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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爱与愁-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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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亚农先对她微笑致意,他大概也以为自己是来看他的,“下一场。”回答过猴子后,站起身来空出位置,将她拉过去坐着,而他就挨在她的身旁,手也搭在她的肩上,那模样看上去应该称得上“状似亲密”吧。   
然而,这般亲密的接近,却令她浑身不自在,有意无意地借机闪躲侯亚农的“关照”,她并不是讨厌侯业农,只是不想让夏霖回来时刚好看见。   
台上的女歌手唱得如痴如醉,台下的人,有的专心聆听,有的忙着聊天,有的在发呆,像她。等了一会儿,夏霖仍然没有回来,她开始不安地张望着。   
“在找什么?”细心的侯亚农注意到了。   
收回急切的眼神,敛着下巴,装成没事人。“没有啊!”   
“在找夏霖吗?”候亚农一提到夏霖,她像被看穿心事般,窘得不知如何回答,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人原本兴奋高亢的情绪忽然都低沉下来。   
从一进pub嘴巴就没停过的猴子,这时才住了嘴,瞄一下周围的人,才想起什么似的。“对啊,夏霖呢?怎么没看到他?”   
大家都选择沉默,没有人愿意回答,好像夏霖是个陌生人。   
敏感的她,已闻到空气中飘浮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氛,惶惑不安的眼神凝视着侯亚农要答案。   
一口威士忌下喉,如烈火般的酒液烧烫着全身,候亚农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直直地盯着她看,仿佛只说给她一个人听。“夏霖的父亲前晚去世了。”   
站在她旁边的猴子惊喊一声。“啊!怎么会这样?”   
她则在心里嗟叹,这是她第二次听到夏霖的父亲,记得不久前在热音杜时,才听他们说,他父亲生病而已,怎么这么快就……是什么疾病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终结一个人的生命呢?   
向来话不多的小丘想起了一件事。“有一回,夏霖的皮夹子掉了,几天后被送回来,皮夹里的钱都不见了,只剩下身分证和一张女人的相片,他居然说:‘幸好,相片还在’,当时,我就问他,相片里的女人是谁?”   
“是谁?”猴子很紧张地追问。   
她心里想着,比金钱还重要的女人,大概是他的女朋友吧!   
小丘没有八卦的语气反而多了分辛酸。“相片里的女人是夏霖的母亲,他母亲在生下夏霖不久后,便伤心欲绝地离开他父亲了,从此音讯杳然,当时我以为他的父母感情不睦,但是夏霖却语带自实他说:‘我母亲之所以离开是因为我这个儿子。’我再问他为什么?他却不愿再说了,”小丘叹息着。“我永远记得那天夏霖脸上的忧伤。”   
“现在连唯一的亲人也走了,他一定很难过棗”猴子说着说着眼泪险险要流下来。   
是啊!夏霖一定很难过。路小筑的心情也陷入感同身受的哀戚之中。   
小丘幽幽他说:“夏霖就是这样,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说,全闷在心里苦自己,前天晚上还失踪了一整夜,不知道跑去哪儿?”   
小丘的声音由远而近地飘进她的耳窝里,他好像说到夏霖“前晚失踪了一整夜”的话,前晚?!   
kevin反问小丘:“在你最难过的时候,会怎样?”   
小丘毫不思索地回答:“当然是去找最能安慰自己的人。”   
“我想,前晚夏霖大概也是去找最能安慰他的人吧!”候亚农拍拍猴子颤抖的肩膀。“别哭了!”   
她的瞳孔忽然散开来,找不到焦点。她的心,霎时间怦怦作响,如雷击般,一股痛,爆炸开来!   
