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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我是一片云 1060-第27章

小说: 我是一片云 1060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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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太太呀!”友岚说:“我说你太小看我了,是说如隔三秋四个字有欠妥当,老实 说,我是一秒不见,如隔一百秋呢!”
“嗬!”玢玢笑了。“可真不害臊呢!”
“要命!”兆培笑得跌脚。“这个家伙,把咱们的男儿气概,全给丢光了!”“我可不 觉得,爱自己的太太,有什么丢脸的地方!”友岚说,眼光已对宛露投了过去。
宛露再也无法在这一片笑语声中逗留下去,站起身来,她望望段太太,说了声:“妈, 我走了!”“快走吧!”兆培说:“你再不走,友岚就变成老头子了,一秋是一年,一百秋 是一百年,你晚走几分钟,他就会变成几千几万岁的老公公了。”
段太太一直送到门口来,扶著门,她虽然脸上带著笑,却心事重重,注视著宛露,她语 重心长的说:“宛露,好好的爱惜自己啊!”
上了车,友岚发动了车子,他一只手操纵著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紧握住宛露的 手。宛露不说话,她的眼光直直的看著车窗外面,无法把思想集中,她觉得自己仍然像一片 轻飘的云,飘在茫茫然的夜空里。友岚悄悄的看了她一眼,没问任何一句话,他只是闷著头 开车。好久好久,忽然间,车子煞住了。宛露一惊,才发现车子停在圆山忠烈祠的旁边。
“到这儿来做什么?”她朦胧的问。
友岚把车子熄了火,转过身子来,正对著宛露,他的眼光锐利而深沉。“要问你一句 话!”他低沉的说。
“什么话?”他用双手转过她的身子来,使她面对著自己,他深深的看她,深深的,深 深的,那眼光似乎要穿透她,看进她灵魂深处去。“宛露,你还是我的吗?”他哑声问。
她抬眼看他,觉得在他那深沉而了解的目光下永远无法遁形,他像一个透视镜,自己在 他面前,是通体透明的。她挣扎了一下,眼里有著迷惘的悲凄。
“我不知道。”她轻声说。“我觉得我是一片云,而云是飘然无定,不属于任何人的。”
他看了她很久很久。然后,他轻轻的把她拉进了怀里,用胳膊温柔的环绕住她,他那粗 糙的下巴,贴在她的鬓边。他轻声的说:“如果你还在不知道的阶段,那么,我就还没有完 全失去你,对不对?宛露,看过‘太空仙女恋’那个电视影集吗?”
“看过。”“金妮是一股烟,有个瓶子可以把她收起来,当她的主人需要她的时候,她 从瓶中出来,变成美女。宛露,我也要用一个瓶子,把你这片云装起来。”
“哦!”她无助的问:“你的瓶子在那里?”
“在这儿!”他把她的手压在他的心脏上,她立即感觉到他的心跳,震动了她的手掌, 像有股电流般传进她的心中。于是,她依稀恍惚的觉得,自己这片云,真的被他收进他的瓶 子里去了。
我是一片云  17一夜都是恍恍惚惚的,实在无法沉睡,无法入眠。宛露平躺著,不敢动,也不敢翻腾, 怕稍一移动身子,就惊醒了友岚。这样无眠的躺著,最后连背脊肩膀和手臂都觉得酸疼,当 天快蒙蒙亮的时候,她依稀睡著了。她梦到一张好大的蜘蛛网,自己像一只小小的飞蛾,正 扑向那张巨网。在一阵惊惧中,她震动了一下,醒了,满身满额都是冷汗。她闻到一阵淡淡 的香烟气息,然后,她发现友岚正坐在床边上,一面抽著烟,一面静静的凝视著她。
“醒了?”友岚安静的问,伸手摸摸她的额:“梦到什么?你睡得很不安稳。”“没什 么。”她勉强的笑笑,问:“几点钟了?”
