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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侧梦美人-第3章

小说: 侧梦美人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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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常识的女人。”元瑛冷哼。

芙蓉狠狠的给他一个足以致命的杀人眼光,他只扬起下巴,看也不看她一眼的用鼻孔表达不屑。

“我是赵先生的弟子。”看这情况,真想落跑。“我……我师傅他正在为福晋把脉,待会儿才能过来。请问您俩召见师傅是──”

“我头痛!”

“我头昏!”

这两人粗爆狂妄的气焰,好像“医不好就马上要你命”的样子,吓得少年两脚发软,差点抖翻了药盘。

“师傅他……赵先生他马上就来。请两位──”

“要扎针就快,本格格没时间跟你瞎耗!”

“手脚快些,我讨厌和这种没格调的女人同在一间房里!”

“你又多有格调了?”简直欠揍!

“至少比你的粗鲁劲有品!”男人婆!

“要比粗鲁吗,啊?”芙蓉火大的拉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狂霸架式。这男的,说起话来教人想痛扁他一顿。

“我们来比端庄怎么样?哼!”元瑛的笑脸充满鄙视的意味。“噢,对不起,说不定你连端庄二字是什么意思都不清楚。”

“格格、贝勒请上座!小的立刻为您俩扎针就是了。”

再不开口,恐怕那两人真要动手!

等两人火大的一屁股各坐一张椅后,少年反而慌了手脚。怎么办?他只跟师傅学了几年皮毛功夫而已,虽然常被师傅夸赞有天分,但尚未拿真人来下针过。

“两位还……还是稍等一会儿吧,赵先生马上──”

“啪”的一声巨响,厅前小桌差点被左右两方各击出的重掌打成碎片。

“你是格格还是我是格格?”敢叫她一等再等?

“你以为本贝勒的时间很多是吗?”

“小的……小的不敢!小的立即为您俩扎针!”可怜他眼泪都快和冷汗一起抖下来了,却不得落跑。

一个头疼,一个头昏,这到底是什么病症引起的?

少年正想开口询问细节,却被芙蓉额上爆起的青筋及元瑛咯啦作响的拳头吓歪了。他把心一横,一针便稳稳往芙蓉后颈上的天柱穴扎去。

一针见效!芙蓉立即全身松软,表情舒坦。

少年兴奋的在元瑛颈后也如法炮制。一下子两个狂怒喷火的贵人,全都变成安静沉稳的睡人,趴伏在桌上。

“小四!你这是……”厢房外摔着药箱奔来的老医生一跨入门内,脸色霎时一片惨白。

“师傅!”少年开心的跳向老医生。“我扎对针了!没想到从没在真人身上下针的我,看穴道的功夫还挺不赖的。”

一声巴掌巨响,随着少年被打撞到茶几跌倒的身势,惊动了厢房外应侍的仆役们。

“赵先生?”

“没事没事,我要关门诊治。”老医生连忙把门关上,不顾外头仆役们的为难与好奇。

“师……师傅?”少年红肿着泪流满面的小脸,自地上爬着跪起。小脸上五爪鲜明,连嘴角都见血。

“你……你这孽徒!竟敢任意下针!”赵先生咬牙抖着手指痛斥。

“师傅……徒儿……徒儿是被格格、贝勒逼得没办法,才……才……”少年肿着半边脸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你就不会拖延时间,等我过来吗?”

“徒儿试过了……徒儿真的尽力了……可是他们的催逼烦躁,徒儿实在……实在……”

“罢了!”万事休矣!只怪他光教徒儿一身好手艺,却忘了教他如何应付人事压力。更何况格格、贝勒在上,他们在下,上位者一声命令,下位者岂敢不从?

“起来吧。”赵先生一声长叹,走到软趴趴伏在案上的芙蓉及元瑛背后一看,眉头都皱成一堆小山。“怎么会扎在这里?”

