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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热病-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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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剪了头发,”他把脸上的雨水抹去;“还把胡子刮掉了,怎样,这样就不用再叫我老头了吧?”
“……哼。还不赖嘛,挺帅的。”绍祥从柜台的圆椅上站起来,对着比中指,同时奉送了挑衅的微笑。
“听我说,”庆志搜找牛仔裤的口袋,完全忘了一旁有人为他球鞋带进来的污水在忙碌着:店长跟小真急忙擦去地板的污渍,而庆志从后口袋中搜出一串东西,一伸手就抛给绍祥。
绍祥用左手接住,打开手掌,是他的小狗钥匙圈,不过他全然没有遗失的记忆。原本什么都没挂的铁环上,多了一把银色钥匙。
“跟我一起住吧。一天也好,可能不太舒服,不过比在电话亭好多了。”
他知道了!?绍祥看着掌中的钥匙,不知道要作什么表情,而心跳也一直没有变慢的迹象:
“……好吧,勉强接受。”
低下头的绍祥觉得自己的嘴角不断的流出笑容,实在有点难看,他弯腰去捡地上的滑板,施庆志也很识相地去拿桌上的安全帽:
“骑机车喔,我可没有雨衣。”
“嗯。”绍祥点头,什么都不再说了。
得到了坦率的回答,竟让误庆志有种快感;他用下巴指指外头,绍祥也用眼表示了解,先后向店长跟小真告别后,两人准备离开。
“啊、等等。”
“怎么了?”
“钱要各了呢。”
厚重、清澈的钟声从屋梁上淡落下,每响一声,室内似乎便不受外界风雨影响似的更加宁静:
“我记得July你很喜欢这钟声吧。”店长边拿抹布擦水边:“有没有要重新做人的感觉啊?”
“什么!?”
“走吧?”
“喔、喔。”
两人走出门,绍祥跨上庆志的重型机车后座,就如之前答应的,他并没有挑剔座椅上满满的水。两人骑在歇斯底里的暴风雨下,前座的庆志除了叫他抓紧一点外,还不住地说话:
“我以前住在日本的时候,他们那新年的午夜就有敲钟的习俗。”
“为什么?”
“洗去昨日的过错,然后重新开始。我也想重新开始。”
“然后哩?”
“你也一起吧,你不是刚被雅竹甩了吗?”
“你就是罪魁祸首,还得意洋洋的炫耀什么鬼啊!?”
“哈哈哈~我要用甩尾把你下车罗!”
混帐!跟你一起怎么都没好事……绍祥在雨里大声骂回去,但心里却觉得都是些坏事其实也挺刺激的。
是台风、是无处可去的忧虑、闷热的夜晚、持续的雨还是紧靠着施庆志湿却发热的背部让绍祥燥热不安,他已搞不清楚了。
“小真,擦完了吗?”
“嗯,终于可以走了吧?”
“你不觉得……”店长把抹布挂上墙钉:“他们刚才的对话,好像求婚台词?”
“嗯?有吗?”
“July还像只小猫似的乖乖跟他走呢,那孩子一向自尊心很高,我还没看过他那样……好了就快出去,我要放铁卷门了!”
