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美人-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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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喜欢这家店，他们现在开了早饭的时段，今天我请客。”老赵明显是个点单的生手，厚厚的餐单对他来说就好像一个餐品迷宫一样。秦靓扬手叫来了服务生：“给他一碗牛肉面，我要热胚芽奶茶，再加鲜虾吐司排和煎饺。餐后上一壶碧螺春。要两个杯子。”　
服务生走后，老赵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环境：“这就是你们几个经常来喝茶的地方？很雅致啊。”　
“我们平时喜欢在二楼，风景更好，不过早餐时间他们一般都是先开一楼的。别绕弯子了，说吧。”　
“好吧，那你跟我说说李诺这个人的情况吧。”老赵淡淡地说。　
“李诺？你为什么来问我？这不是你们在调查的那个死者吗？我怎么会知道他的情况？”　　　
九　桃乐（4）　　　
“你跟他没有来往吗？或者说，是不是你指使他去找蓝晓的？”老赵的口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　
“你这是把我当成疑犯在审讯罗？那就等我们吃完早饭你把我铐到刑警队我再说好了。”秦靓本来还有点儿紧张，老赵的态度一变，秦靓的火气也上来了。　
“你，你怎么就不识好歹呢？我要是想把你铐到刑警队去，早就直接打电话叫你到队里来了。干吗还大费周章地请你吃饭？不就是想先跟你好好谈谈了解一下情况嘛。”　
老赵从包里拿出秦靓和李诺在监狱联谊会上的合影：“你看看，能回忆得起来什么吗？”　
秦靓看了一眼照片，颓然地向后一靠，疲惫地说：“我就知道监狱那边也会有照片的。这下我肯定说不清楚了。”　
“说不清楚你更得说，你跟这个李诺到底是什么关系？”　
“哪有什么关系，我去监狱参加联谊会认识的。当时我也不知道他是犯了什么罪进去的，他只是一直跟我了解蓝晓的情况，说是她最忠实的听众。后来我就帮他要了一张蓝晓的签名照片寄给他，就这么简单。”　
“那他出狱以后，跟你联系过吗？”　
“他打电话来找我，我给了他蓝晓的手机。”　
“你把蓝晓的手机给了一个刑满释放人员，征得蓝晓的同意了吗？”　
“没有。”秦靓的声音变得很低。　
“你是故意这么做的？”老赵颇为了解自己的妻子，“我知道，你一定是想暗地里给蓝晓制造一点儿麻烦，想看她的笑话……”　
“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至于李诺的死我更毫无头绪了，他跟我通话的时候，看起来很正常，不像个要自杀的人。当然，我不是怀疑蓝晓杀了人，只是我觉得这当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除非你还隐瞒了什么！”　
秦靓“霍”地站了起来，气愤地说：“该说的我全说了，那天晚上的报警电话也是我打的，我只是担心蓝晓的安全。把蓝晓的电话给李诺，我是有点儿恶作剧的心态，但我也不想蓝晓出事，至于你认为我还会隐瞒什么，那你就调查我好了。”　
服务生端着餐点走了过来：“对不起，帮您上餐。”　
“让他一个人吃吧。”秦靓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看着秦靓恼羞成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老赵默默地收起了桌上的照片。他了解秦靓，所以他可以判断出秦靓刚才没有说谎。　
女人的嫉妒心，真的可以强烈到这种地步吗？还是说，只因为蓝晓当年是她的实习生，她就会更加受不了她现在的成功？如果那天李诺没有从秦靓这里得到蓝晓的手机号，这个事件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呢？　
老赵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整理着思绪，他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李诺是通过打直播热线电话引起蓝晓的注意的，然后他又打了蓝晓的手机，蓝晓在接了手机之后决定去跟李诺见面。　
