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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是冤家不相爱-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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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是,老夫多虑了,呵呵。”
无话可回,又怕得罪人,柴仲仑只好咬牙吞下。
两人一路穿过重重院落、一条曲折小径,最后停在一间独栋的院落前,屋里传来阵阵令人心惊的哀号声。
“哎呀!疼死我了!快来人啊!疼死我了。”
“这是?”
“唉,还不就是庞澈,他已经痛一晚了。”柴仲仑重重叹了一口气。“老夫也特别商请御医走一趟,没人有办法,只好深夜登门拜托京大夫,大家都说京大夫是慈心菩萨、妙手如来,你一定有办法的。”
“柴相,谬赞了!”京梦然垂眸轻笑,眸中掠过几抹轻鄙。
“开门!”柴仲仑对一旁的下人喝令道。
只见房内,烛光闪动,一人倒卧在地上。
“柴相,我希望我诊断病情的时候,不要有人开口打扰。”
“这个自然。”
京梦然凑近庞澈身边,急症似乎将他折磨的不成人形,四肢不停发颤,双眼翻白,口中念念有词,样子颇为吓人。
“救我……救我……我快疼死了。”
庞澈蜷缩着身躯,因痛苦而扭曲的五官,早已不复见过去的从容自信。
“庞公子,莫急。”京梦然握住他的手腕把脉,捻眉细思。
沉吟了半晌,她开口道。“这……毒不寻常。”
“毒?京大夫,你是说庞澈中了毒?!”柴仲仑大感意外。
“是的,若这毒不解,庞公子铁定活不过三日。”
“这怎么可能?他究竟是何时中毒的?难道有刺客潜入?”
闻言,贪生怕死的柴仲仑掩嘴惊呼,不敢置信。
整个相府他已经派人防守的滴水不漏,怎么还有让鼠辈潜入的机会。
“就算真有刺客,怎么说也该冲着老夫来,怎会……怎么会对庞澈下手?况且他毒发的时候,正是众人用膳的时候,刺客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柴仲仑脸一沉,对着外头,负责相府安危的护院统领喝令道:“王寓,快带人将相府内外搜个仔细,这段时间没有老夫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出。”
“是!属下马上去办。”
交代完这事儿,柴仲仑转过身,忧虑地望着京梦然。“京大夫,庞澈这毒能解吗?”
“能,不过得花一点功夫,若未能及时解毒,一旦毒入脉两日以上,庞公子恐怕将承受难以忍受之苦痛。”
“老天啊,京大夫,这次无论如何都请你帮帮忙,庞澈是老夫最信任的心腹,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事,只要京大夫开口,不管需要什么,老夫自当尽力配合。”
“呵,救人乃医者天职,这点请柴相不用多虑,我自当竭尽全力,只是有几点请托,希望柴相帮忙。”
“京大夫,甭客气,请说。”
“依据我对这毒的了解,明日过后,中毒者全身会散发难闻恶臭,若身上有伤口,则会溃烂红肿,加上不时发作的抽搐颤抖,若非有人随侍在旁照顾,万一有什么状况,恐怕难以掌握,因此我希望,能让庞公子暂且到解心居小住,由我亲手照料。”
头一次听到这么可怕的病症,柴仲仑吓了一大跳,大气喘都不敢喘,听闻她愿意接手,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真的是太好了,如果京大夫有什么需求,或者是需要什么药材,只要相府有,老夫自当全力支援,至于事成之后,老夫——”
“呵,柴相,那是后话,不妨等庞公子痊愈后,再来谈如何?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
“一切就按照京大夫的意思办。”
“如果柴相不介意的话,能否让我和庞公子独处一会儿,我想确实检查他的情况。”
“这个自然,那老夫就不打扰京大夫,京大夫有什么需要,尽管差遣相府下人无妨,那老夫就先告辞了。”
“嗯。”
京梦然点头微笑,送走了柴仲仑,转头注视着横躺在地上,意识模糊不清的庞撤。
她神情冷然,眯起细眸,蹲下身子,嘴角隐约扬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窃笑。
即使他的表情痛苦,依然可以发现他的五官犹如刀削斧凿般的深刻,紧抿的薄唇有型诱人,然而真正令人忍不住多看几眼的,则是他那两道全白的眉毛,宛如白眉仙人才有的眉毛嵌在一张年轻的脸庞上,让人不由得想发笑,霎时,她还真想问问,他这可笑的特征,是不是遭受报应所致?
