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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爱如尘埃-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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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不沾染欲望的轻吻,在他的心里,到底算什么呢?
早饭的时候,石钎来了,将一个包袱郑重其事的交到了她的手里。
苏颜诧异的打开来看,原来是一件厚暖的狐皮大氅。旁边还有一包钗环首饰,在这一切之上,是小小一卷素绢。这东西她只见过一次,然而上面的每一个字却都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卖身契。
她的卖身契。他竟然就这么给了她……
苏颜的鼻子不禁一酸。
“侯爷已经吩咐备好了马车,姑娘随时可以上路。”石钎沉沉说道:“他赶去探望傅爷,就不送姑娘了。嘱咐我和秀娘一路照顾姑娘。”
“他……还说了什么?”苏颜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侯爷说路上积雪恐怕没有化开,姑娘不急于赶路的话,可以去桂园暂住。等天暖了,姑娘的腿脚也好了再赶路不迟。”石钎停顿了一下,又说:“桂园是殷家的一处别院,在乔家镇。距离武南大概有六十里地。那里很少有人去,很清静。”
苏颜摇了摇头。既然已经说了要走,又何必再多欠这些人情?
苏颜将卖身契投进了火盆里,一直看着它烧成了灰烬。这是她期待已久的一刻——还没有走进殷府的大门,她就已经在盼望着这一刻了。
她应该欣喜的,然而心里却无端的感到失落。
苏颜从那一堆灰烬上移开了目光,淡淡的说:“既然已说了要走。那么……这就走吧。”

第十六章

出了离园,苏颜忍不住回头张望。
她的头顶上方是老桂树干枯的树枝,纵横交错的枝条将冬日里迷蒙的灰色天空分割得支离破碎。在一阵紧似一阵的北风里,发抖似的哗啦哗啦响个不停。视线的远处就是殷仲的书房。门窗都紧闭着,在灰蒙蒙的天色里透着阴郁的气息。
那个人,日日夜夜都沉在这阴郁里。
苏颜轻轻咬住了下唇。一瞬间,心头仿佛有奇异的潮水涌起又落下,带走了她所有的感知,只留下无边无际的荒凉。
她现在又变成孤单的一个人了。又要绷起每一根神经来躲避可能会有的危险、又要开始为每一天的衣食住行、每一个铜钱的流向精打细算……这样想的时候,便有浓浓的倦意自心底里细密的爬了上来。
秀娘挽住了她的手臂,轻声抱怨:“你为什么非要走?”
苏颜摇了摇头:“我总是要走的。”
秀娘不明白,却也不再问。只是扶着她慢慢的往外走,一直到看见了外院的角门,才又问她:“那你有什么打算?”
苏颜停住了脚步,侧过头认真的想了想:“我受人之托要去吴国找一个人。等我找到了这个人,我就真的自由了。再以后……”她的眉头仍然微微蹙着,唇边却已浮起一个孩子气的浅笑:“我就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开一个小小的铺子,做点桂花露什么的拿出来卖。秀娘,你说够不够我糊口呢……”
秀娘被她的笑容所感染,脸上的表情也微微松弛了下来。
苏颜握了握她的手,诚心诚意的向她道谢:“这段时间,我出来进去总是麻烦你……”
秀娘摇头笑了:“你麻烦的不是我。”
苏颜的脸微微一红,避开了她的视线:“总之,谢谢你。以后……”
“走吧,”秀娘打断了她的话:“还不是道别的时候。侯爷吩咐过我和石统领要把你送到地方,否则你一个姑娘家,腿脚又没好利索……”
“不用的,我已经换了男装了……”苏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秀娘拦了回去:“好姑娘,这府里的家规你又不是不知道。上一次罗统领违了侯爷的命令,被侯爷罚了六十鞭子。你也不想我和石统领也象他一样吧?”
看苏颜还站着发愣,秀娘轻声叹道:“你总要走的让他放心吧?”
