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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枯骨女-第3章

小说: 枯骨女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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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绾还记得,那天的雨很大,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
老叫花子坐在门槛边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不知从哪里拾到的烟斗,浑浊的双眼眯成了两条缝隔着缭绕的烟雾看她。她浑身脏兮兮的,已经完全看不出粗布衣襟的原色,整个人像是从泥地里被捞出来的一样,比他这个老叫花子还脏。唉,也是,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哪有什么生存技能,更何况……老叫花子又猛吸了两口烟,吐出混白的烟圈,头靠在破旧的门框上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异常沙哑难听:“你知道泽城的人为什么讨厌你吗?”顿了顿,却未等她的回答,“因为你命硬,克死了白苟。”
她狼吞馒头的动作慢了下来,黑漆漆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表情看上去无辜极了。 
老叫花子陷进了自己的回忆里:“泽城是个边陲小城,没几个识字的。白苟不一样,他是从上京来的,还是个什么秀才,平日里讲话都文绉绉的,长得也跟个小白脸儿似的。可城里的小孩儿姑娘们喜欢他,有事儿没事儿就爱往他这平雨观里钻,跟他学认字,读书。时间长了,人也多了,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可热闹啦,依依呀呀的,吵得老叫花子都没办法睡觉了。白苟人好,是真的好,不管谁家有事,凡是他能帮上忙的都会搭一把手。有一回,老叫花子得了要命的大病,就倒在他家门口,亏得他不眠不休地照顾了老叫花子好几宿,不然他早就死了,哪能活得比白苟长啊。”
老叫花子被烟呛得咳嗽了两声,又开始絮絮叨叨:“你是白苟从山上捡回来的,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老叫花子第一次看到你,你还是个奶娃子,躺在破烂的襁褓里哭哭啼啼,好不闹人。山中多精怪,老叫花子当时就劝白苟扔掉你,可白苟不肯,天天把你当宝贝一样养着,还给你取了个‘灵绾’的名儿,又说你眉宇之间颇有灵气,并非凡胎,万不能随他姓白堕入俗尘。不过一月,你就已长成了两三岁大孩子的模样,这哪里是一个人,分明就是一只妖怪,白苟一定是不小心抱养了哪个女妖的孩子。不管乡亲们怎么劝白苟,白苟就是不愿意丢掉你。直到有一天,一场无名天火生生烧死了他。”
老叫花子抬起枯糙的手捂住了眼睛,声音中夹杂着哽咽,更加沙哑难听:“他到死都要护着你,把你托付给老叫花子。‘人养妖子,必遭天谴’,老叫花子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在外头躲了大半年,现在回来了,趁着还有几天的活头照顾照顾你,也算是还了白苟的恩情了。”他拿开手,抽了几口烟,“看你能食五谷,就算是妖,也应该是个好妖。” 
那时候,灵绾还不能完全理解老叫花子所说的,她只知道跟着老叫花子以后就会少挨饿受冻一点。老叫花子确实对她不错,每天给她吃食,还给她置办了不少衣裳,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脏兮兮的了。
老叫花子说他跟着白苟过活的那些天也学了些字,偶尔会教她认一些,写得扭扭曲曲的,难看极了,可她聪明,一学就会,字迹也比老叫花子娟秀多了。每每这时候,老叫花子总要笑嘻嘻地说她的这股聪明劲儿随白苟,说白苟目光如炬,挑了颗好苗苗,说完这些话,他又独自坐在破烂的门槛上抽烟,背影萧瑟。
老叫花子走的那天下着大雪。她抱着一堆木头跑回来的时候,老叫花子躺在硬木板上已经快不行了,他撑着最后一口气等她回来,招她过来说话,就像往常一样絮絮叨叨,似乎永远有说不完的话。他布满老茧的手掌抚上她青紫交横的脸,来回轻蹭着那些伤痕,浑浊的老眼里满是疼痛,近乎呓语:“……你的伤已经不能再自行愈合了,这可怎么办才好?要是那些愚民再欺负你了,千万别傻站着让自己受委屈,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护脑袋,护脑袋不行就抄家伙,总之一定要反抗,不能让别人白欺负了去。”
桌上细小的火苗“噼啪”地撺掇了一下,拉扯着映在墙上的重影。
那只枯糙的手无力地垂落,却被一双小手紧紧握住贴在自己的脸上。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牢牢地盯着硬木板上形容枯槁的老叫花子,张了张嘴,豆大的眼泪就下来了,一滴接一滴,最终不可抑制。
老叫花子的眼皮跳了一下,扯了扯干裂的嘴角:“傻孩子,哭什么,老叫花子累了,要睡了,这一觉就是时间长了点。咳咳,老叫花子要去见白苟了,你有什么话要带给他的吗?……”他转过脸,盯着布满蜘蛛网的房梁,满目疮痍,“他是想听你唤他一声‘爹’的,可他至死都没有听到。我想,那大抵是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了,却也是他一生最不敢奢求之事……”
裹着风雪的狂风撞开门扉,油灯熄灭。
狂吼的风声里不知是谁遗落了一句:“好好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行文至此,突然有了很奇怪的构思!
