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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可以吃的女人-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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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一片古旧的大房子大多数已不用作住宅,而是改为牙医诊所和制衣车间。
有一个锻铁门敞开着,我一下溜了进去,跑到了石子小道上。
    那里面一定是某种不对外开放的俱乐部,屋子前门上方有个遮阳篷,窗户里灯
火通明。我犹豫了一下,只听见伦的脚步声在人行道上啪嗒啪嗒地响着,就在这时,
门打开了。
    我可不能给逮住,我心中明白这是私人住宅。我转身跳过了小道边上矮矮的树
篱,穿过草坪,飞快地跑进暗影里。我似乎看到伦匆匆冲上小道,迎面撞见了从房
子里出来的一群怒气冲冲的会员,我把他们想象成是一些身穿晚礼服的中年妇女,
一时间感到一阵内疚。伦是我的朋友啊,可是他站到了我的对立面,为此他得付出
代价来。
    在房屋旁的暗影中我停住脚考虑起来。伦在后面追我,我身体一侧是房子,另
外两面黑黝黝的有东西挡着。那是一道砖墙,同前面的那扇锻铁门相连。看来房子
四周都被这道墙围住了,我别无出路,只好爬墙过去。
    我拨开长刺的灌木走过去。墙只有我肩膀高,我脱下鞋子,先将它们扔过墙头,
然后踩着树枝和凹凸不平的砖缝爬了上去。什么东西被扯破了,我只觉得耳朵里血
液怦怦直响。
    我闭起眼睛,跪在墙头上,只觉得一阵头晕,接着便往后栽倒下去。
    我觉得底下有人把我接住了,随后又把我放到地上摇晃我。这是彼得,他一定
悄悄地跟在我身后,走到这条小巷里来截我,他猜到我是会翻墙而过的。“真见鬼,
你这是怎么啦?”他厉声说。在路灯的亮光下,他脸上既生气又惊慌。“你没事吧?”
    我倚在他身上,举起双手去摸他的脖子。终于被彼得截住被他抱住了,我又听
到了他正常的声音,知道这确实是他,我感到无比的轻松,我不由自主地纵声大笑
起来。
    “我没事,”我说,“当然没事。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把鞋穿上,”彼得说,一面把鞋递给了我。他虽然恼火,但也不想把事情闹
大。
    伦也爬过了墙,砰的一声跳了下来。他累得大口直喘气。“截住她了?好的。
我们快走,不然那些家伙就要叫警察了。”
    汽车就在边上。彼得打开前门,让我钻了进去,伦到后排问恩斯丽一起坐。他
只说了一句:“真想不到你这么神经质。”恩斯丽一声不出。我们从路边退了出来,
绕过街角,伦在引路。我倒很想回家,不过我不想今晚再给彼得惹什么麻烦了。我
挺直了腰板坐着,双手交叉放在前面。
    我们在伦住的那幢房子旁边停了车,在夜色中,我只觉得那是幢快要倒塌的破
旧的红砖建筑,室外有太平梯。没有电梯,装有黑色木扶栏的楼梯一踩上去就吱吱
呀呀直响。我们像出席什么宴会似的两个一排上了楼。
    这个套房就是个小小的单间,一边有个厨房,另一边是浴室。里里乱糟糟的,
地板上散放着几个手提箱,书籍和衣服扔得到处都是,显然伦搬来后还没有来得及
收拾。床就在房门左边,兼作长沙发用,我踢掉自己的鞋子,缩到了床上。刚才跑
得太猛了,这会歇下来,才觉得浑身上下肌肉累得发疼。
    伦给彼得、我和他自己倒了三大杯白兰地,又在厨房里翻腾找了一气,总算给
恩斯丽弄来了一点可乐,随手又打开了唱机。然后他跟彼得摆弄起几个照相机来,
他们旋上各种不同的镜头,眼睛凑上去看,讨论曝光时间的问题。我觉得很泄气,