苏颜垂下眼眸,心头一片纷乱。
出了城果然更冷了。苏颜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听着外面平稳的马蹄声和车轮粼粼的声响,渐渐的有了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苏颜被一阵异乎寻常的嘈杂声吵醒的。睁开眼,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
秀娘掀开帘子向外张望了一下,回身笑道:“到客栈了。”
苏颜坐起身,睡眼迷蒙的从帘子的缝隙向外望了望。
这是一家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客栈,薄薄的夜色中甚至还能看到房顶上残留的积雪。马车正停在客栈的院子里。刚到掌灯时分,昏黄的烛光透过客栈灰扑扑的窗口,在宽敞的院子里投下一团模糊的光影,空气中混杂着食物香气和堂屋里嗡嗡的说话声,令人觉得连夜色都变得生动了起来。
石钎站在堂屋的台阶下,正背对着她们跟店里的伙计交待什么事情。看到她们两人正探头探脑的向外张望,大踏步走了过来,大声说:“今晚咱们就住这。我已经交待伙计准备了两间上房,你们先去休息。晚饭一会儿会送到房里。”
苏颜刚要客气两句,就听他压低了声音说道:“秀娘,晚上警醒着些。”
苏颜微微一怔,下意识的抬眼去看石钎。他的脸背对着光,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还是察觉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十分微妙的戒备的气息。
“没事。”他象是看出了她的担忧,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出门在外,多留点心总错不了的。我要照看马匹,你们先进去吧。”
听到他语调里刻意的轻松,苏颜反而紧张了起来——难不成是家黑店?
扶着秀娘的手臂,苏颜小心翼翼的随着伙计进了客栈的后院,东西厢几间客房似乎都已有了客人,只有西厢当中的两间敞着门,远远的就能看到有人正在房中生起火盆。看到伙计带着客人进来,生火的老妇人寒暄了两句就退了下去。
客房不大,收拾得还算干净。苏颜转头看了看小伙计一脸憨厚的笑容,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多心了。石钎的话,也许只是随便说说的吧。本打算晚饭的时候找石钎问个清楚,没想到他只是站在门外不冷不热的嘱咐了她们两句就回隔壁自己的房间去了。苏颜不禁有些气闷,殷仲素来就是这个样子,怎么连他的手下也这样有城府呢?
尽管心里多少有点疑惑,苏颜还是慢慢的放松了下来。洗漱之后,两个人早早就睡下了。
听着身旁的秀娘均匀的呼吸,不知怎么,苏颜反而没了睡意。躺在枕上静静的望着窗口一团模糊的光,思绪却不知不觉飘的远了。
阴沉沉的夜晚,风声呜呜咽咽。这样的天气总是让她难以入睡。小的时候是因为怕黑,长大之后则是怕冷。就算她盖着厚被,就算火盆就支在身边,心底里还是有一块空地是热力所无法到达的。
她翻了个身,小心翼翼的把冰凉的双腿蜷进了怀里,让自己紧紧缩成一团。
真冷。
这样冷的夜,又该怎样才能睡得着呢?
风声时近时远,将干枯的树枝拍打得哗啦哗啦直响。院子里有几个醉汉在大声的唱歌,跌跌撞撞的几乎撞到了她们的房门上,又嬉闹着离开了。
苏颜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了隔壁的门扇发出了一声极轻微声响。似乎……石钎也还没有睡。苏颜侧耳去听,隔壁却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耳边只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猫叫声,微弱的混在风声里,异样的冷清。
苏颜微微一叹,身不由己的怀念起离园的那些静谧的时光。离开才不过一天,她竟然已经开始想念那个地方了……
苏颜把脸埋进了被子里,无声的劝慰自己:“睡吧,跋涉才刚刚开始……”
还没走进离园,殷仲远远的就看到了默立在台阶下的少年。
东厢的门大开着,浅色的帘幕被北风高高的扬了起来。在薄薄的暮色里无力的飘摇。那满室的清寂,竟在一瞬间就灼痛了他的眼。
匆忙收回了视线,殷锦已经一步一顿的朝他走了过来。
殷仲微垂着头,视线不由得被他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拳头所吸引。那两个拳头正随着殷锦粗重的呼吸越握越紧。
“殷仲!”殷锦顿住了脚步,胸口剧烈的起伏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轻微的嘶哑:“殷仲我讨厌你!”
