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逢君未嫁时-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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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第一次他笑的时候是在琼林宴上。而那一天，廖学士被整得惨不忍睹。
完了，大臣们不由纷纷在心中为廖学士祈祷，希望他这次不要“死”得太惨就好。
“廖大人，关于涂州受灾的事，你我二人之言都不够说明问题。我想，具体情况郑太守应该最清楚吧？”
郑太守挤出个笑不如哭的表情。
“那好，郑太守，可否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太、太师请讲……”一滴冷汗自额角流下。
“私自征收老百姓留下来做买卖资本的茶叶，当坐什么罪？”语气平和，眼睛却放出寒气逼人的冷光。
“……”郑太守张着嘴，满脸是汗地瘫倒在地上。
“来人！削去郑之豪的官职，押入天牢，留待大理寺审问！”皇上面露怒容，挥手道。
廖玄无呆呆地看着郑太守被拖了出去。冒着冷汗回过头来时，正迎上莫言那双冷清的眸子。
他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廖爱卿！”
“啊！臣……臣在。”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以后多长个心眼，办事不要太糊涂。”皇上一语双关地说。
“真不愧是莫兄，让那个廖玄无吃了哑巴亏。”屈仲叔钦佩地说。
“要不是屈兄弟帮我，我恐怕还不知道怎么办呢。”放下茶盏，莫言看着面前腼腆的屈仲叔。
“不。你和袁兄以前都帮过我，我做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记得那是皇上赐宴琼林苑的时候，自己生性胆小，有些沉默寡言，虽同是名列三甲，莫言和袁熙君却比他深谙交际的多。他看着他二人在群臣中应对自如，心中不免感慨万分。
“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呀？”此时廖玄无领着几个人踱到了他跟前，小眼上下打量着青涩未退的屈仲叔。
他急忙行礼：“晚生姓屈，名仲叔。”
“屈仲叔？哈哈哈……”他们大笑起来，“你叫屈仲叔？！哈哈……”
“呃……”怎么了？
“小子，你在家排老二还是老三啊？”揩着笑出的眼泪，廖玄无戏谑的语气问道，“是不是你老爹想儿子想疯了，把你一个当两个养？！难怪被喂得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哈哈哈……”
原来是这样。屈仲叔无言以对，只能傻笑。
正在这时，一只满装着酒的玉杯飞了过来，准确无比地打在廖玄无的脸上，酒液泼了他一身。
“谁？！谁干的好事？！”廖玄无怒气冲冲地大吼一声。
人群自动向两边散开，新科状元莫言走了出来，一脸的惊讶：
“哎呀，打错人了！大人请见谅，晚生是刚刚听到有人大声喧嚷，怕惊了圣驾，所以出手想提醒一下，不料却误伤了大人，还请大人您多多包涵。”
“哼！”廖玄无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臭着一张脸。
“莫兄……莫兄你跑到哪去了，来，咱……接着喝……喝……”突然间袁熙君挤了过来，手上提着一壶酒，东倒西歪的，看来喝了不少。
他揉揉眼睛，看到廖玄无，猛然间叫道：“呀！哪来的这么大一只熊……快，快保护皇上，我来……”
莫言扶住他道：“袁兄怕是喝多了，那哪是什么大熊……分明是——一只大猩猩！”
廖玄无瞪大了眼睛，火气直往上蹿，正要开口骂人，却见莫言眨了眨眼：
“咦，这不是廖大人吗？实在是对不起，我怕是也喝多了，刚刚恍惚看见一只猩猩站在那里……是我眼花了，大人请见谅啊。”
“你——你们……给我记着！！”说罢转身要走。
“喂！大熊你别逃……本少爷要会会你……”袁熙君挣扎着，冷不防一使巧劲，酒壶一个弧线直奔廖玄无而去。
“大人小心！”其他人急忙叫道。那廖玄无一看，慌得拔腿向门边奔去。莫言手迅速一抖，一根比头发还要细上几分的丝线从袍袖飞出，牢牢缠在门口桌子的腿上，把廖玄无绊了个狗啃屎，再不动声色地一摆，丝线又卷回了手中。
“哈哈哈……”顿时满堂的人笑得炸开了锅。廖玄无粗喘着望向他二人，只见莫言嘴角挂着邪恶的笑容，而袁熙君也冲他挤挤眼。天哪！白眼一翻，廖大人晕了过去……
