氛进入了我们曾经想避免的诡异。
“郑王登基年纪不过是十八岁,可算是冲龄,如此也算小儿;当然,当今之前的那位先王甚至只有四岁。大人这句话是在感慨先王驾崩得过早,以至于他的子侄都没有成年,还是说当今郑王不配坐拥江山?”
我知道他说的张狂小儿是我,可他们忘了,子蹊甚至比我还年幼。
安静,迫人的安静,甚至连那些乐妓都感觉到了冷淡的气氛而停下了丝竹,刹那间偌大的一个花厅中连掉根针都听得清楚。
半晌。
“永离,许久未见,依然如此犀利,永离宰辅多年,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才好。”文鼎鸶端了杯酒。
“文某先干为敬。”
说完一仰脖,喝干了酒杯中满满的烈酒。我也只好干了这酒,算是把这段略过去。
周围又热闹了起来,那个人被周围的人拉着坐一了,可我总感觉到他不甘的目光。
也许,他对我的恨是真正出自他对这个残破江山的关心吧……
或许是因为热,又或许是人多感觉有些压抑,我已经汗透夹衣了。全身湿黏黏的很不舒服,刚退热的身子就是虚弱。勉强忍到酒宴结束后,大家都去看请来的戏班排演的精彩剧目,这个时候我终于看见了文璐廷,他就站在我的身边。
花厅已经空了,唯有我们二人。
“不要去书房了,就在这里好了,也清爽一些。”
我拿起了面前的甜酒又喝了一杯,然后夹了口菜,这才看着他。
他向周围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我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周围,每个通往这里的路都有家将的护卫,而且他们站的地方又很远,刚好无法听到我们说话。
“璐廷,想对我说什么?对了,还没有庆贺你升了兵部街书呢!来,周某先干为敬。”
他却拉住了我拿着酒杯的手。
“不要喝了,这酒性干,喝多了对你身体不好。也没什么好庆贺的,谁不知道这个年头就是兵部尚书和内阁首辅换的最快,也最不值钱。战乱就要来了。”他年轻的脸上有着一种忧郁,那不是正意气风发的他应该有的表情。
“璐廷,我们不是朋友了。可是,我真的很想问你最后一句:以朋友的身份:你上次独自说出屈原天问的那两句话,‘鹃龟曳衔,鲧何听焉?顺欲成功,帝何刑焉’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我。
“其实就是有些感慨。我们做的事情和得到的总是不同。我不知道错在哪里了?永离,也许我们都绷得太紧了,退一步,你仅仅退一步就好了。”他的眼睛中竟然有了请求:“放弃陆风毅。”
我第一次从他的嘴中得到如此明显的答案,这一刻连我都不禁被这句简单的话震撼了。“为什么呢?”
“你应该知道的。这些年来陆风毅是多么招人嫉恨,为了他的境遇,为了他的才华,这些都是经年累月上来的,不可能更改。如今新州败绩,朝廷总要找个人治罪,因为朝廷要有交待呀!向百官交待,也向万民交待……”
“不行,风毅绝对不能成了代罪羔羊。”
“永离,你怎么这么幼稚?你难道看不出来,新州败在了军饷上,可那些钱呢?你说自己清白,可说句实话,你这些年来接受的那些官员孝敬,未必没有从新州挪出来的银子!”
我手中的酒杯掉到了地上。
“连你都不能避免,更何况其它人?要查,如何查,要谁查,查谁去?放手吧!大局为重,如今整个朝廷的人心稳定不比一个陆风毅来得重要多了吗?我也不想,我和他在新州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可事到如今我们谁也无法救他。周离,明哲保身这句话不用人教你吧。”
我摇了摇头,“璐廷,从我活着自新州回来的时候,就没有退路了。风毅是徐肃唯一的希望了,我不能让他死在徐肃前面。”
“可惜徐肃并不领情。”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只要永离记得就好。”
“永离,你真是太固执了。”
“有些事情总要去做的,有些事情总是有人在坚持的。还有,你们可以派人查,我周家豪门世家,不用依靠那些官员的孝敬,一样可以维持这样的排场。”
他一笑,这次有些奇诡的味道。
“银子没什么好查的,有些东西因为独一无二,所以要格外小心才好。”
我这次笑得很豪爽。
“多谢文兄,永离记下了。”
“永离,终有一天,你的对手不会是我们这些和你对抗的人……人真的是很复杂的东西,因为他学会了世间最聪明也是最重要的玩意,那就是权衡。”
我看着他,心里明白:从今天开始,被他的利剑斩断的锦袍才真正发挥了作用,情谊就是这样被各自的坚持斩断的。这几天我感到无比的劳累,真希望有人可以放我一马,可我不会自己祈求的,这也就注定了我根本得不到那样的轻松。
命运就是性格刻划出来的轨迹,没有更改的可能。
没有等到夜宴结束,我就告辞出来了。文相送我到了大门,互相拜别之后,我坐上了官轿。璐廷没有送出来了,我也没有回头。离开了他们的视线,我才像抽了筋骨一样软了下去。我是被人抱进家门的,可我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半夜里我挣扎着醒了过来,然后叫来了三伯,让他把送我玉版十三行的人的妻子找来。
“大人,都病成这个样子了,还是……”
“三伯,你难道要我真的死无葬身之地吗?”
