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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遨游记-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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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睁开了眼睛,唐僧嘴唇一颤:「是你……」 

「是我们来了!大师兄正在外面和那红孩儿打架呢,不过放心,红孩儿绝不是他的对手,我瞧他年纪轻轻,长的又好,只希望大师兄不要一棒子打得人家破了相……」笑嘻嘻说着,敖丰手中银钩飞出,割断了空中的绳索。 

从中空被放下来,唐僧脸色苍白,脚下一歪,晃了几晃。 

「师傅,怕是手脚血脉不通呢,我来背你。」看着师傅手腕足踝上深深的瘀血印记,敖丰心里一疼。这一路险阻,说起来他们这几个师兄弟好歹总可勉强自保,可师傅呢,不过是凡人一个,这般的折磨惊吓,可是三天两头的家常便饭。笨手拙脚却小心翼翼地,敖丰细心地将唐僧背在了身上,向来处走去。 

「师傅,您别怕──大师兄回来啦。有他在,什么都过得去的吧。」他轻声道,「其实,我一直有几句话想对师父说,正好那只臭猴子不在,就是现在吧。……师傅,您以后,别再冤枉怀疑大师兄了。他那个人,虽然脾气坏点,嘴巴臭点,又不喜欢解释,可是他做的事,大多都是有道理的。他不是师傅以为的那样到处滋事生非,更不是喜欢滥杀无辜。」 

身后的人没吭声,似乎在仔细地听。 

「师傅,其实大师兄他……他心里,对师傅你,是最尊敬的。只是他不喜欢说,也不会说。有一次,在那个黄蜂洞里,他背着师傅您往外冲,被那黄蜂妖蛰得浑身是伤,到处肿得像个馒头,可是却拿着棒儿逼着我们不准告诉你……他说,你要是知道了,又会掉眼泪,可他,最最讨厌你像个小媳妇一样吧嗒吧嗒掉眼泪了。可是师傅,其实他不是讨厌你掉眼泪,是不想看你为他心疼……」 

停了停,敖丰的声音低哑了:「您瞧,那只臭猴子虽然是石头变的,可其实,他也会疼,也会累,也会心里难受啊。所以,你以后就拿那金箍咒吓唬吓唬他就好,别再真的念它了,好不好?」 

回头看着唐僧伏在自己肩头默然的脑袋,敖丰鼻子忽然酸酸的。师傅啊,你永远也不会知道,那金箍咒念起来有多疼……我虽然也不知道,可我见过他的肩胛骨被刀穿了,都不曾皱一下眉头。能让那样的臭猴子疼得满地打滚的金箍咒,又该有多疼呢? 

四周的山洞静静的,只有敖丰急速的脚步声响着,还有他低低的,略带了哽咽的声音:「有一次我问他,『师傅经常冤枉你,还常常拿金箍咒折腾你,你到底怨不怨?』师傅,你知道他怎么说?」 

嘴角泛起一丝柔和的笑,敖丰眼眶却红了:「那只臭猴子呆了半天,说:『那又什么好怨的?师傅他笨嘛,我知道他事后也是后悔的,就行了。』师傅你瞧,他就是那么没有心机的,是不是?」 

身后的唐僧没有说话,似乎也有所触动。 

脑海中那天的情形又浮现出来,敖丰有那么一阵怔怔的愣神。那是在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自己恢复了只有在夜间才能出现的人身,和那只臭猴子并排躺在山坡上,百无聊赖地看银河里的星星。 

「臭猴子,你不是最讨厌有人束缚你吗?干嘛对师傅偏就这么死心塌地?」 

记得那个时候,孙悟空好像沉默了好半天,才缓缓说了几句话。「小蛇儿,我活了很多年啦,好像认识了很多人,经过很多事,多得都快记不清了。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永远也忘不掉的一段日子,是在哪里?」不等敖丰回答,他自顾自地道:「是在五行山下。」 

心里一震,敖丰看着他。 

「师傅把我从那个活牢里救了出来,不管是命中注定,还是早有安排,反正我只知道,我从山下出来的那个时候,就想着一件事──以后这个笨和尚的事情,就是我孙悟空的事情啦。我得护着他,守着他,直到他把心里一心一意想做的事做完。」 

