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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天使武士-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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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这里渡河。”他告诉约翰。他们骑着马小心不让车厢倾斜,然后下马把车厢搬到地上。趁着约翰回头交代朵咪时,他把帘幕掀起。
克莉睁开眼看着他。她的脸色苍白,眼神却机警清澈,像两潭绿冰。
“你的精神应该还不错,小姐。你还撑得住吧?从现在起我们必须过河并骑上三里远。”
“我还有体力,而且我也不会死了如你的意。”她的声调严厉粗哑,然而盖尔语特有的腔调却为她的语气平添几分温柔。
盖文干涩的笑道:“你即使再累,舌头一样锋利如刀,更别提你高炽的怒气。”
“没错。”她幽暗的眼底闪着怒火。“我不会忘记你是与布罗勃为敌的萨逊纳武士。”
叹口气,他把水壶递给她。“渴了吗?”
在她点头应允后,他伸手把她扶起坐着喝水,她并没有拒绝他的帮忙,当他把壶盖盖上后,她按住他的手臂。
“我们要过的河是哪一条?”
“离金格堡不远的那条。”
“金格堡……”她看着他,翠绿眼眸里的冰雪因对家园的记忆而融化,“你要带我回去?”
“嗯。那是你的家,现在,也是我的。”
她在他的臂弯里抬起头。“你已经有城堡了,没理由对我好。你为什么要帮我,傅盖文?”
他也不只一次地问自己相同的问题,或许是因为他看到一个坚强美丽的灵魂,想要把它释放出来吧!
从第一次见面,这个瘦弱勇敢的女孩子就给他极大的震撼,柔弱的外表却有着坚强无比的意志,他已经领教过她的毅力,她的怒气更令人难以忽视。
“你为什么要帮我?是因为金子吗?”
他摇头。“我不喜欢卡里堡的笼子,所以要改变一下。”
“你是想把我关在别的地方。”她瞪着他。
“不是。”
她垂下视线。“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正发着烧,我以为你是来接我上天国的天使。”
“我并没有说我是天使。”
她点头。“除非是堕入凡间的天使。”
他几乎失笑。“你好象很喜欢天使。”
“可是我不会跟他们一起走。”
他看着她缓缓点头。在他身后,约翰的脚步接近。“来吧,小姐。”盖文靠向克莉。“能和我一起骑马吗?我们必须过河。”也不等她回答。他兀自拉开她的毯子把她抱起。她好轻,几乎没有一点重量。
他走向他的马,朵咪和约翰把车厢拆开,把它绑在朵咪的战马鞍后。
“放我下来!”克莉对着盖文低喊。“我可以自己站着等你上马。”
盖文惊讶地挑眉。“如你所愿。”他放下她。她站直了身子靠在他身上,他可以感觉到她全身颤抖。可是她胜利地笑了,好象在向他宣告她自己也站得住。
他轻捏她的肩。“可别现在昏倒在我身上。”他说。
“我不会的,我强壮多了。”
“你的确是。”他低语,帮她站稳脚。
朵咪笑着靠近他们,克莉转身向前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就在她离开他的同时,盖文感到一丝奇异的遗憾。
克莉极不自在地倚在盖文胸前,他的左臂紧箍着她,在她身下的大腿肌肉强壮而稳定。他在转头时未剃胡须的下巴轻刷过她的前额。他的声音深入她耳里,这种奇特的感觉带给她难以豆腐的欢愉。
除了父亲,她从来没有在别的男人怀里感到这么温暖安全,可是她马上提醒自己他是英格兰武士。她坐直身子,把身子挪离他。不知道他把她带回金格堡的动机为何?她知道他会搜捕布罗勃,一如亨利和其他武士,金格堡会再次发生战争。
金格堡,火焰在墙上窜升。
她看到约翰和朵咪骑马跟在他们后面,盖文谨慎地策马涉水,她曾渡过这里好几次。她深呼口气,冷风直冲她的喉咙使她不自主地开始咳嗽。
盖文锐利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心思放回马上,促马走向更深水里。克莉听着汹涌的水声,身子一阵轻颤。
“站住,英格兰人!”喊声越过河流而来。盖文和克莉闻声同时抬头。
“上帝!”盖文在她耳边低喃。
两个人站在河的对岸怒视着他们,手里握着是他们身子两倍高的铁头枪,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站在那里别动!”其中一人高喊。
克莉皱眉坐直身子,她认识这两个人,他们是她好友的儿子。
盖文轻咒一声拉住马缰,一双手紧紧抱住克莉,她可以感觉到他手上传来的紧张。
“你是谁?英格兰人?”