我心中很是懊悔,但没有机会表达出来。我想,要是我能跟彼得单独待在一块就好
了,他是会原谅我的。
    恩斯而对我一点帮助也没有。我看得出来,她决心要扮演一个不大开口的文静
小女孩的角色,因为这是最为保险的办法。她坐在一张圆藤椅里,这张藤椅就同克
拉拉家后园里那张一样,只是它上面放了个蛋黄色的灯芯绒椅垫。我用过这种椅垫,
它用橡皮筋套在椅子上,要是你动得太厉害的话,它会滑到椅子外面,它还会裹住
你的身子。不过恩斯丽一动不动地坐着,手上端着可口可乐,安安静静地直望着杯
中褐色的饮料出神。她脸上既不显得高兴也不显得厌倦,只是不动声色地等着,那
份耐心就像沼泽中的扑蝇草,那空心的瓶状叶片里有一半盛满了液体,专引诱昆虫
飞进来,等它们掉到瓶中淹死后再被消化掉。
    我倚着墙,一点点地啜饮着白兰地,男人们的说话声和音乐像海浪般一阵阵向
我涌来。我想,肯定是由于我的身体顶住了墙吧,那张床也给往外推出了一点儿。
情况是这样:我原先只是四处张望,后来不知不觉低下头来,发现在床铺和墙壁之
间有条黑洞洞的缝隙,那里凉飕飕的,看来挺舒服。
    我想,那底下一定很安静,也不至于这样闷热。我把酒杯搁在床边放电话的茶
几上,向房间里扫了一眼,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没人会注意到我的。
    一分钟过后我已经侧身从床铺和墙壁之间的狭缝中溜了下去,没人看得到我了,
不过卡在里面一点也不舒服。我想,这可不行。还是索性钻到床底下去好,那就会
像个帐篷一样。我并没想到缩回去,我只是以整个身体作为杠杆,尽量轻手轻脚地
把床稍稍望外顶了顶,再把垂下来的床单往上一掀钻了进去,就像把信塞到邮箱里
一样。底下空间很小,床板距地面非常之低,只容我直挺挺的平躺在地板上,接着,
我又一点一点地把床移回到紧靠墙的位置。
    床底下挤得要命。此外,地板上积了大团大团的灰尘,就像是发了霉的面包
(我气鼓鼓地想,伦真懒得像口猪!床底下根本没扫过。但转而一想,他刚搬进来
没多久,有些灰尘一定是以前的住户留下来的)。但是,我四周都围着床单,光线
透过床单照进来,黄橙橙的半明不暗,床底下又凉快又没人打扰,这一切都使人觉
得很舒服。在床垫底下,刺耳的音乐,断断续续的笑声和嗡嗡的说话声都显得柔和
了许多。尽管床底下地方狭窄,又布满了灰尘,但我还是觉得很快活,这总比坐在
房里热烘烘的灯光下,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噪音要好得多。尽管我只比屋里其他几个
人矮了两三英尺,我却开始把他们看成是在“上面”,我自己是在地下,我给自己
掘了个小窝,我觉得很安逸。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想那是彼得在说话,他大声问:“嘿,玛丽安哪
儿去了?”另一个男人回答:“也许上厕所去了吧。”我暗自笑了。别人都不知道
我藏身何处,这可真叫人高兴。
    只是时间一长,蟋缩在床底下就不好受了。我只觉得脖子生疼,又想把身子伸
伸直,接着又想要打喷嚏。我只希望他们赶快发现我不见了,忙着来找我。我自己
也有点记不清楚干吗要钻到伦的床底下来。这真太可笑了,等我爬出去时,一定是
满身尘土了。
    不过既然已经走了这一步,我也不想回头了。要是乖乖地从床单底下爬出来,
像个从面粉缸里爬出来的象由那样身后拖着一条灰迹,那未免太丢面子了。那岂不
等于承认自己犯了错误。我就要待在这儿,他们不拉我,我就不出去。
    想到彼得让我问在床底下不闻不问,而他自己在上面逍遥自在,快快活活地大
谈什么曝光时间,我心里越来越气,这使我把过去四个月的事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
