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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烟雨朦朦 1093-第6章

小说: 烟雨朦朦 1093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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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不让你做舞女!”
“妈,”我急于要冲出去。“做舞女并不下贱,这也是职业的一种,只要我洁身自爱, 做舞女又有什么关系?”
“不行!”妈拉得更紧了:“依萍,你不知道,人不能稍微陷低一级,只要一陷下去, 就会一直往下陷,然后永无翻身的希望!以前在哈尔滨,我亲眼目睹那些白俄的女孩子,原 出身于高贵的家庭,有最好的教养,只为了生活而做舞女,由舞女再被变成高等娼妓,然后 一直沦落下去,弄到最悲惨的境地,一生就完了。依萍,你决不能去,伴舞并不可怕,可怕 的是那灯红酒绿的环境,和酒色财气的薰染,日子一久,它会改变你的气质,你再想爬高就 难如登天了,你会跟着那酒色堕落下去,无法自拔!依萍,不行!绝对不行。”
“可是,妈妈,我们要钱呀!”
“我宁可饿死,也不放你去做舞女!”妈妈坚决的说。眼睛里含满了眼泪:“我宁愿去 向你爸爸要钱,也不愿你去做舞女!”“我宁愿做舞女,也不去向爸爸要钱!”我叫着说, 坐在玄关的地板上。用手蒙住脸,哭了起来。妈妈也靠在门框上抹眼泪。就在我们母女相对 啜泣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了。我擦掉眼泪,整理了一下衣服,到院子里去开门。门外,是 方瑜,她匆匆的塞了几张钞票到我手里说:“这里只有七十块,你先拿去用着,我再想办法。没时间和你多谈,我明天要考试,要 赶回去念书!”说完,她对我笑笑,挥挥手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我目送她走远,关上房门,走上榻榻米,对那七十元发了好一阵呆,七十元,这份量多 重呀!把钱交给了妈,我说:“方瑜送来的,我们再挨两天看看吧!”
两天过去了,我的工作依然没有着落。第三天傍晚回家,妈一开门就对我说:“今天如 萍来过了。”“她来干什么?”我诧异的说:“要想参观参观我们的生活吗?”“依萍,不 要以仇恨的眼光去看任何人!”妈说:“是你爸爸叫她来的!”“爸叫她来干嘛?”“你爸 叫她送来三千块钱!”
“三千块钱?”我愕然的问:“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妈说:“如萍说是爸叫她拿来给我们过年和缴房租用的。”“可 是,”我不解的说:“为什么他突然要给我们钱了?”
“我想,”妈犹豫的说:“大概他觉得上次做得太过份了。”
我咬着嘴唇沉思了一会儿,昂了一下头说:“妈,把那三千块钱给我,我要退还给他们!我发过誓不用他们的钱,他知道我们活不 下去,现在又来施舍我们。妈,我不能接受他们的施舍!”
“唉!”妈叹了口长气,默不语的站着,半天之后,才低档的说:“可是,我们是需 要钱的。”
“无论怎么需要钱,我不用他的钱!”我叫着说。“不用他的钱,用方瑜的吗?”妈妈 仍然轻声的说着,像是在自语:“让方瑜那样清苦的人家来周济我们?为了借钱给我们,他 们可能要每天缩减菜钱,这样,你就能安心了吗?而你爸爸,他对我们是有责任和义务的!”
“妈妈!”我喊:“你不要想说服我!”我咬咬嘴唇,意志已经开始动摇起来,为了武 装自己的信念,我咬着牙说:“你不要让我去接受施舍,人总得有几根傲骨!”
“傲骨!”妈妈点点头,凝视着我说:“傲骨是不能吃的。现实比什么都残忍!”“妈 妈!”我摇摇头:“你要勉强我去接受这笔钱吗?如果我接受了,我就要永远在这笔钱的压 力下抬不起头来!”