“我是傅盖文伯爵,还有女人和小孩跟我们在一起。”
“我看得出来,既然你是英格兰人,在你走前必须把你的武器和盔甲留下。”两人踏入水中走向他们。
“如果我们让你走的话!”另一个男人说。
盖文举起右手好象要拿插在腰上的剑,可是他左手抱着克莉,右手抓着缰绳,根本没有办法动弹,反而使马儿骚动不安。
“这个女人病了。我要求你们不要来为难我们。”他说着。
克莉知道这两兄弟可能认不得她了;疾病让她迅速消瘦,不再像原来的自己。她应该开口叫他们。可是她的声音微弱沙哑。她把斗篷往后挥,直视他们举起手臂,穿着羊毛衫的高个子一脸惊骇。“亲爱的圣母呀!克莉小姐!”他高喊。
“你好,马伊安,还有唐诺。”
“你怎么会和萨逊纳的人在一起?”伊安用盖尔语问道,“你受伤了吗?我们会把他的心挖出来当晚餐的!”他举起长枪直指盖文,用苏格兰语高喊。“你马上下来把她放走!”
“克莉小姐是我的妻子,”盖文回答。他的手把她箍得更紧,“而且她病了,让我们过河,我要带她回金格堡。”
“金格堡!”另一个人开口,“那里没有地方……”
“让我们过去!”约翰突然大吼,骑马走过他们挥动大刀。“马上让开让我们过去!”
面对骑着战马、挥舞大刀的全副武装战士,伊安和唐诺交换了眼神,迅速地转身跑开。
“现在他们不会再惹麻烦了!”他喊着。
“上帝,”盖文摇摇头。“他真是喜欢征服和胜利。”他促马向前,看了怀中的女人一眼。“那些人是你的朋友?”
“是的。”她看着对岸,焦急地寻找着马家兄弟,如果出现两个,其他的也会在附近。他们八兄弟向来是焦不离孟的。
“现在抓紧。”盖文左臂紧紧围住她,“别动!光是渡河就够难了,我可不希望还有个不安的小女孩子乱动捣蛋,别动也别出声。”他看着河水心不在焉地说着。
她不知道他是在和她说话还是对马。他们在沉默中渡河。
“他们走了吗?”盖文在过河后问约翰。
“嗯。”
“他们好象有满多人躺在树丛里,我们最好赶快去金格堡。”
“天是黑的很快。”朵咪说着。“约翰,他们会再来吗?”
“不,他们走了,骑在我旁边吧。”
盖文策马,“好了,走吧。”他突然倾身策马奔驰。克莉也俯着身子趴在战马背上,紧紧抱着盖文的腰,他们奔驰在满是岩石的芒野上,直到一片浓密的丛林出现眼前。在黄昏里,森林和山丘漆黑一片。
勒住战马,盖文看看四周,“城堡应该在西边。”他告诉约翰,“不远了。”他看向克莉。“我说的对吗?小姐?”
她原本不打算帮他任何忙的,可是疲惫冲散了怒气,她需要休息,她想看她的家,环视着四周的景致,她试着找寻熟悉的河流。
“那里。”她伸手指着。“穿过树林,有一个海湾。”
盖文策马奔向她指的方向。
在森林的另一端,盖文在山崖旁勒住马,山崖下是长且宽的漆黑海湾。
背对海湾的城堡耸立突出在山崖上,苍凉而沉默,荒芜的城堡窗里没有温暖相迎的灯火。四座塔在昏黑的天空下呈现破碎的暗影,厚实的城墙翻覆颓倒。
盖文看了许久。“这是个残骸。”他终于开口。
克莉强迫自己坐直,咬紧下唇不让眼泪滑落,她看着不再温暖的家。
“它被烧毁了,破坏了。”她说着,“去年夏天。”
他看向她。“你知道?”
