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叉电子书 > 都市电子书 > 红袖劫 >

第14章

红袖劫-第14章

小说: 红袖劫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很好!”心底既然已经有了谱,聂飒就绝不容许任何意外。
还有六个时辰;策快马疾追骡车队,他还有找回罗绯衣的机会。
然而随着时间愈加迫近,即便是沉稳如聂飒,心底也不由得掠过一丝慌。
聂飒确实追到了骡车队,但那时,她已不在车上了;当他知道这些人竟将毒发的罗绯衣当作瘟疫病人抛弃在荒郊野外时,差点血洗整辆骡车,他忍下冲动,询问了约略的地点,便马不停蹄地回头去寻。
而现在,已经人夜了,但见半弯凉月依攀树梢,寒烟织起薄雾,在夜林里渲染成淡金色的朦胧。他要找的人,芳踪何在……
※ ※ ※
当她从喉间干灼的疼痛醒来,发现自己最后还是遭到众人放弃时,罗绯衣一点都不意外,反倒松了口气,至少,她没给这些人带来什么灾劫。
找到水源解了渴,又经历了数度昏沉醒觉,这回再睁开眼,已经入了夜。
刚刚她梦到了要离开绯谷那天的情形,聂飒笑看着她的模样,还有自己的心动怦然……
梦里的影像好清楚、好清楚,即使已经完全苏醒,所有感觉仍在体内温烧着……
记得阿娘说过,人快死的时候神智会特别清朗,过去发生的事,会像走马灯一样从脑中穿筛而过。
罗绯衣伫立水边,湍急的奔流将她映水的面容碾碎,没法看得清。现在异常清醒的她,已经能感觉到三魂七魄正慢慢散逸,很快地,水镜上这个破碎的罗绯衣也会彻底消失吧?
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很久很久。唇畔凝着浅笑,对于即将面对的死亡,她向来只有期待,没有畏惧,真要问期待之外还有什么,是些微的惆怅吧,她知道,是因为聂飒。
那么,就在想着他的时候断气,在断了气的时候想他,或许,这样就可以减轻那惆怅了……“绯衣——”
那是死前的幻觉么?他的声音竟从背后传来。罗绯衣微微一震,迟疑半晌,仍是掐着心尖儿的跳动,缓缓转过身去……瞬间屏了息!没错,真的是他——聂飒。
终于找到她了!向来自负的聂飒几乎冲动地要谢起天地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明眸专注地看着他,罗绯衣呐呐地问,心头泛起的滋味儿是掺了甜的酸涩。
“这不重要——”沉稳声音的背后匿着焦忧,聂飒举步便要往她那儿靠过去。
“先让我替你疗毒。”
“不!你别过来!”既然当初执意要离开玄鹰堂,现在又怎么能跟他回去?
罗绯衣清严地拒绝道,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现在不是顽固的时候。”她就这么狠心要离开他么?
绽了朵凉悠悠的笑,罗绯衣又问:“我是不是快死了?”
“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别再过来了。”眼见聂飒又要靠近,她再后退两步,脚跟已触着河水,湿了。罗绯衣丝毫不放在心上,继续问道:“你早就知道我中毒了?”
“上回的那些银针有喂毒。”时间,已经不多了,而她站的位置又很危险。
“这毒,很厉害么?”她淡淡地问。
“嗯!很厉害。”他急急地答;明明她的人就在眼前,聂飒却没来由地觉得惶恐。“绯衣,你……”
她骤然打断。“你早知道了,却不告诉我?这跟要我死有什么分别?”语气如寒铁,目光似利刃,心里头早就做好打算,在他出现之时。“我没有这……”
“这样很好,我觉得这样很好。”她知道他要说什么,于是再度截了他的话,同时唇边绽开了一笑,眩出了如落日夕晖般灿烂的绝而;接着,迅速回身,丝毫没有犹豫,便往急湍一跃。
“不——”眼见罗绯衣落河,聂飒二话不说便要下水救她,这时却有人对着他的后心发招。
基于练家子的直觉,聂飒想也不想,旋身闪过后一个擒抓,是荆寒笙;但就在这刹那,罗绯衣娇纤的身躯已被卷入滚滚夜流中,再见不着影了。再……见不着影了……
神魂一轰,紧扣在荆寒笙腕间的手指悄悄松落,聂飒所有的感官知觉全和她一起跌落黑暗;他失神地望着吞没她的河流,就这么凝立着……什么,都是空。
复仇的野心、要她的野心,到头来,全是一场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过了多久,聂飒突然仰首狂笑了起来,笑得既放肆又清厉,回荡在山林间成了惊心动魄的悲壮。
如果,这就是宿命,那么老天确实开了个残酷的玩笑,让他以为一切掌握在手,但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堆叠多时的清泪,此刻终于缓缓淌下……
日头,缓缓从东方爬上了天,对聂飒来说,十多年来的黑夜,却再也没有见到阳光的可能!
