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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我的故事 106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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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真是教得 辛苦极了。但是,他们都是些又憨厚又热情又善良的青年,全成了我的“大哥哥”。)这些 大哥哥们会带着我玩,教我养蚕,把我扛在肩上去采桑叶,带我到河边去捡鹅卵石……我童 年中失去的欢笑,在这儿又一点一滴的找回来了。
也是在这个时期,母亲忽然发现我对文字的领悟力,在惊喜之余,开始教我念唐诗。我 也初次体会到文字的魅力,开始兴奋的在文字中找寻乐趣了。
母亲的这个“发现”,是相当“偶然”的。
经过是这样的;母亲那些学生,年龄都已不小,但,不知怎的,念起书来就是不开窃。 母亲常常一遍又一遍的讲解,那些大哥哥们依然听不懂。而我呢,从小就很依恋母亲,当她 上课的时候,我总坐在教室的门槛上“旁听”,有一天,她在教《慈乌夜啼》其中有这样两 句话:
“夜乙乙半啼,闻者为伤心。”
因为有三个“夜”字,这些大哥哥们全糊涂了。母亲讲得舌敝唇焦,大家还是摇头听不 懂。母亲有些怀疑自己的教书能力了。一急之下,发现坐在门槛的我,把我一把拉进教室里 去问:“凤凰,你知不知道这两句话的意思?”
“知道呀!”我答得干脆,母亲都愣了。
“那么,你说说看!”母亲大概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理。
我说了。据说,我解释得丝毫不差。从这天起,母亲太得意了,她开始教我李白、杜 甫、白居易、我也认真的学习起来,从此,背唐诗取代了儿歌,我七岁已熟读了《梁上双 燕》和《慈乌夜啼》。我想,我后来会迷上写作,和这段背唐诗的日子大大有关。在泸南中 学的时期,我们家还有件大事。那就是我小妹妹的出世。原来,母亲在胜利后,就怀了我的 小妹妹,对于这个小生命,母亲充满了期待之情。战争已经过去,苦难也应该随之而去。忽 然目前的生活仍然艰辛,夫妻还不能团聚。但,远景是非常美好的。母亲自己也承认说,她 孕育小妹这段时间,心中充满了甜蜜和喜悦。
一九四六年二月,我的小妹妹来到世间,参加了我们这个家庭。小妹长得很像母亲,皮 肤细嫩,面目姣好,五官端正,脸上毫无瑕疵。她一出世,就成了我们全家的心肝宝贝。母 亲爱她,我们做哥哥姐姐的也爱她。那年我已八岁,八岁的女孩子正是玩洋娃娃的年龄,我 不玩洋娃娃(也没有洋娃娃可玩),我抱我的小妹妹。我真高兴母亲生了妹妹而不是弟弟, 那时的我,已经和男孩子有段距离,我衷心盼望有个妹妹与我为伴,这愿望终于实现了。
远在湖南的祖父,早已知道我们这一路惊心动魄的故事。现在风平浪静,家中又喜添孙 女,就忙着给孙女取名字。因为妹妹生在繁花如锦的春天,取了个小名叫“锦春”,父母觉 得这名字有点儿俗气,但,是祖父取的,也就用了。不过,在我们家里,我们都叫她“小 妹”而不叫名字,正像叫“小弟”而不叫“巧三”一样。
我们家里的四个兄弟姐妹,全部到齐。
第二年,父亲接了上海同济大学的聘书,我们全家终于团聚了。离开了泸南中学,我们 一家人迁居到上海,开始了另一段迥然不同的生活。
我的故事第一部  二十八、在上海从四川的乡间,到十里洋场的上海,这两个地方,实在有太多太多的差距。我初到上 海,看到栉比鳞次的高楼大厦,看到满街穿梭不停的车水马龙,简直看得眼花缭乱。童年的 我,从成都,到湖南,经广西,越贵州,回四川,再来上海,我真走了一条漫长的路!这条 路不仅漫长,而且充满了狂风巨浪。终于来到了上海,我们流浪的日子应该结束了吧!父母 带着我们四个孩子,开始在上海布置起一个全新的家!