但,她现在可没心思想这些无聊事,梦然凑近他的耳边,轻喃道:“庞公子,这毒可让你吃尽了苦头?”
只见庞澈惊骇地张大了双眸,缓缓转动僵硬的颈部,瞪视着距离他的口鼻不到一个手掌宽的人儿。
“你……”话哽在喉间,竟说不出口。
她有一双狭长美眸,眸里清冷寒寂,凝着浓烈杀气,柳眉淡扫,肌肤如瓷般白督细致,红润有型的唇瓣抿着清浅笑痕,似在挑衅。
“怎么?还有力气说话?”
“你究竟是……”
京梦然抿唇冷笑。“你太多话了,我一向受不了长舌的男人。”
来不及消化她话语中的暗示,庞澈眼前出现漫天黑幕,立即掩去他所有的意识,他陷入了昏迷。

第二章

幽暗的月光下,映出两抹身影。
“梦然,你带他回来了吧?”
说话者穿着一袭婢女服饰,扁长的脸蛋,圆鼓的双颊满麻子,活像洒了芝麻的烧饼。
“他就在房里。”京梦然指着房门紧闭的屋子。
“你放心,他睡的正熟,没机会听到我们的对话。”
她悄悄转开视线,不敢多看那张饼脸一眼,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唉,芊颜,能不能请你稍微低着头,别盯着我瞧,我怕我的晚饭会吐出来。”
“是吗?还好吧,我看相府的奴婢大都长这个样子,很平凡,没什么特色。”
“就我看来,你这张脸,恐怕没有几个人忘得了。”
“如果我没顶着这张脸,恐怕早被柴仲仑那死色鬼逮去作偏房,相府里还能守身如玉的婢女,八成都是我这一型的,那死色鬼,早晚有一天让他绝子绝孙。”
歌芊颜气呼呼地扭着十指。要不是大家决定一举歼灭柴党,她铁定先找柴贼算账,她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压根儿不在意。
“对了,芊颜,你在相府的行动,包括你暗中下药的事,确定没人发现?”
“肯定没有,我不会让其他人有机会破坏我的计划,接下来,你决定怎么做?凤丝有交代吗?”
三人于四年前结拜为异性姐妹,恰巧三人同年,索性抽签决定行序,依序为凤丝、梦然,以及芊颜,不过三人还是以同辈名号相称。
“没听说,最近闹出这事来,凤丝认为我们还是少见面较好,免得让小人有可乘之机,坏了我们的大事。”
“这样也好,梦然,你可要当心,庞澈那小子不简单,奸诡狡诈不说,在柴贼面前比谁都吃的开,他跟了柴贼不少年,铁定知晓不少事,从他身上下手,或许可以找到我们要的。”
“我自有办法让他开口。”京梦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眉宇间不同于外表的柔弱,展现出蕴积多年的复仇意志。
“嗯,我还是会待在相府查探消息,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就飞鸽传书到停叶小筑。”
“我知道了,你自己也当心,柴贼的精明绝对无人可比,你千万别在他面前泄漏了身份,到时我们都未必救得了你。”
“无妨,就算死,我也会护你们周全,我走了。”
歌芊颜戴上覆面纱笠,正当要翻墙离开前,忽然停下步伐。“对了,梦然,我忘了问你,你在解心居待了四年,你确定单大娘母子真把你当一般大夫?”
正值复仇大计展开之际,最忌有任何走漏消息的机会,就算一般的平民百姓都不能轻忽,任何人都有可能为了丰厚的赏银,出卖她们。
“她们应该没发觉,不过有她们的掩护,对我们来说未必是坏事。”
“那就好,自个儿当心。”
身手矫健的歌芊颜,迅速翻墙离开。
送走了同生共死的好姐妹,梦然吁了一口气。
忙了一整天,也真够她累了。
正当梦然转身要走回自己房间时,忽然听见囚禁庞澈的房里,传来些许声响,她快步走到房门口,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倾听屋里的动静。
他醒了?
