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尧-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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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尧发现杨挺并不总是快乐似神仙，有些时候也很苦恼。他们几个在公司里做的是文职，有很多文案是从他们手里送出去，每个部门的经理水平有所差异，同样一种方案，在甲看来可以认同，但对于乙却持否定态度。褚尧刚来不久，只能当下手，看着杨挺对着文案发愁，他似乎看到自己的未来，心里也有些惆怅。
一个月后褚尧接到第一份由自己独立完成的工作：为公司拟写外运合同。看他是新手，吴丽让他一周内交差，褚尧两天就把一份合同拟写出来了，他参照了许多案例，把一些容易出现的纠纷写进合同的条款，很多方面连吴丽也没想到。
褚尧挺看重这第一份差事，觉得别人对自己的第一印象永远是最重要的，走好第一步很关键。他并不急于交差，到了第四天才把自己认为满意的合同列印出来。吴丽手头事多，让他自己交给Tony，也就是傅经理。
来了一个多月，褚尧还没和傅经理打过照面，只是几次在餐厅见过那人的背影，可惜褚尧没戴眼镜，对方距离又比较远，只觉得是个挺强壮的男人，有着笔直的身膀。
上了二楼，走到企划部经理办公室，褚尧停下来，轻轻敲了敲门，只听里头有人应道：“进来。”
褚尧推门进去，轻声把门掩上，他发现傅建文正低头看着一堆资料，连头都不抬，问道：“什么事？”
“这是外运合同，已经拟好了。”褚尧双手呈上那份台同。
“哦，放着吧。”傅建文抬起头，顿时愣住了，“是你？”
褚尧看着他，似曾相识，但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磕巴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建文看出他的窘态，淡淡一笑，问道：“没其他事吧？”
“没了。那我先走了傅经理。”褚尧转身离去，走到门边，只听傅建文叫住他：“喂，你叫什么？”
“褚尧。”
那一整天，褚尧都在想那张脸在哪儿碰到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认人功能从小就欠缺，他们家亲戚至今有好几个他叫不上名字或者见了面忘了他是谁的，尽管他其他方面的记忆力非常好。大学里结识过许多人，他多少记住一些，但对于那些交情不算好的，早就被他列为陌生人了。
回家的路上他还在想，不过不是琢磨那件事，而是在琢磨这傅建文要是知道他把这么伟大的人物给忘了会不会炒他鱿鱼？大人有大量，但愿那家伙别给自己小鞋穿。
杨挺看出他一整天心不在焉，问他有什么心事，他摇头。刚下公车杨挺就拉他下馆子解闷去了。饭桌上杨挺约褚尧周末去钓鱼，褚尧笑着拒绝了，说他已经有约在身，改天吧。的确，他和勇力约好周末上葛俊新家参观，顺便四人聚聚，他们已经个把月没碰头了。
杨挺挺丧气的，突然坏笑地看着褚尧。“是和女朋友吧？”
“嗯？”褚尧一愣，转而摇头，“不是。”
杨挺本想套话让褚尧交代是什么样的约会，后来想想和褚尧还没熟到那份上，人家不想说自己也别强求，于是给褚尧夹了一筷子菜，把话题扯到别的地方去了。
到了周末，他们几个叫车上葛俊家贺喜去，没想到葛俊还有一个更大的惊喜留给他们—；—；屋里还有一个男孩，挺C的，是葛俊要介绍给他们认识的新男友李少飞。赵勇力叫唤着今天要把他们俩灌倒，陈名东捶了葛俊一拳笑骂他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还造了个什么双喜临门。吃饭的时候赵勇力一个劲儿敬酒，葛俊挺照顾他的男友，一杯接一杯地挡着。李少飞含情脉脉地看着葛俊，总让他少喝点儿。褚尧看着，心里挺羡慕那个男孩，两个人相爱有多幸福啊！
