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文字也开始哭泣:天舞-青梅-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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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夫人进府来看她了。
原来按民间习俗，这天新妇该当回门。王妃要回娘家当然多有不便，所以用折中的办法，接母亲来看女儿。青梅母女分开其实只有两天，却觉得很久了似的，一见面几乎都落下泪来。
这时青梅想起来，虞夫人还从来没见过小禩，便吩咐带孩子过来。
虞夫人见到外孙，自然分外亲热：&ldquo；来，快过来。&rdquo；一面说，一面拉过孩子，要好好地看看了。
谁知才看一眼，脸上就露出吃惊的神情。仿佛难以置信似的，看了再看，神情也由吃惊而至迷惘，久久不发一言。
这场面，仿佛似曾相识。青梅看在眼里，心里惴惴不安，小心地问：&ldquo；娘，你这是怎么了？&rdquo；&ldquo；噢！&rdquo；虞夫人惊醒过来，自失地笑笑：&ldquo；没什么。就是这孩子也太像他了。&rdquo；青梅一怔：&ldquo；娘，你说小禩像谁？&rdquo；虞夫人仿佛有些意外：&ldquo；王爷从来没有提起过吗？&rdquo；青梅摇头：&ldquo；没有。&rdquo；虞夫人沉默了一会，神情复杂地看着青梅，问：&ldquo；青梅，告诉娘，你第一次见到王爷的时候，小禩是不是也在场？&rdquo；&ldquo；是。&rdquo；&ldquo；王爷如何反应？他有没有说什么？&rdquo；&ldquo；他的神情就像娘方才那样。&rdquo；青梅说。想了想，又加了句：&ldquo；他好像还要吃惊。不过，并没有说什么。&rdquo；虞夫人点了点头，仿佛怀着很重的心事似的，默然不语。
青梅有些心慌：&ldquo；娘，小禩到底像谁？为什么你和王爷见到他，都这般吃惊？&rdquo；虞夫人迟疑着说：&ldquo；那人去世已经好些年了&hellip；&hellip；&rdquo；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释然地笑了，语气顿时变得很轻松：&ldquo；对了，那人不在都这么多年了，反正说了你也不认得，就不用再提了。听娘的话，和谁也别提，就当没有这回事，这样最好。&rdquo；青梅心里疑惑，但她最听虞夫人的话，虞夫人既然这样说，她就不再问。
虞夫人便又重新打量小禩，偏着头，含着笑，这回才有外祖母的慈爱样子。一面看，一面赞许：&ldquo；好！好！看着就是聪明乖巧的模样。&rdquo；说着，摘下颈上一块玉要给小禩。
青梅知道那玉十分贵重，连忙拦着：&ldquo；娘，小孩子，要不起这么好的东西。&rdquo；&ldquo；这不算什么！&rdquo；虞夫人佯嗔地扫了青梅一眼，依旧给小禩戴上了。青梅扭不过，便让小禩谢过。母女俩这才一处说话。虞夫人仔仔细细地，把青梅进府之后的诸般情形都问了个遍，知道一切还算顺利，又叮嘱一番&ldquo；凡事小心&rdquo；的话，方始放心离去。
第37节：天舞…青梅（37）
六在宜苏园三天住满，青梅迁到樨香园。
谁也没想到的是，头一个到樨香园来的客人，是嵇妃。她来的时候，青梅正往一块蓝缎子上绣花，连忙放下手里的针线，迎了出去。
&ldquo；姐姐怎么有空过来？&rdquo；&ldquo；什么有空没空的？&rdquo；嵇妃不冷不热地微微笑着：&ldquo；想起来，就来了。&rdquo；说着进了屋，招呼坐了，又吩咐倒茶。一时茶沏来了，嵇妃端在手上，也不喝，只是仰着脸，四下打量。看了一会，慢慢地说：&ldquo；都说樨香园如何好法，似乎也看不出来？&rdquo；青梅觉得，这话里仿佛有酸意，便笑笑不说话。
