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绿-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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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叶将军，请问有什么事？”
来电的，正是不久前归顺京师的山东军阀叶继兴，也就是蒋世均的亲生父亲，但此刻，二人对谈的口气，就像平常的下属与领导一样。
“蒋司令，我方得到一些情报，觉得有必要向你汇报一下。”叶继兴的声音里，多少还是掺杂了点私人的感情在里头。
“您请说。”
对方停顿了须臾，才以慎重的口吻道：“我收到情报，冯至尧的人已经潜进京师，恐怕是要对您和夫人不利。”
蒋世均一听到事情涉及姚子琳，马上多留了个心眼。
“能知道具体情况吗？”
“具体情况不好掌握，是我早前安插的探子回报的。”叶继兴老谋深算，早在多年前就派了间谍混到各大军阀的阵营中。一开始只是为了自身利益，而今冯至尧与蒋世均开战，他作为蒋世均的部下，加上与其的特殊关系，必然要将自己搜集的情况上报，他知无不言：
“是冯至尧旗下的一个间谍组织，隐藏得非常深，外界都不清楚他们的状况。连他们有多少人都不知道，只知道是与冯至尧非常亲近的人在掌控着该组织，组织里的人全都是冯至饶的亲信，探子无法混到核心位置，只能在外围活动。他先前给我的情报是，该组织准备到京师来，但是以何种形式到来，也是一无所知。”
“确定已经混进来了？”蒋世均的口气逐渐凝重。
“是的，而且看样子，很大可能是冲着蒋夫人来的，我已经吩咐探子，一定要全力帮助蒋夫人脱险。”叶继兴对跟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姚子琳颇是关心，毕竟那是他的儿媳妇，关系到蒋世均后半生的幸福。他无法补偿自己对蒋世均造成的伤害，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守护他们。
“还能提供更多的消息吗？”蒋世均追问着，他必须加强防范，不能容许有任何会威胁到姚子琳安危的因素存在。
“抱歉，为免暴露身份，探子每隔几个月才能跟我联系一次，所以无法得知更多消息。”叶继兴不无自责地说。
“那个组织是何时来京的？”敌人藏在暗处，蒋世均只能从这些最表面的线索入手了。
“从我收到消息算起，应该是大半年前。”
大半年……蒋世均琢磨着，居然在他眼皮底下活动了这么多些时日，他都没能察觉，可以想象该组织的确隐蔽得非常好。
“你的探子在组织里是什么身份？”
“在某个小分队的伙夫那里当下手，那个小分队共有十来人，一般以货运工人或者建筑工的身份活动。”
“其他小分队呢？有多少人？”
“人数不清楚，他们只有领队之间互相联系，每个分队下面的人几乎不碰面。”
看来是个非常严密的组织，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蒋世均剑眉轻颦。
叶继兴又道：“探子进去两年了，没参与过大的活动，只跟伙夫和个别几个人接触，他连队长的面都没见过。”
“无法让探子跟我方联系吗？”蒋世均觉得要是能跟那探子取得联系，将会更好掌握情报。
“司令，很抱歉，探子受命，只能跟我联系，若是跟军方接触了，身份很容易败露。”叶继兴带着歉意地强调。
“好吧，我明白了。”蒋世均也不勉强，末了说道：“感谢你上报的情况。”
“应该的……”
