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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凡尘 上-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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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尘12
玫红出去又进来,叫了一乘轿子。
她是巴不得的,赶紧的把这两个怪物送走。
一个女人打扮成那样来嫖妓?一个男的却对她避若蛇蝎。
太古怪,太怕人了。
一个普通的风尘女子,一天中遇到这麽两个人,觉得简直要老掉一岁似的。
她帮人把盛宁扶上轿,盛宁低声说了地址,轿子便抬了起来,吱呀吱呀晃著抬走了。
红玫终於松了口气,握著袖子里的两大锭银子。
进帐倒是很丰厚,可是这样的客人,以後还是不要再遇到了。
盛宁无力的软瘫。妓院的酒里。。。。。。肯定还有些别的东西吧?让人觉得身上火烫,胸口乱跳,又身上没有力气地东西。。。。。。
要是盛心,一定可以分辨出来。。。。。。
也许,也许没有别的什麽东西,只是自己不胜酒力。。。。。。
刚才上轿之前,他已经抠著喉咙摧吐过,现在只觉得身上越来越软,人越来越倦,头。。。。。。也越来越痛。
不知道那个疯婆子,现在在哪里了。
是满街的在找他,还是已经回庄里了。
真是太危险了,那个女人。。。。。。都不象个女人。
这时代的女人,哪有这麽泼辣,这麽不羁,这麽。。。。。。
她倒是很象是。。。。。。现代的摩登女郎,追求男女平等,说著个性解放。。。。。。
心里苦笑,头慢慢,慢慢的垂了下去。
朦胧间,听到有人说话。
有什麽东西喂进了口中,淡淡的酸涩味,刺激著味蕾。
凉凉的。。。。。。身体象是浸在冷冷的泉水里一样,知觉迅速恢复。
盛宁忽然间记起了自己的处境,猛的睁开了眼。
呵。。。。。。
眼前一片淡淡的青色,是细密的云锦绸布帐子。。。。。。
这是,这是先生新换的帐子啊,还是盛宁亲手挑的布料,选的款式,赶了三天的工,绣了帷带和滚边儿。
“醒了?”温和的声音从一边传来:“身上还难受吗?”
盛宁吞了一口口水。
不是幻觉,是先生的帐子,先生的床。
“还,还好。”
“酒里有些陀罗香,还好份量不重,你又吐了大部分出来。”盛世尘伸手轻轻按在他腕上,面容沈静,声音淡淡如风:“好了,明早就没事了。睡吧。”
他的声音里似乎带著不可抗拒的力量,盛宁却挣扎著想坐起来:“先生,我身上脏的很,别糟蹋了铺盖。。。。。。我回去睡。”
“你房里已经让杜清若砸的稀烂了。”盛世尘轻声说:“别说床铺,就是块儿整木头角儿都找不著。这个丫头一向是这个脾气,不过你是怎麽让她气成这样儿的?”
盛宁的脸上刹时又红成了一片:“先生──”
“行了,快睡吧。”盛世尘把他的手放回被中:“我已经请她走人了。真是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个女孩子,走了几年江湖,变的魔头一样,一点礼数进退都不知道了。”盛世尘微笑著说:“你也是,不愿意的事情,为什麽不直接的把她赶开?非要勉强自己。”
盛宁困惑的说:“可她是先生的未婚妻。。。。。。这,是庄里的贵客。。。。。。”
“客人再重要,你也听过一句话叫客随主便吧?你是主人,客人再大,也不能上门来欺负使唤你。”盛世尘的手轻轻抚摸他头顶的发心。盛宁的头发异常柔软,刚萌长的短发毛茸茸的,手心软热光滑。盛世尘轻轻抚过,觉得那舒适的触感似乎在依恋的挽留著手心的摩挲。於是便没有抬起手来。
盛宁觉得一股暖暖的热流从盛世尘手心中一直传递过来,慰得头顶和心口,似乎都被热水浸泡著,软热,又觉得无力。
“这。。。。。。那会儿天都黑了,杜姑娘她连夜走的吗?”
盛世尘一笑,点了点头。
唔,真的太舒服了。。。。。。好象很久很久以前,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已经是前世记忆中的母亲,替他洗头。
那样轻柔的力道,那样温和的呵护。。。。。。
哎哎,想哪儿去了。
“不知道她晚上要住哪里。”盛世尘忽然说:“应该是在发愁呢。”
“怎麽会?”