第三章 少年与男人的战争学
    当初作梦也没想到会求助这个男人。
一早醒来,绍祥起床,看清楚了自己前夜下榻的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听着,小鬼,”昨晚一到施庆志的公寓,他就即刻宣告:“这里很小,而且杂物很多,所以不要碰我的任·何·东西……”
然后两人不幸地坐在围成n字形、不明物品(家俱)的中央,开始订定生活公约,当然,要不了几分钟就一言不合的吵翻了;当时因台风而停电,所以一切都是手持手电筒进行。
早晨阳光自底部堆摄影杂志的方窗射进来,绍祥似乎很久没有在晨光下自然醒来,今天觉得精神特别充足。他盘腿坐在池上,欣赏施庆志的公寓。
自己身处在疑似客厅的房间顶多只有四坪大,墙边都放满杂志、相本、摄影器材、不过并未挂有照片,昨天就是施庆志将置于中心的小木桌取走,两人才勉强在这里挤着睡了;此外这公寓里看起来也没有其他能睡的房间。
正对着绍祥的,中间是电视、左边是大门、右边是浴室,他用脚掌把浴室门踢开,里头只有盥洗台踉高悬着的莲蓬头,没有其他厕具;未贴上磁砖的暗灰色水泥墙让绍祥心生涂鸦的念头,他已打定主意要找时间大画特画这墙一番。
右侧是带状厨房,宽度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末端摆有冰箱,厨房的水槽里,不像一般单身汉放满成山的碟子,绍祥庆幸施庆志算是个爱干净的人。话说回来,这还真是间简陋的公寓……他屈腿而坐,不小心撞到了隔壁的施庆志。
施庆志动也不动,只是像小孩子似地皱了一下眉头,又翻身睡往墙边。
绍祥没想到这老男人只是剪了头发、剃掉胡子,就能有这么大的改变,脸和五官端整的像用尺规划过、长得也算帅气年轻,而且说实在话;他觉得施庆志笑起来真好看……加上规格外的身长(197)及饱经日晒的棕色肌肤、要不是自己知道这家伙是干摄影的,早就认定他是运动员了;那么身边已经出现了这种好男人,育琪却倾心于自己,也很不可思议。
“喂,你还不起来吗?”把左脚甩上庆志腹部,对方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啊……住手!”
“你今天没工作?”
“嗯……没有啦!喂!快把脚拿开!不要用脚趾扯我的衣服!你是狗啊?住手啊!有工作有工作……下午要去一个杂志社,他们的部门有缺人……”
“有没有能吃的东西?我待会就要去画画。”
“嗯……有。”庆志坐起来,把绍祥的脚往回抛:“冰箱里有吐司,你可以吃个,不过留一半给我。”
“喔。”绍祥起身。
“还有,今天早一点回来,我得教你一下这个家的构造。”
“什么构造?难不成有飞弹基地?”
庆志又躺回去,用手枕着头,眯着眼说:“比如嘛……
你知道厕所在哪里吗?”
绍祥哑然。
“啊……头变轻了,真好~。”无视绍祥的反应,他开怀的笑着。
最后绍祥乖乖的站在厨房吃完早餐,不过出门前还是不忘踹施庆志两脚,庆志也回击,两个人用脚在玄关打了十分钟,绍祥才拎着滑板落荒而逃。
容易低血压的庆志睡了两个小时才起床,简单梳洗过后,他走向厨房,打开冰箱:
“……我的天啊……那臭小子……”
虽然庆志是要绍祥剩下一半给他,但所有吐司的边都被啃光了,留下中间的白色部分跟四周花边般的半圆齿痕,拎起空了周边的吐司片、庆志傻了一会儿,强压住无处发泄的怒气在土司上涂奶油。
***
这周的工作预定因台风取消,其他只剩下下午的面试行程。既是庆志学弟也是工作伙伴的李成浩又介绍了新的工作给他:一向和no。no。杂志互别苗头、以OL及单身女郎为消费主流的日本服装杂志:嵯峨堂,在亚洲普及版里新增了原本日本国内版才有的投稿单元。原本这个单元是提供给年轻及业余的服装设计师投稿设计图为用,录取的稿件会被杂志以等身大小制出展示,是个颇有好评的小专栏;现在成浩介绍的,就是这个专栏的专属摄影师。
雅竹对这件事也略有耳闻,在杂志销售榜上互相较劲的TP杂志跟日式的嵯峨堂一直都视彼此为最大强敌,若是施庆志在两边杂志都留下名字,对于先任用他的TP杂志来说,未免太过无情,可是表明过了自己的游击身份,再加上成浩三寸不烂之舌的怂恿,庆志仍旧硬着头皮前去赴嵯峨堂的约。
下午他骑车到了嵯峨堂位于市中心的办公大楼,花两小时与执编商谈过报酬及工作时间等事宜后,庆志已有九成把握会得到工作;日式摄影是他的专门,而能到嵯峨堂工作一直是他长久以来的梦想,虽然对方还未予以肯定的回答,但他已当一切确定的打了手机给成浩。
“阿浩,我啦,你现在在哪?”
