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涩-第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右手伸在屋檐下，合成一个窝，接着屋顶流落的雨水，眼睛里闪烁着深远的光芒，脸颊上带着忘情的笑容，喃喃自语地说：“又下雨了。”
区方捷正自入神，忽觉脸上一凉，立时惊醒。只见杨絮正笑嘻嘻地站在他身边，见他侧首望向她，又假意将手中的雨水泼向他，他慌忙一闪身，惹得她得意的笑出声来。“干什么？”区方捷轻笑着问，下意识的用手背去拭脸上的雨水，手背接触脸庞的瞬间，不禁心中怦然一动。
杨絮笑着掏出纸巾递给区方捷，问道：“在想什么呢？好入神的样子。”区方捷愣了一下，接过纸巾答道：“谢谢。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杨絮道：“让我猜猜，是关于你在这所学校的童年记忆吗？”区方捷摇摇头说道：“不是。”停了停，极不自然的笑道：“是其他的一些事。”
杨絮环顾了一下四周，说道：“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便不问了。可是现在好象学校里都没有一个人了呢？”区方捷道：“今天星期五，明天是双休日了，老师们也都回去吧。”说着掏出手机看看了时间，叫道：“啊！都已经是5点了，难怪天色这么深。”说着趴在一间教室的窗台上，打量着里面的情形，颇有感触地说道：“说起来，已经有整整四年没回来了，这里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地方没有改变，或许内部细微的改变你并没有发现。”杨絮背对着区方捷，望着大雨的深处，似乎漫不经心，又似乎若有所思的说道。“唔？”区方捷侧首望向她的背影，感觉在她身上突露着自己所不了解的东西，或许是离开太久的缘故，变得熟悉而陌生。区方捷理了理思绪，直起身子大声道：“是吧，世间万物每一秒都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杨絮转过身子，直视着区方捷，一字一顿地问道：“那么，这四年里在你身上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呢？”
“我？”杨絮的突然发问，让区方捷不知所措，她眼睛里那步步紧逼的光芒，更使他有些许的惊慌，他害怕她从自己的眼神中读出隐藏的秘密。他若无其事的张开双手，故意夸张地说道：“一切都都在改变，但唯独剩下我却好象什么都没有变化。”他意识到自己的话很矛盾，但这让他自然的回避了杨絮的目光，他松了口气。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杨絮说道：“当初你的选择是因为什么原因呢？”区方捷道：“选择？哦，那时……那时我只是觉得我不适合当一名教师，所以选择了去追求属于自己的梦想。你看，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现在也算是小有成就。”杨絮问道：“真的吗？”区方捷肯定的说：“当然。”杨絮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或者只是你想要逃避罢了，还是……还是在留恋什么？”
“嗯？”区方捷感觉自己的脸不知所谓地被烧红了，他很不自然的搓了搓手，声音有些僵硬地说道：“逃避？逃避什么呢？”杨絮轻轻地笑了笑，声音变得有些迷离地说道：“难道我们一起不能战胜回忆吗？”
区方捷彻底的僵硬在了那里：“莫非她还能读懂我的回忆？”
他一言不发，重新走到屋檐下，伸手去接流下的雨水，在触到雨水的瞬间，他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这是一个人从梦中惊醒回到现实中时最真实的感受。