两人结束了通话，蒋世均想起前几天收到的情报。正是姚子琳原本要乘坐火车去香港的那天，姚子琳临时决定不去，于是，为她预留的三节车厢对普通民众开放了，火车出发没多久，乘务员就发现几名可疑的男子混杂在其他车厢里，还从他们身上搜到了作案工具，那几个人后来被控制了，到站后被扭送到警察局。他们当时自称是准备到车上盗窃乘客的财物，然而警察觉得他们的身手不像一般歹徒，使用的工具也不简单，都是榔头、扳手等一些颇具破坏力的工具。而且还是有组织而来的，实在蹊跷得很。但因为他们并没实施行动，又实在问不出什么来，后来只作扣留处理，关了几天罚过钱，便放人了。
而今看来，那些人很有可能是要去对付姚子琳的，蒋世均心头有点微微发毛。
还好姚子琳临时起意，没有登上那趟火车，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立即给警察局下达指示，让他们加强对城内外来人员的监控，并增设巡逻的便衣民警，防范间谍活动。
作者有话要说：

☆、香港的产业

午后，阳光不再那么灼人。院子里凉风习习，郁郁葱葱的树下形成了大片的树荫，四周环绕着绚烂的夏花，空气中飘散着馥郁迷人的芬芳。
两棵大榆树之间，绑着一张网状吊床，此时，咱们的姚子琳小贵妇，正学着那些西洋做派的千金小姐一般，手拿杂志，懒懒散散地躺在吊床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看着。她穿着素白的短袖上衣，领子和袖边描绘着精致的墨兰，下穿艾绿色宽脚长裤，脚蹬软底绣花鞋。长发绑成辫子绕在脖子后方，全身上下的饰品，只有手腕上的一对翡翠镯子和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
姚子琳看的是一本关于国外流行文化的杂志，其中有一篇文章是介绍香港的。因为那是自己本该去的地方，她便饶有兴致地阅读了一番。
香港而今的经济和文化都在飞速发展，一点不比内地的上海广州等地差，去那里应该挺自在的，至少不用担心受到战火的侵袭。可惜就是受到英政府的殖民统治，少了尊严。
“司令在香港搞了个贸易公司，专门跟洋人做生意，还有房地产开发的，哎，好像还有别的……”
“我看呀，司令干脆转行做生意算了，保证也是大有作为。”
大嫂袁丽华的话在脑中响起，然而，以蒋世均而今的地位，是不可能抛下手上的一切的。姚子琳想起自己身边的亲朋好友也是出走的出走，移居的移居，愈发觉得失落。
她对国内目前的状况也是一知半解，而今进入了军阀割据混战的阶段，今天你抢了我的地盘，明天我杀了你的部下，纷纷扰扰，没完没了。就算蒋世均这回把冯至尧击退了，难保其他的军大爷就会老实，京师这块大肥肉，人人都巴望着要啃上一口，要终结战争，还真不是某几个人就能说了算的。
希望战争赶紧结束吧……姚子琳由衷地祈求着。阳光和煦，清风送爽，加上阵阵催人入眠的蝉鸣，姚子琳轻轻打了个哈欠，感觉昏昏欲睡。她抖动着逐渐沉重的眼皮，拿着杂志的手软了下去。
昏昏沉沉地，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来者仿佛是害怕惊扰到她一般，踩在草地上的每一步都显得小心翼翼。
本就没有睡熟的姚子琳很快就醒来，她慵懒地半眯开眼，一抹阴影笼罩在她的脸上。熟悉的气息袭来，双唇被温柔地含住。姚子琳低声嘤咛着，双手自然而然地搭上他穿着白衬衫的宽厚肩膀。
蒋世均一手轻推吊床的边沿，另一手揽住她的腰身，轻而易举地将她抱了下来。
姚子琳站直了身子，穿着鞋子的脚踩在了他的军靴上。她正欲移开，却被牢牢拥住。于是就这么踮着脚尖踩在他脚上，与他相拥热吻。
彼此额头相抵，研磨着鼻尖，像两只互相嬉戏的猫儿一般，嗅着对方的气味，蒋世均还偶尔伸出舌尖舔她一口，惹得姚子琳阵阵怕痒的低喘。
一番缱绻缠绵后，依旧紧密相抱，舍不得分开哪怕是一寸的距离。
姚子琳拨弄着他耳后的发梢，见他望着自己时眼内爱火灼热，这种眼神她实在太熟悉了，接下来对方会做的事可想而知。鉴于现在还是光天化日，姚子琳赶紧找点话题好转移他的心思。
“你怎么有空回来？”
“想见你……”蒋世均低喃，用鼻尖亲昵地蹭着她粉嫩的脸颊。
