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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王之恋-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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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时逢乱世,流花大陆上烽烟四起。
各国割据战,持续日久。乱之缘起,早已不为人所知,剩下的,惟有野心和杀戮。
百姓们深受其苦,田野凋敝,骨肉分离……
「苍天不公,我罹其毒!」
这样的悲愤呼声,顺着流花川,飘荡在人们心中。
在流花大陆千载历史上,留下无数传说,一向襄助有道,怜恤民间疾苦的神仙们,却一直静看人间变故,悄无声息。
民众的绝望,越发深重。
流花大陆敬仰神仙,而天地另一端的黑云大陆却以羽族为神。加上暗中蠢动的妖族,情势实在诡谲。
神仙和羽族、妖族素来不睦,彼此争斗不休。
两族虽然不比神仙法力高强,却结为盟友,彼此相持,倒也相安无事了几千年。
可惜,神仙们本代的共主,金阙玉帝,实在可说是昏庸,他对内滥施威权,对外却是姑息绥靖,惹起好些不满。
昆仑、黄泉、天池……这些仙人势力的聚集,已自成一体,不受管束。
两族联盟见有机可趁,连忙又掀战端。
外有强敌,内又不稳,一来二去,神仙一方已然飘摇,哪还有能力维持「天道」?
所以,流花大陆的混战,仍在继续……
第一章
    连天的烽烟,带走了星空的微茫……
战争,已经在流花大陆上,延续了一百多年。
燃烧着冲天烈焰的城门,在征服者兴奋的呼喝声中,黯然的坍塌崩落。
刀剑交集的清脆叮当声在沉静中逐渐转为微弱,残败满是窟窿的城墙上,零零散散的最后守军,终于颓然扔下手中的兵刃,任由蜂拥而上的黑甲敌军把他们团团围住。
国,破了;而家,也早已不再存在。黝黑壮实的校尉虎目含泪,想起两个月前,被流矢击中身亡的十六岁儿子。
最后一个自由的小国,洛邑的都城,终于在今天陷落。整个流花大陆,已经全部落入西琉皇朝的宸帝手里。
洛邑残余的英勇战士,还在和入侵者进行着巷战,但是,所有人都可以看出大势已去。
洛邑那整洁而规范的街道布局,注定了战士们不能靠地利来获得任何便宜,那身着闪亮铠甲的黑色铁骑,风驰电掣的,已经逼近了皇宫外城。
凛然的杀气毫不掩饰的传到了城楼的垛口,一位身着白衣的端丽女子皱起黛眉,凝重的叹了口气,随即,如玉石般秀美的眉宇间,浮上了下定决心的绝然。
「春琳,去奉先殿看看,明都殿下是否已经自行了断了,如果他下不了手,那你就帮他一把!」带着英气的眸子看向身后的中年女官,眼中满是不容置疑的果决。
「这……皇女殿下,小皇子他还年幼……」嚅嗫的语气在看到对方那刀一般锐利的目光后,自动消音。
娴雅的女官稍嫌慌张的匆匆而去,女子回首看着奉先殿方向,眼中一闪而过的是浓烈不屑:「懦弱的小鬼!」
*
奉先殿
宽大宏伟的殿堂里一片死寂,鲜红的血,在金青石砖间的缝隙里凝成一片。地上横躺着两具人体,一人为宦官打扮的老者,另一人,则是身着皇族华服,眉清目秀的清雅少年。看那大量的血迹,这可以猜测两人多半是已经死去。
诡异难言的气氛在持续僵持着,空中,如鬼魅般的,竟然漂浮着两个男子!