“她身上没有钱。”盛世尘转头看他一眼,目光温柔:“盛计给她算了一下这几天的食宿费,还有她打烂的你房里的东西,把她身上能变钱的东西都扣了下来;盛心看到你被抱下轿来的时候那个脸色啊,小脸气的比纸还白呢,骗杜清若喝了一碗下了药的茶。那是他不知道制成的药,好象是一用真力,就会腹痛如绞想去出恭吧。。。。。。”
盛宁张口结舌,不知道是该诧异於盛计和盛心的心眼算计,还是盛世尘说这话时候的淡然自若,又或是,盛世尘这麽一个飘然出尘的人,为什麽可以把人家女孩子,出,出恭的话,也说的这麽。。。。。。
盛世尘眼中含笑:“好了。你再不睡,我就点你穴道了。明天早上不要早起,早膳自然有别人打理。。。。。。”
他的声音似乎带著催眠的功效。
盛宁虽然极力的想让自己睁著眼,不要睡过去。。。。。。
可是睡意依旧不可抗拒的向他袭来。
杜清若终於走了,真好。。。。。。
先生这麽温柔,真是百年难遇。。。。。。话说,盛心盛计盛安哪儿去了?为什麽让先生亲自照顾他?先生一点也不喜欢熬夜的啊。。。。。。
真是。。。。。。想起来觉得不知道是气,还是笑。。。。。。杜清若当然是个女魔头,可是自己家的两只,盛计和盛心,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还有,先生这麽说,肯定是他默许了他们两个这麽做的。。。。。。
唔,真不知道说什麽才好。。。。。。
盛宁蜷了蜷身体,头在枕上拱了几下,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呼吸平稳沈实。
盛世尘看著他脸庞。
似乎昨天看他的时候,还带著淡淡的童真味道。但是。。。。。。也许是酒力的作用,现在的盛宁,有点少年的青涩感,睫毛长长黑黑的。
脸庞圆圆嫩嫩,象枚卵形的煮鸡蛋,实在很可爱。
但是这样一个乖宝宝,居然被杜魔女给拐到那种地方去。。。。。。
盛世尘端起杯茶,转头看著窗外的一弯明白。
他以前可没有发觉,自己原来是个很护短的人啊。
凡尘13
杜清若走了之後,生活又恢复如常。
盛宁站在灶台前,往一只只鹌鹑上抹腌料。
风从窗口吹进来,淡淡的热。
抬头看一眼,然後低头继续抹酱料。
也有一点不一样。
从杜清若走了之後,盛宁比以前,笑容少了一些。
庄里大家从前总是嘻笑无忌,现在却好象大家都长大了一点点,没有人来问盛宁,为什麽和以前有些不同的原因。
大家总会长大,天真乐园不会永远的维持下去。
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盛世尘。
他依然如故,沈静,安详,微笑从容。
真不知道,他年纪也绝不超过三十岁,哪来这麽沈淀和堆积啊?
偷来的?骗来的?
天生就有的?
呵,真是难以捉摸。
盛宁说不上来,从杜清若来过一趟之後,他总感觉自己看盛世尘的时候,心情。。。。。。略有些不同。
说不上来,那样俊逸秀美的面庞,好象会折射光晕似的,越来越吸引人。
盛宁不知道有多少次,感觉他象一团跳跃的火。
而自己,好象是一只身不由已的小蛾子。
这是错觉吧?
还是春天的一时迷惑?
也许都有。
盛宁停下手,轻轻叹口气。
多奇怪,自己居然会叹气。
生活这麽安逸,有什麽不满足的啊?
真是。。。。。。是不是人总是天生骨头轻呢!得到的再多,生活的再好,也总还有不满。
啊啊啊,真是无病呻吟。
盛宁甩了一下沾满酱料的手,重重的抓了一大把炒香芝麻,撒在那些油亮亮红扑扑的鹌鹑上。
“少爷。”
“唔?”盛宁抬起头来。
小胡子一脸戒慎:“有客人来了。”
盛家山庄里,这麽多年都很沈寂。
上个月来个杜清若,就闹得鸡犬不宁了。
听小胡子的口气,对现在再上门的客人,心里肯定是十分的忌惮。
“什麽人?禀告过先生了吗?”