得知有人要对姚子琳不利，使他难以保持冷静，他无法承受第二次失去她。昨天与叶继兴通完电话后，蒋世均就开始心神不宁，全然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上。他必须回来，亲眼看到她安然无恙的样子，抱一抱亲一亲，紧绷的精神方能舒缓一点。
姚子琳察觉到他似乎有点心事，她只当是他工作上的事情。是啊，目前的局势，烦心的事可不是一两桩，他如此军务倥偬，还抽空回来看她，叫姚子琳感动之余又为他心疼。
她赖在他怀里，内疚地问：“要是我去香港，你是不是还能放心一点？”
姚子琳也认为自己有点太任性了，她留下来，无疑增添了蒋世均的麻烦，他还得抽派人手来保护她。而今看来，虽然因为自己没去香港，帮助到一部分买不到火车票的人，但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只要战争不结束，老百姓就得继续往其他地方跑，永远都有买不到票离开的人。
蒋世均抚摸着她的脸，摇头道：“不，你留在我身边，我才能放心……”
既然叶继兴说，冯至尧的间谍部队很大可能是要对姚子琳下手的，那么姚子琳只有待在家里才是最安全的，蒋府周边全都在他的严密保护下，加上警察局的配合，除非对方开着飞机坦克来抢人，不然根本不可能伤得到姚子琳一根汗毛。
“真的吗……”姚子琳皱了皱鼻头，总觉得他是在安慰自己。
“真的。”蒋世均抚摸着她的脑袋，呢喃道：“我要你留在我随时都能看到的地方……”
两人牵着手回到屋内，虽然两人每天都有通电话，但一般都只是蒋世均问姚子琳吃饭睡觉等生活琐事的情况，姚子琳一些心底话都不方便在电话里跟他讲。于是一路上，她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世均，听我大嫂说，你在香港有很多产业，是真的吗？”
“嗯……她是怎么说的？”
“你管她是怎么说的……”姚子琳白他一眼，心想他每次都是避重就轻，她有点埋怨地表示：“我之前都没听你提过，不能让我知道吗？”
“不是。”蒋世均忙表忠心，搂着她道：“只是没找到机会告诉你……而且，这些事你也不感兴趣，是吗？”
“我是不感兴趣，不过……我现在也想知道一些事啊。”姚子琳正色道，她觉得自己不该再这般整天傻乎乎地啥事都不管了。
“你想知道什么？我必定如实上报。”蒋世均用谦卑的口气说道。
两人坐到了房间的沙发上，姚子琳一股脑儿问出自己多日以来的疑问：
“你有多少产业？都是干什么的？”
蒋世均纠正：“产业是‘我们’的。”
“哦，我们的……”
“都是跟别人合股的，所以也说不清，主要是外贸、房地产跟货运吧，也有计划投资电影。”
“电影？”姚子琳很吃惊。
“嗯，还有一些餐饮业和歌舞厅，各种都参和一点，办得好的话就继续入股，办不好了随时撤，得看时势。”
姚子琳听得有点晕，生意经她实在不懂。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生意的呀？”
“从五年前，我刚来京师的时候就开始了。”
“这么久了？”姚子琳满脸崇拜地瞅着他：“原来你那么厉害~~”
蒋世均失笑，溺爱地轻抚她的脸颊：“这没什么……”
“你那么忙了，哪有时间管这些？”
“嗯……一开始不忙的时候还管得比较多，而今一般交给下面的人管，主要还是黎叔在打理。”
“黎叔好厉害哦~~”姚子琳马上转移崇拜对象，蒋世均吃味地“呵”了一声，捏捏她鼻头。
姚子琳又问：“那除了香港呢？你还在哪些地方有生意？”
“之前在上海和广州也有，最近形势不太好，准备撤掉一部分。”
姚子琳试探地说：“世均，我大嫂说，你干脆转行做生意算了……”
“嗯？”蒋世均饶有兴致地问：“是吗？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姚子琳瞄了瞄他的神色，见他是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