「所以,师傅是你最想保护的人,是吗?」 

「啊──是啊。」淡淡应道,孙悟空脸上,有种敖丰不熟悉的认真。「不过,除了他以外,其实,还有想保护的人吧。」 

怔了怔,敖丰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抬着头看着他。「还有谁啊?」 

孙悟空转过头来亮亮的眼睛好像天空里灿烂的星辰,斜斜看着他:「臭小蛇,反正不会是你,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从回忆中拉回思绪,敖丰敏锐地听见耳中的厮杀声渐渐大了起来,前方的光线也明亮了。臭猴子应该就在那边!振奋精神,他惊喜地回过头:「师傅,没空多说了,您记着我说的话啊!」 

「敖丰,你喜欢他,是不是啊?」背上的唐僧微微一笑,开了口。 

惊跳了一下,敖丰面红耳赤地回过头来:「师傅,您胡说什么啊!?」 

「我说──你对孙悟空痴情的很哪。」某种奇特的气息喷了近前,唐僧冷不防地伸舌在他脖颈间一舔,暧昧地低语:「老实告诉为师,你和他,有没有过肌肤之亲啊?」 

整个脖颈起了层细密的疙瘩,敖丰愕然回过头。望着那张面孔上不再熟悉的陌生笑容,他心中一沉。 

「你……」一个反身,敖丰忽然咬牙抖臂,背上的人影已被他狠狠摔在地上,飞身疾速退后,他踉跄了一下。颈间有丝几乎细不可查的微微刺痛,转眼间扩大。 

眼前最后一个模糊的场景,是那个唐僧气定神闲地飘落在地上,慢慢踱步过来。淫邪诡异的笑容慢慢在眼前放大,冰冷的手抚摸上他的脸:「敖丰,真的不记得我了?这几百年,我可是一直惦记着你……」 

◇◇◇ 

浑身都酸软无力,四肢仿佛被什么绑束了起来,眼皮也沉重得厉害。 

心里好像预知到了什么巨大的危险,渐渐地变得清明,敖丰努力地睁开了眼。 

四周一片昏暗,仅有几处幽幽跳动的烛火在不远处闪烁,照耀着身边的洞穴。一眼看得出不是人间所在,四周的摆设器物,异常奢华。翡翠的珠帘轻轻摇曳,大理石的桌椅上有金丝镶边的玉脂酒器,而自己,正躺在一张宽阔的玉石大床上,身下铺着柔软的上好鹿皮。房间的四个角落,有暗红的红色香烛在燃烧,一股非麝非檀的古怪香气萦绕住室内,甜甜的,有点腻人的浓重,闻着感觉有点莫名的心浮气躁。 

静静躺在床上,敖丰惊骇地发现,四肢真的是被一种乌黑绳索捆绑在了四根床柱上,动了动身体,那绳索却出奇的古怪坚韧。脖颈上有块地方麻木的疼,细细密密的,放射到四肢五骸,也牵绊着行动。 

昏迷前的情景浮现在脑海,那个诡异的「唐僧」,他在自己脖颈中施加的暗算……敖丰深深吸了口气,恼怒中又有些困惑:是个傻子也知道中了圈套,只是按说要下手,师傅唐僧才该是他们的对象,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设下圈套来捉自己? 

抑制住惊疑,敖丰扫视着四周。奢华的布置透着精心,却不知怎么,不能给人舒适的感觉。皱了皱眉。敖丰终于发现了症结所在:除了自己身下那唯一的一张毛皮,整个屋子里,没有什么东西是温暖的,明亮的。就连墙壁上几颗取亮用的明珠,也用了鲛纱一类的东西密密缠绕了起来,只隐约透着珠光。不仅这样,屋子里一直散发着一种潮湿的味道,雾蒙蒙的、湿漉漉的。没有潮湿经常伴随的闷热,这整间洞穴,一直有种冰冷的气息。 

这屋子的主人,是个喜欢潮湿、冰冷和黑暗的怪物。在心里恨恨地下了结论,敖丰闭上了眼睛,屏息开始聚集涣散的元气。 

「醒了?」凉凉的,带着金石质感的声音忽然在安静的洞穴里响起来,惊得敖丰猛然睁开了眼。 

一个瘦高的身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神态悠然,来到床边微笑着看着敖丰,「认得我吗?」 

红孩儿身边的那个年轻男子! 