“先生在午睡,我没敢去吵。来的是个。。。。。。”小胡子摸摸头:“少爷去看看就知道了。”
“嗯。”盛宁把鹌鹑放进磁坛里,倒入高汤後,拿油纸封住坛口,洗过手:“好,我去看看。”
小胡子百忙中还顾上问:“这做的是什麽?”
就想著吃。
盛宁在他脑壳上敲了一下:“行了,晚上少不了你的,快走吧。”
到了小花厅外头,忽然一样东西打穿窗户,朝两人硬砸过来。小胡子失声惊叫,一反拉著盛宁向旁边闪了一步,那样东西掉在地下,打个粉碎。
盛宁回过头来,窗户哗一声敞开,一个人探出头来:“喂,你们太笨了,怎麽不接住啊?现在打碎了,你们赔吧。”
那个说话的人脸蛋儿圆圆,一双眼睛乌豆似的骨碌碌转,扎著个双头小辫,居然是个才七,八岁大的小男孩儿。
盛宁站住脚,问道:“你是谁?来找谁?”
那小孩儿一昂头:“你算老几?敢问我的来历?盛世尘呢?叫他出来。”
盛宁心中摇头,这叫什麽事儿。盛世尘的访客不是女子就是小人,实在令人头痛。
“那你又算老几?”盛宁冷冷的横他一眼:“小孩子不在家好生念书,到处乱跑什麽?冲这点你就欠教训。你打碎的这个薄胎珍珠釉瓶,市价是三十贯钱。先把钱赔上,我再和你说话。”转头吩咐小胡子:“把他看起来,别让他乱说乱走,跑了他,那钱就让你赔。”
小胡子打个哆嗦,忙立正说:“是是,一定看好他。。。。。。”话没说完就觉得不对劲了:“这能行吗?他要是。。。。。。”
盛宁说:“出什麽事,有我呢。”
小胡子精神一振,马上吆喝一声:“来人啊,把这个小子给我看起来。”
那个小男生显然想不到盛宁一点儿也不鸟他,瞪起了眼,手脚麻利从窗户里爬了出来,象头被红布惹怒的小斗牛一样,手指著盛宁:“你,你好大胆!我可是盛世尘的叔叔!你敢得罪我,我要让你,让你。。。。。。”他显然没怎麽放过狠话,磕巴了一下才说:“我要打你。。。。。。”
“你再不老实听话,我就让你妈都不认识你!”放狠话谁不会,盛宁抬抬手:“把他弄後边儿去,给他把斧头,看著他把柴劈了,劈完一车,再给他饭吃。”
小胡子马上答应:“是。”一边指挥人把那小子又拖又拉的拽,还是有点忧心忡忡的说:“这。。。。。。不要紧吧?这小孩儿说他是。。。。。。是庄主的叔叔?”
盛宁哼一声:“他要说是先生的侄子,我说不定还信他呢。不用手软,也不要打他。总之是不干活儿不要给他饭吃。劈个十天半个月的,看他老实不老实。叫人来把这些碎瓷片儿扫了,别扎著脚。”
小胡子小声嘟囔:“劈柴火?劈个一年也挣不上花瓶钱。。。。。。”
盛心远远的进了院门,先看到一地碎瓷片儿,惊讶的问:“这是谁啊?怎麽把盛安的宝贝花瓶给摔了?”
盛宁一笑:“是个愣小子。你今天怎麽回来的这麽早?”
“今天没什麽人来应诊。”盛心踮起脚来看看他的脸:“唔,气色不错,我给你的药吃了吗?”
盛宁微笑说:“吃了。”
小胡子小声说:“吃什麽补药啊,吃的火气这麽旺。”
盛宁回过头来:“你说什麽?”
小胡子十分勇敢,不惧恶势力大胆发言:“少爷这几天脾气是不太好啊,肯定是火气太旺了,应该多开点清毒败火的药吃吃才对。”
盛宁皱起眉头:“我?”
“对。”小胡子用力点头:“要搁在平时,你哪会跟这种小孩子一般见识啊。再说,比他更无礼的杜姑娘你都笑脸相迎,这种不懂事的小孩子摔摔打打,少爷你以前才不会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盛宁想了想,问盛心:“是麽?你也觉得吗?”
盛心无辜的摇头:“不会啊,我觉得师兄你挺正常的。”
盛宁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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