“全新的家”很小,只有一间房间,在上海市外白渡桥的一栋大楼里。这栋大楼有个很 洋化的名字;礼查大楼。
礼查大楼是栋五层楼的楼房,很可能以前是个旅馆什么的。因为,它每层楼都有很长很 长的走廊,走廊一面是天井,另一面就是一间一间的房间,每个房间都一模一样。房里附带 一个极小的浴室,奇怪的是,浴室里有洗澡盆而没有马桶,“大事、小事”都要到走廊尽头 的公用厕所里去。
这礼查大楼,是同济大学的教职员宿舍。我们分配到的这间房间,在四楼上。一家六 口,大大小小就挤在这一间房间里生活。房里有一张床一个大书桌,白天父亲在书桌上改考 卷,晚上铺上棉被就是床,我和弟弟们在上面睡觉。至于那间小浴室,母亲在浴盆上面架上 木板,买了炉子烧锅煮饭。每隔几天,移开炉灶,孩子们集体洗澡。
似乎从我出世开始,贫困一直是我们家的问题。这会儿到了上海,情况丝毫没有好转。 上海生活程度高,小妹嗷嗷待哺,奶粉贵得惊人。我们三个大的,正在飞快的长大。食衣住 行,样样需要钱。父亲那份微薄的薪水,显然无法支持我们这六口之家。但是,在上海,我 却有嫡亲的大舅舅、小四姨等。这个时候,我的外祖父母都已与世长辞。母亲的大哥当律 师,生活很宽裕,住在亚尔培路一栋非常讲究的房子里。兄妹已经许多年不曾见面,此时一 见,不禁抱头痛哭。大舅看到我们一家,如此穷途潦倒,孩子们都面黄肌瘦。当下,就力劝 父亲改行,不能再教书了,再教下去,孩子们都会饿死了。一篇谈话,把我那固执的父亲, 谈得勃然大怒,拂袖而起,十分激动的说:“人各有志!我念了一辈子书,也只会教书。 穷,是我的命!做了我的妻儿,就只好跟着我过穷日子。改行,是绝不可能的事!”父亲大 怒而回,从此和大舅行迹疏远,话不投机。大舅劝他改行一事,深缮伤了他的自尊。偏偏大 舅的脾气也很倔强,看父亲如此食古不化,害苦了他的妹妹,对父亲也有许多埋怨。这样一 来,我们和大舅家的来往,就变得很稀少了。只有我的大舅母,常常带着大包小包的衣服来 我家,里面有许多小纱衣小纱裙,还是外祖母为我的出生而定做的,我始终没拿到,如今, 却正好给比我小了八岁的小妹穿。看到这些衣物,别提了,母亲又哭了好几天。
我们终于安定了下来,苦虽苦,总是阖家团圆的。父亲开始考虑到我们三个大孩子的教 育问题。于是,有一天,父亲带着我们三个,走进上海市第十六区国民小学。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进学校,接受学校教育。那年我九岁,算年龄,应该插班念小学三年 级。学校给我做了一个简单的入学考试,就把我分配到三年级班,麒麟背不出书,降到二年 级,小弟一年级。活到九岁,我这才开始进学校念书,记忆中,念得真是辛苦极了。其实, 不止是“辛苦”,简直是“痛苦”极了。
原来,我从四川来上海,讲的是一口四川话,而学校里,从老师到同学,大家都讲上海 话。我语言不通,老师说什么我不懂,同学说什么我也不懂。再加上,我来自乡间,难免土 里土气,上海的孩子,都精明能干,对比之下,我是相形见绌。再有,我从小,只有母亲教 我背唐诗,我的阅读能力很强,但是,数学却连加法都不会,成绩完全跟不上。在这诸多原 因下,我在学校中,真是苦极了。
上海的孩子会欺生,上课第一天,大家在操场中排队。前面的孩子把我往后推,后面的 孩子把我往前推,我傻傻的站在队伍外面,手足失措,不知如何是好。老师走来,见我不排 队,把我痛骂一顿。全班同学,窃窃偷笑,而我,哭着跑回家说:不要上学了!不上学是不 行的。父母正要训练我们的独立精神,和适应能力。我哭了一晚,又乖乖的回到学校去。逐 渐的,一天又一天,同学不再欺侮我了。我也学着去交朋友,因为语言的隔阂,交朋友真太 难了。
我上学上得很不顺利,两个弟弟也不顺利。麒麟从小脾气就坏,总是和同学打架。小弟 弟更绝了。他一生没有规规矩矩在教室中坐上好几小时的经验,此时,要他坐着听老师讲 课,他怎么坐得住?不知怎的,他发现只要举手对老师说:“我要尿尿!”老师就会让他去上厕所。结果,他每节课都要举十几次手,去上厕所。 有一次,老师忍无可忍,生气的说:“不许去!”小弟见计谋不成,如坐针毡,居然威胁起老师来:“你不让我去,我会尿裤子!”
