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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非纯真年代by阿罗al+眉雨湮湮-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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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起手机,来电的当然还是Earl,这才一支烟的时间,就等不及了,沈为按下接听,电话里男孩激动的话音一字一字地击打着他的耳膜:“吴真,来不来你倒是说话啊……他妈的,你哑巴了是不是?”
  
  “让你说爱难,说声不爱也这么难!吴真,要是你不爱我,咱俩就是床上床下的关系,当年我妈被怀疑得癌关你什么事,用得着你跑个几千里的路天天跟我边上陪着?……那时候我发烧也不是当晚就要死,挨到天亮怎么了,用得着你大半夜背着我往医院赶吗?……我他妈自己不争气出不了片又关你什么事,你放下一堆的事带我出去旅行……”
  
  沈为一声不吭,他听见Earl用带着哭音的语调质问,电话那边的人应该喝过酒,吐词因为酒醉而含混,但沈为,每一个字都听清了。
  
  一口气说完这段话,Earl抽泣起来,“嘘寒问暖的你要管,高不高兴你也要管,如果这都不算爱……吴真,你说话啊,索性你干脆说不爱,我也就死心了……这些事,当时咱俩还在一起也就算了,手都分了,我在外边受多少委屈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吴真,用的着你四处托人打招呼照顾我?”
  
  耳边抽泣声越来越重,“我想死心,你倒是让我死心啊,吴真……先把人宠到天上,然后突然说不要就不要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办?你的心究竟是怎么长的?”呜咽着,电话里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无力,语气说不出的绝望,“吴真……会不会你爱我,连你自己也不知道?……”
  
  再不能忍受,沈为把电话从窗口狠狠地摔出去,手臂无力地垂下来,他笑得凄凉,是啊,如果,这都不算爱,吴真是个太好的情人,对earl,对池涛,对李东黎,或许根本不需要爱,他就可以把一切做的完美。
  
  沈为知道自己不是第一个为他泥足深陷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的保质期,究竟,到哪天?

 (一三九)
  
  吴真把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接过盒子,打开,盒里放着一条项链。
  
  链坠是块铂金铭牌,上面刻着Earl的中文名字和英文名的花体,当年订做的时候,字是他亲手写的,其实不过是生日时让小孩高兴一下,但却被Earl当做定情信物,一刻也不愿离身。
  
  链子下面还压着一张字条,钟意站在旁边不自在地低着头,吴真对他笑笑:“没事了,你先去忙。”
  
  钟意出去,把门带上,吴真放下盒子,展开纸条,果然是Earl的笔迹。
  
  内容只有六个字,“路归路,桥归桥。”
  
  吴真长叹一口气,他们其实断的还算干净,分手之后Earl离开,不久前又回来,他们也只见过一次,这样看来,他私下托熟人照顾Earl的事,Earl,应该是知道了。
  
  那是他的愧疚,作为一个年长的情人,他对Earl没有引导只有纵容,从而导致今天Earl的骄矜。离开他以后Earl过的不好,他都知道,他只能,尽可能地继续关照他。
  
  把纸条捏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又将项链收入盒中,放进抽屉。想到Earl那天留在他车上的相册,他不禁皱眉,现在,Earl要跟他完全撇清,这样很好,如果因为他的暗中照顾让Earl对他一直不能放下,他确实应该,彻底地,把手松开。
  
  下午五点的飞机,在去机场的路上,吴真打电话给沈为,大概是因为快到年底,沈为这次格外忙。昨天下午吴真估计时间,他已经下了飞机,却没像往常一样打过来报平安,吴真不放心,自己打过去,还没等他说出要外出旅行的事,草草的几句交谈便收线。
  
  车已经驶上去机场的高速,电话拨出去很久,吴真以为沈为正忙不便接听的时候,终于接通了,“没打扰你吧。”他笑着问。
  
  “你好,我是沈先生的助理,沈先生现在正在开董事会,不方便接电话,不知是否有事情需要我帮您转答。”那边传来的,却并不是沈为的声音。
  
  沈为的助理似乎有几个,但是,电话里这个男声磁性低沉,恍惚在哪里听过,让沈为的助理用那样程式化的语调转达私事,他觉得不太好,吴真笑了下,“谢谢,也没什么要紧事,我自己留短信给他。”
  
  那边的男人微笑一下,“是吴先生吗,我是周航,我们见过面,不知道您是不是还记得。”
  
  原来是周航,吴真也没再绕,客套地问好,他直接说:“是这样,我要去趟大理,五点左右的飞机,大概晚八点之后到昆明,落地后,我再打给他。您能替我转达吗?”
  
  吴真的意思是,飞机上关机几个小时,沈为找不到他可能会担心,因此需要提前告知。
  
  “好的,不知道方便不方便问您要去多久。”周航依然很客气。
  
  吴真又笑了,周航果然不负万能助理之名,沈为想立刻知道的,他大概都会问到,“暂定十天,”他简单的回答。
  
  “好的,那祝您一路平安。”
  
  安检完毕,坐在候机室,吴真的手机响了,来电的是一位摄影师,前几天才见过。那人很着急,跟他说起要拍摄的模特临时出了状况,这个同行上次看到他拍的运动题材很欣赏,问他不能介绍上次拍摄的体院模特。
  
  吴真自己也做这行,知道定好的模特不能用是多头疼的事,这种商业摄影的预留周期通常不多,凭那个同行给他形容的特征,他一下就听出来说的是池涛。
  
  “Amos,是这样,池涛他现在已经不是学生了,他很忙,我帮你问问他,但不一定能成,待会我再打给你,好吗?”
  
