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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东岸佳人-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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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月望了眼儿子,见他不言不语、若有所思,叹口气之後便离开了。
重新拾得平静的白亚胥躺回床上,双臂交叠枕在脑後,手臂的伤口经这番肌肉拉扯仍会痛,他却不理会。
他拿出压在枕头底下,一只颜色极浅的翠环。
不久前,它未来的主人还躺在他身旁睡得香甜,乌黑的发偎在她的脸畔,拱托著她净白的脸,那股清冽芬芳体香,依然环绕在他的鼻間。
两个人纵然没有肌肤相亲,却仍覆盖在同张被毯下。
水嫩的唇微张,在清晨里显得那么软、那么嫩……
他昨夜还尝过它的滋味。
甜美、温暖,带著雨水的潮湿。
白亚胥把玩著翠环,脑海里的画面陡地转换成林雪昭和白亚农手牵手走出去的模样。
霍地,白亚胥皱著眉厌烦地将翠环丢在一旁。
他索性坐了起来,点了根菸,吞云吐雾。
晶亮的乌瞳,像掠夺的鹰寻找著猎物,只是那床铺已然空寂,原本躺在那里的人儿牵著他今生最想毁掉的人走掉。他的手指力透被褥,直至枕头的淡香沁入鼻间。
闭上双目,毫不在意地用手捻熄香菸,期待那热烫烧炽能消灭他心底缠绕的娉婷纤影,却仍旧挥之不去。
他拿起枕头遮覆住俊脸,彷佛这么做就能让那两个人在他脑海里消失。
那两个相依相偎的身影,真的真的太碍眼了。
第四章
    东岸佳人 2
你的存在
犹如光勾引著黑暗
微风挑动著枝叶
掀起心底那些被压抑的激昂情绪
就在去年夏天,一场大台风把白家细心栽种的樱花全部吹得东倒西歪。
台风过後,东院、西院、南院都又将樱花给栽植了回去,於是今年的春天能欣赏到樱花盛开的美景。
只有北院不再栽种樱花。
北院,是白家男主人白敦平的正妻杏玲风子的香闺。
夜里的北院,在灯火辉煌的白宅里,时常显得凄清,孤灯孤影。
「你奶奶一大早就去寺庙参拜,所以没听见春子的鬼吼鬼叫。」一进杏玲风子的房里,紧紧牵著林雪昭手的白亚农就听见母亲这么说。
杏玲风子半卧在床上,一身药味儿。
她就是王玉枝坚持要白敦平娶的大户千金。
这位经历婚变的美人,一生为情所困,三十六岁那年被病魔折腾得有如六十老妇,望上去并不比老夫人年轻多少,藏在丝衣下的身子,乾瘪瘦细。
现在她看开红尘俗世,决心长伴青灯,每日吃斋念佛,完全不参与白家的任何决策。
「妈——」在母亲的面前,白亚农想为林雪昭说话,却被制止。
「亚农,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我未来的媳妇聊聊。」
「大夫人好。」白亚农走出去後,林雪昭恭敬地道。
杏玲风子颔首,「雪昭,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的亚农比亚胥单纯,这个家……我当然不这么希望,但若是这个家有朝一日落入亚胥的手里,我要你保护亚农,不顾一切,尽你所能地保护他!」
这一席话来得太突兀,林雪昭怔了怔,才正想讲自己恐怕没那能力,却被杏玲风子接下话。
「重情的人,总是能看得最远,所以这种人通常活得辛苦。你奶奶这一生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她的理智,但她的理智害惨了我。当初要不是她信誓旦旦亚农的父亲能给我幸福,我不会嫁他的。
「我也不对,幸福怎能交给别人来保证呢?」杏玲风子叹著气,口气里的怨气减了几分。「别说我了。你奶奶虽然理智,却更迷信。她送走亚胥,本来就不应该。我现在告诉你,亚胥是回来报仇的,你奶奶也知道,我怕她年纪大了,做出胡涂事来……」
「亚胥是回来报仇的?」林雪昭发出淡淡的疑问。
杏玲风子把始末源源本本讲了出来。
「几年前观月通知他回来继承家产,没想到你奶奶根本就是利用他当靶子,她对外放话亚胥才是家产最大继承人,好让觊觎著白家财产的大票亲戚去对付他。他……受了枪伤!观月当时气得差点和你奶奶决裂,但她忍下了。」
「我并不晓得这些事。」她知晓这个大家族始终不平静,但这么精彩的事儿,她倒没听说过。
「只发生在一天之内的事。亚胥在医院处理完伤口,便又返回美国。」
「同样是孙子,奶奶为什么要这么做?」林雪昭不解,也终於知道白亚胥的性格是如何而来。
他的不羁、他的善讽、他对人世的愤恨,都是被逼迫出来。
「因为王玉枝是大房!她的丈夫也有过姨太太,所以她痛恨天下所有的姨太太。」杏玲风子道。
「那她怎会同意亚胥回来?」这不等於是芒刺在背?