※ ※ ※
三年后——
“江湖故事传言多,今为大家详细说,若能博君一笑集,请将银两放在桌。”说书人喝了口水,左手敲着响板;就在酒楼里叨说江湖轶事。“大鹏掩日绝天门,名动一时天下闻,枭鹰互斗两相害,燕走鸥亡各自奔……”
坐在二楼最里桌的男子,罩着一身玄黑衣袍,仆仆风尘使他落拓的背影更显萧索。他斟酒慢饮,沉静地听着说书,将顶上的圆边笠压低了些。
说书人口中的江湖故事,里头杂了不少穿凿附会的捏造,和真实相去甚远,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当初,就是他让绝天门在一夕之间解散,不管是武林同道还是市井之徒,所有人都在臆测个中原因,却没任何人知道确切答案。
至于她……寻她三年始终没有消息,但他仍然执意如此漫无头绪地找下去,凭的全是血液里残存的负傲不屈。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生当复来归,死当……
长相思……
是的,他是聂飒!
“丑姑娘来啦?真是太好了!”楼下的店小二传来兴奋的高呼,这声叫唤同时也让说书人停下响板。“今儿个,有不少爷特地来等姑娘的字画呢!”
“谢谢小二哥。”清清如水的嗓音,为热闹的酒楼注人些许爽净。
那声音……怎地有点耳熟?藏在圆边笠下的剑眉一蹙,越发凝神谛听楼下的嚷语。
“丑姑娘,这诗也是你自个儿写的?”“是的。
有人立时吟了起来。“一川新柳临溪浅,十里奋山共曙天,杏烟缱绻红将满,蕉雨缠绵绿更连。”接着又说:“丑姑娘,没想到你除了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作诗也是一流的。这诗,写的是哪儿呀?”
“晤……”那姑娘微微沉吟,才低声轻轻答道:“是个世外桃源。”
“这幅字,我要了!”“这梅雪迎春图,我的,谁也不许抢。”
“我不抢你那幅,但这墨竹帖可要归我。”
楼下一阵喧哗,众人为购买丑姑娘的字画努努不休;但二楼的聂飒却彻底沉静了下来,抡起酒杯的动作在半空打住。会是她么?会是罗绯衣么?她——还活着?
不会错的!那声音和诗句……他记得,是她,不会错的!
当聂飒从震慑中惊起,那位丑姑娘正背着他的视线往外走,而他,再不愿片刻等待,丢下碎银便大步跟了上去。
至于那位说书人,在大家重将注意力转口之后,又开始边打响板边说轶事。
“淮北罗家绯衣女,无妄卷人是非局,谁知罗女命带煞,绝天霸业难再续……”
这长长的故事,可还没完呢!