“公司里呀!拜托,我已经是上班族了,以后五点半前不要打给我!”
“抱歉抱歉!只是要谢你而已!工作应该是稳拿到了。”
“真的吗!我就知道拱你一定可以的啦!这下子你可得寻回往日雄风……”
“……”
“又来了,说到这个你就不说话,不要怕根草绳怕十年好不好?老兄,你要让老师看笑话吗?”
“老师!?”
“刚刚收信才接到他的媚鲁(日文发音“mail”),他跟我说这几天会来台湾。”
“不会吧!?”
“比利比密(日文发音“beliebeme”)。若是他来了,我也不敢开玩笑。”
庆志的高职时代,受到学校老师的引荐,与学弟成浩一起到日本学摄影,两人当完兵后过去,一学就是三年,当时领着两人的,便是渡边宏范老师。渡边夫妇对两个学生照顾有加,三个人几乎跑遍了全日本的拍照;相对于以风景照为主的渡边跟玩票的成浩,庆志也是在那时才发现了自己对于人物照相更有兴趣,因此由老师帮他介绍,让他顺利的进入台湾商业摄影界,工作、名声、一切都上了轨道时,发生了令人不可置信的事——
“喂?喂喂?大哥?你有没有在听啊?”
“啊——有啦!好、就这样,老师到了要通知我。”
“了解。”
切掉手机,庆志突然发现这段日子好像都没再按过快门了,手指有点迟钝。
翘脚侧坐在机车上,庆志花七分钟喝完他在便利商店买的重量杯可乐,又抽了根烟才骑车离开嵯峨堂大楼。当他回到公寓楼下,正好遇见在马路边用滑板爬杆的绍祥:
“喂。”
“喔唔。” 
两人用拳头互击了一下,一起上楼。
“小鬼,你今天吐司怎么吃的?”
“我喜欢吃吐司的边。”
“笨蛋!”庆志面无表情在绍祥头上重重锤了一记:“剩下的我得吃耶,竟然有这么穷酸的坏习馈……”
“哪会穷酸了……”他护着自己头抱怨。
“唉呀,我昨天就想说了。”当两人在狭隘的楼梯口转角争执时,房东太太注意到他们,出声道:“施先生,这位小弟是你的朋友?”
“呃……没啦!这我弟弟!”庆志不由得一手搭在绍祥肩上:“刚放暑假,他就跑来看我,可能会住上一阵子吧?”
听完他笨拙的谎话,绍祥不禁偷翻白眼,不过为了生活,他还是帮腔:
“不行吗?房东太太……我跟哥哥三年没有见了,今年我要搬到高雄去跟妈妈住了,所以希望至少这两个月能和哥哥一起过……”
搬出父母离异的脚本,房东太太便立刻动容:“真拿你们两个没办法,那么小的房间!两个大男生住得下吗?”
“轮流睡楼上啰!”庆志向上指指。
“……好吧,就让你们这样,我也拿你们没法子~。
咦,这话说回来,你们两兄弟怎么长得不太像啊?”
“呃……小祥像妈妈,我像爸爸……”庆志像豁出去了似的努力胡扯:“你看,我们两个都很黑,很像啦!哈哈哈哈!”
“嗯……是吗……好了,不跟你们抬杠,我要去买些东西……”
待房东下楼的脚步声渐小,两人才同时松了一口气,绍祥问:
“那个房东太太,看到你头变这样,好像没什么反应喔?”
“才怪,昨天晚上你睡死了之后,我去交房租,她就尖叫着以为我是小偷……”
“啊啊,是呀,现在这样很像,更像抢匪。”
“我是杰出青年。”
“你才不是青年……”
“还想睡有屋顶的地方就给我少讲两句。”庆志走上六楼打开铁门:“上来看看。”
天台的短墙四周,都堆满了浓绿异常的中型盆栽,天台前半部有个藤架,其下整齐挂着大量女性的内衣裤,后半则有个小木屋,一旁附着大小有如电话亭的小隔间。
“呐,那就是厕所。”庆志指着隔间说:“比较大的那间是暗房,我都在里面冲照片,所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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