“该起床了,要上班了。”友岚说,熄灭了烟蒂。
宛露仍然躺在床上,她凝神望著友岚,他似乎很稳重,很沉著,但是,那张深思的脸庞 上,却紧压著一层看不见的隐忧,那眉梢眼底,处处都带著难以掩饰的苦恼。而那眼睛,里 面布满了红丝,他也没有睡,想必,他也和她一样平躺著,克制自己不去移动,直到天亮。 这样一想,她的心就痛楚的绞扭了。离婚!你怎样对这样一个丈夫去谈离婚?他为什么不打 她、骂她、责备她、虐待她,给她一点口实?而现在,她蜷缩在床上,像被收在瓶子里的金 妮。瓶子!一个男人要用瓶子装她,另一个男人要用蛛网捉她,她到底是要瓶子还是蛛网? 扑向蛛网是扑向死亡,瓶子到底是个安全的所在。躲在瓶子里吧!宛露,安分的待在瓶子 里,像母亲一样,做一个贤妻良母!否则,就是你的血液有问题!你的血液真有问题吗?她 又心神不定了,又恍恍惚惚了,又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发热了。哦!她必须作个决定,她必 须!再这样下去,她总有一天会精神分裂!可是,孟樵呢?她抛得开他吗?抛得开吗? “嗨!”友岚已经盥洗完毕,穿好了衣服,站在床边望著她。他故作轻快的喊:“懒人!你 还不起床,要迟到吗?当心杂志社炒你鱿鱼!”她注视著友岚。“我想,”她吞屯吐吐的 说:“我还是辞职吧!待在家里,不要上班比较好!”“起来!”友岚一把拉起她的身子, 他的脸涨红了,眼睛亮晶晶的盯著她。“为什么要辞职?为什么不去上班?你跟我讲过一大 堆要上班的理由,我认为你言之有理!好好一个工作,凭什么要丢掉?”他用手臂圈著她的 身子,直直的看著她的眼睛,声音压低了,低沉而果断。“我不要你逃避,更不想囚禁你, 如果我囚禁了你的人,也无法囚禁你的心,我想过很久很久。所以,你必须自己面对这份选 择,如果你属于我,是连你的人,带你的心,我不要你的躯壳!去吧!宛露,去梳洗换衣 服,从今天起,我也不接送你上下班,你是你自己的主人!”“友岚!”她惊愕而无力的 喊:“你——你不是要用个瓶子,把我装起来吗?”“是的,瓶子在这儿,问题是你愿不愿 意进去!”
宛露看了看友岚,她终于了解到,他是准备完全让她自己去面对这问题了。你不能两个 男人都要!你只能要一个!天哪!她冲进浴室,放了一盆冷水,把自己整个发烧的脸孔,都 埋在那冰冷的水中。梳洗完毕,她折回卧室,发现他还站在窗前抽烟,他的脸对著窗子,背 对著她,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却静静的喊了一声:“宛露!”“嗯?”她被动的 应了一声。
“我要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话?”她无力而受惊的。
“你是自由的。”他清清楚楚的说。“我想了一整夜,如果我今天用一张婚约来拘束 你,这是卑鄙的!我还没有那么古板!所以,如果你真想离开我,只要你开口,我不会阻止 你!我会放你自由,我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只要你开口!”
她惊愕的站住了,张大了眼睛,她的心脏狂跳著;开口!开口呀!她的内心在狂叫著。 你不是要离开他吗?你不是爱孟樵吗?那么,你还等什么?他给你自由了,只要你开口!开 口!开口呀!对他说呀!你要离婚,对他说呀!你说呀!怂怂怂怂怂!他倏然回过头来,他 的眼睛里闪烁著光芒,脸色因等待而变得苍白,他凝视她,微笑了。
“我等了你五分钟,你开不了口,是不是?”他走过来,温柔的挽住她。“宛露!”他 的眼光好温柔好温柔,声音也好温柔好温柔。“我知道你还在我的瓶子里,你永远不会晓 得,这五分钟对我像五百个世纪!”他用手轻抚她的长发。“我们吃早饭去吧!妈在叫 了。”真的,外面餐厅里,顾太太正直著脖子叫:“友岚,宛露,你们还不快来吃饭,都想迟到吗?”