那晚上褚尧也没少喝，等他们走的时候发现外头倾盆大雨，葛俊家就两把伞，褚尧让其他两人撑着，自己钻进一辆Taxi回了家。他住的小区管得挺严，Taxi不能进，他只好站在门卫等了两小时。可那架势像是越下越大，褚尧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决定雨中狂奔五百米，他刚冲出五十米见外的时候，有个声音叫住他：“褚尧！"；
他停下来，没等看清，一把伞挡了上来。是杨挺。
“这么大雨你还往里冲，不怕淋坏身子！”杨挺的口气有点儿急，但听着让褚尧心里顿生暖意。
“没想到会下雨。”褚尧像个犯错的孩子小声嘟嚷。
“你喝酒了？”杨挺皱了皱眉头。
“啊。”
杨挺把褚尧送到家门口，尽管到了楼道褚尧一个劲儿让杨挺回去，但他说什么也不走，说两人一块儿上下班竟然连彼此的家都没踏进一步，太不够意恩。其实杨挺看着褚尧淋成落汤鸡产生怜悯之心，是出于兄长对弟弟的关爱之意，他想上楼看看能不能给褚尧做点什么给他暖暖身子。
进了屋，杨挺发现里头的摆设简单但很整齐，看了看四周，问道：“就你一个？”
“嗯，以前是和别人合租，那人刚搬走。”褚尧从沙发上把毛巾被抱了起来，“坐吧。没收抬，挺乱的。”
这还乱哪？杨挺暗笑，要让他看看自己家那狗窝就知道什么叫乱了。
“褚尧，你赶紧把脑袋擦干净，会着凉的。’
“哦，没事，我很少生病。”褚尧笑笑。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前，借着泛黄的灯光，竟然像出水芙蓉，杨挺有些痴了，往日他知道褚尧长得不错，今天才发现他长得如此的标致帅气。杨挺看着想着，嘴里不忘说：“换身干净衣服吧，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你这有热开水吗？”
“有。”褚尧以为杨挺渴了，赶紧到厨房倒了一杯端出来递给杨挺。
“白痴，让你自己喝的！解解寒气。”杨挺把杯子推到措尧面前，褚尧笑笑说太烫，放下杯子离开客厅。
没多久褚尧从浴室里出来，换了身装束，杨挺看看时间不早了，这才放心地离去。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褚尧心想这人心还挺细，哪个女孩要是被他看上一定很幸福。
上班后吴丽很兴奋地告诉褚尧他拟的台同已经被Tony看上了，而且几乎未作任何改动就采用，这在傅总统治下算是首例，就连杨挺这资深员工也经常被打回来重写呢。
褚尧听后只是笑笑，他努力了半天完成第一项工作可不是为了当个出头鸟，也不是想给上司留下什么深刻印象趁机向上爬，不过这第一步走好，后面的路就顺当了。在公司里他依旧保持低调，其他人有什么需要帮忙，只要跟他说一声，他都很干脆地答应下来，而且完成得也很漂亮。
公司里人缘挺好，别看褚尧平时不喜欢说话，他的话还是挺幽默的，办公室的人经常被他逗乐，杨挺总找他调侃。
“你们俩凑一块儿真是对活宝。”吴丽被他们逗得不行了总说这么一句。
康莉梅总说自己男友没有幽默细胞，木讷得像块木头，她的激情都快耗光了。杨挺打趣道：“那就考虑一下我吧。”
“那我可不被你家蓓蓓给砍了，才不吃这亏呢。”康莉梅撇着嘴说道。这是他们第一次谈论杨挺的女友，褚尧有些意外，他们交往这么久从没听杨挺提过。
杨挺刚想解释，吴丽插嘴：“Alice你就放心吧，蓓蓓要砍也不是砍你，肯定先把他剁了！再说距离千里远，手也够不着啊，哈哈……”
这段谈话更让褚尧确信杨挺是个正常人，当然他从没怀疑过自己异常，但杨挺绝对不是个DNA有欠缺的人，这点褚尧深信不疑。如果他知道自己是个同性恋，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凭借他这几年的经验，杨挺这样的汉子肯定不会再像如今这样自由自在毫无拘束地搭着自己的肩膀聊天，不会撑伞送他到家看着他换好衣服喝完热水，更不会每天和他一起下班一路上说说笑笑回到他们住的小区，也不会约他去钓鱼上馆子……褚尧想着心里有些害怕。
