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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绝对是个梦-第4章

小说: 绝对是个梦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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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洋妇满面笑容,“早,董太太,你一身白衣白裤看上去真清脆。”

    程真这才发觉她穿着白衬衫与白裤子,猛地想起已经过了劳工日,其实已经不应该

    穿白色了。

    洋妇咭咭笑:“你看今日这种天气,真是烂屋都卖得出去。”

    程真唯唯喏喏。

    “记得昨日那两位太太吗?其中一位几乎就要下订洋,她们看了好几次,只不过嫌

    厨房窄。”

    程真唔唔声应酬。

    “那位孙太太想买来给父母同一个管家住。”

    程真不予置评。

    “老人家喜欢园子里现成的各种花卉,前园的紫藤与后园的茶花都比较特别。”

    程真忽然想起来,“可有茶蘼花?”

    “什么花?”

    程真微笑,“我自己会找。”

    到了目的地,程真一眼就看到茶蘼架子在厨房墙外,她苦中作乐,吟道:“开到茶

    蘼花事了。”

    然后仔细查看暖气冷热水电线保安系统,程真认为满意,签下合同,依法进行买卖

    手续。

    经纪把一个红色的已售标笺贴在出售牌上,以示效率出众。

    程真刚想离去,忽然听见前门有争吵之声。

    她听见经纪说:“孙太太,已经成交了,房子不再开放。”

    又听见有男子低声劝道:“到处都有空屋子,这一家也很普通,我们另外托经纪找

    好了,走吧。”

    本来也无事,偏偏这时程真探头出去,被那一组人看到。

    有人炸起来,喝道:“原来是你!”

    程真气定神闲,“是我,怎么样?”她走出去。

    那位年轻的孙太太立刻拉住发恶的女眷,“姐姐,我们走吧。”

    可是年长那位不肯罢手,指着程真用国语说:“我们看了五次,你凭什么施横手来

    抢,君子不夺人之所好你知道不?”

    程真咧嘴笑,心想:你同我斗嘴?你会后悔,我正想同人吵架,我心情不好,欲找

    人出气。

    她笑笑说:“我不是君子,我是屋主。”

    那位太太一蹬足,“毓川,你出来讲话呀。”

    程真把目光移到孙毓川身上,不禁喝一声采,只见他把一身深色西服穿得熨贴无比,

    宛如玉树临风,他不卑不亢地欠欠身,“这位小姐,我们或许可以谈谈。”

    程真调皮地笑笑,“我同你谈可以,你先把骂人的朋友请出去。”

    没想到孙毓川居然为这个脸红,要隔一会儿才对女眷说:“你们先上车。”

    孙太太连忙拖着她姐姐离去。

    孙毓川这时看着程真说:“我认得你,你是《光明日报》的记者程小姐。”

    轮到程真一怔,没想到他会把她认出来,不过这也难不倒她,马上微微笑,“做官

    的,眼光果然不同。”

    孙毓川并不动气,“我看过你那篇特写。”

    程真侧侧头微笑,“听说你马上换了手表。”

    “程小姐,你那支笔杆横扫千军。”

    程真看着他,呵他看过《西厢记》,套用了崔莺莺称赞张君瑞的句子来揶揄她。

    这就很不容易了,一口美国音英语说得流利是应该的,可是国文底子高就难能可贵。

    程真笑一笑说:“人生何处不相逢。”

    孙毓川不知恁地解释道:“内弟现派驻加拿大西岸办事处。”

    程真笑,“那真难得,一家笏满床。”

    “这间屋子——”

    “被我捷足先登了。”

    “可否承让?”

    “没商量。”

    孙毓川吁出一口气,看着面前这机灵百出的人,一点儿办法也无。

    程真笑吟吟,“同尊夫人说一句,人生总有挫折。”

    孙毓川欠欠身,“幸会。”

    程真再接再励,“好走,不送。”

    没想到孙毓川忽然沉不住气,转过头来说:“程小姐,君子讷于言。”

    程真哪会放过他,她就是要他出口,于是马上给他接一句,“是呀,巧言令色鲜矣

    仁。”

    孙毓川只得不发一言离去。

    他的车子驶走好一会儿,程真还在发呆。

    洋妇经纪问:“董太太,我们也该走了吧?”

    程真叹口气,“你打电话问孙太太要不要这房子,她不要,我才要。”

    洋妇一时搞不清这干华人葫芦里卖什么药,瞠目问:“董太太,你可是一定要?”

    “我非要不可,否则订洋作废,可是这样?”

    “是是是。”

    “放心好了。”

    程真并没有即时返家,她到图书馆找资料,一坐就整个下午。

    真好,夫妻二人各有各兴趣,谁都不愁寂寞无聊。

    黄昏程真在路旁咖啡座吃冰淇淋,正觉享受,手提电话响,“董太太,那位孙太太

    说多谢你关照,房子她不要了。”

    程真连忙说:“那我买,你告诉业主我们已经成交。”

    “是,谢谢董太太。”

    冰淇淋慢慢融化。

    对家人那么纵容也真罕见,叫他出来交涉,他就出头说话。

    换了是倨傲的董昕,哪里肯为妇孺作传声筒。

    程真叹口气。

    她驾车回家,经过海滩路,顺便去看董昕的地盘,只见夕阳西下,金光万丈正打在

    中英并用的招牌上:董曾建筑公司。

    可是身为董太太的程真却不觉得与有荣焉。

    一个人总要能够兼顾家庭及生活情趣,一份工作就令他筋疲力尽,即还不算好汉,

    一副小船不可重载的样子,忙得惶惶然不可终日,令程真觉得可笑。

    事业一得意,先在家人面前作威风八面状……程真发觉她对董昕非常不满。

    她没想到董昕在家等她。

    他在收拾行李。

    程真不怒反喜,“出门?”能走开她就如释重负。

    “快收拾几件衣服,我们到多伦多去吃饭。”

    “吃饭要到那么远?”

