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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21克爱情-第15章

小说: 21克爱情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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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疼就喊一声,不要紧,在医院里喊叫没人嘲笑你,而且,最新医学研究表明,喊叫可以使得痛苦减轻百分之三十,是抵御痛苦的最好办法,”临出病房的时候又转过身加    

    

了一句,“我个人还认为这是最环保的止痛方法,无污染。”    

我发现在大城市里生活人人都有做广告的欲望。    

奇怪的是,于捷一走,我的疼痛也随之消失了。接下来的三四个小时直到晚饭过后,我的身体舒服得就像一个健康人。我甚至有了一种错觉,我并没有生病,这一系列残酷的现实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错觉毕竟是错觉,那只没打点滴的手摸着我那被腹带捆得结结实实的身体的时候,错觉就消失了,残酷的现实告诉我,我是个癌症患者,我将不久于人世。一想到这个,我就连下床的欲望都没有了,心想,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也活不了几天了,难道在我临死前还要任人摆布不成,还要服从命令听指挥。所以我就软塌塌地躺在同样软塌塌的床上,我让梁雨把病房的门关严了,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统统关在门外。临床的小姑娘一直酣睡,是个地地道道的睡美人,医院里的睡美人,丝神面前的睡美人。也许是我醒的时候她刚好睡去,而我睡的时候她又醒着的缘故。    

晚上将近九点钟的时候,王丽走进来对呆坐在一旁的梁雨说,你可以走了,病人不用再陪床了,夜班护士会照顾的。梁雨站起来,嘴里唠叨着:可是……,被王丽打断了,没什么可是,走你的吧。王丽将梁雨哄出病房以后,笑眯眯地走到我床前对我说,明天争取下床吧,老这么一动不动地躺着非出毛病。    

第二天一早,张同他们查房的时候给我拔了尿管儿并吩咐可以进流食了。查完房没多一会儿,大姑父来了。跟上次来医院一样,手里提着好几个装食品的塑料袋,透出那些食品花花绿绿的包装。大姑父拘谨地坐在椅子上,似乎想问什么又不好意思开口,我告诉他手术做得挺成功的,别担心了,过几天就出院了。停了停,我问,大姑不知道吧。大姑父点头。在我同大姑父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不知道还说什么的时候,临床的小姑娘醒了。    

她像童话里那个真正的睡美人一样,用手揉了揉那双大而纯洁的眼睛,带着充满睡意的眼神朝四周看,似乎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她将目光落在我身上,我说你醒了,大夫已经查完房了,他们没叫你,谁忍心打搅睡美人的好梦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看到大姑父的时候脸上现出疑惑,我告诉她是我的大姑父。她有些疑惑地点点头,然后问我她奶奶怎么还不来。我笑着说,那是你奶奶又不是我奶奶,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不来。    

我转身对大姑父说,您回吧,我可能后天就出院了。大姑父刚走,原来病房的七床推门进来,她已经脱了病号服,穿着一件浅粉色的羊绒衫,下身是一条发白的弹力牛仔裤。她一进来就回身将门关严,脸上的笑容也变成粉色的了。她说她今天出院。我问她什么时候化疗。她说可能不用化疗了,因为是早期,发现及时,所以没有失去最佳治疗时间。    

我说你看,还是你运气好,这种病能早期发现简直是老天爷格外关照你,前世不知道你修了什么德行,回去好好活着吧。七床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笑,过了一会儿她问我听于捷说八床的事了?我问她是原来的八床还是现在的老太太。当然是原来的八床。我摇头,我这几天哪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儿。    

七床将浅粉色的身体靠近我,我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昨天晚上晚饭过后我散步的时候,走到医生值班室听到的,说施嫱的病基本已无药可救,做不做化疗一样,只是时间问题,而存活时间的长短跟化疗已没多大关系了。”    

七床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一旁的小姑娘听到。    

我这才知道八床原来叫施嫱,很妩媚的名字。    

“那究竟八床还有多长时间呢?一年?还是几个月?”我的声音也很低,低得我自己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七床伏在我耳朵上道:“恐怕只有一个多月了……”    

我吓了一跳,手一哆嗦,手背被针头剜了一下,接着心便往下沉,好象还能活一个多月的不是八床而是我。七床往后挪了挪身子,有些异样地盯视了我一会儿,然后站起来伸出右手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让我好好保重。    

七床的浅粉色羊绒衫消失的时候,我的情绪便无可挽救地坏下去了。不管怎么说,死,的确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想一想你就要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你再也不能感受这个世界的冷暖、明暗、阴晴,以及它带给你的欢乐与痛苦、希望与失望、爱情与仇恨等等那些人类才能有的高级情感;更不能品味各种美食,享受席梦思软床带给你的美梦,体味你和你的情人令人心跳的幽会,总之世间一切一切的妙处,正因为你的即将消失而变得模糊不清,那种随之而来的遗憾也就真正地演化成恐惧。此刻,恐惧正像无数把铁锤敲击着你的心脏、连同你身上所有的器官,小到每一个细胞。


第二部分21克爱情 8(2)

一上午梁雨和余利都没露面,死亡带给我的恐惧阴云不散,身体虽能保持常态,但我的心一直在抖,这表现在我不得不同小姑娘说话的时候嗓音不由自主地发颤。所以不得不同她说话,是因为小姑娘的奶奶不知为什么眼看快到中午了还没露面,小姑娘不停地问我她奶奶为什么还不来,会不会出事,她奶奶有心脏病。可我完全心不在焉,哼哼哈哈的应付她,我的心情在死亡上,在对于死亡的恐惧上。我问她为什么爷爷不来,爷爷不喜欢你吗。爷爷早就死了。小姑娘说完这句话就一直皱着眉头,她皱眉头的样子很可爱,让人很难同生气和发愁这种词儿联系起来,就是说无论她伤心痛苦还是高兴欢乐,对这个世界都没多大影响,就像她那即将逝去的微不足道的生命。    

