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叉电子书 > 都市电子书 > 寂寞的心俱乐部 >

第2章

寂寞的心俱乐部-第2章

小说: 寂寞的心俱乐部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司机回过头笑:“二小姐,涤涤要赶着去补习呢”。 
“啊。”诺芹好不失望。 
反而是涤涤笑起来:“我只有星期天才有空。” 
阿姨与甥女只得道别。 
诺芹一个人回到家中,丢下手袋,电话铃响了。   
寂寞的心俱乐部 一(4)   
“回来啦?” 
“你是谁?” 
“咦,刚才见过面,你的编辑伍思本呀。” 
诺芹踢掉鞋子:“什么事?” 
“经济不景气,大家帮忙撑一撑,你是见过好世面的人,应当回馈社会。” 
“咄,我入行不过五年,那些中年作家才享够福,不少还移民当寓公去了。” 
“他们赚六元千字时吃的苦你不知道,小姐,你一入行已经拿六元一个字。” 
“你哪只手给我那么多!” 
“各有各的难处。” 
“什么难?听说那时连不交稿的都可以成名,稿费年年上涨,抢来抢去,阿茂阿寿都是文坛香饽饽。” 
“奇怪,他们却说今日成名易。” 
诺芹答:“即使出了名也赚不到钱。” 
“一年也有好几十万了。” 
“那算什么。” 
伍思本叹道:“别动辄抬美国顶尖畅销大作家的名头出来,告诉你,我上个月才自纽约回来,那里书店大减价,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才卖三美元九毛九,岑小姐,比你的爱情故事廉价得多。” 
诺芹忍不住笑:“跟你谈话真有意思。” 
“那就多讲几句吧,我也不过是打工仔,听差办事,得向老板交待,姑奶奶您到底是写呢,还是不写?” 
“稿酬如何?” 
伍思本大吃一惊:“什么,问我拿稿费?小姐,你还做梦呢,上头叫我减你稿费,我出不了手,才叫你送一个信箱。环境如此惨淡,你不是装糊涂吧?” 
岑诺芹呆住。 
原来情况已经坏到这种地步。 
“话已说明白,明早有空来一次,商议细节,大家齐心协力捱过此劫。将来股票升到二万点时,随你敲竹杠,你说怎么样?” 
“文艺怎会同股票挂钩。” 
“天地万物都与股市挂钩,明白没有?” 
“多谢指教。” 
挂上电话,诺芹觉得头昏脑胀,她像都会中所有年轻人一样,是被宠坏的一代,穿意大利时装,吃日本莱,喝法国酒,聘用菲律宾家务助理;从来没有受过什么打击,因为没有刻骨铭心的对象,连失恋都未曾试过,可是,今日她也不禁跌坐在沙发里。 
打仗了。 
这叫做经济战,都会仿佛节节败退。 
打开电视,看到俄国人民涌往银行提款,面包店空空如也,这叫诺芹发呆。 
她去查自己的糊涂账。 
上个月到书展去坐着签名,一连五日,天天新装,连上理发店等一共花去数万元,效果虽好,可血本无归。写作人到什么地方去找服装津贴?报税时都不能上呈。 
这种开销若不省一省,一辈子不用想有积蓄。 
又前几日逛街,某古玩店里放着三块叶状浅褐绿色古玉,也忍不住掏腰包,叫人用蛋青色丝线串了当项链,爱不释手。 
这样多嗜好,什么时候才能退休? 
厨房里堆着香槟酒,记者来访问:“岑小姐,香槟最好伴什么主菜?” 
诺芹记得她假装大吃一惊:“什么,香槟不是净饮的吗?” 