前晚,他来找她,两人走遍了整个城市,他却什么也没跟她说棗他存心不让她知道,不让她安慰他的恸。   
那个自娱娱人的女歌手终于下来了,路小筑浅薄的眼眶承受不住泪水的重量,一眨眼,脸就湿了。   
不知道侯亚农他们什么时候上台了,低哑的嗓音哀哀唱着夏霖所写的那首情歌,此刻听来格外催泪。泪水在温醇的旋律中尽情溃堤,她不是同情他,也不是不同情他。   
夏霖的父亲公祭那天,是她第一次看见夏霖穿着白色以外的衣服,那一身的黑衣黑裤,显得触目而惊心,那样的黑,恍如暗无天日的宇宙,找不到黎明的出路。   
来参加公祭的人不多,稀稀落落的,很冷清,而答礼的家属只有他一人,孤单的身影,落寞的神情,比平日更形忧郁,此时的她,忽然很想走过去挽着夏霖的手,陪着他向前来拈香的人们答札,她不想让夏霖觉得自己是孤独无依的存在着,然而自己终究是个外人,即使在他人生最难承受的的那一夜里跑来找她,她仍觉得无法走进夏霖的内心世界,只能站在门外心疼他。   
隔天下放学,她骗母亲要去图书馆有书,实则迫不及待地跑到夏霖家里。   
“怎么来了?”守灵期间所蓄长的头发和胡子,使他看起来更颓废,连声音也沙沙的,失了魂魄一样。   
她没回答,明明心里焦急着想来看他,却硬是不愿说出口。见他一身穿戴好像要出门。“你要去哪儿?”以前自己总是大里大气不管横坚地和他说话,现在却小心翼翼的对待,又怕会碍着他的生活步调,唉,好个矛盾的心态。   
“去找你。”他说得那么云淡风轻,好像那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明知她喜欢的人是侯亚农。   
他是那么在意她的吗?眼眶开始积水了,以前为何没注意到夏霖对自己情深呢?她开始责怪起自己的粗心。   
不用找了,她已经来了,只是棗“找我做什么?”她只跟他一起走过城市的街道,其他没别的了,没想到两人的关系竟是这般浅薄得可怜,即使要谈情说爱都不知从何处着手。   
“你想做什么?我都奉陪。”陌生似乎只存在她的心里,他并不做如是想。   
环顾他所居住的家,一个人住一间屋子,少了点人气,苍自得很。   
“去看电影吧!”她提议着,至少电影院里人多气旺,他该去沾点人气的。   
电影看了一半,耳畔传来一阵阵规律且微弱的呼吸声,斜过脸去看身旁的人,夏霖竟不知何时睡着了。   
望着那么高长的身体蜷缩在一张狭小的椅子里,局促的手脚就算没处摆放,也未越过雷池一步来侵犯她的领地,宁愿委屈地将自己塞在小空间里,也不吵她看电影的兴致。他真的纯粹是陪她来看电影的,自己却不看,既然这样何必来呢?她心里顿时胀满一股气,冲出座位,由黑暗不见五指的电影院里跌跌撞撞地走出来。   
窄廊上,昏黄的灯光一照,泪被逼出来,想到自己将他丢在黑暗且陌生的人群之中,是他最怕的孤单啊。   
泪擦干,再走回去,坐下来没多久,他醒来了,问她:“去哪儿?”   
“上洗手间。”   
“嗯。”他伸过手来握住她的,没看见她哭红的眼。   
电影散场时已无公车可坐了,夏霖便从戏院一路陪她散步回家,在星光下聊着方才的电影情节,高谈阔论的人大多是她,夏霖总是在一旁凝神聆听。深夜的城市,无车无人,整条街道都是他们的。送她回到了家门时,夏霖才自己走回去,每次看见他离去的背影,就会有股想掉眼泪的难过,好像他会就此远去。   
后来,他便常常约她一起去看最后一场的电影,问他为什么?他说:“那样的感觉很接近爱情。”她听了眼睛一酸,尽管他从没说过爱她。   
那次之后,两人开始要好起来,整个寒假都腻在一起,把联考和侯亚农都抛到九霄云外。   
男生很少像他那么细心的,很多事情他没去做,让人以为是他忘记了,然而绝不是。   
期末考的最后一天,夏霖意外地出现在学校门口。“你怎么在这儿?”她一愣,闪烁的眼神遮不住兴奋,怕周遭同学的眼光,更担心被猴子看见了。   
夏霖没回答,挽着她的手就走,那样的自然,好像她的手天生就该长在他的臂弯里。   
“喂,你要带我去哪儿?”   