嗯~奇怪到让我觉得不可思议了!
新年快乐~裸更伤不起啊!
小做休整。因着拜年,今天没更新,明日奉上一更,接下来就是男女主之间的戏码了!

☆、流言蜚语④

神思不知是清明还是混沌,不知睡了多久又醒了多久,身子忽冷忽热,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顿。隐约中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探上她的额头,夹带着一股好闻的幽香,灵绾本能地蹭过去,那东西却从她的额上拿开了,然后耳畔响起衣料摩擦的声音。灵绾半掀开沉重的眼皮只看到一团模糊的白光中立着一袭玄色的身影,她睁大眼睛想再看清楚些,奈何脑袋实在是晕沉的厉害,眼前很快又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看来,你也并非一点都不关心她的死活。” 
凭栏望月的夜央回眸看向从紫色纱幔后走出的墨华,但见他揭开青铜麒麟香炉往里添了些安神香,好看如玉的长指绕过袅袅升起的烟雾搭在桌沿,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微抬,定定地落在一处不知名的地方。
夜央收起平日里的嬉笑,眉头微蹙:“你想到了什么?”
墨华眸色微动:“我记得你说过,有一个叫少薰的女子曾当过我的神侍,我殿中的蛟兔本也是她的灵宠。蛟兔天性护主且一生只认一位主人。我曾想同它亲近些,却被它抓伤过好几回。” 
窗外的木蓬茸开得正好,风一吹,无数的白色毛茸偏离枝头,悠悠地飞向墨染的天际,好像下了一场盛大的雪,漫天漫地的白。
夜央拂掉落在肩头的雪白:“话说得这么不明白,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回你。不过,我这儿倒是真有一件事要问一问你。”墨华挑眉,夜央迎上他的眸光,“你同月梭宫的辰玉仙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九天之上已经传遍了你同她的风月之事,你莫不是真的要娶她做帝后?”
墨华眸色微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夜央一窒,无奈地摇着玉骨折扇给自己降火:“我误不误会你根本不打紧,左右是你娶帝后,又不是同我抢人。倒是灵绾,她今日听到了不少伤她心的闲言闲语。你留下灵绾究竟是存的什么心思,我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她虽然身份不明,但好歹是个心眼不错的小姑娘,且满心满眼地装着你。你就当是做做样子,言语之上稍稍对她温和些,生活之上稍稍对她体贴一些,她也是会很高兴的。”
墨华收回眸光,伸手提起红泥炉上焚着的新茶给自己倒了一小盏,拿起描青花的黑釉盏漫不经心地摇晃了两下,倒掉,又重新添了盏茶水,蜷在掌心捂手,淡淡道:“我同辰玉没什么,更没有立帝后的打算。”
夜央怔了怔,适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解释,于是好好梳理了一下思路,将自己这几日所听到的谣传,言简意赅地转达给他:“谣传里说你在辰玉仙子的殿中同她一夜缱绻之后又送了些养容美颜的圣品与她,算是……”稍稍斟酌,“事后抚慰?” 