只要一想到这，屈仲叔就忍不住要笑。
“莫兄……”转眼看到莫言一脸的默然，他脸上的笑意淡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姓莫的那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上次害我在群臣面前出丑，这次又让皇上对我旁敲侧击，”一拳砸在雕花红木椅上，廖玄无恨恨地说。正想着有什么方法能扳倒莫言时，他的宝贝独生女儿廖佳怡却哭着跑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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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流水下滩非有意，白云出岫本无心
　　　　“爹啊，你可要帮帮女儿呀！今天那个死丫头又在焕哥面前嘲笑我。”廖佳怡扯住廖玄无的袖子来回摆。
廖玄无正在恼火，手一甩，没好气地回道：
“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别老是来烦我！实在没本事就死了那条心吧！”
“我不要！！”廖佳怡柳眉一竖，“论时间长短，我才是和焕哥从小一起长大的。要不是圣旨难违，太子妃应该是我而不是她！”
她又跑到坐在椅子上一肚闷气的父亲跟前，接着撒娇发嗲地说：
“只要能把乔琪扳倒，我敢打包票，太子妃的宝座非我莫属！”
乔琪？廖玄无一激灵，脑筋开始灵活起来：她与袁熙君的夫人乔双是姐妹，而袁熙君与莫言的关系又极好……眼珠骨碌碌地转着，心里揣摩道：有没有一个一箭双雕的办法呢？
农历八月十五是皇太后的六十大寿。这一天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达官贵人，都要进宫贺寿。
“袁哥哥，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们动身吧。”袁熙君缓缓将目光从窗外移到乔双身上，一脸木然地站起身来。
“袁哥哥？”
“双儿，”他的声音晦涩，“那天很抱歉，我……在莫兄面前做出让你难堪的事。我们……”
“别说了。”乔双低垂下长长的睫毛，语调有些轻微颤抖，“毕竟我们还是名义上的夫妻，不能让外人看笑话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那就好……”他脸上讪讪的，“时辰不早了，走吧。”说着，人已向门口步去。
宫中到处张灯结彩，人头攒动，各色绫罗绸缎花枝招展，各式金银玉翠轻碰作响，好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皇太后身着喜色衣裳，笑吟吟地看着众人给她拜寿。首先是皇上领着皇后及后宫妃嫔，其次是同辈的皇亲，接下来是太子带着小一辈的皇子公主，然后是太师率满朝文武，最后为宫中的奴仆侍婢。
莫言神色冷淡，心下却拼命按耐着想要搜寻那抹身影的冲动。“别再干傻事了，”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快点忘了她吧。她已为他人妇，你干吗还要去害人害己呢？只要不见她，只要不想她，你就不会再沉沦下去。”
闭上双眸，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定下神来。正在这时，太后身边的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
“莫太师，太后有请。”
莫言感到一阵头大。皇太后虽已年满花甲，骨子里却是十足的小孩子。自从第一次见到莫言后，只要他进宫，太后就会派人宣他到育宁宫，海阔天空东拉西扯一番，常把他说到脑筋短路。为此，她还以就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莫太师都说不过自己为由而颇为自得。不过斗嘴归斗嘴，太后待莫言的确不薄，嘘寒问暖地犹如一个慈祥的祖母，这让自幼父母双亡的莫言倍感亲切。
此时，育宁宫里。
太后正拉着乔双细细端详着。只见她一身绣着翩飞彩蝶的鹅黄衣裙合身飘逸，发上仅饰以一朵银丝攒成的芙蓉花，面若桃李，眼似明月，整个人高雅脱俗。适才在拜寿的人群中看见她，心中还纳闷怎么从来没见过，带回一问才知道是皇儿刚收的义女，孙媳的妹妹。