一人身着紫色锦袍,面容俊美,手摇玉骨折扇含笑而立,一双桃花眼勾魂摄魄,满是引人犯罪的邪意。
和他对峙着的,是一个如瀑黑发狷狂披散的清俊男子,他眉间有一道菱形印记,冰冷无情的眼中一片漠然。身上穿着的,是波光潋滟的玄色丝缎,闪亮的光泽在幽暗中荡漾迷离着。
滴答滴答……细微的水声在寂静中响起,温热鲜红的血液,从玄衣男子的身上流出,缓缓的流淌在地上,他持剑的手却依然稳稳不动。
「还要再战吗?秦广王殿下!」紫袍男子悠哉的摇动折扇,轻松的问道。
玄色男子摇头,神色间却是一片冰凛淡然:「在你的结界里,所有的天地元素皆被你一手掌握,我不认为自己有任何胜算。」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又何必愚忠于那行尸走肉的主君?加入我们吧!」紫袍男子忽然收敛了笑容,眼中一片郑重。
「多谢好意。可惜我喝惯黄泉的水了,去其他地方,会水土不服的。」淡漠而干脆的回绝,一如他的人,清冽冰寒。
「呵呵,你心系于谁,我也知道,可惜啊,你们黄泉,那位重华陛下的心,从来就不在你身上!」见劝说无效,紫袍男子干脆下了重药。
玄衣男子无动于衷,只是那执剑的右手,微微用力攥住了剑柄。
滴答滴答……血继续流淌着,玄衣男子伫立于大殿中央,黑色丝衣在夜风中飘忽不定,那傲然伫立的背影,竟有些许的落寞孤寂。
他缓缓举剑,沉默着,再清楚不过的向对方挑战。
「好罢,我们谁能活着从这里出去,谁就能得到这『聚魂珠』。」他看向从那死去少年手中锦盒滚出的一颗闪着彩光的玉珠。
玉珠神光氤氲,方寸间隐隐有风雷之声,端的是世间奇物。
剑光如闪电般划过昏暗天际,紫袍青年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就被笼罩在如同汪洋的青色剑光中。
不愧是地府第一高手,若不是自己看穿他急需「聚魂珠」救人,预先在这里布结界守株待兔,怕是两个自己,也在他手上了了帐了!紫袍青年微微一笑,神念动处,整个空间里的空气被强力挤压。
剑光倏然收缩,凝结为一点,紫袍青年却不动手,笑吟吟地眼看着它迅速明灭。
突然,他眼角一瞥,顿觉不好,一道青色光点从结界中疾驰而去,方向竟是「聚魂珠」那端!
是本命玉!秦广王居然……!惊怒之下,他不及阻止,眼睁睁的看着青色光珠黏住「聚魂珠」,拖着它径直往天外飞去。
一声巨响,失去本命玉的玄衣男子,身躯如同断线风筝般掉落于地。
「你居然如此决绝……就为了救自己的情敌?」紫袍男子怔着,喃喃说道。
「你……错了……我……」微弱的声音从玄衣男子口中逸出:「我只是……尽自己的职责……」
一语未了,那迅速透明的躯体,顷刻间化为点点光华,没于空中。
「真是……」未尽的唏嘘评语,终是没有说出口,紫袍男子略带遗憾的叹息着离去。
他没有注意到,一道光点,悄无声息的进入了仍是温热的皇族少年体内。
*
洛邑都城的混乱仍在延续,青石铺就的朱雀大街上,混乱的人群在彼此拥挤着、咒骂着。退回来的残兵溃将拖着破破烂烂的铠甲和兵器,脸上胡乱抹着黑灰和鲜血,一个个好似厉鬼一般。他们三三两两的围坐在街边,垂头丧气的等待着征服者宣告他们的命运。
鲜红的旗帜由远及近而来,旗帜下,是钢铁般的洪流,清一色的锃亮黑甲、玄色战马,无声的威势压迫,在马蹄的单调叩响中,一点一滴没入洛邑军民的心中,窒息和绝望,弥漫在每一个人心头。
这是攻城的主力部队,西琉皇朝的「血之黑骑」。
看着眼前的诡异黑甲,想起对方噩梦般的杀伤力,白天遭遇到他们的溃兵中,响起了畏惧的窃窃私语。
这样有着惊人战力的铁军,在西琉皇朝的精锐「七色」中,亦不过排名第四。
鸦雀无声。
沉默着的黑甲战士们,面无表情的来到了都城的最中心——王宫的外墙跟前。一声令下,齐齐勒马停止。
神情肃然的将领,深呼一口气,沉声道:「去请诚王殿下来一趟。」
「呵呵,小王我已经到了!」随着话音,一个身着华服的英俊青年出现了,他轻笑着,犹如闲庭散步的走来,在这一群甲铠武士中分外扎眼,可袖口所绣的金龙,却显示出他天皇贵族的身份。