他挽著她走出卧室,一切机会都失去了。她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一种矛盾的、 失望的、自责的感觉把她紧紧的抓住了。坐在餐桌上时,她的脸色发青而精神恍惚,拿著筷 子,她只是吃不下去。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宛露!”顾太太惊奇的望 著她。“你在做什么?”
她惊觉的发现,自己的筷子,正伸在酱油碟子里猛夹著。顾仰山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对 儿子和儿媳妇扫了一眼:“报上说,有个女人生了个三胞胎!”
顾太太抢过报纸,看著。
“听说玢玢有喜了,是吗?宛露?”
“是的。”“你们两个呢?”顾太太笑吟吟的。“在我们家里,总用不著实行家庭计划 吧!”宛露没说话,只勉强的笑了笑。顾太太再度弯腰去看她:“宛露,你又在做什么?”
她一惊,才发现自己拿著个胡椒瓶,猛往稀饭里面撒。她颓然的推开了碗筷,神思恍惚 的说:“我吃不下,我去上班了。”
友岚跳了起来。“还是我开车送你去吧,你脸色不太好,我有些不放心。像你这样晃晃 悠悠的,别给车子撞著!”
宛露走出门的时候,依稀听到顾太太在对顾仰山说:“仰山,你觉不觉得宛露这孩子越来越不对劲了?成天昏昏沉沉恍恍惚惚的?”“我觉 得,”顾仰山在说:“不止宛露不对劲,咱们的儿子也不太对劲呢!”“或者,这婚事还是 太鲁莽了一些… ”
友岚显然也听到了这些话,他及时发动了车子,马达声把所有的话都遮住了。人,怎么 这么奇怪呢?该听到的话常常像耳边风般飘过,不该听到的话却反而听得清清楚楚。友岚把 她一直送到杂志社门口,才低声说了句:“宛露,我从没有后悔娶你。”
她下了车,抬眼看他,默然不语。
他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你是个好妻子,好爱人,是我从小就渴望娶作太太的女孩!我永不会后悔娶你!”
她凝视著他,他发动了马达,车子开走了。
她走进了办公厅,坐在位子上,她心神越来越迷糊了,她做错每一件事情,打翻了墨水 瓶,弄撒了大头针,又用钉书机钉到自己的手指。然后,孟樵的电话来了:“宛露,你跟他说了吗?”“我……没有。”她无力的。
“你为什么不说?”他吼著,几乎震聋了她的耳鼓:“你不是答应了要对他说吗?你不 是说你妈会对他说吗?你为什么不说?”“我妈不肯说。”她努力要集中自己的神志。 “我……说不出口。孟樵,请你不要再逼我,我已经快要崩溃了。”她挂断了电话。五分钟 后,孟樵的电话又来了。
“宛露,我要见你,我们当面谈!”
“不不,”她挣扎著:“我不见你!”
“你变了卦?”孟樵的声音恼怒的、不信任的,痛楚的响著:“你又改变了?你像一个 钟摆,一下摆向这边,一下摆向那边,你难道没有一点自己的意志和思想?你难道对自己的 感情都弄不清楚?在森林里,你自己说过什么话?你还记得吗?你承认你爱的是我,你承认 你一直迷了路,你答应了要回头!言犹在耳,你就忘了吗?你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 吗?你连追求感情的勇气都没有了吗?你怎么如此懦弱无能又毫无主见?你简直让我失望, 让我伤心,你可恶透顶……”她一语不发的挂断了电话,把头埋在手心里。泪水从指缝里沁 了出来。电话铃立即又响了,她吓得直跳了起来。又是孟樵!“宛露,”他急急的、迫切的 喊著:“别挂电话,我求你!我道歉,我认错,刚刚我不知道在说什么,我鬼迷心窍,我胡 言乱语!我只是慌了,乱了!宛露,我要见你,非见你不可……”哦,这种日子是过不下去 了!宛露跳了起来,同事们都眼睁睁的看著她。怎么了?难道自己多了一只手还是多了一只 脚吗?她摔掉了电话,拿起皮包,转身就奔出办公厅,一直奔下那徊旋的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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