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叉电子书 > 言情电子书 > 草样年华ⅱ 作者:孙睿 >

第16章

草样年华ⅱ 作者:孙睿-第16章

小说: 草样年华ⅱ 作者:孙睿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近来我们的体育活动以篮球为主,很少再踢足球,现在踢球的学生不是在比技术,更多的是在拼身体,而我们都属于技术比较有特点的球员,和他们踢不到一块儿。比如齐思新,很少用脚触球,多数时间都在用脑袋顶球,由此造就了一副腿细头大的身材,脑门上布满皱纹,条纹不是横向生长,而是呈方格状分布,都是顶球顶的。张超凡的特点,就是只会低着头带球往前跑,带出底线还往前带,看见前方一个人正吊在单杠上,以为是守门员,拔脚就射,那人见皮球来势汹汹,一撒手,摔在地上,足球穿过单杠,向操场边网上悬挂的“团结拼搏”的“搏”字飞去,正落在“搏”下面那一点上,给三合板踢了一个洞。杨阳说:“真他妈准,把‘搏’的鸡巴踢掉了。”玩单杠的那人从地上爬起来心有余悸地说:“我要不躲,正踢我鸡巴上。”现在踢球的学生,技术特点如此鲜明的已不多见,所以我们渐渐远离了足球场,开始转战篮球场。
    到了球场,观察了一番,然后找了三个一看投篮就知道不太会打球的学生打比赛。和这样的人玩,总能生出一种畅饮的喜悦,而跟打得好的人玩,会让自己对这项运动失去兴趣。对决了几回合,我方占尽优势,张超凡依靠高大的身材和装满比萨的肚子,连拱带撞,内线频频开花,杨阳凭着浑身过剩的力气,在外线狂投三分,我守在篮下,猛抢篮板,每次起跳,借着酒劲,都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飞起来,是我少年时代的梦想。那时候正是乔丹的鼎盛时期,带领公牛三次拿到NBA总冠军,成为无数中国少女日思梦想的偶像,致使每个男生都希望自己也能成为乔丹式的人物,哪怕是学校或者班里的乔丹。为了拥有一双具备乔丹那般弹跳的腿,我给脚踝绑上沙袋,跑圈、跳台阶、走路、睡觉、上厕所,走到哪儿带到哪儿,以期突然在某一天,拿掉沙袋后,能拔地而起,轻轻松松将篮球扣进篮筐,成为女生们瞩目的焦点。可是在经历了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起早贪黑风雨无阻的一年后,我解开沙袋,来到球场参加比赛,拿球后迫不及待地向篮筐跳去,以为可以双手把篮球放进去,但是在距离篮筐尚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便开始下落了,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我就已经落了地,而球还抱在手里———走步!裁判的一声哨响,把我从飞翔梦里唤醒。我并不甘心今生做一个只能投篮而无法扣篮的人,便去医院询问大夫,为什么我绑着沙袋练了一年腿部力量可还是飞不起来,大夫说,如果不是我绑了一年沙袋,腿至少能再长十厘米,有了这十厘米,我就可以扣篮了,可是现在这十厘米就因为总有个沙袋在下面坠着才没长出来,这辈子别再动扣篮的念头了,除非踩个板凳。
    我这是第一次喝完酒打球,感觉脚下轻飘飘的,像在腾云驾雾,好几次跳起来的时候,都担心跳过头,摆脱了地球引力飞向太空,难道是沉寂在我体内的弹跳力在多年后终于爆发了?我决定再扣一次篮试试。