周四下午，企划部的柯曼跑来约他们几个周五晚上参加部门私人聚会，临时组织的，发起人是该部门社交高手吴良成，这个人挺能玩儿，每隔几周就组织个Party，号召同事们一起乐乐。气氛不错，几乎一呼百应，别的部门都争着友情客串。“Tony今晚也去。”柯曼很激动。
“啊？他不会是去监视我们的吧？”康莉梅笑问。
“哪儿的话，听品管的说Tony下班后挺活跃的，还经常健身呢。”柯曼辩解道，她心底很崇拜傅建文，话语中洋溢着热情，眼睛放着光，就像虔诚的圣徒见到了耶稣基督。
褚尧原本和大学一同学约好去吃饭，这下有些为难，不知如何取舍。当杨挺问他去不去的时候，他还没拿定主意。杨挺说这只是同事间的私人聚会，没有强迫性，如果真有事可以不去。褚尧考虑了一下决定参加聚会，毕竟自己刚来，早日融入他们的文化圈子多结交一些人更有利于自身的发展，和同学吃饭什么时候都行。于是他打了个电话委婉地把饭局推到周六。
这次的聚会是在丽声，一个装修高档的KTV场所。
吴良成和这里的经理很熟，一个电话订下最豪华的大包厢，并让服务员把一切安排妥当。下班后，褚尧他们几个叫车到了丽声，在沙发椅上坐下，品尝着糕点和水果，喝着饮料，环境很优雅，感觉挺惬意。
没多久，同事们差不多到齐了，褚尧第一次觉得这个公司人丁兴旺，来了这么多人，有一半以上他从没打过照面。这种聚会还真能联络同事间感情！褚尧正想着，突然想起柯曼说过傅总也要来，可环顾了周围二十几张脸，没发现那个人的存在，看来是放了员工鸽子。
杨挺和几个企划部靓丽的同事聊得天昏地暗眉飞色舞口沫四溅，康莉梅忙着选歌一展歌喉，吴丽喝着橙汁倾听一女同事小声发着牢骚。褚尧看周围每个人都挺忙，也插不上嘴，干脆坐着欣赏歌曲。后来有人说Tony不来了，有重要任务要赶。柯曼很失望，嘟着个嘴唱着“太委屈”。
“褚尧，干嘛一个人坐在那发呆？”吴良成笑着坐在他身边，“来，唱首歌吧。”身边正打着牌的几个同事也扭过头七嘴八舌地叫褚尧来几首。褚尧笑称他五音不全，不敢丢人理眼，索性加入他们的扑克牌游戏行列。
打牌不仅能舒缓神经，还能结交朋友，这晚上褚尧又结识了一大票人，大家都挺喜欢他，话不多，但微笑挺迷人。这群牌友中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褚尧，和那人目光交战了几回合，褚尧暗笑那一定也是个上帝笔误的同类，并百分百肯定他绝对是圈子里的。像褚尧这样的神经系统极为敏感的人很容易在人群中发现那些特征突出的同类，那人就是其中一个。
相对而言，那个家伙的敏感因子少了一些，他只觉得褚尧有一种气质吸引着他，使他无法把目光放到别处，于是只顾着像只发情的信天翁不断地发出求爱信号，却不管对方是否有相同的癖好。
他叫方少明，是技术部的一名干将，今天他突然转性客串企划部的聚会，却不想在这里遇到令他心动的猎物，心里不由得兴奋了起来。他道貌岸然，骨子里是个朝三暮四见异思迁的花花公子，也许过了这晚他就会对褚尧失去兴趣，但当前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挪着屁殷坐到褚尧身边聊了起来。
褚尧心里清楚对方的目的，有些反感但却没有躲闪，而是像其他人一样边打牌边和方少明答腔，打发时间。在众人面前方少明也不好太献殷勤，毕竟是在职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手，话语中带着调侃又不乏暗示，旁人是听不出什么的，但褚尧心知肚明，明白对方在试探自己。也许是心情不错，往日他一定会毫无表情地远离对方的骚扰，今晚他却想玩玩老鼠戏猫的游戏耍方少明两把。可他不知道的是，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