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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他人的梦(短篇集)-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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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梅介绍:“这是我公公。” 

剑虹便知道那是姚家的老太爷,孩子们的祖父。 

她识趣地告辞:“我改天再来。” 

那老人挥舞手中的拐杖,轻蔑地拨弄纸箱,“移民?有什么好移?” 

卫剑虹不敢抬头去看简少海的表情,忽忽离去。 

傍晚,她同丈夫李日诚说:“真可怕,简少梅举目无亲,独自挣扎。” 

“个个成年人都一样啦。” 

“可是我们家少了那些无聊的亲戚串门。” 

李日诚咭一声笑出来。 

“咦,有什么好笑?” 

“你忘了府上的嫂子了。” 

卫剑虹当场噤声。 

那日她嫂子笑得两颊肥肉不住颤抖,特地来到她家,指着她鼻子说:“蠢婆,这种钱你就赚不到啦。” 

那嫂子不知同娘家什么人合伙炒卖楼宇,据说赚了七八万港币,“我老公都称赞我能干。” 

剑虹那日刚自公司会计部领到近三十万的花红,她端的好涵养,只是笑,“我的确比较笨。” 

事后李日诚问:“你为什么不把支票给她看看?” 

“我才没有那么无聊。” 

“好堵住她的嘴呀。” 

“人家会笑我的,我是在外头做事的人,无端端同家中村妇争风,不管谁是谁非,也都是我不当。” 

“可是你明明生气。” 

“我在奇怪大哥怎样同这样的女子作伴。” 

李日诚倒是很豁达,“到头来,也只有她为他生儿育女,主持家务,你这个妹妹再能干,不见得会为他斟一杯水吵一碟菜,在这世上,他只有她.她也只有他。” 

卫剑红有点凄凉,说真的,半夜有什么病痛,也不过是夫为妻找医生,妻为夫递药丸。 

既然如此,何必理别人怎么说。 

这个时候,李日诚问:“简少梅几时动身?” 

“下个月初。” 

“他们在多伦多有无亲戚?” 

“没听她说遇。” 

“谁接飞机?” 

“包一架白牌好了,六十元加币一个钟头,一家四口连八件行李都舒舒服服。” 

李日诚点点头,“真的,何必欠人人情。” 

“一定会活下来。” 

李日诚说:“当然,且活得很好。” 

剑虹却不能忘记那老人用拐杖去挑行李的情形。 

对他来说,移民当然是多此一举。 

他有几岁?八十,八十五,九十?一脸寿斑,已老得不能再老,老得一颗牙也没有了。 

移民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当然只希望儿孙近在咫尺,好吃吃茶聊聊天,自私?他已经耋耄,自私也似乎是一种权利,还剩下多少日子呢!子孙如非不孝,理应陪着他。 

可是他们要走了。 

他们也许不能回来送终。 

那是多么令老人悲愤的□件事。 

他根本不要去体谅儿与媳。 

那么,简少梅又怎么想呢? 

卫剑虹叹一口气。 

过一年半载,她也要学少梅那样动身,届时,她家中的四个老人不知怎样想。 

一位同事同少梅说:“旅途中牵挂老人,巴巴的算准了时间打长途电话回家,老人反应冷淡,只是问:这种电话打回来,要不要五十块港元?当然,他们心想,你们到哪里都带着不懂事的孩子,把父母撇家中看门口,一两个电话算什么?” 