    抢到篮板后,我把球分给外线的杨阳,他突到篮下,被两个人封堵住,这时我已经跑到三分线外,他又传球给我,我在无人防守的情况下,得球后并没有出手投篮,而是运球直奔篮筐,像当年的乔丹一样,踩着罚球线起跳,身体腾空,四肢张开,向篮筐够去。在空中飞行的时候,我向下看了看,那五个人仰着头像看飞机一样看着我从空中划过。飞行了大约一秒钟,我便感觉有了向下的加速度,而此时距离篮筐仍有一米的距离,如果仍是抱着篮球落地,无疑又是一次走步,所以在落地前,我来不及将和地面平行的身体调整为垂直,只想着把球扔出去,球出手后,我再向下看,发现那五人都已抱头鼠窜,等待我的是一片水泥地,地面在我眼前越来越清晰,近在咫尺。我及时伸出了手,才使得不是鼻尖或是肚子率先着陆。我听到了像撕报纸一样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剧痛,支撑在地面的手无力地摊开,我趴到了地上。
    我被送到校医院,确诊为骨裂。手臂被打上石膏缠上绷带,至少三个星期才能拆开,还有二十多天就考研了,万幸的是,没有骨折,否则我必须在三个星期里学会用脚写字。
    大夫要求住院查看几天,杨阳留下来照顾我。我仰靠着病床,脖子上套着两根绳子,分别吊着左右胳膊,逃过一劫般对杨阳说:“幸好没跳得太高,要不然我这辈子就加入残疾人的行列了。”
    杨阳说:“还得找个人照顾你一辈子———对了,周舟呢,用不用打电话告诉她一声。”“用我的手机打,在我裤子兜里。”此时我的双手除了让我感觉疼痛,已毫无用处。
    杨阳找出手机,拨了周舟的电话,放到耳边听了会儿又拿开,说:“没开机。”
    我“哦”了一声,心乱如麻。
    过了一会儿,杨阳问:“你饿不,我去弄点儿吃的?”
    我说:“中午吃到了嗓子眼儿,现在才消化到胸口,彻底消化干净,至少要等到明天中午。”
    杨阳说:“你的消化器官工作效率太低,我早就饿了,胃已经在吐酸水向我抗议了。”
    “那你吃去吧。”我说,“帮我躺下,我要睡会儿。”
    杨阳把我放倒,然后自己去吃饭。我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希望用睡眠减轻疼痛。
    半睡半醒中,我听到病房的门开了,进来一个人。不应该是杨阳,他这会儿可能才刚到食堂。也许是又住进来新病人。我没有睁眼,继续努力睡着。
    那人走到我的病床前,我还是没有睁眼,以为是查房的护士。校医院的护士我都见过,没有一个长得能让人为了赏心悦目一下而有必要睁眼。来者在我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俯过身,呼出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
    怎么有这么不懂礼貌的护士!我睁开眼,一看,不是护士。
    “疼吗?”乔巧问。
    我一笑,摇摇头,又问:“你怎么来了?”
    乔巧说:“我在食堂碰到杨阳,他说你受伤了。”
    我说:“没大事儿,过几天就出院。”
    “喝水吗?”乔巧问。
    我点点头,让乔巧扶起,把水杯送到我的嘴边,杯口倾斜,水流进嘴里。然后乔巧掏出一包话梅,问我:“吃吗?”
    我没有拒绝,她把话梅放到我嘴里。吃了一个,还想吃,乔巧又给我嘴里放了一个。一包话梅被她一个我一个很快就吃完了,乔巧扔包装袋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的话梅核呢?”
