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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窗边宝贝-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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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不认识他啊。'赶快卖弄无辜。

'你这孩子,又在耍调皮。'真是可爱得教人不疼不行,呵呵呵。'他是照着你给他的教会周报找来的。乐乐呀,顾妈妈总算没有白疼你,顾妈妈就是知道你有传福音的心。'

'不过这……'噢,她一早好不容易吹整的头又快给人拍扁了。'我没有给过他教会周报啊。'

蓦地,高头大马的安阳大步迈向乐乐。她吓得鸡飞狗跳,却硬要装作很优雅,一派淡然,好象他也算不了什幺。

'康乐琳小姐。'

喔噢,名字都给仇家记牢了。'午安,欢迎你来我们教会。'故意给他笑得很客气,哼!

'很抱歉,我找不到其它联络你的方式,只好照你遗留下来的这张周报,亲自来访。'换言之,不是因为什幺圣灵感动而向上帝投诚。所以,请勿对他传教。

她呆望安阳毫无表情的死相。'我哪时给过你教会周报?'

'你没有给我。但你前天来我公司登台作秀,走的时候是不是忘了什幺?'

'忘了跟你拜拜?'她乖乖地赶紧摇摇手。

他皱起冷峻煞人的眉头。'你留下一个CHRISTIANDIOR的大纸袋,里面装了二十

几本的──'

'啊!'她骇叫。'朋友给我的言情小说!'

'以及一份你们教会的周报。'

要不是周报上标示着教会地址电话各聚会时间表暨各项事工轮值人员及拉里拉杂一堆报导,他还真不知如何逮捕上头刊载负责周日司琴的康乐琳小姐。

天哪,她真不敢相信,自己搞丢那幺一大袋东西,竟然到现在都没发现。

'还好是搞丢在你那里。'呼,有惊无险。

安阳冷睨朝他伸来的白嫩掌心。'这是什幺意思?'

'书啊。'可以拿给她了。'谢谢你特地帮我送来。'不好意思,她刚刚还在偷偷嘀咕他呢,没想到他人还挺不坏的。

他闭眸匀息,尊重这里是个人类追求心灵祥和的场所,不宜动气。

'我不认为我有义务替你担任送书服务。'

耶?'那你来干嘛?'

'通知你,尽快去领取失物,否则本公司将予以废弃处理。'

什幺跟什幺呀?

'你人长这幺高,肉长这幺壮,怎幺会虚弱到连一小袋东西都提不动咧?'太中看不中用了吧。

'乐乐!'出来看热闹的好友们赶紧拐她一记。

'真的是这样嘛。'她说得又没错。'好吧好吧,你既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做事只出嘴不出力,我自己去拿!'

她受不了地跑回办公室拿她的小包包,豪迈地领他上路。

'乐、乐乐?'朋友们急死了,又不好直说。

她到底有没有搞懂状况?

'我去他公司拿个东西,一会就回来。'她一面在教会门口招出租车,一面交代后事。'晓淑你帮我留中午的饭菜,汤圆你跟诗班的人说我今天会晚点到,叫他们直接开始下午的练唱。'

'可是乐乐──'

'啊,对了,还要通知那个猪哥。'她上车后又赶紧巴在车窗上向众家姊妹精神喊话。'记得叫诗班的人一定得先练发声,唱诗歌跟唱卡拉OK不一样的,不可以偷懒!还有,晓淑帮我打电话通知以撒,叫他今天不用到教会来找我。'


安阳坐在司机旁,背着她微抽了一下脸颊。

'另外,帮我多留一点钟妈妈的客家小炒还有清汤!主日学小朋友的点心我放在大冰箱的上层,不要忘记发。还有还有,叫国中团契的人把他们──'

'开车。'

安阳一声令下,解除了司机先生的苦难。油门一踩,赶紧载客逃逸。

'喂!'她倒在椅背上哇哇叫。'我事情还没交代完耶。'

等她交代完,他们也完了。

这个姓安的,真的很差劲。

一车叁人,司机、安阳、及一个人被丢在后座的乐乐,肃杀死寂得宛如这是台灵车。依乐乐的乐天本性,她是不会甘于寂寞太久的。瞄了司机置于前方的驾驶证,就开始哈拉。

'司机你姓陈,真好。'她优游自在地唱着独脚戏。'你给小孩子取名字的时候比较不伤脑筋吧。像我爸啊,姓康,所以给我们一家小孩取了一堆怪名字,我本来叫康乐,我大哥叫康凯,二哥叫康健。我妈受不了这种名字,才硬在我们叁兄妹的名字尾巴加个﹃琳﹄字──因为她姓林。不过我是女生,爸爸就帮我加个斜玉旁,比较秀气。司机你咧?'


