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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魂系尘香(上)-第25章

小说: 魂系尘香(上)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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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惊诧地看着她惊人的举动,张着嘴无以回答,叶香情趁此机会猛击马身,如电般窜过他的身旁,又消失在远方的雨雾中了。
……  ……
有人穿过浓浓的雨帘走进了酒楼的大门。站在门口,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与苏铭尘相对,大踏步的走过来径直坐在他对面。
苏铭尘看到他,笑了:“怎么那么巧?每次看到罗将军的时候我都在喝茶。”
西边桌上的两个汉子听到他的话脸上立刻露出诧异的神情,上下打量着他二人。
而在东边静坐的那两人却同时抬了抬头,眼睛从帽檐下射出两道光芒,死死的盯着这边。
罗虎的注意力只在苏铭尘一人身上。开口问道:“你要走?在等人?”
“是的。”苏铭尘为他也斟了一杯茶,“罗将军要陪我一起等吗?”
罗虎斩钉截铁道:“你不会等到她了。她也不可能来。因为我已经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她,她现在恨你恨得要死。”
苏铭尘的笑容凝滞在唇边一瞬,却立刻恢复如常,“我知道她会来的,以她的性子,就算恨我也会亲自跑到这里来当面向我问个清楚明白,绝不会甘心只听你的一面之词。更何况,她也未必会在乎我有什么身份。倒是罗将军,气势汹汹的追踪而来,终于决定杀我了?”
罗虎的眼中杀机已起,桌下的手已紧紧抓住剑柄,“不错,若是以前,我再讨厌你也还不至于取你的性命,但是现在我既已知道你是永信王的三子,崇祯家的皇亲,就决不能留你在世间多活一日了!我宁可她恨我一辈子,也不愿见你毁了她的一生!你也莫怪我心狠,要怪只能怪你一开始就投错了胎,成王败寇,你只有死路一条!”他喝声中耸然抽出长剑直刺向苏铭尘的心口,苏铭尘面不改色的躲也不躲,眼看就要刺上之时,从旁边横插过两柄长剑将他的宝剑死死封住。罗虎一惊,侧头去看,原来是坐在东头的两名男子出剑相拦。他撤回自己的剑,盯着对方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那两人没看他,只看苏铭尘,一人开口问道:“您是永信王的三子?”
苏铭尘对于他们突然插手也颇为奇怪,听他们问话,苦涩的笑答:“我但愿自己不是,免得牵扯进这无谓的王权之争。”
那两人听后,对视一眼,忽然一起向他长长一揖,如臣子向君主行礼,态度十分谦恭,这反倒让苏铭尘和罗虎都是一愣。
苏铭尘站起身,以礼相还,问道:“二位是谁?可否见告?”
其中一人回答:“可以,不过请待我们杀了这人再说。”他二人双剑齐出,一同攻向了站在旁边的罗虎。好在罗虎早有防范,举剑相迎,边打边高声逼问:“你们究竟是谁?”那二人只是沉默着与他缠斗,并不回答。罗虎不愧是李自成身边的一员猛将,打了很久都未见败迹露出,打斗中只见双剑一上一下分刺向他的要害,他轻叱一声,猛然间腾身翻起,跃至两人身后,回剑一扫,将他二人的顶帽同时劈掉,横剑一架,突然冷笑着大声道:“原来是你们!新乐侯刘文炳、驸马都尉巩永固!”
被喝破身份的两人也在此刻同时停手,那两双眼睛中竟是仇恨的怒火,刘文炳先道:“你如何看出我们的身份?”
罗虎道:“早听说崇祯身边的新乐侯和驸马都尉合练阴阳无极剑,刚才你二人的剑法相生相补,除了无极剑试问天下还有第二套这样奇诡的剑法吗?是你们自己暴露身份,倒并非是我眼尖。”他瞥着身旁的苏铭尘,又道:“难怪你们刚才会向他行礼,原来是把他当作了老主子。”
巩永固重新向苏铭尘见礼:“请小王爷恕我二人刚才隐瞒身份之罪。”
苏铭尘答:“二位客气了,我是罪臣之后,家父早已被削位赐死,王爷之尊并不相配,如今我只是一介庶民了。”
刘文炳执意道:“老王爷虽然过世,但您终归是皇家血脉,礼不可废。”
罗虎在旁连连冷笑道:“好好好,本来我只要抓他一人,偏你俩又从天而掉,这大功看来我是立定了,是你们束手就擒,还是要我多费道手?”
