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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投胎-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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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不知道,可就是不放心。」春兰答:「其实,这些年过去,奴婢也早早就认命了!就如您说过的,咱们在西湖边上过日子,也挺轻松惬意的。这下真要回到王府,府里一大堆繁琐的规矩,里头还有那么多的主子,数年下来奴婢在村野间住惯了,怕一个不适应,大剌剌的很容易就得罪了上头。」

春兰的话说的也没错,可是禧珍想到的是小碗他们。「但是家总要回的。小碗他们也许多年没回家了,如果再不趁这次回去,往后怕就再也回不去了。」她闷声道。

春兰一窒。「……我知道了,格格。」她叹口气,同意主子的说法。

两人正在说话,忽然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争执声——

「我给银子啊!怎么不行呢?」

「不是银子的问题,咱们夜里熄灶,不升火的!」

「人病着,等一碗姜汤救命呢!还有这么多规矩吗?」小碟气了,扯嗓子吼。

「这一时半会儿的,哪找人来升火起灶?妳恼我,我也没法子啊!」店小二火了,嗓门大起来。

「你还凶呢,横着你!」

「我哪儿横了?我瞧妳这小姑娘家家的,比我还横!」

这哪是讲理?都要吵架了。「春兰,妳看着小碗,我下去瞧瞧!」禧珍扔下话后赶紧奔出房间。

岂料才刚跑出房间,就瞧见永琰、总管和小杯子、小盘子都跑出来了。客店里留宿的客人,也纷纷走出房间瞧热闹。

「我是客倌,你敢说我横?」小碟瞪大眼睛。

「客倌又怎么样?能这么横着的吗?」店小二翻白眼。

「你——」

「喂!你这店小二,敢欺负咱们家小碟?」小盘子「蹬蹬蹬」地就跑下楼,站在店头上给小碟撑腰。

「是啊!你这小兔崽子,能这么得罪客倌的吗?」小杯子赶来助阵。

「欸……我说你们这一伙的!想欺负人吶?」见小碟有靠山来,店小二的气势明显弱了些。

小杯子哈哈两声。「是又怎么样?」

见就快吵起来,禧珍连奔下楼。「怎么啦?怎么啦?小杯子、小盘子,你们穷嚷嚷什么?」

「格……小姐!」小碟见主子下来,她的火气才收敛起来,讷讷地道:「因为小碗病了,我心里头急,您又吩咐我下来请店家煮姜茶,可不管我怎么央求这个店小二就是百般刁难,我气不过所以才……」

「小碗病了?」小杯子、小盘子两人瞪大眼睛。

小碟点点头。

小杯子还来不及细问,春兰忽然奔出客房,隔着栏杆边就慌慌张张地朝下头叫道:「小姐!小碗不知道怎么了——她突然全身抽搐得好厉害呀!」

禧珍一听心更乱了……

一夜间忽然发生了这许事,她简直快疲于应付了!

「春兰妳护着她,我这就上去!」她一人当两人忙,一听小碗又出状况,便奋不顾身地回头奔上楼。谁知道就因为太过心急的缘故,神思不属,脚下一个踩空,突然被楼梯绊倒——

「格格,小心!」

小碟才刚喊话,禧珍已经摔下楼——

情急间永琰推开挡在前头的奕善。「让开!」他狂喊。

下一刻,永琰已经纵身跳下楼。

那一刻所有的人都吓呆了!

而永琰在千钧一发之际,稳稳地接住了她。

禧珍自己也吓傻了,等回过神来,她看到永琰的脸色铁青。

「下回,不许再这么冒失了!」他沉声警告。

他难看的脸色没吓到禧珍,她一心只想到小碗。「唉呀,小碗她——」禧珍挣开永琰,只顾着跑上楼见小碗。

永琰皱起眉头。为了别人的事,她居然能完全不顾自己!还有刚才,他的胸口为什么会因为那丫头愚蠢的行为,而狂跳不已?