李日诚见妻子怔怔地想心事,不由得提醒她:“太太,别浪费休息时间,明天一大早,不知多少事要做。” 

真的,每早闹钟一响,少梅下床,双脚落地,工作即开始,为两个孩子打点早餐校服书包……忙得作小跑步扑来璞去,又得打扮自己,这里抽一分钟扑粉,那里借十秒钟添些胭脂。 

听到早上的惨况,她婆婆淡淡地反问:“你不是有佣人吗。”丝毫不表示同情。 

可是有佣人不表示太太可以得道成心。 

佣人也忙,忙着替他们做早餐,忙着替孩子准备三文治,忙着打扫洗衣。 

婆婆接若轻描淡写加一句,“一家三个大人管两个孩子还一头烟,难为我那个时候一个带五个。” 

你苦,她比你更苦。 

剑虹又不能同她说:“老奶奶,你一天可不必花十个小时在工作上赚月薪贴补家用。” 

更加不得了,这变成影射丈夫无能。 

剑虹从来没想过放弃工作,她在家中排行最小,李日诚也是,夫家娘家一共十多个不做事的女性,日日无所事事,时间一样浪费,家用涩,便克扣老人零用,家庭聚会,见剑虹手段略阔绰些,便拍手讽刺剑虹曰:“生女好,还是生女好,哈哈哈哈哈!” 

剑虹望之生厌。 

她发誓做到五十五岁才退休。 

有收入才有尊严。 

可是老人嫌她太忙,忙得无暇斟茶递水。 

剑虹问丈夫:“为什么他们不体谅我们?” 

只听得一声大大的呵欠,“谁?快睡吧。” 

剑虻笑出来,“真是,管谁不孝敬谁呢。” 

一个翻身,立刻熟睡。 

第二天中午,接到少梅电话,“我出来取飞机票,有没有半小时共进午餐?” 

“我马上去订位子。” 

一见面,少梅便点着一支烟。 

“喂,人家戒还来不及呢。”剑虹提醒她。 

“压力大,抽支烟,轻松点。” 

剑虹十分了解。 

少梅低头说:“真的要走了。” 

“才十六小时飞机,别噜苏。” 

少梅说:“人总有别离情绪。” 

剑虹顾左右言他,“你记得公司里的姬丝汀娜许?” 

“谁会忘记那样巴辣的人,她是公司里第一个移民到多伦多的先锋。” 

“她的移民理由才新鲜呢。” 

“说来听。” 

“前夫不住挽人向她要钱,她索性一走了之。” 

少梅点头叹日:“有笑有泪。” 

“我们算是幸福的了。”剑虹感喟。 

少梅答:“我很明白这个道理。”也只余叹息。 

“切记到了那边,先好好休息一个月,然后开始新生活,明年才大展鸿图不迟。” 

少梅用手抹一把睑,“姚永标夜夜失眠。” 

“紧张嘛,那是必然的事。” 

“孩子们却很兴奋,他们十分现实,喜新嫌旧。” 

“要不要我来送飞玑?” 

“不用了,场面混乱,无暇招呼。” 

“还需要些什么,我帮你办。” 

“都买得差不多了。” 

“那你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简少梅苦笑,“尽在不言中。” 

剑虹把甜品吃掉。 

“我妈听见我要走,大吃一惊,对姚永标叫:‘到了那边没佣人怎么办?’好似我一直享惯福,笑死人,我十二岁开始就替父亲熨衬衫了。” 

“老人健忘。” 

少海说:“等我们老了,也尽量展示人类劣根性可好?” 

“展览给谁看,我们的子女才不要看。” 

剑虹看看手表。 

少梅马上会神,“上班去吧。” 

简少梅走的那日,剑虹正开会,她看看壁上大锺,心中祝福:飞机起飞了,一路顺风。 

好友走了,难免恍然若失。 

虽然说长途电话廉宜,到底也是一笔开销,传真方便,但是谁耐烦先长篇大论写出来?渐渐一定疏远。 

一年后剑虹移民的目的地是温哥华,一东一西,离多伦多有五小时航程,也不一定能时时飞去见面。 

自去年开始,剑虹已开始把身边的杂物送的送,丢的丢,留恋也没法,孩子们第一双小鞋子,历年来积聚的杂志书本,她自己大学时期的功课本子……都不再留存。 

也根本不想添置新衣服新家具。 

不知道那边合不合用,免得老远带了去,搁着用不到。 

心态是完全不一样了。 

散会后上司叫住她:“卫,你到底几时走?” 

