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点灯-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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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还等什么？”
高三（6）班的学生都知道，只要郝帅与张帝这俩家伙凑到一块儿，说一些在常人听来癫三倒四的疯话时，就表示他们即将对某人的肉体进行一次惨绝人寰的袭击了。
听他俩这么一说，３１２舍所有人都立即警觉起来，自知最有可能遭到攻击的赵猛、团支书、班长等人早已摆好架势，随时准备迎头痛击来犯之敌。
郝帅在“土著”身上点了一圈，最后手指在团支书身上停下来――忠厚老实、体重八十公斤的团支书一直都是郝帅与张帝等人玩摔角的最爱。
“郝帅，今天你敢动我，我整死你！”
团支书瞪圆眼珠，色厉内荏地喊。可他毫无底气的警告不但没有吓退郝帅与张帝，反而进一步刺激了他们的侵犯欲。接着，二人双双张开双手目露狰狞地一步步向团支书逼近，最后郝帅怪叫一声“我要跟你困觉！”率先扑到团支书身上，张帝则紧跟着喊了句“我也要”也扑了上去。
由于床多舍小，３１２舍的八张二层床被分成南北两组，每四张连成一铺，形如东北的农家大炕，这就给酷爱“揉道”的郝帅与张帝提供了广阔的战场。
当一肥两瘦如漆似胶地滚到一起之后，３１２舍刚才那种同仇敌忾的精神和口号马上就不见了，剩下的人在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成为侵犯对象的同时纷纷决定放弃良知而做起鲁迅笔下的旁观者，全都用那种欣赏色情卡通的目光眼睁睁地看着和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一样来自农村的善良的团支书被两个城里孩子反复揉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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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凌山一高中的作息安排，每晚十点熄灯后到第二天凌晨六点是住宿生的法定睡眠时间。可是，对于大多数住宿生来说，除了白天的六节正课、五节自习（早晨1节、下午2节、晚上2节）争分夺秒之外，他们更偏爱在这段时间里下功夫。３１２舍原来的十五位住宿生之所以不欢迎郝帅入住，就是害怕素以搞笑和泡妞为能事的郝帅影响到他们宝贵的夜读。
为了使郝帅入乡随俗，在他入住的当天晚上，郝帅的同桌即高三（６）班的班长兼３１２舍舍长代表全体“土著”向郝帅宣布了“３１２舍”的诸多舍规舍纪。郝帅听后先是表示全盘接受，接着又别有用心地补充说：“如果我第一个破坏３１２的规矩，那我就是３１２所有人的孙子并马上滚出３１２；可如果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先破坏你们立下的规矩，那么你们３１２所有人就都是我孙子，并且，所有这些规矩从此宣布作废！”
――每当郝帅在自习课上聊天被学习委员点名时，他都会站起来为自己狡辩一番：声称他不是第一个说话和说话最多的，是班级干部歧视他云云。接着，为了表示他不甘做害群之马的决心，他会把全班六十七名学生分成两部分，他自己算一部分，除他之外的六十六人是一部分，然后宣布：从某时某刻起谁也不许再说话，如果他第一个说话，他就是那六十六人的什么什么，如果那六十六人中有一个人先于他说话了，那六十六人就都是他的什么什么。这个被张帝称之为“如果――但――如果超级流氓沉默法则”一经抛出，通常都会使班级保持一堂以上的良好秩序，原因是：无论男生女生都不想成为郝帅的儿子孙子或是闺女媳妇什么的。
