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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天秤座事故-第6章

小说: 天秤座事故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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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以。”

两人一坐下来,岑介仁就说:“日朗,我有一个计划,同你商量一下。”

“请说。”

“日内我要向业主递一项计划书,希望霍永锦在旁助阵,她只需要出现十分钟,我相信已经足够。”

岑介仁兴奋得不得了。

日朗看着他,“介仁,凭你的真才实料,哪愁争不到合同?”

“日朗,就因为人人都有真才实料,所以要额外下工夫。”

日朗笑了。

半晌她说:“我代你同霍永锦去说一说,不过成功机会甚低,你拿什么报答她呢?”

“真是,她是一个什么都有的女子。”

“什么都有则未必。”

“她还欠什么?”

“我一时也想不到。”

“日朗,你对我太好了。”

日朗摇摇头,“不不不,介仁,我已经不再真正关心你,所以才会替你做这种中间人。”

“我会好好报答你。”

“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一星期内会不会有答复?”

急急急,急着要获得名利,然后是更多的名,更多的利,啊,永远气急败坏,追追逐逐,真是浪费生命。

日朗揶揄他:“介仁,霍永锦尚有一姐一妹,那日你也见过,不如你去追求她们,岂非更加省时省力。”

岑介仁的脸忽然“刷”地涨红。

“都是很好的女孩子,可是比不上她们兄弟吃香,社交圈子异常狭窄。”

“人家要讲门当户对。”

“讲人才讲学历,你也差。”

“日朗,你越来越会说笑话。”

“来,干杯。”

没想到那天晚上,她就接到霍永锦的电话。

她邀请她到日本去度周末。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来请你,日朗。”

“你一个人?”

“是,没人陪我。”

“不等兆平有空?”

“他已经出发到莫斯科去搞他的摄影专集。”

“你不跟他去?”

“这次失去兴趣?”

“我可以告一天假,星期四下午出发,星期日深夜返来。”

霍永锦高兴之至,“我立刻去订飞机票。”

“还有,我自己可以负担费用。”

“日朗——”

“请勿多言,”日朗笑,“否则收回原议。”

日朗当然知道她干吗要抽时间出来陪这个霍永锦。

她存心结交她。

单对单旅行最宜培养感情,届时有什么要求她的,容易开口。

成年人同成年人做朋友,当然讲互相帮忙,讲得难听点,也就是互相利用。

为自己,焦日朗永远口难开,为别人,她无所谓,即使贴酒水贴茶点,在所不计。

三天旅游非常愉快。

日朗存心做陪客,就有个陪客的样子。霍永锦想往何处,她就陪她去,耐心地微笑,勇于付账,言语不卑不亢。

霍永锦感动了,“我的蜜月旅行都不曾如此畅快。”

日朗笑着劝道:“不可如此讲,人家要误会的。”

“你可喜欢巴黎?下次我们到新加坡转协和式飞机。”

日朗连忙掏出皮夹子看一看,“它说不。”

“呀,”霍永锦笑,“这年头优秀的女子何其多。”

当时她们坐在箱根的露天艺术馆一座亨利摩尔雕像旁边。

霍永锦问:“这座雕塑叫什么?”

“他们都叫母与子。”

霍永锦笑,“为什么做那么多母与子?”

“大抵有顾客指明要母与子吧,正如梦纳画了几百幅荷花池,艺术家一样要吃饭要穿衣。”

霍永锦忽然想起梁兆平,“而且对天地万物挑剔得很,衣食住行全要最好的,还得有高尚的消遣及娱乐。”

这一切,统统需要金钱栽培。

“明天要走了。”霍永锦有点不舍得。

“适可而止,下次再来。”

“下次的兴致与心情都不一样了。”

“缘份不可勉强。”

“你相信那么一回事?”霍永锦意外。

“当然,”日朗答,“对事对人,我都尽力而为,然后把缘份交给大神支配。”

在回程飞机上,日朗闲闲谈起岑介仁那个计划。

霍永锦很留神地聆听,然后很爽快地答:“没问题,你把时间地点告诉我,届时我来一趟就是了。”

日朗说:“谢谢你。”

“是我的荣幸。”

“我知道这是额外关照。”日朗笑。

霍永锦也笑,“刚相反,我常做这种事。日朗,你想想,人家干吗要同我做朋友?老老实实,我人才又不出众,说话也并非玲珑,人家结交我,莫非是因为我一点点家势,你若连这个都吝啬,不肯被人家沾光,那可真得孤寂到老了。”

日朗没想到她看得那样通透。

“日朗,对不起,话说得太白了,你别见怪。”

“白斗白,总比白斗黑好。”

“可不是,日朗,你同岑君,好事近了吧?”

“刚相反,我们已经分手。”

霍永锦愕然,“你帮他,是想有所挽回?”

“不,我已决心离开他。”

“那为什么还做这个中间人?”

“永锦,花花轿子人抬人,帮得到就帮,何必结怨。”

“呵,日朗,你比我更透彻。”

“是呀,也比你更加糊涂。”

霍永锦深深叹息。

日朗看到她抑郁的眼神,心中一动。

她想报答她。

“永锦,你有无最快乐的一天?”

霍永锦一怔,“我?”

“是,你。”

出乎意料之外,她抬起头,想半天,又低下头不语。

“永锦,切莫苛刻!”

“我正在想呢。”

“不应该想就知道。”

霍永锦苦笑。

“大学毕业那日?结婚那一天?收到父亲重礼那趟?”