刘文炳道:“罗将军自恃武功高强,可以一口气将我三人全拿下吗?”
巩永固已经急红了眼,对刘文炳道:“侯爷还和他费什么话?若不是他们李自成一干人等造反,如今我们岂会落得国破家亡的凄惨境地?今天我就是拼得一死,也要杀了他为公主和万岁报仇!”
门外此时又进来一人,提声高喝道:“打打杀杀,恩恩怨怨,你们就不腻吗?”
苏铭尘看到那人进来,启唇一笑:“还当你真不来了。”
罗虎看到她却脸色一变,道;“你,你怎么还是来了?”
来人正是叶香情,听罗虎这样问她,紧绷着娇容道:“我早知道是你告的密,否则闯王不会拦在路上,你以为他就能拦得住我吗?”
苏铭尘看她浑身都被雨水浇透,皱了一下眉道:“你去换身衣服吧,天寒容易着凉。”
叶香情听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关切的话语,眸光陡然亮了许多,罗虎却在旁抢先驳斥道;“苏铭尘,你此刻又来充什么好人?你把她骗来这里究竟安的是什么心,难道以为别人就猜不出来?”
叶香情回身冷冷道:“你屡次三番找他的麻烦,你又安得是什么心?”
罗虎深吸一口气,重重的一点头:“好,既然你对他执迷不悟,我也不怕伤你的心,索性说开让你明白。你以为他在这里等你是想和你一起远走天涯吗?你就不想想他为何会对你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他无非是想骗得你做他的护身符好离开这里。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之谜隐藏不了太久,一旦被发现就有性命之忧,有你在身边,大家碍着闯王的面子不敢动他,他就可以顺利逃走。以他的聪明绝顶,随时都可以将你甩下。你这样傻傻的跟他走,真是被他卖了还不自知!”
叶香情身子一晃,脸色刷白,虽不肯承认,但心中的确已被他这段话有所动摇,回身凝视着苏铭尘的双眼,字字逼问:“他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苏铭尘的脸上褪却了所有的笑容,端着茶杯的手停在唇边许久,眸深无底,看不见任何的波澜。叶香情只觉得自己仿佛等了几百年,才终于听到他的回答:“的确如此。”这声音清晰优雅如旧,却是她这辈子所听到过的最残忍的一句话。她抓紧了桌边,指尖几乎嵌进桌内,银牙死死咬住下唇,咬得滴出血来都不自知。
苏铭尘平静地看着她,唇角轻扬,露出一抹冷酷的笑意:“我本就是个卑鄙的小人,是你的无知蒙蔽了你的心。”
叶香情愤怒地扬起手,狠狠地打了下去,他根本不躲,“啪”的一记清脆的响声过后,只见他白皙的脸上出现一层红色,却衬得他眸光中的流彩闪耀,凭添了一种妖冶的美感。他站起身,语调优雅:“这算是我对你这些年来痴恋我的偿还,望你以后别再轻易上人的当了。”
他分开眼前诸人独自离开,叶香情挺直的身子僵在那里,纹丝不动。
而一直潜心观察他几人的刘文炳和巩永固趁此时交换了一下眼神,再次同时举剑分刺向罗虎和叶香情。
罗虎见叶香情全无反应,惊得横剑替挡在她身前,叫道:“你二人如果心中有恨就冲我来,欺负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
巩永固却冷笑道:“她难道不是你们的人?若是身为女子就可置身事外?那我的妻儿又因何而死?以命偿命,你们两人还不够数呢!”