为什么要换一个电话，要把话分成两次说呢？　
老赵想起秦靓之前的话——“我觉得这当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也许秦靓说的不无道理。李诺的死，会不会真的跟蓝晓有关系呢？　
离开老赵之后，秦靓气呼呼地在路上走着，然后她感觉有一个人好像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秦靓的头皮立刻紧了起来，什么人鬼鬼祟祟地跟着我干什么呢？　
秦靓猛地一回身，定睛一看，却是况宇。　
况宇看起来清新而憔悴，清新是因为他的年轻，而憔悴是因为他的脸上胡子拉碴的，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看见况宇，秦靓的心变得愉悦起来。她走向况宇，可是忽然又想起了昨晚况宇的举动，脚步便停滞了下来。　
今天的况宇，看起来不再像个男孩子了，他高大、帅气，憔悴的脸让他显得很男人，尤其是他热情的眼睛，更加让人沉醉。　
秦靓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脑子里面一片空白，还有点儿手足无措。那种感觉就好像少女在图书馆后面的拐弯处忽然与自己喜欢的人第一次不期而遇一样。　　　
九　桃乐（5）　　　
刚刚的怒气一下子烟消云散了，老赵的脸也渐渐变得不那么清晰了，满世界好像就剩下眼前这张渐渐走近的面孔。昨天发生了什么，将来要发生什么，都变得不重要了。　
秦靓觉得自己好像在满心期待着况宇的走近。况宇也就真的走了过来，然后拉住秦靓的手，继续向前走。　
这个时候这个动作，让秦靓觉得特别的体贴。是啊，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就这么一起安静地慢慢走一下吧，现在秦靓需要的也就是这个。　
和一个男人手牵手地走着，对秦靓来说是一直渴望但几乎从来没有尝试过的状态。和老赵谈恋爱的时候，老赵总是走得很快，秦靓要亦步亦趋地紧跟着他才行。结婚之后老赵越来越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偶尔一起出门，老赵喜欢用手在秦靓腰上轻轻带一下，然后就放开了——手拉手像孩子一样走着，是老赵不习惯的一种行为。　
当然，秦靓也试着拉过老赵的手。不过老赵的手很硬，步子很快，让秦靓很吃不消，也就不再尝试了。　
现在，况宇握着秦靓的手，握得不轻不重，既温柔又踏实，走在秦靓身边的他，配合着秦靓的速度，就好像排练过一样的默契。　
当然我们都知道，男女两个人走在一起，是否能够配合默契，普通人往往是训练不出来的。这好像一种与生俱来的东西，从一起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能感觉到了。　
蓝晓已经到了电台，她想跟台长好好谈谈，她希望能够尽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蓝晓刚刚走进台长办公室，收发室老张敲门进来了。　
老张把信件和报纸放在台长桌上，回身又把一叠信件、一大把鲜花和一瓶纸鹤交给蓝晓：“正好看见你，这都是刚送来的。怎么，你今天生日啊，听众送这么漂亮的花给你。”　
蓝晓接过花和纸鹤，放在一边。　
老张退出了办公室。　
台长示意蓝晓：“先看看吧，听众的心意嘛。”　
蓝晓谦虚地笑了笑，从花束里找出心愿卡。蓝晓又打开装纸鹤的玻璃瓶上挂着的一张小卡片，认真而快速地阅读了一下。然后她把两张卡片递给了张台长。　
礼物和卡片都是听众送来的，写满了问候和关切的话语。台长看了看，忍不住点了点头：“特地来问候你的，真是不错啊。”　
蓝晓感动地说：“是啊，我还真没有想到，听众会这么关心我的一举一动。张台长，我想能回报大家的就是尽快回到节目上。”　
张台长一脸为难地说：“其实昨天我也听了郁之春的节目，的确是很混乱，不瞒你说，广告商那边也有投诉。但是，局领导那边的意见我也不能不考虑啊。”　
蓝晓笑了笑，自信地说：“局领导那边我会去做工作的，这件事情是我惹出来的，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解铃还须系铃人。”　