不可能?!她可是对他下了比一般人还重的蒙汗药,从来就没人可以脱离她的掌控。
等了好一会儿,房里依然悄然无声,梦然这才放松了紧绷的心口。
然而房门的另一端,紧贴着一抹身影,确定站在门外的京梦然离开后,他浑身一阵无力,瘫靠在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呼呼……”庞澈抹了抹满额的冷汗,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庞澈依旧处在震惊中,久久回不了神。
若他没记错的话,方才在庭院里与京梦然对话的女子,不论衣着以及声音,都像极了当日在大宴上,伺候他的麻子婢女。
她那一脸比烧饼上的芝麻还多的麻子,让他想忘也忘不了,只是他更意外相府里的婢女竟与解心居的大夫勾结,千方百计把他诱来这儿,究竟有何目的?
这下总算能解释,为何一场大宴,这么多人一同用膳,惟独他中了毒。
要不是他长年跟在柴仲仑身边,闻多了这种使人丧失意识的蒙汗药,恐怕自个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庞公子,这毒可让你吃尽了苦头?
庞澈猛地想起,在他痛的昏迷前,她曾说过这句话。
“京梦然……她究竟是……”
忽然庞澈的腹部一阵绞痛袭来,他痛苦地蜷缩起身躯,冷汗直冒。
“天杀的……”
他到底何时和她有过节了?
“庞公子,你醒了吗?”
“唔……”
庞澈呻吟一声,耳畔传来娇嫩的女声,软软甜甜的,甚是舒服,甫一睁眼,一张圆圆小小的脸蛋,就在他的眼前,是个两颊边有个小梨涡的女娃儿。
吓!何时有个女娃儿爬到他床上来了?
庞澈吓了一大跳,连忙从床上跳起,就怕被误会为辣手摧花的登徒子。“呃,小女娃……你你你……”
“庞公子,快躺好,你脉中血气尚未通顺,别这么激动。”红枣七手八脚地将他拉回床榻上。
小女娃完全不害臊的样子,庞澈有些吃惊。“小姑娘,你是?”
“我是红枣,快趁热把这保命粥喝了。”
庞澈接过热粥,诱人的香味顿时让他饥肠辘辘,连忙舀了一大口送进口中。
“红枣姑娘,我正饿着呢,多谢你这碗粥。”
“别谢我,要谢就谢小姐,是她要我送过来的。”
“小姐?”
“是啊,京梦然姑娘。”
“京、京、京……梦然?”
匡啷一声,庞澈手上的瓷碗摔了出去,硬生生摔成碎片。
“喂,你这个人真浪费,可恶透顶。”红枣急嚷着。眼看自己辛苦一早上的心血,就这么糟蹋了,一肚子火。
保命粥?京梦然?
这六个字足以让庞澈吓出一身冷汗,他惨白着脸,退到墙边,腹部又开始隐隐作痛。
“喂,我才不过说你两句,何必吓成这样?”红枣瞠大双眼,狐疑地盯着地。“算了,我再帮你盛一碗来,你可别又打破了。”
“红、红枣姑娘,不用劳烦了,我饱了,呵呵。”
庞澈干笑几声。再吃下去,他说不定马上就得去见阎王了。
“这怎么行?小姐交代要让你吃足一碗才行,这保命粥可花了我很多时间,你一定得吃。”
红枣双手叉着腰,一脸坚持,庞澈眼看非吃不可了,垮下双肩,脸色比见了鬼还惨白。
“那我能不能请问红枣姑娘,那保命粥里放了些什么东西?”
“你问这些做什么?尽管吃就是了,又不是毒药,怕什么。”
“呃……”就怕有毒啊。
庞澈一时语塞,只能咧着嘴干笑。“因为……因为……”
“那我可不管,你非吃不可。”红枣耐不住性子,收起碎瓷片,转身就走。
“红枣姑娘!等等,我们商量商量。”庞澈急得满头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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