妈沉默了。然后,她一语不发的走到桌子旁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纸包来递给我,我接 过纸包,那三千元是厚厚的一叠,握在手中沉甸档的。我抓紧了纸包,望着妈苍白而不健康 的脸,和弱不禁风的单薄的身子,我的意志又动摇了。三千元!三千元可以救我们的急,三 千元在“爸爸”并不是一个大数字……我矛盾得厉害,现实和自尊在我脑中迅速的交战,我 几乎决定留下这笔钱了。但,想起爸爸的鞭子,想起我曾作过的豪语,我甩了甩头,毅然的 走向门口。
到“那边”的这段路变得很漫长了,我走走停停,三千元仿佛是个炙手的东西,在我手 中和心里烧灼着。停在“陆寓”的红门前面,我彷徨的望着那块金色的牌子,按门铃吗?退 还这三千元?不顾妈妈的苍白憔悴,只为了维持我可怜的自尊?我深思着,心底的犹豫更加 厉害。终于,我还是按了门铃。
走进客厅,爸正靠在沙发里抽烟斗,雪姨在给尔杰用手工纸摺飞机。看到我进去,他们 似乎都愣了一下。我走过去,把那三千元放在爸身边的茶几上,一句话也没说,就掉转身 子,准备出去。爸在我身后叫:“依萍!站住!”我本能的站住了,爸的语气中仍然具有权威性的力量,似乎是不容反 抗的。转回身子,我望着爸,爸从嘴里取出了烟斗,眯起眼睛注视我。他在研究我吗?我忍 耐着不说话,他沉默了很久,才用十分冷静的声调说:“你的傲气是够了!”我仍然不说话,只静静的瞪着他。他用烟斗指指沙发,命令的 说:“坐下来!”我没有坐,挺立在那儿。我在和自己生气,为什么我不能掉头就走,还要 站在这里听他说话?爸的烟斗又塞回了嘴里,衔着烟斗,他点点头说:“依萍,把钱拿回去!”
我咬住嘴唇,内心又剧烈的交战起来,爸的态度是奇怪的,在他一贯的命令态度的后 面,仿佛还隐藏着什么,使他的语气中带出一种温和的鼓励。看到我继续沉默,他坐正了身 子,心平气和的说:“依萍,再固执下去,你不是傲气,而是愚昧了。愚昧可以造成许多错 误,你应该运用一下思想,不该再感情用事了。现在,把钱拿回去!”他又在命令我了?我 望望钱,又望望爸。愚昧,是吗?或者有一点。钱,在陆振华眼里算什么呢?可是,对我和 妈,却有太多的用处,太多,太多……我定定的望着爸,心里七上八下的转着念头,拿走这 笔钱?不拿这笔钱?但是,爸为什么对我转变了态度?他也动了怜悯之念和同情之心?还是 另有别的因素?在我的犹豫中,雪姨按捺不住了,她把身子凑了过来,以她一向所有的冷嘲 热讽的态度说:“振华,何必呢?别人又不领情,倒好像你在求她收这笔钱了。”我把眼光调到雪姨的 脸上,这吝啬贪婪、浅薄无知的女人!她希望我不收这笔钱吗?当然,如果我从此不收爸的 钱,她才开心呢!愚昧,不是吗?有钱送到我的手上,我竟然不收,而让妈妈在家里饿肚 子,愚昧,不是吗?我凝视着那包钱,心志动摇。爸站起身来了,拿了那包钱,他递在我面 前说:“给你妈妈治治病!”我愣了愣,就下意识的伸手接过了钱。雪姨又发出了一串轻笑, 说:“不是不要吗?怎么又拿了?”
我木然的转过身子,握着钱,向房门外面走。耻辱的感觉使我每根血管都沸腾着,但 是,我不再愚昧了,不再傻了,我要从爸的手里接受金钱,最起码,我不愁衣食,才能计划 别的。为什么我不收爸的钱呢?为什么我要饿着肚子,让雪姨觉得开心呢?走到了院子里, 爸在后面喊:“依萍!”
我回头,爸注视着我,深思的说:“经常到这边来走走,把你的傲气收一收,总之,一家人还是一家人!”是吗?是一家 人吗?爸为什么要讲这一句话?难道他真懊悔了对我的鞭打?还是——他把我从废墟中发掘 出来了,又重新想认我这个女儿?我望着他,不能从他的脸上获得答案,但他眼睛里有一种 新的,属于感情类的东西,我不想再研究了,人是复杂而又矛盾的动物。
走出了“陆寓”,我心境迷茫而沉重,那包钱压着我,我觉得无法呼吸和透气。现实、 自尊、傲气……多么错综紊乱的人生:钱在我手里,现实的问题解决了,自尊和傲气呢?我 总要在一方面被压迫着吗?
