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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烟雨朦朦 1093-第27章

小说: 烟雨朦朦 1093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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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倦的,心灰意冷的神色逐渐的爬上了他的眉梢。倒提着 那把刀,他乏力而失神的说:“依萍,是你。”“爸爸!你做什么?”我重复的问。
“雪琴逃走了,”爸爸慢吞吞的说,用手抹了抹脸,看来极度的疲倦和绝望:“她带着 尔杰一起逃走了。”
“或者可以把她找回来。”我笨拙的说,注视着爸爸手里的刀子。“找回来?”爸爸摇 摇头,又蹙蹙眉说:“她是有计划的,我不相信能找得到她,如果找到了她,我非杀掉她不 可!”他举起了那把刀子看了看,好像在研究那刀口够不够锋利似的。我咽了一口口水,试 着说:“爸爸,刀子给阿兰吧,雪姨不在,拿刀也没用。”
爸爸看看我,又看看刀,一语不发的把刀递给了阿兰。看样子,他已经渐渐的恢复了平 静。可是,平静的后面,却隐藏着过多的疲乏和无能为力的愤怒。他凝视着我,眼光悲哀而 无助,一字一字的说:“依萍,她太狠了!她卷走了我所有的钱!”
“什么?”我吓了一跳。
“有人帮助她,他们撬开了铁柜,锯断了窗子的防盗铁栅,取走了所有的现款、首饰和 金子。你来看!”
爸爸推开雪姨的房门,我站在门口看了看,房里是一片凌乱,所有的箱子都打开了,衣 物散了一地,抽屉橱柜也都翻得一塌糊涂,像是经过了一次盗匪的洗劫。看情形,那个姓魏 的一定获得了雪姨被拘禁的情报,而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偷得干干净净。是谁给了他 情报?尔豪吗?不可能!尔豪根本不知道魏光雄其人,而且他也不会这样做的。看完了雪姨 的房间,我跟着爸爸走进爸爸房内。爸爸房里一切都整齐,只是,那个铁柜的门已被撬开, 里面各层都已空空如也。我站着,凝视着那个铁柜,一时,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就在昨 天,爸爸还曾指着那铁柜,告诉我那里面的钱都将属于我,现在,这儿只有一个空的铁柜 了。人生的事情多么滑稽!爸爸,他的钱是用什么方式得来的,现在又以同样的方式失去 了。这就是佛家所谓的因果报应吗?但是,如果真有因果报应,对雪姨未免就太客气了。
我走到铁柜旁边,蹲下去看了看撬坏的锁,这一切,显然是有人带了工具来做的。站起 身子,我靠在铁柜上,沉思了一会儿,问:“爸爸,你要不要报警?”
“报警?”爸爸呆了呆:“警察会把她抓回来吗?”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说:“可能抓得回来,也可能抓不回来,不过,无论如何,警 察的力量总比我们大,如果想追回那笔钱,还是报警比不报警好些。就是……报了警,恐怕 对爸爸名誉有损,爸爸考虑一下吧。”
爸爸锁着眉深思了一会儿,毅然的点了一下头:“报警吧!我不能让这一对狗男女逍遥 法外。”
于是,我叫阿兰到派出所去报了案。
爸爸沉坐在他的安乐椅里,默的发着呆。他那凌厉的眼睛现在已黯然无光,闭得紧紧 的嘴虽然仍可看出他坚毅的个性,但微微下垂的嘴角上却挂着过多的无奈和苍凉。我凝视着 他,不敢承认心中所想的,爸爸已不再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了,他只是一个孤独、无助而寂 寞的老人。在这人生的长途上,他混了那么久,打遍了天下,而今,他却一无所有!卷逃而 去的雪姨,被逐出门的尔豪……再包括我这个背叛着他的女儿!爸爸,他实在是个最贫乏、 最孤独的人。
“唉!”爸爸突然的叹了口气,使冥想着的我吓了一跳。他望着我,用手指揉揉额角, 近乎凄凉的说:“我一直预备给你们母女一笔钱,我把所有存摺提出,想给你作结婚礼物。 现在,”他又叹了口气:“什么都完了。我一生打了那么多硬仗,跑过那么多地方,从来没 有失败过。今天,居然栽在王雪琴这个女人手里!”我没有说话,爸爸又说:“你现在拿什么来结婚呢?”