殷仲的视线慢慢上移,暮色里他看不清殷锦脸上的表情,但那一双愤怒得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眼睛还是让他有片刻的错愕。他竟然对他直呼其名?!
“殷仲你言而无信!”他仰着头的姿势令他的逼视多少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但此刻的少年已经完全化身为愤怒的小兽,挥舞着爪牙肆无忌惮的咆哮:“你答应过要照顾她的!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还是把她赶走了,你……”
殷仲伸手将罗皓拦在了身后。
几日之前,就在傅府门前,罗皓因为没有尽到保护苏颜的责任,刚刚挨了六十鞭子。他原本觉得这女人是祸水,送走之后大家正好落得个清静。却万万没想到殷锦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和殷锦素来交好,此刻听到殷锦越来越低微的咆哮声里竟渐渐的带出了一丝呜咽,不由得有些愧疚起来。
殷仲轻轻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淡淡的说:“你下去吧。”
罗皓走到离园的门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眼。浓重的夜色已经完全将庭院当中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影笼罩了起来。他只能听到殷锦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却已没有了最初的尖锐。
听到罗皓的脚步声迟疑的退出了离园,殷仲伸手拉住了少年紧攥的拳头,却被他用力的甩开。他甩的太过用力,几乎连自己都摔了出去。还没有直起身,拳头又被握住,这一次,无论他怎样用力,都再也甩不脱了。
“你又干嘛?!”殷锦红着眼睛瞪视着面前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男人。
殷仲却微微一叹:“闹够了就回去吧。”
殷锦气结,叫嚣还没有出口,殷仲却已经放开了他的拳头,意兴阑珊的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殷仲!你这个……”
“锦儿,”殷仲没有转过身,温和声音里却已沾染了前所未有的萧索:“你真的认为把她留下来就是为她好吗?你有没有想过她……是否愿意?”
殷锦怔住了。
“回去吧,”殷仲的声音里透出了淡淡的疲惫。
身后的人却固执的站着,纹丝不动。殷仲满心的烦乱里渐渐的滋生出一点不耐。他霍然转身,正要发作,却听到殷锦不无委屈的低声嘟囔:“那……至少让她跟我道个别啊……”
殷仲勃发的怒意就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又好气又好笑的反问他:“道别?你会让她走吗?”
殷锦甩开他的手,恼羞成怒的瞪视着他。心里却无比诧异——他记忆里的殷仲从来不曾有过这样亲昵的小动作。
“回去吧,”殷仲淡淡的嘱咐。
殷锦怔怔的目送他转身离开,满心的愤怒都已经不知不觉化作了疑惑。这样的殷仲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似乎……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到底是哪里呢?
一缕微弱的气流划过了半空,准确的落在了书案旁边的烛台上。一人高的七宝缠枝青铜烛台上刹那间爆出一团小小的火花,随即,两三支粗如儿臂的白烛幽幽亮了起来。
殷仲合拢了身后的门扇,不动声色的问道:“只有三支?”
门后的暗影里,白色的人影一边抚着自己的下巴,一边自嘲的笑了起来:“似乎……没有什么进步啊……”身材颀长的男子,有一张少年般略显苍白的脸,眉目清秀,斜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别人的时候,神情间总是带着两三分玩世不恭的佻达。
殷仲瞥了他一眼,眼眸里闪过轻微的不悦:“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在这里?”
穿白衣的男子半真半假的行了个礼,不在意的轻笑起来:“银枪只是不解,将军日前不是已经吩咐过不许再追查这女子的底细了么?”
殷仲眼波闪动,视线不自然的投向了另外一边:“这次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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