「当然认识,红孩儿的狐朋狗友嘛!」敖丰冷哼一声,心里一股没由来的寒意。这年轻男子长的并不凶恶,看上去甚至算得上温文有礼,可不知怎么,敖丰就是觉得,宁愿醒来看到的是那心狠手辣的红孩儿,也不愿意看到这个人。 

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脸,那男人凑近了:「错了,我们认识得可比这早。」 

被那冰凉而滑腻的手指轻触到脸颊,就像唤起了某种奇怪的回忆,敖丰忍不住怒吼起来:「滚开!别碰我!」这种感觉,真的有点熟悉……脑海中忽然有道模糊的感觉闪过,他猛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五行山下,雷电交加。有条乌黑的、吐着毒信的蛇精,在漆黑的夜里从自己身后忽然袭来,缠住了自己。 

惊愕地盯住了眼前的男人,敖丰喃喃开口:「你是五行山下的那条……」 

「不错,你记得我,我真高兴。」咯咯一笑,那男人轻缩回手,「敖丰,知不知道,你曾经给过我一份好礼物,让我整整三十年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警惕地盯着他,敖丰飞快地回想着久远的那个夜晚,发生过的事已经很模糊了,鬼才记得他指的是什么。 

似乎是为了解答他的疑惑,那年轻男子慢悠悠地掀开了身上黑色的衣襟。光滑细腻的肌理,在黯淡的光线中透着近乎惨白的肤色。可就在那光滑的一侧腰肢上,赫然有道长长的伤疤,足足有十尺多长,随着那男子轻动腰肢,也似乎鲜活地舞动起来,显得狰狞诡异。 

「敖丰,这是你抓的哦。」他依旧微笑着,可那微笑现在在敖丰眼里,却无疑充满恶意。「正好伤到了我的蛇胆,破了我修炼千年的功力呢。」 

「是你自己找的。」冷冷哼了哼,敖丰不屑一顾,「是你主动袭击我,又不是我大老远的跑到五行山伤你。」 

「话虽这么说,可你毕竟害惨了我啊。」那男子的微笑变得甜了起来,「我为此不得不藏在暗洞里重新修炼了几百年,每逢阴天下雨都伤痛难耐呢。」 

「就为了报复我,你特意跑到这号山来,和红孩儿混在一起?」 

「是啊,在五行山下我时不时到地面上透个气,每每看见你和那只猴妖卿卿我我的,我就满心不舒服呢。」叹息一声,乌蛇精道:「等到有一天我上来一看,却忽然发现你们都不见了,真是好生惦念。所以就千辛万苦打听到你们的消息,特意把唐僧的好处告诉了红孩儿,引他起意──我也好找这样一个机会和你单独叙叙旧。」 

混蛋,所以方才在红孩儿面前说要把自己留给他! 

「你那个时候就能知道我混进洞里来了?狡猾的死蛇精!」敖丰呸了一口。 

「你是和红孩儿一起进来的,这个我们都能察觉。」乌蛇精咯咯一笑。 

「胡说八道!」敖丰怒叫,「我明明用了隐身术!」 

「敖丰,你还真是可爱呢。你难道不知道,你身上的气息太纯净,混在这一群妖精中,只有你身边的一块地方清澈干净,毫无妖气缭绕。」乌蛇精摇摇头,轻轻抚摸着敖丰光滑的脸庞,「想让人不发现也很难呢……」 

脸涨红了,敖丰死盯着他的手,将来脱困了,头一件事就是把这条乌蛇精轻佻的手给切下来! 

「只不过我们想先留着你,看看你的动向罢了。没想到反倒让那只猴子露出了马脚。」乌蛇精继续笑道,「他变化的牛魔王倒没什么破绽,本来嘛,他自己也是妖族,全身上下妖气重重,我们倒真没疑心。不过从他把手指向你的那一刻起,我和红孩儿就都知道,这里面有问题。」 

「混蛋!」敖丰恨恨骂了一句。身上不知怎么越来越热,血液的流动也快了许多,他焦躁地蹭了蹭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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