“爸爸,”我忍不住说:“何书桓要的是我的人,不是我的钱,他们不会在乎我的嫁妆 的。”
“年轻人都不重视金钱,”爸爸冷冷的说:“但是,没有钱,你吃什么呢?”这句话才 让我面临到真正的问题,假如雪姨真是一扫而空,一毛钱都不留下来,这家庭马上就有断炊 的危险。那么,爸爸和如萍的生活怎么办?还有躺在医院里,因大出血而一直无法复元的梦 萍,又怎么办?我和妈妈,也要马上发生困难。这些问题都不简单,尽管许多人轻视金钱, 认为钱是身外之物,但如果缺少了它,还非立即发生问题不可!我皱了皱眉,问:“爸爸, 你别的地方还有钱吗?银行里呢?”
“没有,”爸爸摇摇头:“只有一笔十万元的款子,以三分利放给别人,但不是我经手 的,借据也在雪琴那儿,每次利息也都是雪琴去取。”这显然是不易取回来的,放高利本来 就靠不住!我倚在铁柜上,真的伤起脑筋来,怎么办呢?雪姨是跑了,留下的这个大摊子, 如何去善后呢?雪姨,这个狠心而薄情的女人,她做得可真决绝!警察来了,开始了一份详 细的询问和勘察,他们在室内各处查看,又检查了被锯断的防盗铁栅,询问了雪姨和爸爸的 关系,再仔细的盘问阿兰。然后,他们望着我说:“你是— ”“陆依萍,”我说:“陆振华是我父亲。”
“哦,”那问话的刑警人员看了看爸爸,又看看我说:“王雪琴是你母亲?”“不!” 我猛烈的摇了摇头:“不是我的母亲,是如萍的!”我指着如萍说。“那么,你们是同父异 母的姐妹?”警察指着我和如萍问。
“不错。”我说。“那么,陆小姐,”警察问我:“你昨天夜里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哦,我不住在这里,”我说:“我今天早上才知道这儿失窃的。”“那么,”那警员皱着 眉说:“你住在哪里?”
我报出了我的住址。“你已经结婚了?”那警员问。
“谁结婚了?”我没好气的说。
“那么,你为什么不住在这里?你和谁住?”
“我和我母亲住!”“哦,”那警员点点头:“你还有个母亲。”
我有点啼笑皆非,没有母亲我从哪里来的?那警员显然很有耐心,又继续问:“你母亲 叫什么名字?”
我不耐烦的说:“这些与失窃案毫无关系,你们该找寻雪姨的下落,拚命问我的事有什 么用?”“不!”那警员说:“我们办案子,不能放弃任何一条线索。”
“我告诉你,”我说:“我母亲决不会半夜三更来撬开铁栏杆,偷走雪姨母子和钱的!”
“哦?”那警员抓住了我的话:“你怎么知道是有人来撬开铁栅,不是王雪琴自己撬的 呢?”
“雪姨不会有这么大力气,也不会有工具!”我说。
“那么,你断定有个外来的共谋犯。”
“我猜是这样。”“你能供给我们一点线索吗?”那警员锐利的望着我,到这时,我才 觉得他十分厉害。
我看了爸爸一眼,爸爸正紧锁着眉,深沉的注视着我。我心中紊乱得厉害,我要不要把 我知道的事说出来?真说出来,会不会对爸爸太难堪?可是,如果我不说,难道就让雪姨挟 着巨款和情人逍遥法外吗?我正在犹豫中,爸爸冷冷的开口了:“依萍,你还想为那个贱人 保密吗?”
我甩了甩头,决心说出来。
“是的,我知道一点点,有个名叫魏光雄的男人,住在中和乡竹林路×巷×号,如果能 找到他,我想,就不难找到雪姨了。”那警员用一本小册子把资料记了下来,很满意的看看 我,微笑着说:“我想,有你提供的这一点线索,破案是不会太困难的。至于这个魏光雄, 和王雪琴的关系,你知道吗?”