张台长如释重负地说：“那就好，反正台里的意见你清楚就好，我们不会拿自己的节目和广告开玩笑的。”　
蓝晓神色轻松地走出了台长办公室，接下来她准备到局领导那边去。走廊上收发室的老张拦住了她：“哎呀，刚刚我漏掉了，这里还有一个快递是给你的，我夹在新闻部的报纸里面了。”　
蓝晓接过快递，谢过老张，一边向电梯口走，一边拆开了信封。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白色信封，没有寄件人的名址，收件人一栏也就简单地写着——电台《今晚没有陌生人》蓝晓收。　
电台主持人虽然在社会上没有太高的知名度和身价，但是却像一个个特定的符号，只要写了电台什么节目的哪个主持人，便能够被准确地投递到这个主持人的手上。就信封来判断，这跟一般听众写来的信件没有什么两样。　
里面的信纸一定很薄，摸上去就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放一样。蓝晓小心地打开信封，怕不小心把信纸撕坏了。　
偌大的信封里只有一张便笺纸，就是那种黄色的小便笺，一般办公室用来随手留言的那种。便笺纸上只写了一句话——陈晓予，你杀了人。　　　
十　黄色便笺条（1）　　　
周华健曾经有一首歌，叫做《有故事的人》。人生，谁没有一些大大小小的事呢？但是，我相信，当你处在蓝晓目前的状态的时候，一定希望自己的生活越简单越好，什么故事都没有，这样的人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啊。就像是感冒的时候才会感觉到鼻子的存在，腹痛的时候才会感觉到肠胃的存在，但在这些病痛发作的时候，我们都会无比怀念那些没病没痛的日子一样。　
陈晓予，代表了一段过去。　
这段过去，除了蓝晓之外，只有很少几个人知道——蓝晓已经去世的爸爸妈妈和余副市长。很长一段时间，蓝晓以为在他们去世之后这个世界上收藏着这个秘密的就只有她一个人了。李诺的出现，让蓝晓想起，至少还有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但是，现在看起来，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少。　
蓝晓，在十六年前，叫做陈晓予。陈是她的父姓，蓝是她的母姓。十六年前，父母离婚，陈晓予判给了妈妈，于是就改名为蓝晓。这一点，在刑警队调查的时候，我们已经知道了。　
但是，蓝晓之所以改名，其实并不是因为父母离婚，而是她希望忘了自己作为陈晓予的那段日子。叫做陈晓予的女孩，天真烂漫，品学兼优，并没有什么不好，但是却在一个夏天的晚上，人生产生逆转。　
为了忘掉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她改名为蓝晓，希望开始新的人生。　
所以“陈晓予”三个字是一把钥匙，可以开启一段过去，让蓝晓害怕的过去。而“你杀了人”，意味着一个新的逆转，是对蓝晓当下状况的总结。　
身为电台收听率最高的主持人，蓝晓兢兢业业工作，努力维持自己的形象，她希望自己是完美的。但是，这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却足以摧毁她的过去和未来。　
周华健曾经有一首歌，叫做《有故事的人》。人生，谁没有一些大大小小的事呢？但是，我相信，当你处在蓝晓目前状态的时候，一定希望自己的生活越简单越好，什么故事都没有，这样的人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啊。　
就像是感冒的时候才会感觉到鼻子的存在，腹痛的时候才会感觉到肠胃的存在，但在这些病痛发作的时候，我们都会无比怀念那些没病没痛的日子一样。　
刚才还满心自信地准备去找局领导的蓝晓，现在却手里捏着这张小小的黄色便笺，下意识地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里空荡荡的。这个时间莉莉是不会来上班的，郁之春昨天上的是晚班节目，早晨也没有来，秦靓和她的实习生也不在。蓝晓关上办公室的门，想想又上了锁，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再次细细打量手上的信封和便笺纸。　
毫无特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