霍永锦看着焦日朗,“我从未曾读完大学,日朗,我不是那块料子。”

啊,原来如此。

“结婚只不过是理所当然之事。”

亦无意外之喜。

“父亲那份嫁妆,亦非外人所想像那么优厚,我们三姐妹并非父亲至爱,他钟爱我大哥,可是大哥已因车祸去世。”

日朗只得发呆。

可是这个时候,霍永锦忽然露出温柔神情来。

想到了,她忽然想到了。

她开口:“那一个夏季,我在翡冷翠。”

呵,已经有时间地点了,听上去十分荡气回肠。

“我只有十五岁半,自英国的寄宿学校出发到欧洲旅行,那个男孩子一直骑着部小机动车跟着我们的旅行车。”

“他长得怎么样?”

“日朗,我已忘记他的样子,可是记得他恳切的眼神,还有,他随身带着一只梵哑铃。”

“他对你说过些什么?”

“我们一个字也没有交谈过。”

“哟,这么深奥的浪漫。”

“可是,他是唯一不知道我父亲是谁而仍然喜欢我的人。”

日朗说:“愿不愿意再见到他?”

半晌,霍永锦摇摇头,“他也许胖了丑了,也许已经满身铜臭,可能满腹牢骚。”

“不不,不是现在的他,而是当天的他。”

霍永锦笑,“怎么可能?”

“相信我。”

“你这个人。”

一到家,日朗马上把好消息告诉岑介仁。

岑介仁一听,立刻说:“日朗,你的日本费用我全权负责。还有,我想拜你走过的路。”

日朗诧异地说:“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滑稽的人?”

“这是奇突国功利城,人同此心,都诙谐得不能再诙谐,已经进入歇斯底里状况。”

“你不必怪社会。”日朗笑。

“哟,不怪它怪谁?”

那天傍晚,日朗的母亲又来了,要求十分简单。

日朗在十分钟内就把她打发走,荷包被清了仓。

临走之前,她打开日朗的衣柜,检阅一番,取走日朗上个月才置的香奈儿套装。



  







天秤座事故4





日朗感喟。

多数人背的是儿女债,她焦日朗却欠下母亲不少债项,不知何日了。

她自抽屉取出那只时计,朋友们都用过它了,她也想试一试。

把玩半日,日朗始终想不起她有什么特别值得纪念的一天。

并非她要求严格,而是真的没有。

她叹口气,把时计放回原处锁上。

过两日,她把岑介仁开会的时间地点通知霍永锦。

同时又向岑介仁献计:“介仁,且莫宣扬出去,届时给业主一个惊喜,她要是万一不来,你脸上也不必无光,求人这件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岑介仁不出声,忽然他双眼发红,握住日朗的手,“我们结婚吧。”

日朗啼笑皆非,“卖身求荣?”

“感恩图报!”

“不流行这一套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介仁,你这人难侍候,以前老是抱怨我不肯出手。”

“女人心,海底针。”

日朗几乎没把嘴里一口茶喷出来。

女子心态如雾如谜的全盛时代已经过去,什么最毒妇人心之类的华丽形容词已全不管用,这令余生也晚的日朗十分遗憾。

真没想到霍永锦不但依时出现,且给岑介仁一个意外惊喜。

岑介仁口沫横飞地形容给日朗听。

“她把时间拿捏得真准,我们才坐下,主席刚想开口,她就进来了,浑身亮丽,脸色冷冷,一副胸有成竹模样,身后跟着一个人,人人都认得那是她父亲的私人秘书周先生。哗,这一下子,现场气氛马上炽热起来……”

霍永锦与周秘书坐在后座偏大门的位置上,不到二十分钟已经悄悄离去,一句话都没说过。

可是她的出现已经代表了某些意义,在风吹草动、杯弓蛇影的商场中,效果非同凡响。

日朗只觉得无聊,可是身在江湖,不得不走这种路,你想高兴,就必需先令人家高兴;不然的话,大家拉长着脸做人,有什么益处。

每逢这个时候,日朗就想退休。

也有三分羡慕霍永锦。

她立刻致谢电。

并且这样说:“永锦,我想请你到舍下来喝杯茶。”

“好哇。”霍永锦答允得十分爽快。

“对,梁兆平回来了没有?”

“回来收拾些衣物,又走了。”

“我明日下午来接你。”

“怎么好意思劳驾你,我自己有车。”

日朗把时计取出来,算一算霍永锦的年龄,把时间调校到她十四岁半那年。

霍永锦一到,她就问她:“你当年几月几日在翡冷翠?”

没想到霍永锦记得那么清楚,“五月十六日。”

日朗拔动时计,“你看这只手表如何?”

霍永锦见过用过金表钻表无数,不禁笑道:“无甚稀奇,十分笨重。”

“戴上看。”

霍永锦把时计戴在手腕上,像其他人一样,她也被它吸引。

日朗按下把,它开始跳动。

霍永锦打个呵欠。

日朗说:“一个人能够重温快乐的回忆,真是赏心乐事。”

“唉,可是也不能太沉缅过去……”

霍永锦那精致的脸蛋微微一仰,睡着了。

日朗用几个小软枕垫着她脖子腰身,使她舒舒服服躺在长沙发上做美梦。

霍永锦心地那么善良,真得好好报答她。

可惜在梁兆平与霍永锦这对夫妻心目中的美梦里,均无对方出现。

同床异梦。

日朗越来越发觉古人的话一点儿都不会错。

她放下霍永锦自管自去处理文件。

猛然抬起头,看到满城霓虹灯,天已经黑了。

日朗去看霍永锦。

只见她呼吸均匀,脸色祥和,嘴角含笑,十足是好梦未醒。

在梦中一日,在世上也是一日,用这一日来换那一日,如果真的高兴,倒也值得。

焦日朗案上有无数文件有待清理,平白损失一天,非同小可。

她才不耐烦做梦。

她是一个心态最乏味、刻板、枯燥的女子。

接着日朗做了三文治裹腹,连复了好几张传真,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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