“哦,”我咬咬嘴唇:“不清楚,反正是那么回事。不过,如果在那儿找不到雪姨,另 外有个地方,也可以查查,中山北路××医院,我有个名叫梦萍的妹妹,正卧病在医院里, 或者雪姨会去看她。”那警员记了下来,然后又盘诘了许多问题,才带着十分满意的神情走 了。爸爸在调查的时候始终很沉默,警察走了之后,他说:“雪琴不会去看梦萍!”
“你怎么知道?”我说。
“她也没有要如萍,又怎么会要梦萍呢!”
爸爸回房之后,我望着如萍,她坐在沙发椅里流泪。近来,也真够她受了,从失恋到雪 姨出走,她大概一直在紧张和悲惨的境界里。我真不想再问她什么了,但,有些疑问,我还 非问她不可:“如萍,”我说:“这两天你有没有帮雪姨传过信?”
不出我所料,如萍点了点头。
“传给谁?”“在成都路一条巷子里— ”如萍怯兮兮的,低声说:“一家咖啡馆。” “给一个瘦瘦的男人,是不是?”我问。
“是的。”“你怎么知道传给他不会传错呢?”
“妈妈先让我看了一张照片,认清楚了人。”
“那张照片你还有吗?”
如萍迅速的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望着我,她的脸上布满了惊疑,然后,她口吃的问:“你— 你— 要把— 把这张照片— 交给警察吗?”
“可能要。”我说。她抓住了我的手,她的手指是冰冷而汗湿的,她哀求的望着我说: “依萍,不要!你讲的已经够多了!”
“我要帮助警方破案!”我说。
“如果— 如果妈妈被捕,会— 判刑吗?”
“大概会。”“依萍,”她摇着我的手:“你放了妈妈吧,请你!”
“如萍,”我站起身来,皱着眉说:“你不要傻!你母亲卷款逃逸,连你和梦萍的生活 都置之不顾,她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她连人性都没有!”
“可是— ”如萍急急的说:“她不能在这里再待下去了嘛,爸爸随时会杀掉她!她怕 爸爸,你不知道,依萍,她真的怕爸爸!”“如萍,你母亲临走,居然没有对你做一个安排 吗?”
“她走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今天早上还是阿兰第一个发现的!”她擦着眼泪说。
“如萍,你还帮你母亲说话吗?你真是个可怜虫!”
她用手蒙住脸,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越哭越止不住,一面哭,一面抽噎 着说:“她— 她— 恨我,我— 我— 没用,给她— 丢丢脸,因— 因— 为 为书桓— ”
这名字一说出口,她就越发泣不可仰,仆倒在沙发椅中,她力竭声嘶的痛哭了起来。我 坐在一边,望着她那耸动的背脊,望着她那单薄瘦弱的身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如萍, 她并不是一个很坏的女孩子,她那么怯弱,那样与世无争,像个缩在壳里过生活的蜗牛。可 是,现在,她的世界已经完全毁灭了,她的壳已经破碎了。不可讳言,如萍今日悲惨的情 况,我是有责任的。但是,这一切能怪我吗?如果雪姨不那么可恶,爸爸不鞭打我,两边现 实生活的对比不那么刺激我,甚至何书桓不那么能真正打动我……一切可能都不会像现在这 样了。可是,任何事实的造成,原因都不单纯。而今,雪姨倒反而舒服了,卷走了巨款,又 和奸夫团聚,我做的事情,倒成全了她。
就在如萍痛哭,我默默发呆的时候,门铃响了。我没有动,阿兰去开了门,透过玻璃 门,我看到何书桓急急的跑了进来。我迎到客厅门口,何书桓说:“怎么了?有什么事情?我刚刚到你那儿去,你母亲说这边出了事,我就赶来了。出了 什么事情?”
“没什么了不起,”我说:“雪姨卷款逃走了。”
“是吗?”何书桓蹙蹙眉:“卷走多少钱?”
“全部财产!”我苦笑了一下说。
何书桓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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