这是郝帅的杀手锏！
对于３１２舍的集体自制力了如指掌的郝帅本想以此迫使３１２舍就范，可是，让他始料不及的是，这一次他故伎重演却遇到了对他的无赖本性同样了如指掌的全体３１２舍员的顽强抵抗。结果，郝帅入住后，３１２舍竟创纪录的连续三周获得舍务部颁发的纪律红旗。更为严重的是：那段时间，３１２舍的夜读已俨然成为一高中全体住宿生的一块样板――没人打闹、搞笑、谈女生、讲黄色笑话，甚至两个人躺在床头讨论书本知识的都没有。只要熄灯铃一响，所有人――包括郝帅在内，全都书笔在手、目不斜视、一声不吭、通宵达旦。
一直密切关注郝帅入住后３１２舍的学习动向的高三（６）班班主任魏淇，在得到舍务老师“晚上熄灯后一声没有，女寝都没那样”的反馈信息之后，立即不失时机的对郝帅汲与了近乎感激的表扬，同时还不负责任的当众预言说：“郝帅照此发展，‘大本’他可以保！”
自从幼儿园毕业后就再没有从老师嘴里得到过正面肯定的郝帅，听了魏淇的夸讲，不知是精神上受到了巨大鼓舞还是一时抽邪风，回到宿舍后一把将苏菲…玛素的大副写真从床头撕下，代之以亲笔书写的几个毛笔大字：我要考大学！
看到郝帅气壮山河的床头铭，众人在自惭形秽之余立即着手东施效颦――纷纷在自已苍白的床头耕以书画，以表达不甘平庸此生的决心。这样，焕然一新的３１２舍在接下来宿务部组织的“寝室文化”评比中理所当然的又拿回了一个“最佳寝室文化”奖。在此期间，作为本次活动的评委之一的胡源在舍务生大会上更是对３１２舍的近期表现给予了“舍风正，学风盛”的六个字的高度概括。此外，为了显示自己在书法方面的造诣，他还特别夸奖了贴在３１２舍门口的那幅对联，说那笔字没个三五年的功夫决写不出来，而那副对联恰恰又出自帅哥的手笔――
辛勤十年书剑洛阳城，
峥嵘一朝冠盖长安道，
横批：生杰北大死雄清华
郝帅与３１２舍众“土著”近乎自虐的对抗是在学校正式开学后才开始缓解的，原因是新生报道后，每天都有新鲜漂亮的一年级小学妹撞入视野，而３１２舍的所有人又都毫无例外的一致认为：仅用熄灯前半个小时聊这些可爱的妹妹实在是暴殓天物，于是，在郝帅和韩旭的提议下，众人便将那些使“３１２”变成“２６７”的舍规逐条进行了反省，最终在“夜读时间神圣不可侵犯”的大原则下，又补充了一条新的规定，大意是：午夜12点之后言论自由，每个人都可以找一些大家感兴趣的话题来小声讨论，比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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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月光如水，窗内灯火阑珊。
当７０万凌山人民渐次进入梦乡之后，他们的三千一高中儿女却仍然在不眠不休的挑灯苦读。
“几点了？”
十一点五十九分还蒙头大睡的郝帅，在十二点零一分准时从床上爬起，一边擦嘴角的涎水，一边愣头愣脑地问。
“十二点多了！”
郝帅环视四周，所有人都醒着，甚至连看书的姿势都跟他睡前一样，却没人接话，他只好自问自答――这几天，十二点之后的言论自由时间大多是从他的自问开始，再以他的自答结束，中间没有任何人参与。
“老大，刚才，刚才我做了一个好梦……”
郝帅将目光转向身边的班长，想起刚才梦里的情形立即兴奋起来，兴奋得哪怕班长只要稍稍瞥他一眼他就会毫不吝啬地将他的梦境讲出来。
愦憾的是，此时的班长形如老僧入定，眼皮都不肯眨一下。他只好翻了一个身转向右侧的韩旭，一把抢下他手中的外语书说：
“嗳，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做这么爽的梦，感觉跟真的似的！……”
郝帅激动得几乎就要说出他的梦来，可，韩旭同样没给他继续讲下去的机会，他先是在下边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接着便义无反顾地转过身去，将一扇185cm的标准东北帅小伙的健美背肌留给了郝帅。