「她不得不。观月串通外人,收购许多白家的股票,她的要求就是让亚胥回来白家。」
「大夫人,他们的事很复杂。」林雪昭坦言道。她是个局外人,人微言轻,又怎能扭转乾坤?
「我晓得你的意思,你不想介入。但你将来可是要嫁给亚农,你得帮著他。亚农并不知道这事,我只警告他不要和亚胥太过接近,他心思单纯,没有害人防人的心。」杏玲风子虽柔弱,但那千金之姿的强势,必要时仍显露无遗。
「我会帮著亚农的。」林雪昭淡然一笑。她何尝又有害人防人之心?
「雪昭,我从你小时候就看著,你身子弱,但很有大将之风,你母亲不栽培你,我就求著老夫人,後来证实我的眼光没错,瞧你把饼铺打理得多好。」杏玲风子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这一切都多谢大夫人。」欠恩的报恩,天经地义。只是一切都显得刻意与深谋远虑,沦陷在一种计算里。
并非林雪昭要多想,但她讶异一个人的双眼竟能看出这许多东西。
或许说也不是她愿意得见,只是冥冥之中那只命运的手,把事情推向她的面前,要她分辨善与恶。但真正的善不是善,恶也非绝对的恶,而她的眼里,看见的是人们无谓的斗争。
吃斋念佛的也是有私心。在她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告诉她真相,然後要她以身以命全力一搏。这是她在这个家的地位。
棋子。每个人都将她视为一枚进可攻、退可守的好棋。
因为她懂得知恩报恩,好操控、不懂计较,更不愿勾心斗角。
王玉枝、杏玲风子、美咲观月、白亚胥、她的母亲……这些人都是。
白亚农呢?她原本以为他对她的爱够深,但似乎并不是如此。
身陷风暴之中的暴风眼,她这枚棋子不期待有能力扭转乾坤,倒希望能安然而退,毕竟平凡的生活才是她的想望。
只是,人除了务实,还要懂得面对现实。
林雪昭怀疑自己有甩脱「棋子」身分的一天。
对白亚农,如同敬爱兄长般的感情里还掺杂著义务。对「兰芳饼铺」,她充满热情理想。这两者都是无法轻易割舍的。
明白这份无法轻易割舍,也就明白了就算她嫁给白亚农,身为白家的大少奶奶,也只是一加一等於两枚棋子的处境。
*
月亮代表我的心。
但现在既不是晚上,也没有月亮。
白亚农在杏玲风子的房外候著她。他拉下身段,褪去在白亚胥房里那样质疑她的气势,看见她走出来,随即慌张地拉著她的手。
「月亮代表我的心。雪昭,你不要变心好不好?」
「我不会变心。」林雪昭反握住他,嘴边噙著春花般的温笑。这张俊美的面孔陪她度过了几个秋。她怎能告诉他,她欣赏月亮的美,却也深深明白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那我们尽快订婚?」白亚农满怀希望地问。
林雪昭低下头,望著自己被他握住的手。
他真的爱她?
她又真的了解眼前这个男人?
没有人知道她的心裂开条细缝。
白亚农脸上的惶惶不安,和稍早质疑她的愤怒神情,像一丝毒液浸入她心底憧憬著互信互爱的爱情神话。为什么她的心,也被不安所攫住?