三柄长剑在狭小的店中再次摆开决战的架势,杀气腾腾吓得店主和小二都藏在柜台后面不敢出来。待三只手腕同时翻转抖动时,却猛然都被一股绵软的牵力打偏了剑锋,腕间一麻,几乎连剑都握不住。三人骤惊,定睛去看,在三人的剑上不知为何都各自粘着一片花瓣,裹住了剑刃,而在地上,又分别有几片花瓣散落,显然刚刚击中他们,阻止住他们攻势的竟然只是这些残花。再多的惊诧都不比这一刻,他们一起抬眼去寻找高人,却看到站在楼梯之上,一株盆花后面的苏铭尘淡冷着笑容看着他们。
“为人处事多给自己留分余地,赶尽杀绝也非君子所为。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能化解的战场上见,在这个小店里逞英雄只会被后世讥笑。”他笑得很冷,但眉宇间聚敛的威严高贵清冷浑如天成,因为难得一见所以更加撼人心魄。
几人全都愣住,忘记了应有的反应,只有叶香情却在此刻缓缓转过身来,古怪的说道:“有仇自然就应报仇,否则枉活人世。这里没有别人,你们若怒火难消,就先拿我的一条命去陪葬吧!”她话音刚落,双手如电分别攥住刘文炳和巩永固的两把剑锋,狠狠地刺进自己的身体。那两人震惊地全不知如何是好,罗虎欲拦已是慢了一步,而远处的苏铭尘却比他们都快,当他见叶香情去抓二人的剑时便知她要做什么,忙扯下几片花叶凌空挥去击中她手腕上的穴道,待她长剑松手,他已如惊鸿闪电飞掠到她身边,将她一把抱住。不过这还是晚了,双剑锋利的剑刃已刺进她的体内,两道血箭飞溅出来,喷到了众人的身上。苏铭尘左手疾点中她身上数处大穴阻止血液外流,皱眉道:“你这是干什么?若寻解脱之法并非只有自杀一种!”
叶香情惨白的朱唇轻抖着一丝凄绝的苦笑,费力地抬起手腕对他说:“我已和父亲滴血绝亲,如今又失去了你,活在世上再无意义,不如一死。”
苏铭尘这才发现她的左臂衣衫也已被鲜血浸染,但她刚才却只字未提。将那袖高高挽起,他一向宁静的眼波也被震动起无数的涟漪。他所惊的不仅仅是她臂上那一道血肉模糊的骇人伤口,还有那如纹如印,鲜红如血的一个  “尘”字正静躺在那里与他相对而视。
“是你刻的?”他看着她问,心中所涌动起的浪潮前所未有的澎湃激荡。
她唇底绽放出更加艳丽的笑容,喃喃轻语:“是上天给的。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们是被天命拴在一起的,谁也扯不断,拉不开。”
……  ……
天下纷争之时,举世关注的唯有局势的走向,能名垂青史的除了忠臣良将,就是名主英君。即使情海中翻涌起怎样的惊涛骇浪,都会淹没在遮天蔽日的硝烟之中。有幸流传于人世的当作传奇,著于文字。不幸埋没红尘的,随风消逝,无人记起。这期间的生死苦痛,只有当事人亲品身尝,那肝肠寸断的滋味也自然不能同他人分讲,
苏铭尘这一生从没有如现在这样矛盾过。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如果他可以潇洒一些,绝情一些,他现在已经隐身于三山五岳之中,流连于秦山楚水之畔,正所谓“背一壶酒,一张琴,一溪云”,那是何等的洒脱快哉?那正是他心心念念梦寐以求的日子,就是拿帝王将相和他交换,他也是不肯。然而现在,他却被一个女子困在这里,不能抽身。
他对叶香情所做的一切已近乎绝情,有些事,有些话,从头想起几乎都要令他自己心寒,却始终不能浇灭叶香情对他痴恋的爱火,难道这世上真的是有飞蛾投灯,义无反顾的人吗?若真有,便应是叶香情了吧?
曾经很恨她过,恨她剥夺了他安宁生活的权利,强要挤进他心中的霸道,这令天性恬然的他反感不已,躲之不及,所以他也从未真正去体察过她的心,只为她那些无理的要求感到可笑而回以无情的打击。他一直以为他是对的,直到看到她浑身湿透,鲜血奔涌,一脸决然苍白的那一刻,才在心底有了前所未有的动摇。而令他动摇的除了她所做的一切足以震撼人心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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