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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他人的梦(短篇集)-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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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那杯香甜的阿华田。 

弟妹众多的我家哪里能喝这种东西,一罐开出来,半天就报销了,还是省省吧。 

莎拉的功课一个月就进步了。 

三个月内,她已科科及格。 

没有人要求她考第一,七十多分已经够好。 

区太太感激得不得了,一直道谢道谢。 

她付我丰厚的补习费,让家母退回去,再给,再退回去,后来由我私自收下,因为我实在需要一双球鞋,还有,新的参考书,以及书包。 

而我喜欢莎拉。 

她拥有我所见过至精致的小面孔。 

区家的园子里有一对人头形花盆,花与叶垂下,便成为人头上的头发,莎拉的脸, 

与花盆少女文艺复兴型脸型相似。 

她长得美。 

莎拉长大后由娇纵变为娇慵,什么都是懒懒的不起劲,但脾气本性都不坏。 

“子淳,你为何老责备我?” 

“因为你不长进。” 

“你可爱我?” 

“我们是兄妹,我当然爱护你。” 

“圣诞节请来做我的舞伴。” 

“我要替人补习。” 

“放一日假都不行?” 

不行,因为那一日,一样要付水费电费,因为那一日,一样要穿衣吃饭。 

我一直没有放过假。 

我根本不想放假。 

多做一天,弟妹可以添多件玩具,或是买多件衣服,何乐而不为。 

“你那么忙,不累吗?”莎拉问。 

“你一天到晚闲着,闷不闷?” 

区太太说:“子淳的爹妈不知几生修到,孩子们个个勤力读书,孝顺父母。” 

上天是很公平的,爹妈除了我们几兄弟,也并没有其他资产。 

莎拉一个人拥有的物质,比我们一家七口加起来还多。 

我升上大学的时候,弟妹也都大了,母亲较为轻松,人也长胖了。 

也比较有闲心。 

她同我说:“子淳,区太太那么喜欢你。” 

“区家待人,真是没话讲,值得学习。” 

“碧倩也对你那么好。” 

我只是笑笑。 

“但是子淳,你要记得,齐大非偶。” 

我小心翼翼说:“我还要读五年书与做五年事呢,十年内不论对方门楣大小。” 

母亲放心了。 

那天下午我见到了莎拉,十多岁的她已戴着钻石手表与宝石耳环,我想到母亲的话,忽然之间,忠言一点都不逆耳。 

莎拉是区家的独生女。 

区先生与夫人像是不打算叫她吃苦,故此凡事只要莎拉不高兴,他们就不勉强。 

我一直替她补习到十八岁,她的事,我全知道。 

她每天总得花十来分钟向我报告那日发生的大小事宜。 

像“裘表姐拿了一个钢琴奖,妈妈朝我看了一眼,我知道她的意思,裘表姐与我同时在六年前学弹琴,至今我只会‘闪闪闪闪小星星’。” 

又如“可是无论把什么事做好都是要吃苦的呢,我就是怕熬长。” 

“我看到莫丽芬的男朋友了,他爱她吗,抑或,只是吃冰淇淋看电影呢。” 

“你有空,会不会陪我出去玩?” 

“爸妈年底在加勒比海度假,带我同去,这些邮轮一月游真正闷死人。” 

“子淳,你日常生活好似很热闹,你们兄弟相爱吗,告诉我。” 

像是月里仙子打听凡间疾苦似的。 

对她,真是好气又好笑。 

不吃苦,当然不长大,人家十三四岁的女孩子都比她懂得多。 

“罗志明约我听音乐,你反对我去吗?” 

我说,如果她做好功课我不反对。 

“功课有那么重要吗?” 

我黯然。 

当然重要,我们家先天环境那么差,能去到那里,就看后天努力了,赤手空拳,能帮我们打天下的,不过,是优秀的成绩耳,一定要做好功课! 

“子淳,你真严肃,为什么?” 

