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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不悟-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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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虹见光是飘在林思泽周围,都觉得自己能被他的咳嗽声给震出老远。
可惜,这一夜加重的不止是林思泽的病,更有林思泽要去扈州的决心。
大概是顾虹见那句话对他造成的冲击太大,林思泽已经什么都不管了就要去扈州,哪怕他现在病重。
顾虹见甚至很微妙地感觉到,好像他已经并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情况了。
因为这样的光景,顾虹见很熟悉,犹然记得那时候她在扈州,也是这样的心态。
一边想着要打个胜仗不让林思泽失望,一边又想着若是自己死了也好,省的回去之后还得看着林思泽和贺芳凝你侬我侬,还要忍受林思泽的冷漠。
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求死,毕竟求死也要勇气。
可往往看淡自己的生命却会很容易。
并不特意想要去死,却也没有多想努力地活着。
是当初的她,也仿佛是此刻的林思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5 章

林思泽力排众议,终于是要出发,带的人并不算太多,而朝中之事则交由几个信得过的大臣联合打理,孟先生代为监督,而大臣中就有左宁昊和赵蕴元。
赵蕴元和林思泽在书房谈了一个多时辰,有些疲倦地从书房内出来,又从蒋海福那儿得知孟先生去见过林思泽了,却没能改变林思泽的想法,甚至让林思泽更加确信要去扈州。
赵蕴元听了蒋海福说那“浮生所欠唯一死”的事儿,却也是一声长叹:“皇上与顾侍郎……哎。”
蒋海福也是叹息连连:“顾侍郎想必是恨的……虽我也不清楚皇上与顾侍郎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说句诛心的话,顾侍郎待皇上,那真是没的说啊。”
赵蕴元像是想起了什么,望着远处发了一会儿呆,而后苦笑道:“是啊。顾侍郎生性不羁,但对皇上,确是一片赤忱。”
蒋海福想了想,道:”赵大人,您说,顾侍郎究竟还有没有可能活着?“
“我怎么说得准呢。”赵蕴元轻轻摇了摇头,“只愿她依然活着吧。”
蒋海福点了点头:“哎,是啊……不说了,赵大人,我先去书房看看,皇上和您聊了这么久,想必也乏了,我得去伺候着。”
赵蕴元点头:“嗯,皇上还是咳的很厉害,他若当真两日后就出发,尽快在三日内让他病好转一些吧。哎。”
蒋海福道:“嗯,两日后皇上定是会出发的……现在谁劝也没用啦。”
说罢便匆匆忙忙进了书房,而赵蕴元站在屋外,轻声叹了口气。
“若是我……怕也会这么做。”
顾虹见有些惊讶。
赵蕴元对于林思泽要去扈州的事情,表现出来的确是颇为反对的,可现在却又暗暗表示赞同……
难道他实际上,是支持林思泽的?
真是奇怪,原来耿直,以家国为重的赵大人,也会有这样的时刻吗?
顾虹见疑惑地目送赵蕴元离开,又默默地回了书房,林思泽坐在书房内,轻轻咳着嗽,一边批改奏折,他这两天脸色极差,简直比最薄的白纸还显得苍白,眼下有厚厚一圈乌青,嘴唇上亦毫无血色。
也不过短短几天,本就有些瘦的林思泽更是瘦了一圈,顾虹见用手比划了一下,觉得他的下巴已经尖到可以去锄地了。
虽然说是这么说,实际上顾虹见还真是心疼的不得了。
林思泽这样消耗自己的生命和精力,很显然就是在惩罚自己。
顾虹见的死,有他很大的原因,他甚至找不到任何人怪罪,因为对他来说,罪人就是他自己。
他只能惩罚自己。
可是,他大概想不到吧,他在惩罚自己的时候,顾虹见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相反却全看在眼里。
所以这惩罚,又变成两人份的了。
顾虹见深深叹息——真是死了也不让她安宁。
偶尔她也会想,为什么要这样呢?