  那边连连道谢,挂断电话,吴真立即打给池涛,响过两声,池涛就接了,“吴真。”
  
  这时候,广播里已经开始提示登机,也顾不得寒暄,吴真开门见山,“池涛,你这两天排的出时间吗?我有个同行,手上有个活,很急,题材跟我们上次拍的一样,他看过我们那组照片,一眼看中了你。”
  
  电话那边沉默片刻,他听见池涛说:“抱歉,吴真,我昨天刚到海南,两天内回不去。”
  
  别说这是巧合,吴真愣了十秒钟,突然笑了:“你在,海南?”他问池涛。
  
  池涛很诚恳,“是,给他介绍我的同学,行吗?”
  
  “现在不是休息日,你们这是,学校组织旅行,还是带学生外出比赛?”吴真继续问道。
  
  “是旅行,我请了假。”
  
  “那应该不是一个人,”说完,吴真艰难地开口,“和沈为?”
  
  池涛尴尬的犹豫了一下,“嗯。”
(一四零)
  
  吴真坐在洱海边一家半露天的酒吧,风从狭长的山谷间吹过,温暖却强劲,大理他来过不只一次,跟着人群四处游览,已经不是他的选择。
  
  清澈晴朗的天空,可以一直望到远处苍山顶上的映在冬日暖阳里的白光皑皑,不知道是笼罩的云雾还是未融的积雪。
  
  酒吧的老板是个小个子的女人,大概三十来岁,笑容很和煦,但有一双沧桑的眼睛,吴真来到大理三天,来这间酒吧第三次,每天从午后开始,在延伸到水面的露台上,能看到她对着远处的苍山画一幅油画。
  
  她的用色非常明亮,画面的色调比实景的颜色更加澄澈如洗,吴真不确定如果是他,累月经年对着同一副景致,是否还能有如此明亮的心情。
  
  下午四点之后,光线比午后略暗了,她放下画笔,自己收好画具,又差遣伙计把画架搬走。从旁边经过的时候,她对吴真点头招呼,“今天就到这了吗?”吴真问她。
  
  “美景稍纵即逝。”女人笑了下,回答很简单,但意味深长。
  
  吴真转头看着檐廊外的玉洱银沧,她说的对,美景稍纵即逝。他的职业,正是让稍纵即逝的美好成为不朽,现实中的稍纵即逝,如何能不朽,或许,永远,都只是个,臆想。
  
  刚听说池涛跟沈为结伴出行的时候,吴真很难说心底没有震动,飞往昆明的飞机上,三个多小时,他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池涛和沈为是关系究竟是什么样的状态,他其实很清楚,池涛小心翼翼,惯于服从,而且只能服从。如果不是沈为相邀,他不信池涛有主动跟随的胆量。
  
  吴真笑了下,这样近乎卑微的仰视和跟随,是他给不了沈为的。所以,他拿什么指责他,前一阵他心不在焉,可能真的让沈为不好过了,沈为现在要从另一个人身上找快活,他似乎,真的,无法苛责。
  
  但一夜之后,他比自己预料中的平静很多,可能,有关池涛沈为这回事,有关他怨的,他不满的,真的,就随着他酒醉那晚的一巴掌打出去了。
  
  他用了一个晚上思考,于他,沈为与他初恋之后的历任情人到底有什么不同,他终于想清楚,区别在于他对沈为有要求。
  
  是的,对那些EX,他连忠贞的要求都没有,他对沈为曾经有过,矛盾的是,他又从来不曾信任沈为的节操。他把自己能给的都放在沈为手上,沈为就真的以挥霍的姿态消耗了。金钱,时间,乃至感情,这世上有多少东西是不会损耗的?或许有一天他对沈为的要求一低再低,低到终于看不到的时候,感情也就消之殆尽了。
  
  这样的态度不算积极,但谁情愿整天像个修罗,不得不见神杀神,见佛杀佛。
  
  他不在乎付出多少,但如果非要战斗的浑身伤痕累累,才能勉强留住那个人,把稍纵即逝硬当成不朽,这样的感情,绝不是他要的。
  
  从酒吧离开,吴真沿着青石板路慢慢的走,现在不是旅游旺季,到傍晚时分,古城在白天的喧嚣和灯红酒绿的繁华间,难得的清静,抬起头看着墨黑色攒瓦外,映着的苍山青黛,灰白色的云团被镶上明亮金边,云层之上,光影色彩流转变幻,演绎绚烂光景。
  
  他取出相机,没有拍,只是打开取景窗,用镜头扫过一个个流动的画面。
  
  镜头里有一棵高大的滇合欢树,这不是花开的季节,但树叶繁茂,纯正的绿色跟白墙黑瓦,檐下精美彩绘,一起交织成一幅层次分明而又色彩绚烂的画面。
  
  调整镜头,拉远拉近,直到,吴真的镜头里,看到那个站在树下的男人抬起手,微笑着向他打个招呼。
  
  把相机放下,那个男人的面容更清楚,虽然眼眸乌黑,但高鼻神目的面部轮廓和高大匀称的身形,吴真当即肯定男人是个混血儿。
  
  俊挺的眉,高直的鼻梁,下颌的线条很有力度,眼泛桃花带着三分笑意,吴真不得不承认他眼前一亮,他当即在心里给男人打了九分,满分是十。
  
  看他的衣着,应该也是游客,这男人一直微笑着看着他,既然跟他打招呼,吴真也礼貌的微笑下,算是回应,男人径直朝他走过来。
  
  “我看过你拍的很多照片,非常欣赏,但是,你本人比所有作品都有吸引力”,这男人没有任何迂回,开口的声音磁性低沉。
  
  吴真微不可见的扬了下眉,“谢谢。”
  
  但他突然有种被抢了台词的错觉。
  
(一四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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