“喂！各位大哥！”
郝帅有些急了，环视四周，近乎哀求地喊：“有谁想听一听贾宝玉艳梦秦可卿之当代无码版？”
郝帅叫完，茫然四顾――还是没人接茬，甚至连看他一眼的人都没有！平日在班上有着无数男女听众和崇拜者的郝帅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冷落，他恼火地提高嗓门：
“喂！你们听到我说话没有？你们耳朵长痔疮了吗？”
看到众人仍然死一样的沉默，郝帅彻底绝望了，他一头扎到床上，闭起双眼，一边咬枕巾一边捶床痛叫：
“他奶奶的，我为了你们二十多天一个屁不放，你们竟然听我放一个屁的时间都舍不得，真他妈是畜牲啊――畜牲！”
郝帅趴下去没多久，很快又爬起来，用更加尖锐的声调叫喊：
“儿子们，谁尿尿！――”
郝帅这次叫嚷的本意并不是要骚扰大众，而只是希望有谁站出来骂他一句，他好顺坡下驴乖乖地去睡觉，可，就连这么一个可怜的要求也没有得到满足――３１２舍已经把他当成了透明人。
瞪着四周麻木不仁的“高考怪物”，郝帅终于自认黔驴技穷，自各儿坐在床头翻了半天的白眼儿，忽然感到自己真的被这帮家伙给气出尿来了，于是，“腾”的一下从二铺跳到地上，然后踏拉起两只不知是谁的鸳鸯鞋一边往外走一边晃着脑袋骂：
“他妈的，都十二点多了！人家美国高中生做爱都做困了，这帮ＳＢ竟然把数理化当三级片看！”
说完，一脚把房门踹开，迈正步走出去，再回脚将它踢回来。随后，一阵狼嚎般的歌声便响彻宿舍区的每一个角落：
“‘是你引诱我，是你引诱我，用你的美貌做我的手拷啊’………”
紧跟着，胡源一声喝骂，郝帅的歌声嘎然而止。与此同时，３１２舍以及附近的很多宿舍里都爆发出兴灾乐祸的笑声。
这个夜晚，３１２舍是在郝帅对胡源喋喋不休的漫骂和诅咒声中艰难入睡的，但很快又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班长，班长！”
当班长感觉到有女生在门外叫他并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时，宿舍门已经被打开，随后进来的几个女生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了句：
“班长！女寝１０７进流氓了！”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３１２舍很多人和班长一样在最初的几秒钟都愣住了，直到郝帅大喊一声“都下来！”并第一个跳下床时，班长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在做梦。接下来的情形，在他看来俨然是一部结构严谨而扣人心弦的警匪片：在几名女生的带领下，３１２舍的十六名男生手持各式武器毫不迟疑地冲向１０７舍，在行进中，精神高度紧张的３１２终于发现眼前这几名女生根本不是他们班的，几个女生也同时意识到在慌乱之中敲错了门。可，这个意外发现并没有影响到３１２的作战热情，相反，他们每个人都在为即将暴发的战斗而激动不已。尤其是郝帅，从一开始他便取代了班长而充当起战时指挥官的角色，在他指挥下，３１２舍兵分三路：班长带五名男生从１０７舍平房后面包抄，团支书和学习委员去通知胡源并负责拉灯――凌山一高中宿舍区的照明是统一开关的，剩下的人全都跟郝帅在前门充当敢死队。
按郝帅的计划，本来要等团支书把灯拉亮之后前后两队人马一起行动，可事实上，不等负责包抄后路的班长等人进入到作战区域，郝帅一伙人却迫不急待地在黑暗中就提前动起手来：首先是郝帅一声喝骂，１０７舍的房门被一脚踹开，随后，几支手电同时开启将１０７舍照得亮如白昼、韩旭在女生的尖叫声中第一个冲了进去，接着，１０７舍便被叫骂声、撕打声以及女生更为尖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