“约明年八月左右。” 

上司居然呼出一口气,“要找人替你也难。” 

“怎磨会。” 

“你是我们可靠的副手。” 

“舵手不变不就行了。” 

上司只是苦笑,谁知道,说不定他已至递了申请书。 

有些人愿意公开资料,有些人不肯多说,均无可厚非。 

那日,剑虹很想与少梅说几句,可是人家还在飞机上,无法联络。 

成年后,剑虹很少挂念人,这次是例外。 

少女时与男友分手,简直心如刀割,哀哀哭泣,一日长如一年,她微笑,都过去了。 

与少梅的感情又不一样。 

少梅是个好同事,肯帮人,热心,但不多事,她手段疏爽,绝不占人便宜,人又聪明,分析能力强,剑虹有事网与她商量,她这样一走,剑虹怕会患自闭症。 

第二天,剑虹听见有人在公司里议论简少梅。 

“两夫妻不知有多少节储。”最喜替人计算财产,结论却永远是憎人富贵嫌人贫。 

“买掉公寓,恐怕筹得到两三百万吧。” 

“那也不算什么。” 

“省吃省用,车子都没有,平日乘地下铁路,怕也剩不少吧。” 

“嗤,这里一元,那里八角,弄不好了。” 

剑虹咳嗽一声。 

但是那班人只朝她看一眼,丝毫不为所动,继续讲人是非。 

“住在哪一区?”有人问。 

“当然不会是北约区,嘻嘻嘻。” 

“哈哈哈,会不会掉头就回来找工作?” 

剑红本想说一两句公道话,后来一想,简少梅又听不到,不痛不痒,而她,她可是要朝夕对着这班恶人的,得罪了他们,有啥好处。 

衡量轻重之后,卫剑虹放弃了正义感。 

她大大的叹息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最后她听到同事们说:“还有人要走呢。” 

“有身份证的都走光了。” 

“外国真有那么好吗?”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大家又笑起来。 

什么都是笑柄,他人结婚、生子、移民,都是题材,直到他们也成为他人笑料。 

可是一日离了他们,还真寂寞得要命。 

简少梅从来没表示她是富女,众人不知凭什么硬是要逼她住到多伦多最豪华的地区去,且要因她做不到而耻笑她。 

荒谬极点。 

不住讽刺人的人,此刻也不过住在中下住宅区。 

双重标准之尤者也。 

那日回到家,发觉李日诚在实验一台微型电视机。 

剑虹一开口便说:“还买这个?省点吧,将来可是要用钱的,七块才算人家一元呢。” 

李日诚被扫了兴,没好气地说:“那你还吃不吃饭!睡不睡觉,不如都省省吧。” 

剑虹本来还想开口,不知恁地,忽然气馁,独自回房休息。 

就那样闷了一个晚上。 

呵离乡别并的压力非比寻常,李日诚开始表现得不耐烦,而她,她何尝不一样,从前,她可不理会对方的薪水花到什么地方去,也从不问他要家用。 

李家知道他们要走,十分诧异:“又没有孩子,走来作甚?有下一代,还说是为他们打算,美加教育制度到底齐全些,空气也好,适合孩子。” 

剑虹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在本市住闷了,大可出来旅游,一年半载后才回来不迟,何必连根拔起,需知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 

剑虹觉得他们的意见是好意见,只是不适合她。 

“父母年纪大了,不希望你们远游。” 

剑虹只得缓缓解释:“本市什么都贵得不像话了,渐渐住不起。” 

“胡说,那么多人还不都安居乐业。” 

“可是,在本市过中下生后者,到了温哥华,同样费用,可以过中上生活。” 

李老太太忽然厉声说:“那是别人的地方,给你做皇后娘娘也不管用!” 

剑虹立刻胄气痛。 

沉着、沉着,她同自己说,千万要沉着。 

连李日诚都说:“都快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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