然则，他总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在他接满一棒雨水的时候，洒落的雨花让他清晰地看见她在雨中奔跑时的笑容。
他不禁苦笑。是呀，是该到醒来的时候了！
杨絮沉默了一会，猛然狠狠地跺了跺脚，埋怨道：“这里好冷，我都快冻僵了。我们要等到雨停吗？”区方捷摇摇头道：“不。”杨絮愣了一下，说道：“天就要完全黑了，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吧，让叔叔或阿姨给我们送雨伞过来。”区方捷“嗯”了一声，不置可否，也没有想要打电话的举动。他望了望远处依稀可见的楼房一角，突然若有所思的问道：“你愿意陪我淋一场雨吗？”
杨絮不解地望着区方捷，看他似乎是一脸认真的对她而说，又似乎只是在喃喃自语。她有些气恼地道：“这么冷的天再淋雨，你想我们都病倒吗？”区方捷却下定了决心，从身后的背包中摸出一件风衣，笑着说道：“看，有它为你遮雨，淋不到你的。”杨絮笑道：“要是你病倒我可是不会照顾你的。”区方捷道：“放心，如果你病了，我会照顾你。”杨絮眉毛扬了扬，开心地咯咯笑起来。
区方捷双手将风衣撑在头上，左手外张，留着大片的空间，侧首望向杨絮笑道：“趁现在雨小快走哦，否则我可要留下你一个人了。”杨絮笑着扬了扬下巴，将双手抱在胸前，显然是在示威说：“你敢！”
区方捷摇摇头，径直走到她面前，将风衣撑在她头上，左臂轻轻将她揽入怀中，笑着说道：“注意，要走了哦。”说完带着她冲进了大雨的天空。
一切总让人感觉到异常的熟悉，是因为这熟悉的地方，还是因为这熟悉的大雨呢？
区方捷心中荡漾一种异样的感觉，忍不住停下奔跑的脚步，回头望着学校不禁发呆。“怎么了？”杨絮见他停下，疑惑地问。区方捷摇摇头：“没什么。”说着抖了抖手中的风衣，下意识地将大部分遮在了她的身上，自己则近一半暴露在了雨水中，那冷冷地雨水使他变得清醒。一瞬间，他似乎暗暗下定了某种决心，信心十足地说道：“走吧，让我们踩出一路的雨花。”
欢快地笑声如此真实，毫无掩饰地拨动着密集的雨弦，使这场大雨也变得雀跃起来。
春涩（二）
当现实如此的接近，一切都应该苏醒了。
——最近很诡异。
自己曾经努力尝试忘记的一段回忆，在他认为已经逐渐远去，完全成为内心最深处埋藏的清甜美酒时，却毫无预兆地在在最近一段时间里变得特别活跃，总是将过去的情景呈现在他眼前，那怕只是些细微的举止都会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让他能清晰的品尝到那份美酒地甘甜。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就算是在大学刚毕业时那段异常失落的期间也没有出现过。
或许是某种未知的征兆吗？
大学毕业后，区方捷和大多数毕业生一样回到了家乡，这既是一种顺从，更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选择。他不知道这种选择是否正确，但这让他不幸地失去了爱情，或者说是他自己选择放弃了这段爱情，如果他更有自主性，鼓起勇气随她去她生活的都市自谋发展的话，依然将会是一篇完美的爱情诗歌。
可是结局似乎总是事与愿违，因为现实总表现出异常严峻的模样，这让他默许的接受来自家庭的安排，因为早在毕业前两个月他就顺从地依照父亲的指示，参加了县教育局举行的教师招聘考试，并顺利地被录取。
成为一名教师，这曾经是他一生的梦想，也是他准备为之奉献与奋斗一生的职业。
他被分配到县一中成为了一名教师，这让他感到很幸运，因为全县除了二所高中，剩下就全是乡镇中小学校。为此，他非常认真和刻苦的当了两年教师，有过激动，有过低落，有过快乐，有过悲伤，他为自己的努力工作感到满足，更有些许的骄傲。这期间，他有了一段新的爱情。他感觉他的一生或许已经划好了轨迹。
然而，或许在他在内心深处，他一直认为是这份职业让他失去了他最珍惜的爱情，使得他在心里总是无情地鞭挞自己，致使两年的时间，两年的变迁并没有磨去他的心中那个影子，更无法压抑心中那段遥远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感情不仅没有被削弱，反而变得越来越强烈，有时连他自己也已无法控制。