'小姐你姓康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姓康还不太常见。像我姓陈,不管再怎幺给小孩取名字,他们都嫌俗气。啊我当年还特地花钱请命名大师﹃相﹄过的,他们就是不满意。'

'孩子都是这样的啦,不管爸爸妈妈再怎幺伺候,他们照样有得挑剔。'

'就是!像我大儿子念私立大学,二女儿念私立高中,我一年开车叁百六十五天光缴他们的学费卡费生活费,钱就已经揩了了。还有电话费啦、上网的钱啦、买衣服的钱啦,我为这些开车开到脊椎都出问题了,他们理都不理。'


'很难跟他们沟通喔。'

司机老爹愈聊愈感慨,千古沉冤都挖出来一一陈情。短短一段叁十分钟不到的车程,司机老爹的夫妻关系、亲子问题、中年危机……全都被安阳和乐乐摸得一清二楚。

本以为,这只是女人在秀长舌的八卦本领,不料她竟在他付车钱的十几秒内,做出俐落总结──

人永远无法解决人的问题,唯有把一切带到上帝面前才行。

司机老爹意犹未尽,真不舍得乐乐下车。她笑咪咪地建议他多到自家附近教会走走,便摇摇手目送他流回车阵中。

'愿上帝与你同在。'

'请不要随意传教。'

她怔怔眨眼。她还以为这个安先生哑了,没想到他会讲话耶。'我哪有传教?'

'不然你干嘛对他说愿上帝与你同在?'

'那句就是GOODBYE的意思啊。'跟人说再见有什幺不对的?

他本来看都不看她一眼,现在不得不在电梯门前冷冷睥睨她,以警示她少在他面前招摇撞骗,胡说八道。

'真的啊。GODBEWITHYE上帝与你同在,缩写在一起才变形为GOODBYE。不然你告诉我,每个人拜拜来拜拜去,那个BYE是什幺意思?到底是祝福人家什幺?'

'我不想跟你探讨信仰。'

'我也不想。因为你根本就不想知道,只想跟人辩!'

她才不屑在这种只为逞口舌之快的争辩上浪费口水,恶。

看她一反先前亲切的恶劣鬼脸,他眉间皱得更是骇人。

'坦白说,我对你的印象非常差。'

'彼此彼此。'

'很高兴我们至少有这一项共识。'

'所以快快让我拿到我的书,然后大家各走各的路。'

'你对人的差别待遇未免太大。'他领她出了十八楼电梯,一关又一关地刷卡深入内部。

'没办法,我天性坦率,就是装不来。'

'请问我有什幺地方得罪过你吗?或者你曾想过自己是不是有什幺得罪到我的地方?'他既不回头,也不曾因对话而放慢脚步,害她左弯右拐地追个半死。

'我当然想过,可是不想跟你讲。'

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前定住脚步。'为什幺?'

'跟你讲也只是在抬杠。'她不屑又好奇地看他再度刷卡。'怎幺进一趟公司要过那幺多关卡啊?'

'以策安全。'

'里面有核武原料吗?'这幺宝贝。

'里面有我。'

'喔。'那真的很危险。'你们公司好丑喔。'

他安然匀息。他活了叁十二年,碰过不少这种思路胡乱跳跃的人种,工程部门就有一堆类似等级的怪胎。但很少有人能像她这样,无论各种层面的对话均能将他惹毛。

这其中,有一点令他百思不解。

所以,他必须拨出时间亲自与她对质,再度确认。

'你不觉得这里很丑吗?'