回到房间,禧珍果然看见小碗全身抽搐着。

「方才我还发现,她身上冒了红痘子,我猜她正在出痘!」春兰道。

「出痘?!」跟着跑上楼的小碟问:「她小时没出过痘吗?」

「看这情形是没有!」春兰答:「看来,这近郊有人家正在出痘子。」

「我想起来了!前两天我跟小碗到河边取水,瞧见附近一户农家,那孩子出痘子在屋子里啼哭,家里的男人到城里找大夫,只留一个女人在,小碗瞧着她们母子俩可怜,那时还到屋子里帮忙哄孩子。」小碟说。

「这么说,肯定是被传染的!」永琰随后走进房内。

他难看的脸色还没回复正常。

禧珍着急地问永琰:「小碗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会出痘子?她会有事吗?」她可没发现永琰的脸色不对。

「她的情况不严重,只要明天大夫能过来,休养几日、不能外出受风,再按药方熬几帖药吃过后应该就没事。」他淡着眼答。

想来,这丫头压根瞧不见他的警告。

「小碟,妳到春兰的房间睡去,今夜我留在这里照顾小碗。」禧珍自告奋勇。

「啊?可是格格——」

「好啦、好啦,就这么说定了!今夜让我来照顾小碗,你们都快回房睡去,白天才轮到你们照顾她。」禧珍坚持。

大伙儿面面相觑。

「三爷,」奕善出主意:「要不我这会儿立刻出门,找到县衙后吩咐当地县令,让他多找几个大夫过来——」

「不须惊动当地县令。」永琰阻止。「倘若天亮大夫还不过来,再驾马车把大夫从城内请过来。」

「那就这么办了,你们全都回去睡吧,有我在这儿照顾小碗就成了!」禧珍对大伙儿道。

「我也留下。」永琰忽然道。

禧珍瞪着他。「你?不必了——」

永琰沉下脸。

禧珍到口的话,又全给吞了回去。

她原想大着胆子拒绝,可永琰沉下的眼色冷得教人直哆嗦,暗示着她最好别开口!

等大伙儿都回房睡后,禧珍才小心翼翼地对永琰说:「你骑了一天的马,该回去休息的。」

他没理她,看情形还在生气。

「喂……你没听我讲话吗?」

他冷着脸,甩开衣袍下襬,一屁股坐在屋内那唯一一张椅子上——重点是,他还是没理她。

「不说话就算了。」禧珍嘟囔,回过头也不理他。

虽然嘴里碎碎叨念,可也因为有他在场,她心头莫名地感到安定不少,也不再慌乱了。

下半夜,客栈回复了平静,小碗在禧珍的照顾下,身子虽然持续发烧,可状况已不再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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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天快亮时,禧珍累得倚在床头,打起磕睡……

「不……爹、妈……我不离开你们!」小碗忽然乱叫起来,两手高举在半空中胡乱挥舞。

禧珍惊醒过来,见到小碗全身抽搐,症状忽然严重起来!

「小碗!」坐在床边的禧珍,握紧小碗的手。

然而,就在握住小碗那一瞬间,禧珍忽然感到全身酸痛、火热、疲惫……

之后,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幕幕浑沌不明的影像、以及一股强大的忧愁,猛烈地揪紧了她的心窝——

禧珍全身彷佛被定住,然后痉挛着,然而她却发不出声……

直到小碗挥动双手甩开禧珍,永琰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

「啊!」禧珍被甩开后轻呼一声?,然后整个人朝后仰倒——

看见她狠狠地朝后仰倒,永琰立刻冲上前,只差一点就没接住她。

这会儿好好躺在永琰怀中,禧珍已经吓得小嘴阖不拢。

永琰把她抱到桌上,看到她惨白的脸色,他原想吼人的话全咽下肚子。「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他的语气竟然温柔的,连他自己都惊讶。

「刚才?刚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时我只是握着小碗的手,然后就忽然莫名其妙地——」禧珍顿住。

她握住小碗的手,然后便「看见」小碗的父母?小碗家那茅草搭成的破屋子?