“因为……因为……”少年把鼻涕擦擦,恭敬的站在赵先生身边。“他们两位都犯头疼,急着要我下针,我就扎在天柱穴上,看看是否──”

“天柱?天柱在这儿吗?”赵先生的一脸白胡须都快气炸成白针一根根。

“这……”少年惊恐的看着老医生。

“你扎的是痖门!我千交代、万交代的扎针禁忌,就是不可把针下在痖门!”若不是门外有人,他这声怒吼铁定会贯穿少年耳膜。

“怎……怎么办?”少年两脚发软,差点怕得失禁而尿湿裤子。

“我的老天……你针下得这么深,根本没得救了!”赵先生看着几乎完全没入颈内的长针针尾,两肩没力的垂着。

“师傅!您一定可以救回他们的吧!您一定可以的吧!”否则他们师徒俩都没命了。

“怎么救?痖门一但下错了针,一辈子都会瘫痪成废人。偏偏你针又下得那么深……简直混帐!”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

“赵先生,是不是有什么麻烦?”门外仆役已经察觉不对劲。

“啊,没事的,我这笨徒儿又打翻东西了。”他故作轻松的高声笑道。

“格格和贝勒的情况如何?需要我们服侍吗?”

“不!先别进来!我已经稳住他们的病情,现在正让他俩放松入眠,你们待会儿再进来照料。”

老医生一边拔针、应付门外的询问,一边以手指挥少年,令他将昏迷趴倒在桌上的两人拖躺上床去。

“师博……”

“快把东西收拾好,脸也给我擦干净!”老医生咬牙切齿的低喝,接着闭眼缓缓运气,把自个儿惊慌失措的德行冷却,换上轻松自若的和煦表情,两眼弯弯的笑着弓起,一派慈祥温和的模样。

“跟在我身后,低着头走。”老医生重重打了记少年瑟缩的脑袋。“大方自在点!别做出个作贼心虚的样儿!”

就这样,一老一少安然无恙的出了厢房,只交代了句格格和贝勒各在左右两床上分别静养,别多打搅,就翩然离去。

等到傍晚时分,芙蓉家的仆役都来接人回府时,所有人才发觉不对劲:芙蓉和元瑛竟已躺在厢房内整整一天。从早上到傍晚,一动也不动,连中饭也没用。

直到元卿接获通报,连忙由仆役搀扶前往厢房,并派人传唤赵先生时,才发觉他们师徒俩已不见踪影。而厢房内左右两床静静躺着的人──

早已浑身冰冷,脸色发青。



转自百草园,晓霜扫校



兰京侧梦美人第二章





第二章

芙蓉在飘浮。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体验,除非亲身经历,否则说出来也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她正飘浮在自己昏倒在床的躯体的正上方,像是躺在天花板上似的,俯看着床上脸色铁青的躯壳──她的肉体。

她死了吗?

芙蓉的灵魂看着厢房内急急切切的人们。元卿蒙着双眼却镇定的指挥着慌乱的下人们,安抚失措无助的母亲,询问替他治眼睛的宫中第一御前神医顾太医,左右两床倒着的人还有没有挽回的希望。

挽回?她死了吗?

奇怪,她一点悲伤的感觉也没有,宛如一切爱欲情仇全自灵魂内抽空。她只能静静的在天花板上躺着,俯看所有人间事,甚至可以看见人类眼睛所看不见的境界。

她看得见元卿心底暗暗相思的爱恋对象是谁,甚至连对方现在在哪儿也看得见。她的视觉似乎没有疆野,可以透过一个小小媒介,就随思绪飞向海角天边。

她想回家,至少再见母亲最后一面。这个思绪才刚兴起,她就已飘浮在母亲卧房的炕床上方。元卿家与她家如此的遥遥距离,似乎对一个灵魂毫无差距。

“额娘!额娘,我是芙蓉,你醒醒啊!”她飘浮着,不断唤着躺在炕上安稳小憩的母亲。

“额娘,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她缓缓飘落下来,直直立在母亲福态的身体旁边。

“嗯?嗯?”炕床上圆圆胖胖的左夫人好像突然在睡梦中被人泼了桶冷水似的,弹坐起来四处张望,可是两眼依旧睡意朦胧。

“额娘。”不知道为什么,芙蓉很想伸手摸向自己的母亲,却动弹不得。她似乎只能以这种直直悬立、双手垂在身侧的形态处在母亲面前──就像她现在躺在元卿家厢房床上的躯体姿势。

“芙蓉?你今儿个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左夫人胖手微掩,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你这些日子天天跑去敬谨亲王府,到底在鬼混什么?”