※ ※ ※
一路上,聂飒远远望着她纤袅的背影在人群中穿梭,偶尔还会停下脚步拣选路旁贩售的东西。
虽然只是背影,但他可以确定,她就是罗绯衣,但这样的罗绯衣,却是他未曾见过,看来似乎过得……很自在,那种自在,又不同于两人初识时那种死生不紊于心的自在。
聂飒不清楚她这些年的遭遇,但观察后的结论,却莫名地点燃了他心底的怒火,三年几乎铲除殆尽的沸腾情绪,如今竟轻易地再被唤起。
罗绯衣怎么可以过得这么无忧无虑——当她在他面前跃落急湍之后?她难道不知道这分痛楚将深烙他的心头,永远无法磨灭?想得越多,圆边笠下的俊客便越发阴骛。
三年前,他不曾想过放了她;三年后,当他除了“寻她”一念再无其他时,就更加不会放了她!她的脸……
当聂飒跟着她回到住处,终于瞧见她的正面时,不禁诧讶……原本罗绯衣虽然额间留有粉色浅疤,但容貌绝丽出尘,现在却有半边脸罩上了靛青色,活像是烙了个胎记似的。
难怪,那些人会喊她“丑姑娘”。“阿娘——”
突然有个童稚的声音打断聂飒的沉思,顾长的身形便凝在暗处窥望,一个扎了双臂的女娃儿,往绯衣身上飞扑。“小招。”她将女娃儿搂进怀里。“该背的书背完了么?”
“嗯,背完了!”小招用力地点点头,接着就朗朗背了起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很好。”浅笑在颊,罗绯衣爱怜地抚了抚小招的头,表示称许。
“阿娘,那我可不可以去找大宝、小宝?咱们想到后山林子去抓雀儿!”
“好,可是记得要在日落前回来,自己当心点儿。”“我知道!”
眼见这幕情景,聂飒心底一沉,女娃儿那声“阿娘”几乎让他为之屏息,妒火狂烧;但随即一想,那女娃儿看来已有六七岁,而他和她分别不过是三年前的事,应该不是绯衣所生,心情又为之一松;再个转念,莫非她是嫁人当续弦?这下子,心又再度沉甸甸地降到谷底。
与其在这里揣测,不如直接问她吧,但——他要怎么面对她?寻她,原是单纯的心思,但真要相对,即使矜傲自负如他,亦不免开始犹豫……
“是谁在那里?”罗绯衣朝他的方向微扬声一问,总觉得似乎有人正瞧着自己。
思忖半晌,聂飒决定现身,缓缓从树后走了出来。
虽然圆边笠遮了他的面容,但她立刻知道来人是谁,是他——聂飒。
他摘下圆边笠,露出了一张清瘦俊逸的面容,剑眉飞扬依旧,目光精炯依旧,但那底层却隐隐沾染了风霜及沧桑。久别重见,两人怔怔相对无语,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
最后,是他终结这迫人的沉默。“你似乎过得很好。”
“嗯,确实很平静。”她轻轻颔首,客气地微微一笑。
该死!他痛恨她这种应付外人似的笑容,这让他觉得……很挫败;聂飒沉寒着表情道:“你只有这些话么?不问我的情形?”
“我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半转过身,罗绯衣语气淡然,神色清悠。“你的事与我无干,而我的事你也不必挂心。”
三年!寻她整整三年,而得到的答案竟是这样?怒火焚着理智,聂飒抢近一步,硬是将罗绯衣的身子转口,强迫她与他正面相对。
“你听好了!”幽遂的瞳里有撼不动的坚定,如鹰的亢做依旧决然不屈,聂飒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宇像是用刀缕下的:“三年前,我要你;现在,我的决定仍然没变。”
“聂飒,你怎么可以这么笃定?你甚至连我现在的生活都不明白。”水灵的眸子清澈得足以反射出他的形貌,她专注地看着聂飒,清平地说。“你的话,说起来不觉得轻姚么?”
“轻佻?”聂飒冷哼一声,唇角勾起凛冽森意。“你愿意让我了解你吗?不,你不!三年前,你躲开了;三年后,你还以此指责我?”
“我……”他的话,重重捶在罗绯衣平静已久的心间,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如何以对。
“也许我错了。”撤下扣在她双臂的手,聂飒微微向后退了两步,不忘赏给自己一抹嘲讽的苦笑。“也许这三年,我不该将所有心力都用来寻你。”
倘若,三年来他不是这样过的,如今,是不是就可以少了心底沉沉的悲哀和浓浓的挫败感?他早该知道的——万事到头终成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