我猜不出她是为爷爷死了难过,还是为她奶奶迟迟不来而发愁,整个的病房都因为她而充满一种淡淡的忧伤。    

“看来咱们是同病相怜了,咱们是被遗忘的、被抛弃的可怜虫,没人管没人问,即便烂没了,也不会有人注意的。”    

我有些发狠地道。其实,我这是在自言自语,发泄我心里的怨气,一个死到临头的人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我突然发现小姑娘吃惊地望着我,准确地说是对我刚才的话的不理解和一种轻微的恐惧。我有点后悔,毕竟她的精神是简单而健康的,我怎么忍心以我的肮脏去无情地污染她呢。对她来说世界几乎还是个未知数,也就无所谓地狱和天堂。    

有一个问题老缠着我:你是了解了这个世界、体验了人生的甘苦而后死去好呢(像我这样),还是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完全处于混沌未开(像我临床的女孩儿),几乎等于没真正活过,也就没有遗憾好呢。    

思考的结果是:各有千秋。就像两种味道不同的水果,无可比性。    

十一点一刻的时候,张同来了。我无精打采地瘫在床上,而张同是精神饱满地站着,大夫和病人的区别就在这儿,病人永远是玉体横陈,而大夫则是永久性地竖立,无论什么样的病人在大夫面前都会产生自惭形秽的感觉。谁让你的躯体已经失去了健康呢。    

张同的右半边脸和鼻子的右侧都反着光,最亮的光点随着身体的移动变换着位置,这为他举手投足间显现出的幽雅增添了一种神韵。    

他问我还没下床?并说照这样的话,后天就出不了院了。他走过来查看我的伤口,“伤口愈合很好,早应该下床活动。”他退后一步对我说:    

“现在试着自己起来吧,”他比划着让我起来,“还是那句话,生命在于运动,你要躺到什么时候。快起来!”    

他将吊瓶从钩子上摘下来举着,继续命令我。王丽闻声进来,想接张同手里的吊瓶,被张同拒绝了。王丽转身想扶我,张同阻止王丽道,让她自己起来,她完全做得到。    

我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勉强从床上坐起,又忍着头晕和肚子上刀口的疼痛用脚寻找那两只久违了的拖鞋。张同示意王丽为我把鞋摆放好,我在穿上鞋的一刹那,感觉到那根本不是什么鞋,完全是两朵云彩,或者是两块海面,总之我的脚下腾云驾雾一般软绵绵的,别说找东南西北,就连自己在天上还是地下都分不清了。    

“迈步!”张同大声地喊着,几乎不给我喘息的机会,他知道我的生命的指数,就是说一个病人到底有多大的耐受力在张同心里是明明白白的,他不会被你的表面现象迷惑。    

但我必须步履蹒跚,我必须东倒西歪晕头转向,必须在我原本就有的虚弱基础上更加的虚弱,因为我是病人,且病入膏肓。    

我在张同的引领下朝病房的门口走,从我映在墙上的影子看出我的头发像荒草一样支棱着,我想找面镜子照照自己,看我究竟被疾病折磨成什么样子了。我知道在护士站对面的墙上有一面半米长三十公分宽的镜子,于是那面镜子成了我的目标。    

我走出病房的一刹那,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能站起来并在地球上行走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啊。护士们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她们的步履是健康而轻快的,富有一种自信的使命感;大夫们就更不用说了,每个大夫都是上帝,病人的上帝,所以他们的脚步就比护士显得沉重、有力量。    

我看见了八床的老太太,她正端着饭盒往自己的病房走,看见我,她站住了,一头厚厚的白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冲我微笑的时候还用手将头发抿了抿。    

“下床啦?”跟我打招呼的时候八床忍不住看自己饭盒里的饭菜。    

我尽量将自己的身体弄得直一点,以免在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面前丢份儿。但我的肚子上仿佛有一根儿抻不直的皮筋儿,我的身体就像一张弓似的患了永久性弯曲症。我想让我面带微笑,可一个身体痛苦的人是无法微笑的,除非他有甘地那样伟大的精神。我还想声音圆润地回应她的招呼,但我从下了手术台到现在都是以点滴来补充身体里的水分,靠那点水分想让嗓音圆润是不可能的,我说:下床了,您吃饭啊。嗓音连沙哑都不能算,充其量就是个嘶哑,险些没能发出声。    

七床又低头看她的饭盒,我猜里面一定有她十分喜欢吃的菜,这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就挣扎着朝老太太的方向走,恰在这时有人大声地喊:“张主任,您来一下!”护士站里的一个小护士跑过来接过张同手里的吊瓶,张同一边匆忙地朝着喊他的方向走,还一边回头对我说:尽量多走路,否则没好处。


第二部分21克爱情 8(3)

我不认识帮我拿吊瓶的护士,护士里我只认识王丽和那个有陌生眼睛的,而且在我们病人的眼里她们的外形都一样,倒是大夫可以通过他们的不同发型看出一些个性,护士的头发完全被那顶船形护士帽遮住了。    

小护士问我往哪儿走,我示意去老太太病房。等我历尽千辛万苦到了老太太的房间,也就是我原来的病房的时候,一推开房门,一股浓郁得能让人昏倒的肉香味扑鼻而来,这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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