嵇妃也未在意。转脸看见旁边绣了一半的绣花绷子，把手里的茶盏放下，拿起来看。一面问：&ldquo；这是什么？&rdquo；&ldquo；给小孩子绣的鞋面。闲着没事，绣着玩的。&rdquo；嵇妃看了一会，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又放下了。抬起脸来说：&ldquo；对了，上次说的，拿你的盖头来，给我看看？&rdquo；青梅便让彩霞取了来，嵇妃接在手里，看了看，点头说：&ldquo；嗯，果然好。&rdquo；&ldquo；姐姐过奖了。&rdquo；&ldquo；确实好。比我的好多了。&rdquo；嵇妃泰然自若地说：&ldquo；针线上我可不行。&rdquo；顿了顿，冷不丁地问了句：&ldquo；我听说，你原先是做丫鬟的？&rdquo；青梅的脸上泛起一片愠怒的微红，在心里暗暗气恼。她倒也不是耻于承认，然而此时此地，这样的语气，她就是再老实，也听得出来，嵇妃并非真问，意在奚落。
果然，嵇妃也不等她回答，便抿嘴一笑：&ldquo；难怪了。&rdquo；顺手又将那盖头放在一边。
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又想起句话可以说。于是把茶盏放了，道：&ldquo；那，妹妹每天，就绣这些花？&rdquo；不听话风，只看神情，也知道后面跟的必定不是好话了。青梅欲怒不能地，有些拙于言词，彩霞却忍不住了，笑着回答了一句：&ldquo；正是。我们王妃喜欢静，每天绣绣花，园子里走走，陪王爷说说话，一天也就过去了。&rdquo；果然，嵇妃闻言，脸上登时没了笑容。
同时变了脸色的，还有秀荷。因为知道，按王府的规矩，主人说话，下人随便插嘴，是不小的过错。
幸好，嵇妃被妒意弄乱了心，并没有留意到这个差错。僵坐良久，才微微冷笑一声，说了句：&ldquo；好伶俐的丫鬟。&rdquo；然而，由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她，想起自己的来意。于是暂且把不痛快放在一边，勉强地重新做出笑脸来：&ldquo；妹妹，我有个事情，要同你商量&mdash；&mdash；&rdquo；青梅不会记恨，见她说得和婉，连忙说：&ldquo；姐姐请讲。&rdquo；&ldquo；你这里是不是有个叫玉顺的丫鬟？&rdquo；青梅刚搬进樨香园，除了秀荷几个贴身的丫鬟，还不很清楚旁的人，便侧身看看秀荷。
秀荷笑着点头：&ldquo；是。是有这么个小丫鬟。&rdquo；&ldquo；那就对了。&rdquo；嵇妃手一合，仿佛十分欢喜：&ldquo；她很投我的缘，妹妹便割爱给了我，如何？&rdquo；青梅略一迟疑，听她又说：&ldquo；我也不能白要走你一个人。这样，我把我那里的惠珍给你。&rdquo；说着，回头招手：&ldquo；惠珍，过来，让虞王妃看看你。&rdquo；叫惠珍的丫鬟上前，蹲个福：&ldquo；见过王妃。&rdquo；青梅见她举止干净利落，也看不出哪里不对，正要点头答应，忽听有人轻声咳嗽。抬头看时，见一旁秀荷的两只珍珠耳坠，微微晃动，心里顿起疑惑。
然而，思来想去，却找不出要拿什么理由来回绝？无奈何，还是点了点头。虽然答应了，心里却极不踏实，勉强陪着嵇妃说了一会话，好容易等到送走她，连忙把秀荷叫进寝屋来问。
&ldquo；王妃不该答应。&rdquo；秀荷说：&ldquo；惠珍是嵇妃带来的人。她要玉顺是幌，想把惠珍派过来才是真的。&rdquo；&ldquo；派过来？&rdquo；青梅愣了愣，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ldquo；可是，&rdquo；青梅困惑地问：&ldquo；她想打探什么呢？&rdquo；&ldquo；那就不知道了。&rdquo；秀荷摇摇头，说：&ldquo；反正以后王妃留神，有话别当着惠珍说。&rdquo；青梅静静地想了一会，点了点头：&ldquo；那也只有先这样了。&rdquo；
第38节：天舞…青梅（38）
进白府的第十天上，青梅奉召进宫觐见天帝。
车驾由白府东门出，直往天宫西璟门去。
所经御道，宽而清旷，已经不在平民可以进入的范畴。因而静穆之中，只有他们这队人的脚步与马蹄声。子晟望着沿途扶刀肃立的禁军，忽生感慨：&ldquo；当年我也是从这条路进西璟门，初次去见祖皇。也差不多是这个季节，这个时辰。真快，已经十年了&hellip；&hellip；&rdquo；这话，是对青梅说的，也仿佛是在自语。脸上的神情，似乎恍惚，似乎惘然，似乎喟叹。