随著白亚胥的归来,白宅不似以往平静。
他会掀起什么样的惊涛骇浪?她这颗棋子又将扮演著什么样的角色?
「好。」林雪昭扯动嘴角,朝白亚农浅浅一笑,梨涡婉约,就连白亚农都望不见她笑容底下的担忧。
*
一个春天过去,林雪昭以为会有人对她和白亚农的订婚提出意见,意外地竟没有受到任何阻拦。整个订婚从筹备到执行,格外顺利。
林雪昭默默感谢老天爷的垂爱。
就算王玉枝眉宇之间仍透露出对她的寡淡,她也不在乎。
她想要的本来就跟别人不一样,在大观园里,平淡的日子就是一种幸福。
但她并没有天真的以为从此就可以过著一帆风顺的生活。
如今她是日本上流社会人尽皆知的白家孙媳,无形間也肩负著比以往更沉重的责任。
偶尔她得陪王玉枝出席些重要的商业场合。
另外,白亚农除了专心经营茶庄,尚会拨出更多时间陪她,但他的目光总是闪烁著欲言又止,那股欲言又止,常常会令他们之间回不到从前的无话不说,变得突然的沉默。
林雪昭知道白亚农还介意著那日春子指控的事,她却无心再解释说明。倘若他不信任,就是对她人格清白的质疑,怀疑的种子要是深植他心,恐怕不是解释就行,而是要用更多的行动证明。所以她用加倍的嘘寒问暖来增加对方的安全感。
她哪里知道,这更加深了白亚农的芥蒂,认为她是因为罪恶感在补偿他。这些日子来,他时冷时热,两人的感情看似风平浪静,却又处处有触礁的可能。
白亚胥也突然凭空不见般,多日不曾出现她的面前。
这日,林雪昭在香案前祭拜完白家的祖先,走出祠堂,经过栀子花香满溢清幽的长廊、细雨轻洒的池塘,便听见一阵娇语喧笑,隔著一个穿堂,从对面的厢院肆无忌惮、大剌刺地传出。
那是西院,白亚胥的居所。
她的身子在转角的亭廊驻足一会儿,很想装做听而未闻地走过去,但继而想到老夫人可能随时拜访完亲族回来,又迟疑地留步。
她该不该去告知白亚胥,老夫人非常不喜欢艺妓进入白宅?
明知道她的劝谏可能换来讪笑,但林雪昭仍觉得应该告知,就当还他曾经救过她的人情,往後他要怎样便是他的事,与她无关。
她缓缓往西院步去,隔著一扇门窗,能清楚地听见里面的绮语。
「嗯……不能喝了,再喝下去,人家到时候被白少爷宠爱,会像只死鱼。」艺妓娇嗔著。
「但你现在很像只水蛭,把我攀得快不能呼吸。」白亚胥的声音传出。
「哎呀,还不是白少爷英挺俊邪,害得美子的芳心小鹿乱撞。瞧你,把美子衣服都脱了一半!」
听到这儿,林雪昭颦眉,却不许自己打退堂鼓,举手敲门。
「进来。」白亚胥肆无忌惮地没问来人是谁。
尽管对於里面的情形早有想像,但林雪昭一进到布著寻欢作乐气息的房间,见到两位艺妓衣衫不整,以及白亚胥一身脱轨荡放之气地狎玩著艺妓的身体,仍无法自抑地微微脸红。
她赶紧把目光盯在白亚胥的脸庞。
在瞧著他的眼时,她心没来由的遽跳了下。
「你来做什么?」白亚胥不乐被打扰的皱起眉。
「我是来告诉你,奶奶快回来了,她不喜欢不是白家的人在这儿。你让她们走。」林雪昭委婉地道,心底安抚自己;她没必要不安,袒身露体的人又不是她。
「很不凑巧,她不喜欢的事,我偏偏很喜欢做。」白亚胥漫不在乎地咧嘴一笑,目光放肆地梭巡著林雪昭全身。
「我知道你这次回来别有目的。如果你不想在目的达成前就回去美国,应该更加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她的眉目显示出她的局促。他那样大刺刺的目光令她很不自在,仿佛她跟那两个艺妓同样的衣衫不整。
说穿了,是她自己忘不了那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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