阴云又在天边堆积起来了,快下雨了。
烟雨朦朦  3我又恢复了和“那边”来往,事实上,我到“那边”去的次数反而比以前勤得多。我逐 渐发现,我和爸中间展开了一层微妙的关系,爸变得十分注意我,他常常悄悄的研究我,冷 冷的衡量我。而我呢,也时时在窥探着他,防备着他,因为我不知道他对我到底是怎么回 事。我们之间,仿佛在玩着捉迷藏的玩意儿,时刻戒备着对方。有时,我一连一星期不到 “那边”去,爸就要派如萍或尔豪来找我去,对于我的要求,他变得非常慷慨。自从那次挨 打之后,我对他早就没有了恭敬和畏惧,我开始习惯于顶撞他,而我发觉,每当我顶撞他的 时候,他都始而愤怒,继则平静,然后他会眯起眼睛望着我,在他无表情的脸上,我可以领 悟到一种奇异的感情。于是,我慢慢的明白,我的存在已经莫名其妙的引起了爸爸的重视。 跟着爸对我态度的转变同时而来的,是雪姨的恼怒和惊恐,她显然有些怕我了,对我的敌意 也越来越厉害,有时甚至不能控制的口出恶言。可是,她怕爸爸。只要爸爸用凌厉的眼光对 她一转,她就要短掉半截。她不再敢惹我了,而我却时时在思索如何报复她。我恨她,比恨 任何一个人都厉害!刚到台湾的时候,她用种种卑鄙的办法使爸厌恶妈妈,而妈妈又生来就 怯弱沉默,又不会伺候爸爸,所有的委屈都压在心里,弄得面黄肌瘦,憔悴不堪。爸对女人 感情一向建筑在色上,色衰则爱弛。终于,妈受不了雪姨尖酸刻薄的冷嘲热讽,爸也看厌了 妈愁眉深锁的“寡妇面孔”,于是,我们被迫搬了出来,从豪华的住宅中被驱逐到这两小间 屋子里来。没有下女,没有带出一点值钱的东西。妈妈夜乙饮泣,我夜乙凝视着窗外的星空 发誓:“我要复仇!”而今,我和雪姨间的仇恨是一天比一天尖锐化了。
我又有一星期没有到“那边”去了。早上,如萍来告诉我,爸要我去玩。这两天,如萍 似乎有点变化,她是个藏不住任何秘密的人,有几次,她仿佛想告诉我什么,又羞涩的咽了 回去。但她脸上有一种焕发的光辉和喜悦。或者,她在恋爱了,事实上,她今年已经二十四 岁,由于腼腆和畏羞,她始终没有男朋友。尔豪在台大念电机系,曾经好几次给她介绍男朋 友,但全都失败了。我想不出,除了恋爱还会有什么事让她如此容光焕发?但,我也怀疑她 是不是真有能力抓住一个男孩子?晚上,我稍微修饰了一下,最近,我做了许多新衣服, (爱美大概是女孩子的天性,我虽自认洒脱,在这一点上,却依然不能免俗!)这些衣服都 是用爸爸的钱做的。穿了件黑毛衣,黑羊毛窄裙,头发上系一条红缎带,套上件新买的深红 色长毛女大衣,揽镜自照,也颇沾沾自喜。我喜欢用素色打扮,却用鲜艳的颜色点缀,这使 我看起来不太飞扬浮躁。穿戴好了,我向妈妈说了再见,依然散着步走到“那边”。
才走进院子,我就觉得今晚的情形有点反常,客厅里灯烛辉煌。这客厅原有一盏落地台 灯,两盏壁灯和一盏大吊灯。平常都只开那盏吊灯,而现在,所有的灯都亮着,客厅中人影 纷乱,似乎在大宴宾客。我诧异的走进客厅,一眼看过去,客厅中确实很多人,但全是家里 的人,爸爸、雪姨、如萍、梦萍、尔豪、尔杰,在这些人之间,坐着一个唯一的陌生人。从 雪姨的巴结紧张来看,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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