几年前……好像,正是那次喝醉,遇见赵蕴元的那一天,她刚出宫,还没去醉仙楼,半路便遇上了一送葬的队伍,行人怕不吉利,纷纷进了一旁的店铺避一避,顾虹见自己却是不信这些的,只站在街边看着。
黄纸洒落一地,伴随着逝者的家人的嚎啕之声。
旁边站着一个妇人,倒也没避开,大概是见顾虹见看着入神,便主动搭话,道:“哎,死的是个男子,真可怜呐,年纪轻轻的挺有本事的,却忽然暴毙而亡。他才刚娶妻子呢,喏,你看,那哭的最惨的就是他的新婚妻子,两人自小青梅竹马,感情据说特别深厚。真可怜啊,本该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就这样走了。”
顾虹见看了那妇人一眼,点了点头道:“嗯,是可怜。”
不料旁边还站了个打扮普通的家伙,那人倚在墙边,一顶帽子挡住了大半张脸,道:“他都死了,有什么好可怜的?他家人,他妻子才可怜吧。养育儿子二十来年,一朝就去了。与人青梅竹马二十来年,好不容易嫁了,一朝又成了寡妇……啧啧啧,死去的人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可怜的呢,活着的人,才是可怜的。你看,他们为了死去的人哭的那么大声,又有谁会为他们哭呢?”
妇人怒瞪那人一眼,说了句有病就走了,顾虹见倒是觉得这话挺有意思,看了那人一眼,却见那人虽然服饰穷酸,还带着顶破草帽挡脸,却依稀可见眉目俊朗,身材挺拔。
见顾虹见看着他,他还对顾虹见微微笑了笑,道:“你怎么看?”
顾虹见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她好像说了一句:“兄台真是高见。若我有一日因意外比所爱之人早离去,我就宁愿那人一点儿也不难过。”
对方道:“哦?可那样对你自己,岂不是不公平?”
“情之一字,从来没有公平之说。”顾虹见一笑,“何况,正如兄台你所说,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嘛。”
对方似乎也忍俊不禁地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顾虹见却是真把这段对话放在心里了,又想到左宁嫣的事情,这才跑去醉仙楼里,大醉一场。
而现在,她更是能完全的体会这句话了。
活着的人为死去的人哭泣,那么活着的人呢?谁为他们伤心?
按理来说是没有的,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她不同,她还在这儿,看着林思泽痛苦,并因为他的痛苦而心疼。
林思泽并没有如她所愿对她的死没有反应,相反反应却很大。
因此顾虹见常常会思索这一切是为什么,而思索出的大致结论,就是上天的确看她不顺眼,对她的惩罚并没有在她死的那一刻就终止。
当时她以为自己看到林思泽和贺芳凝行房事的时候,她便这么想过了,可后来,看到林思泽为她痛苦,她才知道,原来她还能更难过的。
而到底什么时候,这样无休止的惩罚才会结束呢?
只要她待在林思泽身边,她便不会得到解脱,林思泽对她念念不忘为她伤神,她会痛苦,林思泽忘了她和别人快乐的生活,她也不会开心。
她实在累了,她站在林思泽身后看了那么久那么多年,一直默默的满足着,到现在,实在是被折腾的没有任何力气了。
她想逃脱,想解脱了。
顾虹见现在只祈求这一切快点结束,与林思泽真的断的干干净净的,自此以后,他的喜怒哀乐,他的人生,都和她没有一点关系了。
听起来很自私吧?
但她也就只自私这一次而已了。
顾虹见想的出神,却见不知何时,林思泽竟累到趴在桌边就睡着了。
蒋海福开始便被他打发出去了,闻道堂里只有林思泽,他睡着了也无人来帮他盖件衣裳或是喊醒他让他去床上睡觉。
顾虹见揪心不已,眼见着一件黑色大氅就在林思泽身边不远处的凳子上,却没办法拿过去帮他披上,心中焦急的不得了,一遍又一遍地伸手去碰那大氅,却一遍又一遍地穿过那大氅。
她几乎是绝望地用手又碰了一次大氅,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摸着了那大氅。
顾虹见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便将那大氅披在了林思泽身上。
她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在林思泽身上的大氅。
怎么会这样?!