竞争激烈,不得不加强演技,岑诺芹已是老新人,夹在根基深厚的旧人与毫无顾忌的真正新人之间,压力甚大。 
没想到现在还得与大气候打。 
她忍不住大嚷:“生不逢时,时不我予。”用拳头擂着胸膛。 
也根本不想与亲友通话,人人一开口都先“唉”一声,大叹三十年来从未见过类似的局势。 
可怕。 
走到书桌前坐下,只见稿纸上一个个格子似嘲弄地跳跃,所以许多同行索性改用电脑打字。 
诺芹读英文,可是也费了一番劲学会打中文,不过始终选择亲笔,我手写我心嘛。 
况且有一次,某编辑曾有疑问:“这篇小说是你写的吗?我们觉得风格不似,岑小姐,下次原稿可否用手写?”以兹识别。 
大学里一位教授收集名人笔迹,诺芹见过海明威亲笔,一页纸上只写十行八行字,字迹清秀细致,不似他外型粗犷。由他妻子捐到卖物会拍卖,当时只售五百美元,今日也不贵,大约数千美元,可是看上去十分亲切。   
寂寞的心俱乐部 一(5)   
诺芹文思打结。 
写不下去了。 
她叫李中孚出来陪她。 
中孚可以说是她的男朋友,开头,彼此还有意思发展将来,渐渐觉得没有可能,感情升华,变成兄弟姐妹那样,可是仍然喜欢调笑。 
中孚在政府机关做事,都会政权移交前后被嘲笑为朝秦暮楚,毫无贞节,可是经济一不景气,他这份同辈眼中的鸡肋工作忽然千人羡慕。 
李中孚说:“下班才能来陪你。” 
“都五点半了。” 
“小姐,你不知民间疾苦,七点半我或许可以赶到,你打算请我吃家常菜?” 
“我不擅烹饪。”一开了头没完没了。 
“诺芹,你得学做家务,环境差,娇娇女将受淘汰。” 
他当然是开玩笑,可是诺芹也发觉女作家这身分在经济低迷的时候颇为尴尬:妆奁不会多,多半不懂粗活,倘若不以热情搭够,前程堪虞。 
诺芹厨房里统统是罐头:罐头鲑鱼、罐头龙虾汤、罐头烟蚝、罐头椒酱肉、罐头油焖笋…… 
否则,弄得一头油腻,还如何致力于写作。 
李中孚终于来了,顺手带来烧鸭、油鸡,连白饭都现成,算得体贴入微。 
诺芹怪艳羡:“好像只有你们才会加薪水。” 
“明天就加入公务员行列如何?” 
“没兴趣。” 
“那就别妒忌。” 
“中孚,现在可是结婚时候?” 
“你说呢?” 
“大家心里不再虚荣,也不敢向上看,总算比较踏实,也许是结婚的好时刻。” 
中孚笑起来。 
“今天这一顿就很好吃。” 
“过去,都会风气的确欠佳,实在太过繁嚣奢华。” 
以前,谁要听这种话?今日,倒是觉得有点意思。 
李中孚说:“我有稳定收入,又有宿舍、汽车,清茶淡饭,养得活妻儿,可是,你会甘心吗?” 
诺芹答:“有时很累,也想过这件事。” 
“我对你有信心,你尚有许多精力。” 
诺芹忽然问:“中孚,你可听过读者信箱这回事?” 
“像亲爱的爱比与安澜达斯那种?” 
“是,你知道这回事?” 
“当然,60年代盛极一时,写得好还真不容易。” 
奇怪,他们对此仿佛都没有反感。 
中孚问:“你想主持信箱?” 
“不,说说而已。” 
“你的经验恐怕不够,写这种专栏,起码要有心理学的学位”。 
“最怕他们什么都问。”诺芹喃喃说。 
“多数是感情问题吧?” 
“这种事上,谁帮得了谁呢。” 
“读者的目的不外是倾诉宣泄一下。” 
诺芹改变话题:“外头怎么样,都说些什么?” 
“一年前抱怨房子卖得太早,一年后悔恨房子卖得太迟”。 
诺芹嗤一声笑出来。 
“我同你身无恒产,免去这种烦恼。” 
诺芹说:“是我俩品格廉洁吧,我真对投机生意一点兴趣也没有。” 
中孚笑笑:“我则觉得世上岂有这样便宜的事:逢赌必赢,且非天下第一营生。” 
诺芹叹口气:“可是一等好市民照样受到坏影响,单是这种沉重气氛,就叫人受不了。” 
“你真的一份股票也没有?” 
诺芹答:“股票到底是一张证书模样,抑或一叠票据那般?我还没有见过。” 
“哎呀,岑诺芹,我爱你。” 
诺芹啼笑皆非:“神经病。” 
“令姐呢?” 