青梅的心里，忽然起了好奇之意，暂时压过了紧张不安。抬眼看着子晟，问：&ldquo；王爷那时候，怕不怕？&rdquo；子晟想想，说：&ldquo；也怕，也不怕。&rdquo；&ldquo；那，王爷那时候，都在想什么呢？&rdquo；这一句话，倒是把子晟问得愣住了。心里自问，是啊，那时候在想什么呢？只记得自己隐隐的担忧，因为知道自己与别的皇孙不同，自己有个特别的母亲，在当初背弃了天帝，而与父亲私奔。但是除此之外的记忆，却如同蒙上一层雾气，变得那样模糊。
这样想了又想，最终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ldquo；记不起来了。&rdquo；&ldquo；十年之前，&rdquo；青梅偏着脸想了想，&ldquo；那还是先储帝在的时候&hellip；&hellip；&rdquo；正这样随口说着，忽然觉得子晟握着自己的一只手，猛然紧了紧。青梅不禁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看。子晟的神情倒是十分平静，只是微微含笑地摇头：&ldquo；等会进了宫，不可提先储帝。&rdquo；青梅在民间，也隐约知道先储承桓之名，是天家的禁忌。此时自知失言，微红着脸，顺从地点头答应。
&ldquo；还有，&rdquo；略微一顿，子晟又说：&ldquo；也别提小禩的事情。&rdquo；这倒无须特意叮嘱，青梅自己也知道不妥。但，也有疑虑：&ldquo；如果祖皇问起，那该如何说？&rdquo；&ldquo；应该不会问。&rdquo；子晟说，&ldquo；假如问起，那就尽量少说。
说到这里，青梅一一答应。然而，静了片刻，子晟忽然又说了句：&ldquo；尤其不要提让小禩去见天帝，天帝若这样说，也不要应，有我来推。&rdquo；此言一出，青梅疑云顿起。特为叮咛的这句，主要的意思，是在&ldquo；不能见面&rdquo；上。见了面会怎样？于是很自然地，由眼前，想到虞夫人的初见小禩，乃至子晟的初见小禩。心中困惑难解，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ldquo；为何不能见？&rdquo；子晟默不作声，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良久，在青梅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又忽然说道：&ldquo；因为小禩的相貌，十分像先储承桓。&rdquo；青梅猛地震了一震，惊疑地看他。但是不及再问，因为这时，车驾已在西璟门停下。天宫内侍，在车门边朗声说道：&ldquo；请西王爷，西侧王妃下车&mdash；&mdash；&rdquo；同时，听见由近向远地，层层传报：&ldquo；西王爷，西侧王妃进宫了&mdash；&mdash；&rdquo；子晟的受封，原本是西天帝。白帝之俗名，由他从前白王的封号而来，但久而久之，成为自然，尤其在民间，几乎只知有白帝，不知有西帝。此时在天宫，当然仍以西帝称之。
由这称谓开始，青梅便已感觉到扑面而来的肃穆之气，当即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身子，振作起精神来。
于是，八名内侍在前引导，侍卫宫人扈从，一路向东，进一内门，叫做&ldquo；清和门&rdquo；，折而向北，是一条长街，再入清泰门，过宇清殿，这才到觐见天帝的乾安殿。
这本是青梅第一次瞻仰九重宫阙，然而一路行来，步履匆匆，加之心情紧张，只觉得一座座宫宇巍峨，从身边晃过，却什么也没看清。
子晟却是从从容容的，在御座阶前停下脚步，却不忙下拜，特为站着等了一等。青梅连忙在他身侧站定，恍恍惚惚看见前方座上有人坐着，却不敢细看，与子晟一起，行三跪九叩的罗天大礼。
等行完礼，听见一个老迈的声音缓缓地说：&ldquo；行了，坐着说话吧。&rdquo；两人谢过，坐在下首早已准备好的座位上。青梅这才留意殿内两侧，四五步便肃立着一个宫女内侍，全都是目不斜视，鸦雀无声。因而显得天帝低缓的声音，格外清晰。
第39节：天舞…青梅（39）
&ldquo；虞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