    “有得吃,撒哈拉也要去。”

    “你有没有想过做人有时毋须吃得那么好,吃得那么饱?”

    “你懂什么,就快打饥荒了。”

    “祝你顺风。”

    “喂,人家指明请董昕先生夫人,你一日在位,一日要尽责。”

    “这话里可有威胁成分?”

    董昕当然知道程真脾气,“我保证你可以见到总理,届时你可用记者专业眼光给他

    服饰打扮作出评分。”

    “唷,”程真说,“你为什么不早说?”她也乘机下台。

    “你有没有带旗袍来?”

    程真揶揄他,“小凤仙装行吗?”

    董昕也作出让步,只是说:“到了多伦多先休息一晚,明早且到百货公司买一套。”

    程真接过飞机票,见还有半小时,便写了张传真到光明日报要资料。

    自书房出来,见董昕坐在门口等她。

    程真说:“我还得通知程功。”

    “我已经知会她。”

    “你好不周到。”

    “我知道你忙呀。”

    程真忽然累得眼皮直往下坠。

    她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

    “董昕,如此夫妻关系维持下去没有意思。”

    谁知董昕居然赞同,“是,我也知道。”

    “那不如分手吧。”

    “你有时间吗?那你去筹划此事好了,我实在没有空,快,计程车在楼下等。”

    真是荒唐,因为分手太烦,所以仍属一对。

    程真在旅途中一声不响。

    那几个小时的航程长如一岁。

    到了旅馆已是深夜一时,她跑到柜台说:“请给我一间单人房”,取过锁匙,一径

    上楼去。

    倒在床上便睡。

    半夜醒来,拨电话给刘群。

    “咦,”刘群奇道,“半夜四点半,你失眠?”

    “资料找到没有?”

    “已在恭候,孙毓川,已婚,一子一女,分别十二岁及八岁,妻袁小琤,钢琴家,

    是袁瓞楠幼女,袁某曾是驻法公使。”

    “谢谢你。”

    “生活还愉快吗?”

    “不致于失声痛哭。”

    “我要的资料呢?”

    程真答:“先向你报告一些数字:太平洋怡安公司在八八年以每方呎实用地八元价

    格与政府成交,可是当年同样实用地价值三十五元。”

    “这我知道,所以彼时引起许多非议。”

    “那二百0四亩地当时每亩价值六十三万七千元,可是两年后,即九0年,怡安转

    手将其中十亩出让给一新加坡发展商,每亩售价却为四百万厂

    刘群讶异,“净赚六倍以上。”

    “现在不止啰!”

    “特写完成后立刻交给我。”

    “刘群。”

    “什么事吞吞吐吐尸

    “其实我的特写也不净是无聊文字。”

    刘群大笑,“缘何忽然自卑?这真是难得现象。”

    “我也不是净挑剔别人手表与西装的人。”

    “喂,闲话少说,百川问候你。”

    “他可以起来没有?”

    “打着石膏,在家里勉强能够活动。”

    “刘群,”程真忽然说,“我回来复职可好?”

    刘群沉默好一会儿。

    “喂,说话呀,一分钟十块港元,这回子真的沉默如金。”

    “你要想清楚。”

    “我知道,一切都要我自己想个肠穿肚烂。”

    “再谈了。”

    程真又拨回家去找母亲。

    母亲听到她声音忍不住嘲讽:“你乘的是什么飞机,四日四夜才抵涉?不是说一到

    就打来嘛?”

    程真陪笑,“你也可以找我呀。”

    “电话线路不通,一直有人搭在传真机上。”

    “妈,我想回来。”

    母亲也随即沉默。

    “妈,我不会连累你的。”程真挤出一丝笑。

    “凡事你自己想清楚。”同样的建议。

    “妈妈,有空再联络。”

    程真颓然倒床上。

    她在柜台问到董昕的房间号码,打到他房间去。

    董昕在梦中,惊醒了来接电话。

    “董昕,我想回去。”

    董昕如堕云里雾中:“你是谁?”

    “我是你妻子程真。”

    “程真,饶了我,有话明天说。”

    “我想回家。”

    “你自己考虑清楚,想回去就回去好了,一个人总有权追求最适合他的生活方式。”

    他挂断电话。

    再打过去,已经不通,他把听筒搁起来了,程真只得作罢。

    天亮了,程真一个人跑到市中心容街闲逛。

    醉汉倒在街角不醒人事,清道夫正忙碌清洗街道,小食店已开始营业。

    她逛了个多小时,回到酒店,再度和衣而睡,这次,轮到她接董昕的电话。

    “下午两点了,起来妆身吧。”

    程真答:“谢谢你。”

    她跑到酒店附属的美容院去享受蒸气浴,跟着洗了头,然后叫车子到市中心买晚服。

    程真对晚服的要求非常简单,可是越是这样越是难找。

    眼看时间已经差不多,她拎起一件黑色吊带裙子预备试了就买,可是试身房门搭一

    声开出来,程真呆住。

    迎面出来的女客正是孙太太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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