难道她又可以碰东西了?!
顾虹见惊喜地想碰一下林思泽,却发现自己又再次穿过了林思泽,以及林思泽身上那件大氅。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顾虹见又失望又气愤地想,难道是回光返照?!
可她现在也还是好好的啊……
顾虹见无奈地在屋内飘来飘去,每一样东西都摸摸碰碰,可惜奇迹并没有发生。
而林思泽也慢慢转醒了。
他有些困顿地睁开眼睛,伸手揉了揉眉间,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脖颈,而后僵住,盯着自己身上的大氅。
顾虹见:“……”
林思泽猛然站起来,大氅随之滑落,他随手接住,大声道:“蒋海福?!”
只喊了两声,蒋海福便赶紧进了书房,道:“皇上,怎么了?”
林思泽道:“蒋海福,这是你给朕盖的吗?!”
蒋海福疑惑道:“啊?没有啊……皇上,您让我出去之后,我就没进来过……”
林思泽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大氅,忽然轻声道:“顾虹见。”
蒋海福:“啊?!”
林思泽仰起头,看着四周虚无的空气,道:“顾虹见!?是不是你?!”
蒋海福倒抽一口凉气:“皇上?!您怎么了?!”
“朕睡着了之后,有人给朕披上了这个!”林思泽拿着大氅的手捏的更紧了,“顾虹见,是不是你?!你是不是在这里?!”
他的嗓子因为一直咳嗽有些沙哑,喊出顾虹见的名字更显得有点撕心裂肺了,顾虹见心疼的不得了,却只能看着林思泽一直握着那大氅,呼喊她的名字。
是我。
是我。
顾虹见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反复回答。
然而怎么样,林思泽都听不到。
他也只是徒然地,一遍遍地,喊着顾虹见的名字,看着四周。
顾虹见飘到他面前去,想对上他的目光,他却总是很快又看向别处。
他一直试图寻找顾虹见,却不知道顾虹见始终在他身边。
顾虹见看着声音减小,双眸之内绝望越发深厚的林思泽,内心也觉出了一丝丝的绝望。
她曾说,林思泽永远也不会回头看她一眼,永远不会用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
可如今,林思泽在努力寻找她,她也就在他的面前。
然而他的瞳仁之中,却再也无法映出她的面容。                    
作者有话要说:

☆、网络版大结局

这大氅让林思泽精疲力尽,也让蒋海福吓得够呛。
在蒋海福看来,林思泽就是思念成疾,出现严重的幻觉了。
而因为这件事,林思泽硬是把出发去扈州的日期又往前提了,决定明天天一亮便出发。
夜渐深,林思泽坐在掌乾殿内,手中还握着那大氅,目光看着前方,有些无神。
顾虹见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
“虹见。”林思泽忽然轻声道。
顾虹见吓了一跳,而后道:“嗯?”
林思泽当然不会听到,他只是在自言自语:“顾虹见,你在不在这里?”
“嗯。”顾虹见轻轻点头。
林思泽道:“应该是在的吧……这大氅的确是你帮我盖上的对么?”
“对啊,我说了好多次了。”顾虹见有些无奈。
林思泽道:“若是你在我身边,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只写一句那样的话给我……虹见,你是不是很恨我?”
“恨你啊。我也想出现啊,半夜没事吓唬你也好,可惜我做不到啊……”顾虹见无奈地摊手。
林思泽道:“可你既然恨我,为什么还要给我披这个?顾虹见……咳。”
“随手一披而已,我哪里知道自己忽然那一下可以碰到东西!”顾虹见不满道。
林思泽道:“这很可能是我在京城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嗯?”
“咳……我知道我现在不适合去扈州,去了很可能命要交代在那儿。但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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