    我鼓着腮帮子说:“都在这儿。”张开嘴给她看。
    “给我。”乔巧把手伸到我的嘴边。
    我看了看她洁白的手,依然含着话梅核。
    “别咂摸了,早没味儿了。”乔巧说,“快点儿,我扔了去。”
    我低下头,一张嘴,像飞机打开舱门投掷炸弹,话梅核一颗颗滚落下来。
    乔巧扔了回来,杨阳跟在后面,满嘴油光,一说话都是大葱味儿。
    “吃爽了?”我说。
    “爽了。”杨阳说,“吃了一个葱爆肉,撑得我都困了。”
    乔巧对杨阳说:“那你就回去睡吧,我在这儿看着。”
    杨阳说:“你行吗,他现在上厕所都不能自理,得有人替他脱裤子。”
    我对杨阳说:“你回去吧,等我需要大小便的时候,再给你打电话。”
    杨阳打了一个哈欠说:“那好吧。”然后又叮嘱乔巧,“让他少吃点儿少喝点儿,别我刚睡着,电话就来了。”
    杨阳走后,我也困了。对乔巧说:“要不你也回去吧,我睡了,不用照顾,一睁眼就是明天。”
    乔巧说:“那可不行,万一你睡高兴了,一翻身,压着胳膊,本来是骨裂,你给压成断臂,那怎么办。”
    我说:“你晚上也得睡觉,还是回去吧。”
    乔巧说:“我在椅子上眯盹会儿就行了。”
    我已不堪忍受困意,说:“我不管你了,你如果累了就回去,我不用照看,真的。”说完,我闭上眼,仰壳儿躺在床上,双臂交叉置于胸前;翻身不得。
    不知睡了多久,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睁开眼,看见乔巧正拿着我的手机打电话。刚想听听她在说什么,却挂了电话。
    “给谁打呢?”我问。
    “好像是周舟。”乔巧说,“她给你手机打的电话。”
    “那你就接?!”我异常气愤。
    “电话是用座机打的,手机上没显示名字,我也不知道是她。”乔巧显得特无辜。
    “她在电话里说什么了?”我问。
    “她问你在干吗?”乔巧说。
    “你说什么?”我问。
    “我说你在睡觉。”乔巧说。
    “然后呢?”
    “然后她问我在干吗?”乔巧说。
    “你怎么说的?”我问。
    “我说我在陪你。”乔巧说。
    “再然后呢?”我问。
    “再然后她问我是谁,我说我是乔巧,她就把电话挂了。”乔巧说。
    “完了,我被你毁了。”我一下就颓了。
    “我可实话实说的啊。”乔巧申辩。
    “可你说的话会让周舟怎么想!”我叹了口气说,“现在几点了?”
    乔巧看了一眼手机:“快十二点了。”
    我坐起身,双脚踩到鞋里,踢门而出。
    “喂,你干吗去?”乔巧追出来问道。
    “你甭管!”我快步下楼,头也不回。
    我站在路边,无法伸手,只能踢腿拦截出租车,驶过许多辆空车,司机见我打车动作奇特,都踩了油门,一辆也没停,我只好徒步穿行在茫茫夜色中去找周舟。
    到了我和周舟租的房子,我先是用头撞再是用脚踢,房门才迟迟打开,而开门的竟然是乔宇。
    “周舟呢?”我站在门外问。
    “正在睡觉。”乔宇站在屋里说。
    这时我才发现,他头发湿漉漉的,脖子上搭着毛巾,显然是刚刚洗过澡,身上居然还穿着我的毛衣。
    “你怎么在这儿?”我问。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乔宇一脸挑衅。
    “周舟到底在哪儿?”我极力控制住情绪。
    “真的正在屋里睡觉,不相信你进来看。”乔宇闪开身。
    我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给乔宇一拳,但两条胳膊吊着绷带,动弹不了。我撞开他,正准备迈腿进去,一想算了,如果真的看见,我只能更难受。于是又退出来,失魂落魄地下了楼,听到乔宇撞上门。
    来到街上,雪花飘舞。站在夜色里,我茫然四顾,内心一片荒凉,黑夜比白昼更让人不知所措。烟就装在兜里,我想点上一根,可却无能为力。
    一阵夜风刮来,寒冷如冰,我打了一个喷嚏,抬头望望夜空,不见星斗,月亮被乌云遮住,像灯泡蒙上了厚厚的黑纱。我告慰自己:回去睡觉吧,睡醒了又是崭新的一天———可是我睡得着吗,但不睡觉又能干什么呢。
    回到医院,病房里灯火通明,乔巧披着大衣,趴在病床上睡着了。我走过去,坐到床上。她醒了,睁开眼睛,看着我。
    “找周舟去了?”乔巧试探着问。
    “嗯。”我脱掉鞋,躺到床上。
    “找到了吗?”乔巧帮我盖上被子。
    “今晚你哥和她在一起。”我闭上眼,有气无力。没有看到乔巧的表情,不知她是否在为他哥或自己高兴。
    “别太难过。”乔巧安慰我。
    “怎么能不难过。”我的手拍在床上。和如刀割的心痛比起来,手臂的疼痛已微乎其微。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