墨华默了默,道:“我记得谣传不是这么说的,你添油加醋的本领倒是愈发的厉害了。” 
夜央挑着一双桃花眼笑得风情万种:“正所谓学海无涯,你舅舅我活了几十万年的年岁总得有些长进,要不然就活得太抱歉了。”
墨华:“……”
所谓谣传,便是将一件事情由一人说与另一人,另一人说与第三人,第三人说与第四人……每人再活灵活现地添画上几笔,最终闹得人尽皆知,面目全非,彻底偏离事实真相。墨华帝君同辰玉仙子讨一匹绸缎这件事本身没有什么,但经过众仙们口口相传再稍加渲染,没什么也变成了有什么,而且还是非得有些什么,没些茶余饭后拿来津津乐道的是非八卦可该如何打发这漫漫仙途?
墨华帝君要的缎子取材特殊了些,唯有月梭宫养着的冰暖蚕吐出的丝方能织成。冰暖蚕周身浑然天成的一道屏障可阻绝仙灵瘴气,由它吐出的冰暖丝自然也有此功效,且于日月交辉之时吐出的丝线其功效最佳。
话至此,夜央也算明白了事情的起因。九重天上灵气之盛,非常人之躯能够承受,灵绾今次这一病实是病在情理之中,能以稚童之躯撑过三日才病倒倒也实属不易。
那日,墨华去月梭宫途中恰逢辰玉仙子在天河边采集供冰暖蚕吃食的雪佛桑,也正是太白金星从老君府里出来无意撞见的一幕。
遮天蔽日的雪佛桑林里,一男一女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男子清奇俊秀,女子娇俏可人,怎么瞧怎么都像是一对璧人。正当日月同现,林中蜷缩成卷的雪佛桑竞相舒展,偶有几片雪色桑叶落下,立在帝君身后的辰玉仙子抬手想拂去他肩头的落叶,未等她的手碰上他的,一道小黑影从她眼前疾闪而过,她的手背上已多了几道狰狞的伤口,几欲见骨,笼着一层黑气,未滴一滴血。她只来得及唤一声“帝君”,下一刻便被墨华拥住腰间带进怀里,不省人事。后面之事,也诚如太白所说,却远不是他所想。
夜明珠的华彩里,墨华单手撑着腮,修长的指搭在杯口,似有似无地轻叩:“蛟兔到底是养在我殿内的,辰玉受伤,我不能袖手旁观。”顿了顿,“至于那养颜美容的圣品,不过是用以解除蛟兔余毒的丹药罢了。”
夜央垂首把玩着手里的玉骨折扇,垂落的几缕银发恰好遮住他半边脸,让人看不出神色,只轻描淡写地总结:“墨华,你其实很在意你忘记的事情罢。”
墨华轻叩杯口的动作顿住。
东方的万丈光辉正穿透叠叠重云铺洒向世间,为满院的木蓬茸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他眯眼瞧着外头一点点跃出地平线的火球,手指划过杯口敲在桌面上:“你说得没错,我素来活得明白。自欺欺人这样的事,有点幼稚。” 
风拨开紫色纱幔,露出小女孩儿睡梦中安详的侧颜,只一瞬又重新合上。
夜央支肘撑在窗沿上,懒懒地问道:“你怀疑灵绾是少薰的转世?”
墨华淡声道:“你曾提过,我同少薰的关系多少有些不一般。既是如此,我拼着一些修为救下她的一抹生魂也不是不无可能。”顿了顿,又道,“蛟兔虽不同她亲近,但也不排斥她的主动示好。”又风轻云淡地添了句,“我也只是猜测罢了。”
夜央怔了怔,眸色微敛,而后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弧度,忽然道:“近来,北荒之境魔气狂涌,算算时日魔尊上邪巫赤也该现世了。万年前,你毁他肉身,害得他险些魂飞魄散,这样的大仇他迟早会报。”夜央的目光落在他的左手上,“不晓得你这新生的手臂,用着习惯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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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绾醒来是四五日之后的事情,彼时万里无云,春光正好。她吃力地从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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