“大人,何苦到这一步?不做了,辞官回乡好了……”
我摇了摇头,“三伯,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现在要是辞官,我都不敢保证可以活着走出京城。”
拔除敌人最好的办法不是逼着他退步,而是真正的消灭他。我树敌太多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冒出来,仇恨又是怎样的深重。劝服三伯这样做并不容易,他不单单是担心我的身体,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我再背上更加沉重的罪恶。有时候我在想,父亲让三伯过来是为了什么呢?
清晨的时候苏袖来过,看了一下我的病情,让我好好休息,还带来了后宫御医的药。我在他走了之后也出门了,不完成这件事情,我根本没有心思养病。
见到这个女人的时候,是在京郊一个湖的边上。虽说我可以瞒住很多人,但是她到底是钦犯的家人,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我只想和她说一句话而已,不用那样的大张旗鼓。
“夫人,在下周离。”
简单的一句话,把正在湖边看着远方那女人的目光完全吸引到我的身上,她甚至向后退了一步。她很漂亮,是那种名门闺秀的婉约美丽,让我想起了当年那个年轻的官员,也就是眼前女子的丈夫,也曾经拥有一份干净的书生气质,这才让我接下了那份本来没有任何必要的礼物。虽然我尽量装成是游湖巧遇,可是她眼中的戒备却连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再靠近她一步,于是寻了棵垂柳靠着。
“今天真的很热,天气很好,夫人也有心情出来赏花游湖?”
“……周大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夫人何故如此惧怕在下?难道夫人知道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她反而有些镇定了下来,静静的看着我,仿佛下了决心一样抬起了头,也同时转向湖面,不再理睬我。
“这水今天是难得的平静,前些天都因有风而显得狂躁……夫人,我直接说明来意好了。相信夫人既然可以罪臣之妻的身份自由在京城行走,定是得到了什么人的承诺了;可是,你们要付出的代价,夫人可曾认真想过,是否可以接受?”
她依然没有看我。
“世间的事情都不是一定的,很多都能更改,可是有一件事,只要定了就无法回头。我们都有过往,很多往事我们都不想回顾,然而有些事又岂是对错就可以说的清楚?
“我有个朋友说过,但凡有一条活路,又有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可是夫人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自己认了罪,那是谁都无法更改的了。
“你以为到时候那些个现在说得天花乱坠的人还会保护你吗?到时候他们躲都来不及。不要让眼前的一时好处蒙蔽了你的眼睛……”
她一笑。
“说来说去,周大人还是为了自己吧。如果不是彦卿手中握有对周大人不利的证据,大人会来吗?还有,周大人称呼我为夫人,其实大人您连我丈夫的姓名都不知道吧。”
她比我想象中的要锋利很多,看样子这些事情她都明白,就是因为一些原因而无法下定决心,这才使现在她的丈夫还没有出来指证我的罪过。
“夫人,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我不过是在我们共同的利益下,劝您选择一条对我们都有利的道路。如果您丈夫贿赂朝廷重臣的罪名坐实了,您以为,您和您的家人可以逃脱这样的惩罚吗?”
她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不,彦卿做错了很多事,这是他为自己的过错承担后果的时候了。世间还是有正道的,他赎了罪,这才能走的安心……”她用她那双晶莹的眸子看着我。
“周大人,虽然说您位极人臣,也许有很多不得已,可是您想过没有;错了就是错了,无论任何原因,错了就是错了。”
我一笑。
“想过,不过可惜的是我无法找到对错的标准。所以,也许有的时候我做的事情让步我很难受,可是我不知道怎样才是对的?就拿你说好了,难道承认了罪名,判了自己的罪过,就是对的吗?那你的家人怎么办,你的孩子呢?你难道想要他们一辈子背着逆臣之子的罪名,开始这个本就苦难深重的人生?”
她哭了,虽然没有声音,可那眼泪的确从美丽的眼睛中滑落。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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