他很痛苦，特别是面对新的爱情时。
于是，他选择了逃避。他毫不迟疑地的辞去工作，毅然离开了自己曾经热爱的职业，这使他很伤感。但更多的是愧疚，与其是说他是在逃避，不如说他是在留恋着过去，妄想着能够将断了红线再度连接。“这真的只是一种妄想。”他时常很鄙夷地嘲笑自己。
一去就是四年，这四年里他发现他需要的只是迈出第一步的勇气。他从一个底层的小程序员做到了项目主管，并在同行中小有名气。他觉得当初的选择是明智的，因为这让他既有成就感，也有了更现实的物质感受，在项目主管的位置上，他的月收入已超过万元，即是每月有了比当教师时高出十倍甚至十余倍的经济收入，这让他有一种很自信的优越感。
更重要的是，这四年里他已经从记忆的沼泽中走了出来，完全能够正确的面对那段回忆。回忆在这时才真正的成为回忆，生活、工作和面对现实的勇气把逝去的爱情酿成了一坛美酒，隐藏在了他内心的最深处，当你需要调剂自己的生活时，任何时候都可以细细的去品尝、痴痴地去回味。
与此同时，他也发现自己的逃避失败了。他原本希望远离新的爱情，让时间把他们的感情自然的磨损，直到消失。可是，她对他的感情却没因为时间而削弱，而是变得更加强烈，她完全陷了进去，就象他自己曾经完全陷在了记忆和妄想的泥潭中一样，无法自拔。她总是利用节假日跑去会他，最近她似乎也无法控制住自我了，甚至有辞去工作的念头，重新选择她的人生道路。或许正是她这种强烈的情感影响到了他，不仅使他紧张，而且唤醒了这四年里他努力面对的记忆，让他变得对以前更加留恋和不能忘怀，以至于细微的举止都会让他沉沦在回忆的海洋中——不仅仅是作为回忆去回忆，而是作为客观的存在去回忆，回忆的质感诡异般地真实。
真实的感觉让他感到害怕，促使他尽快地作出决定，决心用现实来彻底埋葬心中那捉摸不定的妄想。
“冬冬冬……”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区方捷的思绪，门外传来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表哥，姨叫吃饭了，快出来哦。”区方捷答道：“来了，正换衣服呢，你们先吃。”小女孩嗯的答应一声，踩着轻快的脚步蹦着下了楼梯。
区方捷握了握拳头，下定了决心：“一起改变一切吧！”
春涩（三）
当区方捷下到客厅时，感觉有些异样。
他惊讶地发现父母亲、表妹和杨絮端正地围坐在小圆桌旁边，这架势显然是等他一起吃饭。这让他感到不习惯，在农村，平常都是各盛各的饭，盛好饭夹好菜可以去看电视，可以走出家门蹲在屋檐下，可以端着饭碗去邻家窜门，可以……基本上只有重大节日家人才会围在一桌吃饭。
今天并不是什么重大节日，但对父母而言，还有什么比离家四年的儿子回家更重要的日子呢？区方捷很清楚这一点，这让他在自己家反而有些拘谨了，不禁止住了脚步，不自然地搓了搓手。
区方捷坐在父亲身边。父亲显然很高兴，这个五十刚出头的小学教师完全没有掩饰心中的欢喜，兴奋地说道：“来来来，今个我们两个喝点酒，好好说说话。”说着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话就开始多了。父亲和母亲都不是善于表达的人，问了些生活和工作上的事，看着眼前的儿子过的这么般好，全没什么大碍，除了激动一时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区方捷则不然，在酒精的刺激下，话匣子被打开，有点兴奋，甚至有点炫耀的说起自己在外工作与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一些搞怪和瞎闹的趣事把其他人逗的直笑。
外面的事说起来让他的父母亲有些眼花缭乱，父母亲并不是真正的乡下人，见识的也多，可是听着儿子的事也不禁万分感慨，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