'这整个楼层都是专业人士设计的。'因此,不是公司的美感有问题,是她脑袋有问题。

'设计得好烂,都没有一点自然的东西。像是绿绿的盆栽啦,或桌上放些美美的花也不错。'可是这里放眼望去,一片劳动阶级的色彩,令人灰心丧志。'真是,枉费你们有这幺大一圈的玻璃帷幕,光线充足,不养植物,只养废物。'


'玻璃帷幕前的桌椅是让人喝咖啡观景用的。'不叫废物。

'这样啊。'

蓦地,他警觉到自己的失策。他干嘛对她有问必答?他居然本能性地被她那些蠢问题牵着鼻子走。

那他岂不跟刚刚的出租车司机没两样?

'你坐一下。'

'哇……'她双眼顿时闪亮。'你的办公室好大喔,这一整片墙都是玻璃耶。'

太崇拜了,赶快贴到玻璃上看看有没有掉下去的感觉!

'这里看得到新光叁越吗?'

'要到公司另一边的茶水间。'他一答完立刻皱眉,对自己的嘴巴极度不满。

'为什幺你可以一个人独霸这间办公室?是因为外面位子不够坐了,还是你抽签抽中的?'

他力持温和,淡淡地为她煮杯咖啡,省得自己当场掐死她。

'你在替我弄喝的吗?'

'嗯。'

'谢谢。那请给我一瓶QOO,要橘子口味的。'

背对着她的冷冽俊容,终于爆开青筋。锵的一声,咖啡杯被重重叩在几乎敲碎的小碟上。

'我这里没有那种东西。'他毫不隐藏冷语中的杀气,阴森回眸。

'喔,好吧。'她欣然瘫坐在舒服的真皮沙发里。'我等你,快去便利商店买吧,顺便帮我带黑嘉丽软糖,要水果口味的。'

她这一生大概都不会晓得,自己差点因此上了隔天早报头版的凶杀命案……

他并没有赶快下楼跑腿,反而站定她跟前,像非洲大猩猩般地藐视地上蝼蚁。

她楞楞地抬着娇美脸蛋,不知死活地天真催促。

'你在发什幺呆啊?'还不快去。

'现在有比喝饮料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喔。'她换个更舒适的坐姿,整个人几乎沦陷沙发里。'你说吧。'

他什幺都没说,而是拿起桌上话筒拨号,瞪着她冷冷与人交谈。

'喂,是我。'他语气柔和得令对方胆战,却吓不倒眼前开始闲闲玩指甲的娇娃。'先别跟我说这些,去叫以撒听电话。'

呃?乐乐一怔。他说什幺?

'我不管他是睡了还是死了,叫他听电话。'

他认识以撒?他不是跟安以撒的那个安家没关系吗?

等待的那几秒钟沉默,他们互瞪到室内星火乱闪,怒焰一触即发,足以引起惨重爆炸。

'喂?'他凶狠回瞪她的逼视,却低声柔语。'是我,我是要问你明年初拍卖会的策画工作……我知道张女士的打算,但现在先不要跟我谈细节。我要确认的是,张女士指名预展酒会上的那名钢琴手也要在这次专拍中演奏吗?'


他知道?那他明明就是以撒家的人嘛!

'唔,康乐琳。'

乐乐猝地心惊。这样被他呢喃著名字,才发觉他的嗓音很有魔力。

'已经艺术学院毕业几年?'他眯起肃杀双眸,似在谴责眼前骗死人不偿命的娃娃脸。'不用跟我扯那幺多,我只是来通知你一件事:老爸专拍的策画工作,我接了。'

乐乐不知道话筒那方的以撒在惊叫什幺,也分不出对方是吓坏了还是乐歪了。她只知道,大祸临头了……

果不其然,他淡漠地挂上电话,便朝她伸来大得惊人的厚实巨掌。

'康小姐,我是明年专拍策画的负责人,请多指教。'

指……指教什幺?

他不甩她的呆怔,径自抓起柔嫩的小手,结结实实地握着,强悍地显示合作。

'我是安阳,原本已经脱离安家的一分子。托你的福,让我决定回头帮安家处理这次专拍的策画工作。'

她还是搞不懂……这个原本自称不属于那个安家的安先生,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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