太后是心中越看越喜，忙问她年方几何并生辰八字。虽然不解，可看到太后问，乔双还是一一回禀了。太后一边听一边点头，心下寻思着一件好事。
“启禀太后，莫太师求见。”一个太监通报说。
乔双心下一惊，“腾”地站了起来，把身旁的太后吓了一大跳。
“双儿，怎么了？”她不解地看着她因慌张而苍白的小脸，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地拍手笑道：“你不用紧张，莫言虽是当朝太师，可并不难相处。况且还有我这个皇太后在呢，他不敢怎么样的。”
乔双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是自己反应太过度了，复又坐了下来，一丝狼狈的红潮爬上素颜。
这时候，莫言跨进门来，抬眼看见乔双，便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乔双一对清眸刚碰上他的视线，便像触电一般迅速垂下眼睑，盯住自己的脚尖。小手则不断无意识地揉着嵌有金边的白色纱制霞帔，微微涨红了脸。
这一瞬间，莫言仿佛听到心里刚刚好不容易才筑起的堡垒轰然崩塌的声音。动情不易移情更难，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根本就逃不过这个情劫。即使再多的心理暗示，再多的自我防御，只要她一出现在眼前，都会立即瓦解到一丝不留。他的目光开始变得大胆放肆而灼热，胸腔内的心脏急剧地跳动着，恨不得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死都不放手。
皇太后瞅瞅这个，又瞧瞧那个，满意的笑容挂上嘴角。她轻步走到正痴看乔双的莫言身边，强忍笑意问道：
“臭小子，怎么样，中不中意？”
“嗯……啊？！”莫言一激灵，看清了站在面前的太后顶着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盯着自己。他忙请安道：
“微臣见过太后，愿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千岁千岁千千岁。”
“嗯哼！”太后作势清清嗓子，“我说姓莫的小子，现在想起来是本宫的寿辰了？刚刚未经本宫许可就盯着本宫的孙女看了个饱，你打的什么主意？”
“呃……请太后恕罪。”莫言自知理亏，眼睛却止不住地瞟向乔双。
太后看着乔双通红的小脸和局促不安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罢了罢了，瞧你们那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是不是嫌本宫有些碍事了？这好办，只要你们愿意，本宫今天就可以……”
“太后！”乔双猛地站起来，涨红着脸儿说，“请恕双儿无礼。双儿……双儿已经有夫君了。”
莫言面色一黯。这下轮到太后愣住了。
“你……你已经嫁人了？！”
乔双微微点头，一心想要快些离开这里，急忙说道：
“双儿离开多时，恐怕夫君着急会找寻双儿，请太后允许双儿先行告退！”
说罢，没等太后反应过来，人已急急踏出了宫门。
“太后容禀，微臣突然想起有要事未办，也请先行告退。”话音未落，只见莫言身形一闪，直直向门外追去。
偌大的育宁宫一时间只剩下太后一人呆呆立在那里。
“这是唱的哪一出？”她被两个年轻人的言行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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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乔双疾步在回廊里前行，心头一团乱麻。一想起莫言那双幽暗的眸子，心底的伤口就犹如撕裂般疼痛难忍。不，不行，她怎么能沉迷下去，她不可以！
“双儿！！”
不用回头，她也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每一次的睡梦中都会有它的萦绕，让她倍感窝心，却也更加害怕，怕自己会沉湎其中不可自拔。
脚下不由加快了步伐，渐渐由行走变成了小跑。她要逃开，逃开自己内心的慌乱，逃开让她欲爱不能的男人，逃开这本不属于她的情感！
莫言纵身一个腾空翻越，落在了回廊的前方。乔双意识到时，已经来不及收住脚步，直直地撞进他的怀中。
气喘吁吁地扬起红扑扑的小脸，乔双清澈的杏眼中映出了莫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