整个夏天我们的关系在朝着某个方向发展着,尽管对此没有明显的感觉,我们自欺
欺人地认为我们处于静止的状态。恩斯丽曾经警告我说彼得要把我完全抓在他手掌
心里了,她建议我应该“扩大一点活动范围”,这是她用的词儿。这对她来讲没什
么,但我心中总认为,在这种问题上脚踏两只船未免有点不道德。不过这也使我处
于一种没有着落的状态之中。彼得和我都避而不谈将来,因为我们知道这没有必要,
因为我们之间并不存在什么真正的关系。不过,这会儿我心中忽然认为我和他之间
存在着一种特殊的关系,不然就没法说明我刚才在酒吧的更衣室里怎么会失声痛哭,
然后又怎么会在外面拼命奔跑了。我是在逃避现实。现在,就在这个时刻,我得面
对它,我得对自己下一步的打算作出决定来。
    有人使劲往床上一坐,把我压了一下,我叫了一声,呛得满嘴灰尘。
    “真见鬼,”那人边嚷嚷边站起身来,“床底下有人。”
    接着是一阵低低的说话声,然后只听见彼得拉直嗓门叫唤,“玛丽安,是你在
床底下吗?”其实他根本没必要这么大叫。
    “不错,”我平静地回答,我决心对这整件事采取一种超脱的态度。
    “哎,你最好还是出来吧,”他小心地说,“我们该回家了。”
    他们把我当作一个乱发脾气把自己锁在衣橱里的小孩了,想耐心哄得我出来。
我既觉得好笑又有些忿忿不平。我打算回答:“我不想出来”,但转而一想这一来
彼得很可能再也受不了,而且伦很可能会说:“哦,由她去,让她在床底下待一夜
也没什么。天哪,我是不在乎的。对这种事就这个办法。不管她为什么恼火,用这
个办法可以让她冷静下来。”想到这里,我连忙回答:“我出不来,我给卡住了。”
    我想动弹一下,不行,真的给卡住了。
    在上面他们又在商量对策。“我们把床抬起来,”彼得大声说,“这样你就可
以出来了,听见了吗?”我听到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指挥着,看来这成为他们
在技术上大显身手的好机会了。我听见鞋子来回走动,他们站好了位置,抓住了床
垫。接着彼得叫道“起来?”床给抬高了。我往后倒退着爬了出来,活像掀开石头
时藏身在底下的龙虾那样。
    彼得扶我站起身来,我满头满脸,浑身上下都是灰。他俩边笑边替我掸干净。
    “天晓得,你怎么跑到床底下去了?”彼得问。他们努力集中注意力,慢吞吞
地拂掉我身上大团的灰尘,由此可见,我躲在床底下的这段时间里,他俩又灌了不
少的白兰地。
    “床底下要安静些,”我气鼓鼓地说。
    “你该早跟我说你给卡住了?”他以一种既往不咎的豪爽气概说,“那一来我
就早把你给弄出来了,瞧你这副怪模样。”他笑眯眯的,口气十分得意。
    “哦,一我说,“我不想打扰你。一这时候,我意识到在我心中翻腾的情感,
那是愤怒。
    我火辣辣的口气一定刺痛了心满意足的彼得,他后退了一步,眼睛似乎冷冷地
在估量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抓住我的上臂,就像是我乱穿马路而给逮住了似的,
一面朝伦掉过头去。“我们真的该走了,”他说。“今天真是非常愉快,希望过几
天再见面。我想请您看看我那个三脚架。”房间另一头恩斯丽也从那张铺有灯芯绒
椅垫的椅子上站起身来。
    我从彼得的手上挣脱出来,冷冷地说:“我不坐你的车,我自己走回去。”一
边打开了门。
    “见鬼,随你的便吧,”彼得说。但他随即跟在我身后走了出来,把恩斯丽撇
在后边。在我冲下那狭狭的楼梯时,我听见伦说:“恩斯丽,再来喝一杯吧,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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