她的头一垂。她突然觉得自己精疲力竭。她抓着盖文的手防止自己晕倒。
“我知道。”她低语。“我知道。我亲手烧了它。”
黎明前的清冷时分,盖文走上城垣,在昏暗的光线中,他站在墙道上巡看着金格堡的断垣残壁。在他人都还在最大的塔上休息的同时,他根本了无睡意,现在看着这一片破坏的荒凉,他感到无比的沮丧。
稍早他和约翰用布裹着树枝做成火炬,探看整个城堡的情况,大火烧光了四个圆塔中的三个和入城大堡,没有屋顶也没有地板,有两个塔的石墙毁损破裂。
天井中堆满了焦黑的粗石瓦砾,破碎的屋瓦石块堆积在残缺的墙上,四处可见大火焦灼过的灰黑污渍。
在最大的塔内第一层楼面受大火的侵蚀最少,尚可提供他们容身之处。原本高塔的入口是在第二层楼,可是那里的地板已经倒塌。第一层楼尚有一条小径,是通往储藏室的。
盖文踢起一块碎石,看着它滚到墙道边缘坠落天井,他叹口气靠在破损的墙上,俯看着下面。不远的前方有四周环山的海湾栖息着,水面上覆着一层寒冷的薄雾,深深的壕沟顺着山沿环绕城堡三面而筑。在海湾的正对面,是面对森林的入城大堡。
海水、巨岩和丛林阻挡了所有想进金格堡的外敌。这座城曾经是个无可摧毁的地方,盖文想着,除了火之外。
而现在因为一个叛变的苏格兰人,金格堡变成一片荒芜残垣,盖文拿起一块石头用力投出,黑暗中传来哔啦地回响。
他终于了解了国王的背叛,愤怒的火在他心中沉重燃烧,爱德华答应给他城堡和领地做为他多年努力的报偿。可是他一直都对国王的话有所怀疑;甚至一张所有权状也不能减除他心中的疑惑。所以他认为娶克莉是另一种让金格堡属于他的保证。
他等了这么多年想得到一座英格兰城堡。他在第一次婚姻中获得法国的领地,而它为他带来充裕的财富。从葡萄酒和羊毛的收益中,他有足够的钱建筑一个城堡。他唯一需要的是一块英格兰的领地。
他看着平静无波的海面,黎明的曙光逐渐升起。在这断壁巨岩中,他突然觉得这里比法国的城堡更像他的家,在命运之神的安排下。他得到了一个妻子,一块地,和一片断墙。
听着徐徐吹过的海风和稳定的浪涛声。他突然决定要在这里待下来,他可以重建金格堡。没有任何人,英格兰人或苏格兰人,能把它从他的手中抢走。
起码他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家,他要保住他们。他要尽全力保护他们,让他们日益茁壮。
从身后传来脚步声,盖文转头一看,约翰正朝他走来。他点点头邀请他加入,约翰发出一声愤怒的叹息。
“其他人还在睡吗?”盖文问。
“嗯,酣睡的像孩子一样。我睡不好,我刚去察看了城内大厅,就看到你站在这里守卫着。”
“哈。这样就连小孩子都可以闯进来。”盖文又丢出一块石子。“看看那里,闸门坏了,大厅毁了,吊桥断了,任何人都可能大摇大摆地走进来。除了随身带的,我们甚至没有多余的武器可以用。”
“也没有地方让军队驻扎。”
盖文苦涩大笑。“这里就我们几个睡还算温暖,要是让军队来就太挤了。”他把长发拨向耳后。“地板和外屋都可以重建,可是只要没有大门,我们就等于是邀请敌人进犯。”他看着城门,巨大的橡木松垂地吊在铰链上。
“我去察看过了,那场大火就像铁匠在铁炉把所有东西都熔了。在大门入口处的铰链房里。大门的铁链被烧得只剩滑轮,熔得一干二净!”约翰不可思议的猛摇头。“那里的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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