「到底怎么回事?慢慢把话说清楚。」他问,语调尽可能更温柔。

「我……」禧珍犹豫着。

因为她根本就说不清楚!

她下意识地明白,她「看见」的那一对老父老母就是小碗的父母、那幢茅草房子就是小碗小时候的家!

「算了。」看着禧珍茫然的双眼和发白的唇,他放弃逼问她。「折腾了一晚,妳一定是太累了!」

禧珍茫然着。

「妳得好好休息!」他忽然抱起她。

「你要抱我上哪儿?」她因双脚腾空而惊呼。

「回妳的房间!」他道,已经踢开门。

「可是小碗她——」

「我会叫醒其它人,让他们来照顾小碗。」

「可是……」

「妳别净操心!要是连妳都累垮了,妳想想,那几个小丫头、小奴才,会乱成什么局面?」他抱着她回房,把她放在床上。

「可……」

「别起来。」永琰按着她,不许她站起来。

禧珍明白,他说得对。

她叹了口气。「可你也累了一夜,该回房歇息了。」

「我知道。」他露出笑脸。

纵然一夜未眠,他英俊的模样没变。

她的胸口突然一悸。「其实,该操心的人是我,你不必陪着我守夜。」于是顾左右而言他。

「我要求妳回京,这一路上,就有保护妳的责任。」他答,矜淡的眼色看不出情绪。

责任?她只是他的责任吗?「其实,就算总管一个人来,只要他要求我回京,我一样会同意。」她压抑着音调。

他眸光一闪。「当年我曾答应妳,要送妳出京。但是当年我对妳的承诺,却始终末兑现。」

「是因为当年的承诺,所以你亲自到杭州来接我?」

他别开眼。「可以这么说。」模棱两可。

她研究他的眼神,却找不到答案。「不论如何,我要代替小碗跟你道谢——谢谢你,为小碗守了一夜!」

闻言,永琰咧开嘴。「真是怪了,」他揶揄:「我活到今天倒是头一回瞧见,原来主子也能伺候奴才。」

「小碗不是奴才,她是——」

「妳的家人?」他挑眉道。

她顿住,接不上话。

「回到王府后,妳若还按自己的心意处事,这一点特立独行,恐怕会惹来非议。」他沉下声。

「你说过,我能做我自己的。」她道。

「假如妳不怕非议,当然能做妳自己。」他答。

「我不怕,这世上不管有多少非议,只要不去理会,就能自净其意。」她自有一套道理。

听见这话,永琰忽然仰头大笑。

她愣愣地瞪着他。

「妳真是天真!」他若有所思的口气,不知是褒是贬。

「人心太复杂了,天真一点,有什么不好?」她倒有理。

「很好,只怕妳坚持不久。」他咧着嘴,意有所指。

「反正都不去理会,就没所谓坚持了。」

他敛下笑脸,淡淡地对她说:「世上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有许多时候,根本由不得妳作主!」

「你说的话我听不懂,你可不可以说白一点?」她傻乎乎问人家。

「真的不仅?」他笑。

「不懂就是不懂,还分什么真真假假的?」

他眸色一深。「有很多事现在说不明白,一旦妳回王府,就会知道。」

他说得似是而非,充满玄机。「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禧珍疑惑起来。

「到妳该知道时,就会知道。」他不肯答。

说完话,永琰转身走出房外。

「我不明白的事,跟福晋有关吗?」禧珍不死心地追问。

他停下脚步,站在门口。

「还是跟你有关?」她再问。

「跟我,以及额娘,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他回过头。

她等着他往下说。

「妳之所以还能回王府,只跟妳自己有关。」他道。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她对他说:「倘若与我有关,那么我就有权利知道。」她的固执并不比他少。

他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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