夏霖回头看着她,露出难得的笑容,充满孩童般的稚气。   
拐过一条巷弄,远远地看见了卖杏仁露的怕怕,她才明了。   
“说过,要补偿你的。”他的手闲闲地搁在口袋里,高人一等的身材,站在她的眼前,面对着西沉的夕阳,照得他一脸的金黄,那是她见过最健康耀眼的颜色。   
“为什么要请我吃杏仁露?”她明知故问,记得很久以前,在他们还不熟之前吧,他就说过要补请她吃的,只是当时没问他原因。   
“纪念我们的相遇。”他从伯伯的手里接过一碗晶莹剔透的杏仁露,端给她,静静地看她吃着,很满足的神情,好像滑嫩顺口的杏仁露也滑过他的肠胃似的。   
是啊,那天不就是为了要去买杏仁露才在街角撞见夏霖的?!想想两人竟是因为一碗杏仁露而相识,不觉莞尔,吃来更有味。   
“好不好吃?”夏霖的手垂放在她的头上,摩掌着她的头发。   
“嗯。”除了好吃之外,还有幸福的感觉在其中。   
 ☆☆☆   
下学期开学后,课业更紧了,但她仍会利用自习的时间跑去夏霖家里,有时帮他洗洗脏衣服,有时会在厕房里像个家庭主妇一样忙着煮一顿简单的饭菜,通常也只是泡面加两颗蛋,用小小的幸福喂饱两个胃了。   
饭后,她又躲回厨房去洗碗筷,边洗边跟他聊着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抱怨着没完没了的大小考试。说得口沫横飞也不见他有何回应,等碗筷洗完了,回到客厅里来,见他竟缩躺在沙发上沉沉睡去,她愣愣地看着,用很大的力气将泪吞回。良久,才蹲近沙发旁,望着那张安详的睡容,恍如已沉睡了几世纪,那般死寂的容颜责无端惹她心颤起来,神经过敏地伸手去触探他的鼻息,是否还有呼吸?感受到他微弱的气息后才安心,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件外套帮他盖上,再端详一会儿才离去,就让他安静地睡一觉吧。   
有一回看他头发长得不像话,根本是个野人,促着他去剪掉,清爽一些,他却是不肯,说是除了她之外绝不让别的女人碰他一根寒毛,多令人窝心的借口啊!然而一回头,、他却又抱颗篮球睡去了,有时连吃个饭也会睡着,他啊,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懒。但是,看着那样的横生乱发和布满下巴的胡髭一如他守孝期间的模样,令她感到不祥,于是在她不厌其烦地和他“卢”了老半天之后,他终于首肯了。   
“不如你帮我剪吧!”   
哈,他的勇气真该得到一座诺贝尔奖!   
“不行,我只会帮‘芭比娃娃’剪头发。”   
他很坚持。“那你就把我当做你的芭比娃娃吧!”说着还用他的下巴来磨人,那扎扎的胡髭,搔得人发痒。   
“你确定?”拿着剪刀的手开始晃抖起来。   
他调皮地凑上前来,热情地拥吻她,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我从来没有这么确定过。”那笃定的神态,好像他们讨论的是终身大事,不是剪头发这等卑微小事。   
这是他难得一见的幽默和轻松,却也透着对她的深情。   
细心地剪着他的发,心里泛起一股幸福,两人恍如一对寻常夫妻,体验着沈三白和芸娘的画眉生活乐趣。   
剪着剪着,她竟剪出兴致来了。“以后,我还要帮你剪指甲、刮胡子,掏耳朵……”她滔滔不绝地细数好多好多的生活小事,她都愿意代劳,而且甘之如饴。   
夏霖安安静静地坐着让她剪发,闭目养神似的,没多说什么,她几乎以为他又睡着了。   
 ☆☆☆   
她和夏霖之间,那份清纯简单得有如清教徒式的爱情,在一次父亲接获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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