他看了看高耸的城楼,吩咐左右道:「随我入这洛邑王宫。」突然又好似想到了什么,转头向一旁的「血之黑骑」的统帅问道:「传言那洛王已经病重身亡,现下却是让何人代表洛邑向我军投降?」
黑甲统帅手拈美髯,沉吟着说道:「洛王有一儿一女,长皇女冉梦,担任摄政一职已经两年,杰出才干博得朝野一致好评,已被内定为下任国主,由她代表洛邑请降,再恰当不过。」
诚王颇为疑惑:「大陆诸国,虽说不禁女子为帝,可那不过是无子嗣下的权宜之计。这洛王有子,却为何立皇女为储君?」他看着统帅笑而不语,灵光一闪,已经知道了答案:「是否那幼子不堪造就?」
统帅微微颔首:「此子自小懦弱愚昧,年已十六,却还是连基本的四书也不懂,胆子也小得不可思议,居然听见马嘶就吓得昏倒,洛邑上下对他是彻底死心了。」
诚王卟的一声笑倒,不禁摇首道:「竟有这种活宝?」
统帅也为之莞尔,却又一整肃容道:「诚王殿下,我们还是赶紧入王宫吧,里面别要出了什么集体殉国的事件,那我等脸上都不好看!」他身为一军统帅,说出的话一言九鼎。当下连诚王也收敛了笑意,带着众人劈开宫门,鱼贯而入。
穿过宏广的广场和宫道,再穿过重重回廊,来到奉先殿前,诚王正欲朗声通名,却听见一道清脆温润的男音言道:「进来吧!」声音安详平静,竟是毫无一点畏惧声气。
诚王一惊,小心翼翼的伸手把门推开,却见——
昏暗的大殿中央,鲜血凝固成片片紫黑色的枯渍,汪洋似的流了一地,幽幽地闪着血光,让人毛骨悚然。地上凌乱的躺着三具躯体,一具作宦官打扮,看僵冷的程度,显然已死去多时,另两人,却是女子,一个是身着女官服饰的中年美妇,另有一个美貌女子,却是身着雪白素服,头戴日月皇冕,赫然竟是皇女冉梦!
「他们俩还没死,只是被我打昏了。」刚才的温润男音突兀的从旁边响起。
诚王被惊得一跳,转头一看,却见到了他永生难忘的情景——
清雅秀丽的少年斜斜倚坐在一旁的靠垫上,正静静的看着他。他身着月白色单衣,原本的外袍已经被撕成条状,包扎在胸前,丝丝缕缕的殷红鲜血从中渗出,映着他那双清澈如水的黑眸,别有惊心动魄的奇异美感。
那眼眸,冰冷清冽,流转间澄明静美如同天空,有如实质的直直射入诚王的肺腑深处,一瞬间,他竟有隐隐作痛感觉。
不知是否是错觉,在那无以伦比的绝美风华中,他竟觉得有漫天的哀伤,淡淡的,扑上了他的眼眶。
「你是……?」他有些艰涩的问道。
「我……叫明者,是……洛邑的皇子。」少年有些迟疑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他的眼睫微微颤动着,眼中不为人察觉的闪过一道难懂的幽光。
他……他就是……那传说中「懦弱愚昧」的小皇子?
诚王生平第一次认识到,人言不可尽信。
红泥火炉里的融融火焰在整个大殿里暖暖的跳跃着,少年纤白细嫩的手轻轻拨弄着火架上的陶罐,轻轻撮入一点茶叶。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皇姐派她的女官来让我自尽,我不愿意,她就索性用刀刺我。我就用那个,」指了指一旁沾着血的香炉,「用那个砸昏了他!」他沉静的看着面前的年轻将军:「后来皇姐也来了,她也逼我自尽,我就再砸了一次。」他看着对方皱眉,补上了一句:「我下手不重,她们大概马上会醒。」
「你胸口伤得很重!」诚王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怒意,以及,他也不知道的心疼。
不自觉的,诚王伸出手来,帮他重新细细包扎着胸口的伤口。手指,在不自觉间带上了轻柔。
「这伤也是她们弄的?」太过分了!居然对这可爱的少年下这种狠手!
「不是,这是他弄的,」少年指了指死去的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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