莎拉,因为我们没有游戏人间的条件。 

莎拉毕业时,我送她一管钢笔。 

她钟爱万分地收藏好,“谢谢你,子淳。” 

“款式还喜欢吗?” 

“正是我最喜欢的式样。” 

我就是喜欢莎拉这一点纯真。 

中学毕业后她暂时休学,倒处旅游,增广见闻,隐约好似也有人陪着她倒处寻欢作乐。 

我则靠奖学金升上大学。 

同学见到莎拉,惊为天人,“子淳,那穿白衣白裙,足踝戴条金链的女孩子是谁?” 

“我远房表妹。” 

“呵,她美如小仙子。” 

我微笑。 

可是仙子从不理会衣食住行,通货膨胀,世道艰难,朋友,小心。 

“那么美!” 

世上也没有偶然之事,所有的美,都要花时间金钱栽培,我们之所以粗枝大叶,因为精力要用在正途上。 

呵我爱莎拉,当然我爱她。 

大学二年级,表姑丈请我吃饭,在席中,他对我如此说。 

“子淳,我看着你长大,时间过得真快,令尊明年好像要退休了,配合得很好,那时你刚出身,有什么计划呢?” 

我恭敬谨慎的答:“打算找工作做。” 

“念的是经济吧,子淳,如果家里允许,不如多读一个管理科硕士。” 

我笑笑,“家父的意思是,让我吸收几年经验,打好基础,再作别的打算,换句话说,我要帮家了。” 

区先生笑,“好孩子,”他停一停,“那,到我公司来怎么样?” 

“我一定考虑。”我诚恳地说。 

这是违心论。 

连父亲都说:“现在还流行黄马褂吗?早不兴了,他有财,哪愁请不到人,你有哪怕找不到工作,何必牵丝攀藤,投亲靠友。” 

父亲说得很是,如非必要,请勿求人。 

那一年,是我最少见莎拉的一年。 

但是我记得她的生日,五月七日那样的好日子,送她什么好呢,她是一个什么都有的女孩子。 

往年我生日,她父亲总是送我一枚小小的,八分一安士重的金币,小,是因为大的我们必不肯收下。 

历年来也积存有十枚八枚了。 

我将之取出,到首饰店去镶成一条项链,原璧归赵,并讲明来历。 

莎拉并无来函来电道谢。 

数日后,她差人送来一张照片,相中的她穿一袭白色吉普塞低领衬衫,脖子上系着我送的项链,配搭得真好。 

我特地为那帧照片置了一只银相架,故在房间里。 

毕业后,我找到了理想的工作。 

人长大了,见识广了,也就明白到,表姑丈并不是什么财阀,在社会上,像他那样的小生意人多如天上之星,但是,他小康的财富也足以宠坏一个独生女儿有余了。 

莎拉的身分是有点尴尬的,不上不下,攀不上真正大家族,像我们那样的普通人家又有点怕她的架子。 

许多有为青年都会那么想吧。 

莎拉出外旅行的时间更多了。 

去年的圣诞,她约我出来见面。 

我立刻把一个会议押后,赶出去。 

那是一个大雨天,同事不住抱怨了一日,至黄昏仍未停,我身上的西装颇淋湿了一截。 

“子淳,”她比我早到,见到我站起来招呼,“这边。” 

人头涌挤的茶座中,她握住我的手,“子淳,我要结婚了。” 

我好像捱了一记耳光,不语,低下头。 

她戴着我送的金项链。 

“你不恭喜我?” 

“恭喜你。” 

“我们到伦敦旅行结婚。” 

“他是一个好人吗?” 

“人还不错。” 

我没有再说什么。 

我付了账,送她到茶座门口,等区家的司机来接。 

两人都没有说话。 

我觉得身上一部份已随她而去,但脸上却仍然挂着一个呆滞的小拜。 

车子来了。 

她忽然拥抱我。 

我的下巴就在她头顶,我落下泪来。 

然后我替她拉开车门,送她上车。 

回到公司,秘书关怀地问:“周先生,你眼睛不舒服?” 