“额娘!额娘!”她无法自己的,重复的叫唤着母亲。她还有多少时间可以如此唤母亲?她已经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拉力正在将她吸去。“额娘!额娘,救我!”

救我!

这个意念强烈的震撼着芙蓉。对,她不想被吸走,她不想死!她到现在才赫然发觉自己的意图:她不想死!

“你瞧瞧,外头天都黑了你才回来,你阿玛不打死你才怪,我可救不了你罗!”左夫人半笑半讽的起身下炕,完全没发现芙蓉的异状。

“额娘!我不要走,你快救我!”她直直立在左夫人身侧,急切的呼唤中带着几乎恸哭狂喊的恐惧感。

“芙蓉?”左夫人一愣,察觉女儿情况不对。“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额娘!救我!我不要死!”

“芙蓉!”左夫人刷白了脸色失声大喊,慌张的向女儿搂去。“你怎么了?快过来额娘这里,快!”

伸手!快伸手!只要她把手抬起来,立刻就可以冲入额娘温暖安全的怀抱里。

她动不了!她连手都抬不起来!身后的拉力却越来越强劲,她要被吸走了。

“芙蓉──”左夫人一个不小心,被炕边尚未穿妥的鞋子绊倒,手却依旧仓皇的伸向逐渐透明的女儿。“芙蓉,过来,牵住额娘!你别走啊!”

“救我!额娘!”她一边惊恐的嘶喊,一边无助的垂着两手,亲眼看着摔在地上的母亲哭号呐喊。

“芙蓉!手快伸出来,别走!”

快伸手!快动!

芙蓉咬紧牙根使尽全力,拚命的想要抬手。额娘近在眼前,要得救就得尽快抓住她的手,否则芙蓉觉得自己快被一股强大的拉力拉得四分五裂。

伸手!快伸手!芙蓉死命的集中意志力,整张脸皱成一团,紧闭着眼睛硬要把手抬起来。

“芙蓉!”

动呀!快动呀!额娘一声声的呼唤,只怕今生今世再也听不见了。快把手抬起来,额娘伸来的手掌就近在眼前!

“芙蓉!”

她抓到了!自她掌中传来的另一股温热体温,迅速窜达四肢百骸的每个角落,整个人像是突然被灌入了剧烈强猛的能量,震得她两眼大张,重重的喘息着。

原来呼吸的感觉是如此踏实、如此实在。

她还活着!她终于感觉到她还活着!

“别哭!醒来就好,一切都没事了。额娘陪着你,一切都没事了。”

这个陌生的声音不断在耳畔回荡,连同一只温柔的手不断的抚去她脸上不自觉狂涌而出的泪。

她回来了。她的灵魂回归肉体了!由她现在张眼所见的床柱和天花板,她知道自己回归到躺在元卿家厢房床上的躯体内,手中仍紧紧握着额娘温暖而纤瘦的小手。

纤瘦?不对吧。她额娘的体形足足有她两倍大,肥肥软软的大白手宛若雪貂手套,哪能任她一手紧紧的完全包握在掌中?

“总算……”远处有声终于放了心的叹息。“顾太医,多谢您救命之恩,我先代家兄及芙蓉格格谢过您了。”

“好说好说,元卿贝勒。”

啊,原来是顾太医救回她的。可是额娘──

芙蓉虚弱的抬起握着一只温润玉手的右拳。这是她额娘的手吗?她额娘的“熊掌”怎么会变得如此纤弱细瘦?

“乖孩子,额娘会一直在这儿陪你,我不会离开的。”

这阵陌生的柔细嗓音,连同她掌中小手紧紧回握的柔弱力道,令她大惑不解。

“请问……”她才发了个声就咳了好一阵,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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