“她有预感,去年八月某夜突然惊醒,大声喊:没有理由升成这个样子。第二天清早便把所有东西卖掉,幸保不失。” 
“算是老手。” 
“其实也很简单,当全人类都去炒卖的时候,市场离崩溃之期不远矣。” 
“马后炮。” 
“咦,李中孚,我们以前好似未曾如此畅谈过。”   
寂寞的心俱乐部 一(6)   
“以前你爱拉着我往外跑,哪里有时间诉心事。” 
诺芹承认:“是,以前天天有应酬。” 
不是这个请就是那个请,有时一日走两场,怕主人不高兴,只得两边赶。 
还得接受电台电视访问,那最劳神耗时,出镜三分钟,准备得三小时。 
现在,这一切好似都静下来了。 
诺芹问:“市面会否复苏?” 
“一定会。” 
“你倒是比那些著名经济学家肯定。” 
“三两年内一定有好转。” 
“中孚,我想对世界经济加以研究,该从何处入门?” 
李中孚似笑非笑:“马克思的《资本论》。” 
“什么?” 
“卿本佳人,不必理会世事,照样吃喝玩乐即可。” 
“岂有此理。” 
“让我来照顾你。” 
那一晚,李中孚很晚才告辞。时间过得飞快,叫他诧异,从前陪诺芹去应酬,一顿饭似一年长。 
第二天,岑诺芹应邀到宇宙公司。 
伍思本迎出来:“呵,大作家到了。” 
好话人人爱听,谁还理真假,诺芹笑起来。 
“请到我办公室?” 
她关上门:“考虑得怎么样?” 
“无心动笔,最好搭伊莉莎白二号轮船去环游世界”。 
“说得好。现在,我可以把计划说一说了吧。” 
“请。” 
伍思本松一口气:“每期答一封读者信,由你与另一位作者一起主持。” 
“我不惯与人合作。”诺芹板起面孔。 
“你俩不必见面,各做各事。” 
“自说自话?” 
“正是,找两位作者,是想给读者多一个意见。” 
“另一人是谁?” 
“神秘作者,笔名文思,我不会透露他的身分。” 
诺芹又反对:“他在暗,我在明,不不不。” 
伍思本立刻说:“你放心,他也不知你是谁。” 
“我也用笔名?” 
“肯不肯?” 
诺芹反而松口气:“计划很有意思。” 
“谢谢。” 
大家不露面,意见可以比较放肆。 
“对方是男是女?” 
“无可奉告。” 
诺芹真服了伍思本,做她那份工作也不容易。 
“大抵也是女子吧。” 
“我会把你的身分也守口如瓶。” 
“真的要那么紧张。” 
“这个安排会对读者公开,好叫他们产生兴趣。” 
“可以救亡吗?” 
“不知道,编辑部尽力而为。” 
她给作者一个信封:“这是第一封信,明天交稿。” 
“我的笔名叫什么。” 
“他叫文思,你叫文笔吧。” 
诺芹有点沮丧:“我们熬得过这个难关吗?” 
“同心合力试一试。” 
“其他同事可有表示?” 
“上月起已减薪百分之二十。” 
诺芹惊呼一声。 
伍思本也叹气:“士气遭到极大打击,主要是多年来我们只有过加薪,曾有一年拿过五个月的奖金,从来不知失败滋味。” 
诺芹搔着头:“怎么会想到有今天。” 
“别气馁,全世界都如此不景气。” 
“可是,我们一向是天之骄子,怎么把我们也算在内。” 
“是,已经被宠坏了。” 
诺芹无话好说。 
“等你交稿。” 
诺芹识趣地告辞。 
另一位作者是谁? 
也许就是伍思本,她不说,也不便点破她。 
做一个写作人,最好写一本小书便成名,以后吃老本,专门指责人家妒忌他。 
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诺芹的一枝笔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写些什么好呢?继续皮笑肉不笑,瞎扯一些不相干的题目,抑或发奋图强,揭竿而起,反映现实?   
寂寞的心俱乐部 一(7)   
两者皆非她擅长,真正头痛。 
呵,入错行了。 
又不是没受过正统教育,原本可以教书,或是到商业机构谋一职位,五年下来,应当有成绩了。 
现在绞脑汁为生,忽然文思淤塞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