我还是主持了会议,成绩一点不差。 

回到家中,母亲说:“碧倩要结婚的事,你可知道?” 

我点点头。 

“今日下午,区太太亲自同我说的,她礼数真周到。” 

我又点点头。 

“区太太不喜欢那女婿,她同我说,那年轻男子没有收入,不务正业。” 

我不语。 

“子淳,现在想起来,妈妈真迂腐,其实区家的门楣也不是那么高,前些日子,我上区家去,发觉那里的家具也都相当旧了,窗帘都是多年前的花式,原来是我们的环境太好了。” 

我微笑,“那多好。” 

“我看碧倩这段婚事不会有好结果。” 

我补充一句,“现代婚姻,不求结果。” 

“这还算什么时势呢?” 

我仰起头,“世纪末,过得一日是一日,快活一天是一天嘛。” 

“妈妈一直没问你,你可喜欢碧倩。” 

像我这样身分的人,没有喜与恶。 

先把事业做好,然后,才培养个人爱恶。 

什么都讲牺牲。 

“像碧倩那样的女孩子,都会里是极多的。” 

半晌母亲点点头。 

“妈妈.你有白头发。”我顾左右而言他。 

“早就鬓如霜了。” 

一下子就白了中年头。 

在人生路上,我们得到一些,也必定失去一些。 

莎拉的婚姻只维持了一个很短的时候。 

她住在伦敦,一直到区先生去世,才赶回家来。 

区家少个办事的人,我在适当时候站了出来。 

等到事情办妥,大家都瘦了一个圈。 

区太太道谢又道谢,那好女人的双眼一直红,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她要说的是“子淳,假如你是自己人就好了”,可是我的确是自己人。 

有一夜,区太太终于睡了,我陪莎拉闲话家常。 

她说:“父亲的家私都属于我了。” 

“全部?” 

“有一小部份他捐给母校作为奖学金,还有若干现款是母亲的生活费。” 

我点点头。 

大家失去话题。 

忽然她说:“子淳,我俩几时私奔呢?” 

我突然握住她的手,“现在,莎拉,现在马上走。” 

她故作为难状,“可是现在我要照顾妈妈。” 

我气馁,“现在不走,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莎拉微微一笑,“不怕不怕,我们等将来。” 

稍后我就回家了。 

在该刹那,要是她愿意,我俩可以直奔天之涯海之角。 

但是双方都想到有责任要负,火花还没有溅出来就遭扑灭了。 

妈妈在等我。 

“区太太还好吧。” 

我颔首,“区先生已病了一阵子,她有心理准备。” 

“区家有个儿子,就不致于手忙脚乱。” 

我笑笑,“这年头,女孩子也极其能干,性格大方磊落的也不少。” 

“我也听说了,可是碧倩就比较娇纵。” 

这批评相当中肯。 

那一日之后,莎拉像是长大了,她接过父亲的生意,该改革的地方改革,该扩充的部门扩充,冗员全部栽掉,另外找能干的年青人掌权,令亲友刮目相看。 

她也绝对不刻薄自己,仍然抽许多时间出来遨游四海。 

我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 

有一次,我回到家,妈妈迎出来说:“碧倩来了。” 

茶几上堆满她买来的糖果礼物。 

她坐在露台观景。 

我悄悄走近,她没发觉。 

莎拉连背影都是寂寞的,那日她穿一套淡蓝色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乱,首饰配戴得恰到好处,她在吸烟,眼神放得老远老远,像是迷了途。 

“莎拉,什么风把你吹来。” 

她转过头来,看到我,马上笑了,“子淳,下班啦。” 

我把椅子拖过来坐在她身边,“一切都好吧。” 

“好,托赖。” 

“有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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