“尿就尿!”老师说:“不许去就不许去!”
谁知,老师的话才说完,我那小弟真的就“就地解决”起来,弄得全班师生,大惊失 色。那时,学校里有个规定,学生讲了粗话或做错事,要用红笔在嘴上画一个圈,那红墨水 画在嘴上,洗好几天都洗不掉。老师这一气,就在小弟嘴上画了好几个红圈。那天麒麟因为 打架骂人,也被老师用红笔在嘴上画了圈。结果,我正上了一半的课,训导主任跑来通知我 说:“你今天不要上课了,把你两个弟弟带回家去吧,他们一个尿了裤子,一个打了架!”
学校离我们家,要走一大段路。平常,都是我带着两个弟弟上课下课。那天,我领着两 个弟弟回家,看到他们嘴上画的红圈,和小弟的湿裤子,真是觉得丢人极了。两个弟弟还气 呼呼的嘟着嘴,路人都回头看着我们笑。我又羞又恼,对两个弟弟说:“早知道,你们两个 在东安城丢掉就算了,找回来干什么,这么麻烦!”话才说完,想起两个弟弟在东安失散后 的凄凉惨状,不禁大大后悔起来,心中一酸,泪水就滴滴落下。小弟见我哭了,就也哭了, 用手拉着我的衣襟说:“你不要哭,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麒麟见我们两个都哭了,眼眶就也红了起来。我在那一瞬间,体会出我是这个家庭的 “长姐”,两个弟弟,终生都是弟弟,不论他们怎样,我再也不要和他们分开。于是,我一 手揽住一个弟弟,三人一路哭着回家。到了家里,我急忙把两个弟弟藏进浴室里,拚命帮他 们两个洗掉嘴上的红圈,就怕父母看到了,会和我一样伤心。
在上海的生活就是这样的。记忆中,属于欢乐的事情实在不多。贫穷会把欢乐从身边偷 走。冬天的上海,冷得出奇,我和弟弟们缺乏冬衣,冷得牙齿和牙齿打战。每天三个人手牵 手的去上学,经过卖糖炒栗子的摊子,真想买一包糖炒栗子来暖暖手,甜甜嘴,但是,身上 没有钱,就是吃不到。学校的同学流行跳橡皮筋,人人手中一大串,只有我没有。那时,心 里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串橡皮筋,直到离开上海,愿望都没有实现。说实话,从小,我就 在困苦中长大。但是,只有在上海的这段时间,对困苦的感觉特别敏锐。
在上海住了一段日子,因为父亲的收入实在不够维持,(大舅一直想接济我们,父亲隙 骄傲的拒绝了。只有大舅母,变着花样,吃的穿的,经常往我们家送。)母亲见这样不是办 法,就也去中学里教起书来。这样一来,我就忙了,每天下了课,就飞奔回家照顾小妹妹。 我家那张大书桌,已不够我们睡,我们就打起地铺来。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成了妹妹的小保 姆。生活里的喜悦实在不多。但是,也就在那年,我发现了写作的快乐。我写了我生平的第 一篇小说《可怜的小青》。父亲读了,似乎颇受感动,他帮我寄给了大公报的儿童版。当这 篇稿子登出来之后,我整天捧着那张报纸,兴奋得茶不思,饭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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